美蓝一口气冲下了楼,然后直跑人小树林中。此时天上虽然有月亮,但是树林里依然很黑暗,但是这种黑暗对此时的她来说却显得分外安全,仿佛很多东西都可以借着夜色掩藏起来,不让人看见,也不让自己看见。
她没有去找公爵。尽避刚才那一刻她实在慌乱到了极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去找公爵,无法去面对那双亲切而睿智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温和地注视会洞穿一切秘密——包括刻意被藏起来的,还有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青昙来势汹汹,无法抗拒,无力抗拒,也似乎无心抗拒……可是,害怕,不明所以地害怕在心头不停地蔓延,仿佛在告诉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一妥协就万劫不复!
美蓝,你不爱他!你不爱那个暴戾的男子,他从一开始就给你带来无尽的惶恐和痛苦,你怎么可能会被他的表白感动,会被他的亲吻弄得意乱情迷?想想公爵,想想你曾经对公爵发过的誓言,你说要陪他一辈子的,不能反悔啊!美蓝,你不能反悔!那样对公爵不公平!
可是……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意志会游移不停?心底无数个声音在说:答应他!答应他!能得到那样一个人的垂青,多么的不可思议和幸福?即使从虚荣心上,都是种满足!
美蓝跑到一棵树下,再也跑不动了,就软软地瘫倒在草地上。四周很静,只有虫子偶尔的鸣叫声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感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伸手模去,全是眼泪。
“奥德奈·美蓝,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你哭什么?为什么哭?”美蓝一边咒骂自己,一边泣不成声。
心很疼,而且沉重不堪。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人的气息很熟悉,但是美蓝跪在地上垂着头,却无力再逃离,亦或是回头观望。
青昙在她身边停下来,注视着此刻如受伤白兔一样的美蓝,一向阴沉冷酷的眼睛中不由也露出了关怀之色。他蹲,递给了她一块手帕。
美蓝并不接,青昙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便伸手将她搂过来同坐在地上。兴许是狂奔后的虚月兑无力,又兴许是无法再奋抗拒绝,美蓝任由他帮自己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动不动。
“别哭了。”很简短的三个字,却带出了青昙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温柔地将一个女孩子抱在怀中帮她擦眼泪,然后劝慰她叫她别哭。
但是美蓝却并没有什么感动,她只是死命地咬着下唇,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地嫁给公爵,偏偏还要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青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想伤害你。”
“你有,你不用否认!”美蓝恨恨地说道,“你一来就明确地表示了不欢迎我,要我离开公爵!你先是用钱打发我,然后又逼我游水,还设计让我穿那件该死的衣服,现在你又想设个感情陷阱来围困我……”
“感情陷阱?”青昙皱起了眉头。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我和公爵的婚事,那就离开曼悠,回你的玛雅去,反正你以前就是那么离开的,一去就是四年,把公爵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城堡里。无论我们的这门婚姻究竟是幸福也好,不幸也罢,你都不要管,不行吗?求求你,视而不见吧!”舌尖舌忝拭到鲜血的味道,却是下唇终于在牙齿的躁蹄下破裂,但很奇怪,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视而不见?”青昙的眉皱得更深。
“是的,我求你了,求求你……我爱公爵,让我嫁给他吧!”
青昙没有回答。
于是她说得更急,几近赌气:“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就是要嫁给他!”
青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嘲笑的苦笑来,忽然轻声说道:“自我认识你以来,只有此刻你表现得像真正十七岁的少女——自欺欺人的任性。”
“我没有自欺欺人!我……”
“回答我,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美蓝呆住了!
青昙看着她,目光近乎温柔——魁惑的温柔。在那样的眼神下,美蓝感觉自己快要迷失。
就在那时,突然一束手电筒的灯光远远地透过林木射到了两人的身上。路的那头,珍妮手持着电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惊叫道:“天啊!你们在这里——”
美蓝下意识地推开青昙想站起来,但浑身依旧虚弱无力。珍妮身后的本恩和凯尔一脸尴尬地望着他二人,不知是该识相地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
不过他们并不需要考虑太多,困为青昙慢慢站起来,顺带着把美蓝也扶了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美蓝疲惫地摇了摇头。
青昙手上用力,带着她往回走。“那我们回去吧。”
美蓝什么都没想,顺从地跟着他走。珍妮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都露出了暧昧而惊诧的神情,但一时间又不方便说些什么,只能也先回去再说。
这一段小树林中的路走得倒是沉郁之极,谁都没有说话。
到主屋大门口时,美蓝看见了公爵,公爵站在台阶上,很自然地把她从青昙手上扶了过去,柔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很差。”
美蓝闭起眼睛还是摇头,除了摇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鲍爵体恤地说道:“好的,我陪你回房去。”
美蓝点了点头,她挽着公爵的手上楼,甚至没有看青昙一眼,而事实是,此时的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着的,弯弯曲曲,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
鲍爵再次送她回房,转身刚要离开时,美蓝却拉住了他。
鲍爵回头,发现美蓝的神情完全是茫然的,看上去像个失神的小孩子。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吗?”
