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一块儿回娘家了!”身著黄色宫装的晴纶郡主品著茶,对坐在身旁,身著湖水绿宫装的惠纶郡主道。
“是啊,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即使是生在皇家,也没什么不同!”惠纶郡主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道。
“呵呵呵,你别这么悲观嘛!”晴纶郡主笑笑,“你若想回来,谁敢拦你啊?”
“是没谁会栏著我啦!”惠纶郡主挑起两道被修得极为精致的眉,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左前方瞟去,“只怕是这王府未来的主子不欢迎呢!”
“哎呀!澄弟一向不太会说话,姊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晴纶郡主立刻把脸转向一旁一直正襟危坐的洛澄碧,“澄弟,还不快向姊姊请安?”
“弟弟给两位姊姊请安!”洛澄碧皱著一张苦瓜脸,不过没让他那尖刻的姊姊看到就是了。
晴纶郡主笑著点头回礼,惠纶郡主却还低垂著眼,专注地看著自己洁白无瑕的双手。
“姊姊,弟弟已经向你请安了!”晴纶郡主向惠纶郡主暗示。
“那又怎么样?”惠纶郡主口气依旧冷然,“这王府里的下人,素质真是越来越差,见到主子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还真不知道是主子给下人做了坏榜样呢,还是这放肆的下人带坏了主子?”
“奴婢青莲,给两位郡主请安,郡主万福!”其实自成王妃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去那天起,她的身分就不再是王府的下人,而是王府的贵客。只是她不愿白占人家便宜,也不愿不清不楚地赖在别人家里,才坚持以洛澄碧侍女的身分留下。
只是现在看到洛澄碧的姊姊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如果她态度强硬,难做人的,终究是那个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的小王爷。反正跪一跪也没少她一块肉,所以她轻易低头。
不过,成亲王府的两个郡主,的确如她想像的美丽,只是她们的个性,却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们看起来不但没有成王妃的温柔亲切,也没有洛澄碧的娇柔懦弱,反而比较像是掌惯了大权的女子。
特别是那个惠纶郡主,出口刻薄,而且明显地看不起不如她的人。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两个女人,都是冲著她来的!
“你还是快起来吧!这个大礼,我们可不敢当!”惠纶郡主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覃莲舟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她的双手去,“连当今的太子爷都把你捧在手心当宝,哪一天你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可是要我们跪著拜你的呀!”
覃莲舟跪在地上,有点脸色发绿,她终於能够体会洛澄碧听到两个姊姊回来后的怪异反应了。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张口闭口都是冷嘲热讽的姊姊,她也会用绣花针去扎自己的手指!
“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攀龙附凤的。”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突然道,虽然音量不大,气势不足,但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你说什么?”惠纶郡主终於正视著别人说话。
对姊姊已经扭曲的脸,本应该缩到一边去发抖的洛澄碧,却还是小小声地坚持道:“小莲才不会喜欢太子!”
虽然他跟小莲冷战了那么多天,但自从知道小莲半夜为了他从皇宫里跑出来后,他就知道,小莲心中还是有他的。
之所以冷战至今,是因为那天他鼓起所有勇气跑到她房中,本来是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或者说是准备发挥出他仅剩的所有男子气概,像所有吃醋的男人一样,给惹自己生气的女人,一个“爱”的教训,但结果却令他沮丧得想哭。
哼!小莲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哭肿了美丽的双眼!
“哦?不会喜欢太子?”惠纶郡主突然冷笑出声,“那人家就看得上你这个娘娘腔的『小』王爷了吗?!”
砰!洛澄碧被点中死穴,一张脸刷地变成死白,今生此时,大概是他最痛恨自己不像一个普通的男子的时候吧!
“郡主只是对奴婢不满,何苦要把矛头指向自己的亲弟弟?”覃莲舟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罢才她们对她冷嘲热讽,她可以为了不让那个小男人为难而忍气吞声,但这可不表示她怕了她们。
哼!犯到她和她罩著的人,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郡主,惹得她不高兴,她照样对付!
“还是郡主就那么点能耐,只能欺负弱小?”以前她是怎么欺负自己弟弟,她是不知道,也管不著,但现在身为洛澄碧的侍女兼未解除婚约的未婚妻,她却有一种使命感。
“少跟我耍嘴皮子,我这是在教训弟弟,你想说话,还是等你当上太子妃时再说吧!”惠纶郡主不跟覃莲舟继续争执,兀自站起身,谴责地低眼看著一身丫鬟装束的覃莲舟,“晴纶,我们走,这清风院不欢迎咱们呢!”