鲍爵沉默了一下,柔声说:“好,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他扶美蓝在床上躺下潜她盖上被子,美蓝拉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最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楼的大厅中,青昙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慢慢地呷了一口。他身侧围着的三个人,都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
“青昙少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里?还和美蓝小姐在一起?”最先开口的是珍妮,她终归是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
青昙默默地喝着他的酒,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
珍妮还待再问,本恩却向她使了个眼色。
凯尔忽地长长叹了口气,夸张地说道:“曼悠虽然美,但也真的是蛮无趣的……不过幸好,明天平丝小姐来了,就有的玩了。”
青昙皱了皱眉,终于有了反应,“平丝?她来这干吗?”
凯尔转了转眼珠,鬼鬼地笑了,“是公爵邀请她来玩的,怎么少爷。你事先不知道吗?”
青昙蓦然站了起来,转身往楼上走去。
珍妮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你们看,少爷这是什么反应?高兴还是生气?”
“不是生气,但也绝对不会是高兴。”凯尔笑得更欢,“看来这次来曼悠真的是好戏连台,没有白跑一趟啊!”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本恩忧心冲忡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跟在少爷身边那么久,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
“爸爸!”当公爵走出美蓝的房间时,久候在门外的青昙就迎了上去,“您为什么邀请平丝小姐来这?”
鲍爵慢条斯理地关好美蓝的房门,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美蓝睡着了,我们去书房谈吧。”
青昙跟着他进了书房,门一合上,就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遍:“您为什么要邀请平丝小姐来这里?”
“很正常啊,我邀请什么人来曼悠做客应该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吧?”公爵悠悠地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月光,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邀请她来?”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青昙的瞳孔猛然收缩。
鲍爵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十几年来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从来不过问,但是有关于美蓝的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你最好归导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老夫少妻并不能算得上史特隆斯家族的笑话,如果儿子对爸爸的未婚妻有什么出轨的行为,那才是耻辱。”
书房的灯光映洒在青昙身上,呈现出一种昏黄色的光韵来,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阴沉。
鲍爵拍了拍他的肩,向门口走去,谁知青昙却忽然开口说:“爸爸,我问您最后一次。”
鲍爵停住了脚步。
青昙一字一字地说道:“您真的不肯成全您儿子的幸福吗?”
鲍爵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如果美蓝是件东西,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让给你,但是她是个人,有她自己的意愿和选择。对不起,儿子,我帮不了你。”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青昙深吸了口气,他注视着壁炉上的画像。阿格拉雅公主高贵姻雅的身姿在画面上沉静一如窗外的夜色,她的眼睛画得很逼真,但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却很让人费解,不是欢喜,不是忧郁,也不是迷茫。那目光就像是月色下平静无波的深湖湖水,除了深幽,还是深幽。
灯光照上青昙的眼睛,他的目光一如他妈妈。
美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大花园之中,四周一片白雾,股股月兑月兑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但是很奇怪的,她就是有种感觉,好像有个人正躲在云雾的最深处注视着她,那目光是锐利而带着探索意味的,似乎曾经在哪看见过。
周围很静,偌大的世界里就只有她孤立存在,这种被完全遗世的感觉令得她整个人不安到了极点,于是她开始拼命地大声叫唤一个名字,那个名字的主人便用行云流水般温文的声音回答她:“亲爱的,我在这呢,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然后云雾散去,公爵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端,就如冬天的旭日一样,一下子就赶走了严寒和恐慌。
美蓝高兴地朝他跑过去,扑人了他的怀中,呢哺地叫道:“哦,公爵,公爵……上帝,幸好有你在……”可是当她一抬头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却不是公爵,而是青昙。
她猛地一惊,就顿时醒了过来。墙上的闹钟指向了十点半,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估计是公爵见她昨夜受了惊吓,心力憔怀,故而吩咐苏珊夫人不用叫她起床吧?