“是!”事已至此,晴纶郡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在自己姊姊的身后走了出去。临走时,还向覃莲舟打了个眼色,似乎是在安慰她。
“还有,”惠纶郡主在走出大门前半转过身,“过几天,我们要带客人回来,你可要管束好自己手下的人。违逆我们还不要紧,要是没大没小地得罪了客人,那可是丢脸丢到别人家了!”
她表面上是对洛澄碧训话,实际上却是在影射覃莲舟的没规矩。
望著已经走远的两个绰约身影,再望望把全身缩成一团的洛澄碧,覃莲舟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唉,怎么这姊弟好像是生反了性子?
“好了,她们都走了!”覃莲舟走到洛澄碧眼前,拍拍正掩面哭泣的他,“别难过了嘛!你越是难过,她们就越觉得痛快哦!”
“呜——可、可是她们说得很对啊!”这才是最让他伤心的地方。他知道绝大多数的女人,是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比自己还要女性化。
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小莲会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他,琵琶别抱。特别是现在又有一个强敌出现,难保他那个凶巴巴的大姊不会一语成忏。
“对?对什么?”那女人说的话叫对?那她说的话岂不是该叫真理?
“你、你说,我是不是很像一个没用的人?”抬起布满泪花的睑,洛澄碧神情认真地问道。他知道他的缺点在哪里,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根深柢固的东西,是很难拔除的。
“哦——”虽然不想在此时伤他的心,但说谎又违背她的良心,“是有那么一点儿。”
“那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像我这样的小男人?”虽然从不敢去正视,但他眼未瞎,心未盲,知道小莲对那种懦弱、不中用的男人很是讨厌。
“本来——是有那么一点啦!”他的泪水怎么那么多啊?都流不完的吗?依他的样子,当初他的父母就该给他起名叫洛水,既是美女又爱哭!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对他讲什么重话。
“嗉”洛澄碧先是倒抽一口气,然后又开始他的排洪时间,“呜——我、我就知道,就知道小莲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怪不得那一天她对他的改变视而不见,反而指著他的核桃眼哈哈大笑。
她的确是对太过懦弱的洛澄碧没什么好感。覃莲舟对自己扮了个鬼睑,不过——“你,你也有你的优点嘛!”
“优点?”洛澄碧蓦地抬头。
“是啊,就拿刚才来说吧!你不是很怕你那刻薄的姊姊吗?”只要没哭出两颗核桃,即使是流泪,他也流得极为艺术,她现在是越看这张脸,越觉得有趣呢!因为这张脸所能表现出来的丰富表情,正好是她所没有的。
“嗯嗯!”洛澄碧用力地朝坐在自己对面的覃莲舟点头,刚才他的确很怕大姊。
想当年,两个姊姊嫁出去时,他说有多快乐就有多快乐。小时候她们常仗著比他大,老是欺负他,而且还总能不让大人发现。而他想申诉,又常常被认为是因为他胆小懦弱没担当,才会常常大惊小敝。
“但是你很勇敢地站出来为我说话了!这跟你上次躲在我身后,是大大的不同啊!这也表示你有了很大的进步!”覃莲舟觉得自己现在像在教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过,听到他为她说话,那一刹那,她真的是很感动。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洛澄碧终於破涕为笑,开始拿出帕子抹著脸上的水渍。不过,为了防止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太子,他也该跟某人联络联络感情!
“对啊!”覃莲舟也加强语气,用力点头,顺手拿起洛澄碧未饮的茶补充口水。哪天她也来哭哭看,看是不是也能哭出这种效果!
“那你是说,你也爱上我喽?”
“噗——”覃莲舟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怎么在这里唉声叹气的?”看见覃莲舟一个人,躺在他房内那张贵妃椅上长吁短叹,洛澄碧好心情地走过去,“我叫厨房弄些小点心给你吃,怎么样?”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和好,而且那两个恐怖的女人也出了王府,说是要去接朋友,所以这几天,他都特别开心。
“不了,我要去找小兰。”最近王府经常有外面的鸽子飞入,吃多了鸽子肉,她当然不能再昧著良心瞎蒙下去,因为,她再装傻,很有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我也要去!”她怎么能抛下他独自走呢?