美蓝抹去额头的冷汗,这才能够静下心来将昨天的事情好好地思考一番,但是她立刻发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越想只是越增烦恼罢了。
她轻叹了口气,起身下床。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夜过去,已经变得皱巴巴了。这时她忽然醒觉在与公爵的相处中,公爵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使两人之间有亲呢动作,也仅仅不过是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他抱过她,安慰过她,但是却更像长辈,不像情人。昨夜那种情况下他甚至不替她换上睡衣,而是任她合衣睡去。
——这一切又代表什么呢?
美蓝注视着镜子,自己的唇上还残留着破裂的痕迹,青昙的话语忽然间又在耳边回响了起来:“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美蓝将冷水泼上了自己的脸庞,阻止自己再去回忆昨夜的一幕,她盯着镜里的人儿,坚定地说:“忘记它!忘记它!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你会嫁给公爵,一定会幸福的,一定!还有十二天,你就成年了,仅剩十二天了。”
她换好衣服,调整好心态走下楼去,出乎意料的是,大厅里竟然很热闹。
本恩、凯尔和珍妮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围绕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粉衣女子说些什么。公爵与青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公爵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文笑容,青昙也不像往日那般阴沉,但仍是很沉默寡言。
美蓝慢慢地走了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位贵宾的芳容——这是个极其美丽动人的女郎,即使是清丽如美蓝,她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貌令人惊艳,尤其是她全身散发出的那种纯美气质,更是让人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喜欢上她。
粉衣女子见到美蓝,便站了起来,微笑着说:“这位就是奥德奈·美蓝小姐吧?您好,我是平丝·罗兰,很高兴认识您。”她把手递给她,举止落落大方。
美蓝眼睛一亮,惊叹说:“原来你就是被称为‘赞比王国最难理的明珠’的平丝小姐!见到您很高兴,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您真漂亮!
平丝一笑,“在曼悠未来的女主人面前,我可不敢自夸漂亮。再尊贵的客人也不该抢夺主人的风采,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她冲美蓝眨了眨眼睛,这一动作非但无损她的高贵,却更显活泼俏皮、温文可亲。
鲍爵呵呵笑着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相处的来的,看来我真是邀请对了客人。”
“哦,公爵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给美蓝小姐作陪,您就不邀请我来曼悠了是不是?”平丝假装慎怒着说道。
“谁不知道平丝是王室一枝花,每天约你的青年贵胄从玛雅排到了西伯利亚……我怎么比得上那些年轻人有面子呢?”公爵也用难得一见的好心情打趣她。
一旁的珍妮加了一句:“就是就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青昙少爷也在曼悠,嘻嘻,平丝小姐的大驾还是很难请的。”
美蓝听了心中一惊,举目向青昙看去。青昙的目光却落在他自己手中的那杯咖啡上,面无表情,对他们的谈话仿若未闻。倒是平丝的脸红了起来,轻咬着唇说:“你们胡说些什么啊……你们都联合起来欺负我……我才不是为了……为了……”她忽地一拉美蓝的手说:“美蓝小姐,你陪我去花园走走吧,我可不要继续和这伙人待在一起,他们会吃了我的。”
凯尔笑嘻嘻地插嘴说道:“吃了你的人不是我们吧?我们哪有那本事……”
平丝瞪了他一眼,拉着美蓝跑出大厅,在喷水池边停了下来。
“你长得真像公爵的前妻。”平丝牵着美蓝的手在池边坐下,那具月光女神雕像恰好阻隔了主屋的视线。
美蓝“哦”了一声,问;“你见过阿格拉雅公主?”
“我见过她的照片,我妈妈收藏了一大堆。”平丝温柔地凝视着她,带着几分探究的味道,“我从报纸上看到过你的很多事情,要知道你和公爵的婚事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只是我不知道,你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漂亮。”
美蓝羞涩地笑了笑,但又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开话题问道:“他们刚才说……说你是为了青昙少爷才来曼悠的?”
平丝笑了起来,笑得又含蓄又高兴,“他们一向喜欢开我的玩笑,每次见面时都那样说我……不过他们没说错,我的确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青昙少爷。”
美蓝只觉心里有样东西压了下来。
“他本来答应我出席我的生日派对的,可是后来却忽然回曼悠而没有参加。”平丝不悦地叹了口气,但立即又恢复了笑容,“不过没关系啊,公爵对我说了,要帮我补办一个生日派对,就在曼悠。”
“就在曼悠?”美蓝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平丝欢快地站了起来,“是啊,而且就在今天!你也要参加的哦!”
美蓝怔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我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
“哈!”平丝牵起了她的手,微笑着说,“你能参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可不是为了收利而来的哦。”
美蓝试探地说:“那你是为什么而来的?难道……也是因为青昙?”
“是啊!所有的人中,我只收他的礼物。”平丝毫无城府地回答,“我倒想看看,他会在我二十二岁的生日上送什么给我。”
“他的礼物那么重要?”
“他的礼物很特别!你知道吗美蓝小姐?我从十五岁时就认识他了,每一年他都会送我生日礼物,而且每一份礼物都是有生命的!”平丝的声音既清又甜,尤其在她描述往事时,显得更加娇媚动人,“十五岁时,他送给我一只大海龟,是他亲自出海钓的;十六岁时,他送给我一只雪貂,是特地从围海猎人那花重金买的;十七岁时我得到一只斑点狗;十八岁时是一对金色的鱼;十九岁时是只雪白的猫头鹰;二十岁送了我一只鹦鹉,会说我的名字;去年的礼物最特别,也最可爱,是一个机器人女佣,我给她起名叫波丽!”
“真的是很特别的礼物……”如果说刚才是什么东西把美蓝的心压住了,那么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了心。
“是呀是呀!所以我一直在期待着,今年他会送什么新奇的礼物给我,看他还有什么另类别致的花招!”平丝眨着美丽的褐色眼睛,在阳光下清澈如水。接着她放低了声音,红着脸说道:“我不怕告诉你,我也不否认,在十五岁第一次见到青昙时,我就喜欢上他了……他对其他女孩子一直爱理不理,但对我却很好,我不敢说自己有多特别,但是如果史特隆斯·青昙少爷要结婚的话,身为罗兰家族谁一的女儿的我,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这次公爵邀请我来曼悠玩,我的爸爸妈妈都很高兴……”
美篮呆呆地看着她,连自己也无法确定听到这个消息后是什么一种感受,偏偏平丝这时候还转过头来说:“我这样对你说这些,你会不会笑我?”
“笑你?不,不会……当然不会……”美蓝的声音越说越低。
平丝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你那么年轻,就敢于嫁给公爵,承受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将心比心,你肯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不会笑我的。”
“是啊,我不会笑你的……”美蓝哺前自语道,“我怎么会笑你呢……也许最该笑的人是我自己……”
平丝微微一惊,刚想问她为什么那样说时,就见苏珊夫人走了过来说道:“平丝小姐,美蓝小姐,午餐准备好了,请两位回屋吧。”
“好啊!”平丝拉起了美蓝的手说,“我们走吧,听说曼悠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好亲切,想和你做朋友的愿望来得那么突然和强烈,使我都无法控制自己,如果我对你的态度有什么鲁莽和唐突的地方,你一定一定不要见怪呀!”
“我,我很荣幸……”美蓝发现自己的心又找回来了,但是却被人拿去灌满了铅,显得更加沉重。
她不安地看看平丝,平丝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单纯,相比之下,反倒是她充满了心事和忌讳,黯淡不堪。
她究竟是怎么了?她应该无动于衷,或是为这个美丽的姐姐感到高兴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和痛苦呢?
有关于青昙的事她很想毫不在意,然而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坦然自若……
在餐桌上美蓝一直偷偷地打量青昙和平丝,其实并不只有她,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探趣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但是平丝小姐却并不怎么介意,她每吃一口就会抬头看看青昙,那温柔的目光,连瞎子都能感觉到那里面所蕴涵的柔情蜜意。
有几次当美蓝打量青昙时,青昙会察觉似的也抬头向她,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她就立刻做贼心虚般地移开,手中的刀叉更是机械性地切割着食物,一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因此没一会儿,她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慢慢用吧,再见。”说完便匆匆离开。
也许离开那种暧昧的氛围,自己就会好受一些吧——
珍妮看看美蓝的背影,又看看青昙和平丝,冲本恩和凯尔眨了眨眼睛;本恩一笑而过,并不表示些什么,倒是凯尔回了珍妮一个“看我没说错吧”的眼色;青昙一直目送着美蓝消失不见,才把目光收回到自己的盘子上;公爵观察着餐桌上众人的种种表现,目光若有所思地闪烁了几下,又复平静。
只有平丝一个人,并未体会到此间众人心中汹涌的暗潮。她一边享受着可口的食物,一边继续满含深情地凝望着青昙,对他冷峻的脸色并未感到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