“小兰不喜欢你!”上次带他去,让小兰受了很大的惊吓,也因此她回过神来后,就每天“飞鸽传书”,她可不想再带他去惹出什么乱子。
“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听你的话了”﹂说完还附赠一个跺脚。
哟!耙威胁她啦?覃莲舟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这个小王爷怎么还不知道,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如果你不想听,那就不听吧!随便你!”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似乎对洛澄碧那点小花样不屑一顾。
“不要!不要!”看见覃莲舟真的转身就走,洛澄碧一边大叫一边冲上前,只是,这一次他不是拖著覃莲舟的脚,而是直接抱住她。
“喂,放手啦!”第一次被人这么抱著的覃莲舟,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心突然跳得像擂鼓似的。
一股不知名的热气,从周身直往脑门上冲,冲得她整张脸红得像著了火。
天啊!这个娘娘腔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害她挣都挣不开。
而这样的情景,不可避免地令她想起那个火热的夜晚,虽然最后是以爆笑结尾,但不可否认,她对他的感觉,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不放!”洛澄碧固执地收紧了双臂。
他一方面是发觉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这一放手就很有可能失去她;另一方面是发觉,这个办法比较好用,不会让她随随便便挣开。而且,温香软玉在手,放开的是呆瓜。
“你不放开我,我马上就离开王府回老家去!”覃莲舟故作冰冷地道。
“我一直不放手,看你能如何回那老家!”洛澄碧这回不像以往,一听到覃莲舟使出老招,就慌得像什么似的。
“难道你就这样抱著我,永远也不放手?”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成牛皮糖了?啧,好的不学,老学一些有的没的。
不过,被他抱著的感觉还真不赖耶,虽然他平常像个娘娘腔,但此时抱著她的感觉,却又像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对她用情很深的男人……
如果他一直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天啊,她是不是受到污染了?居然开始思起春来?即使她现在对他已经不那么反感,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已经对他有“好感”了吧?
“不放!我要天天这样抱著你!用膳抱、就寝抱、出门抱!看你还怎么跑得了!”洛澄碧越说越得意,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点子呢?
“你——”
这时,一向在洛澄碧身边听候使唤的阿平进来了,看他手里拿著洒扫工具,也知道他是要来清洁房间的。只见他提著一堆东西,目不斜视地穿过大门与那二人之间的缝隙,什么话都没说一句地就开始整理东西。
前几天,他还看过更加香艳刺激的呢!小王爷趁青莲姑娘在软榻上小憩的时候,想偷香,而且连门都不关一下,所以被他不小心打断了好事,结果他那一天被骂得耳朵差点起茧。
不过最惨的还不只於此——他被扣了十天的工钱,而且还得再做一个月的杂役!所以,他发誓,以后无论是看见了什么,最多是帮小王爷把门给掩上,免得养了别人的眼,其他的,他一概不会做的!
“你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像话吗?”覃莲舟自己也知道这样说没什么用,再丢脸的事他都做出来了,哪儿还会管像不像话?
但样子总得要做,否则人家岂不认为,她是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孩子?在暗暗挣扎了几次都没结果后,她乾脆省了自己的力气。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覃莲舟的情绪蓦地变坏,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誉,她还要顾!在她决定自己是否退婚之前,她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得太过复杂。
他私底下有些小动作也就算了,但在别人面前,他却不顾一个少女的心情。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彷佛没有得到自己重视的人的尊重。
“这好办!”洛澄碧突然转头问阿平,“阿平,你看见什么?”
“回小王爷,小的什么都没看到。”阿平平板地回答,手上的活儿一点也没停歇下来。整理好清风院的主屋,他还要去扫那一大片的院子呢!真不晓得为什么夏天也有那么多的落叶。
“好了,这你不用做了,叫原来的仆役来做吧!”洛澄碧好心情地免了贴身侍从的罪。
“谢小王爷!”阿平的脸突然闪现亮彩,连水桶抹布都没拿,就已经轻快地穿过两个人,又跑又跳出去—还一路哼著小曲儿。
“喂,你再不放手,我可要生气喽!”覃莲舟越想心里越难受,难受得几乎快哭出来。
“我放就是了嘛,你别生气。”看著覃莲舟泛红的眼眶,洛澄碧不敢再耍赖,乖乖地收回手,“我只是想跟你出去而已。”
低垂的头颅,手足无措的小动作,让覃莲舟看了不禁又恼又气,却又怎么也拒绝不了他。
“外面太阳很大的哦,你不怕晒就跟上来吧!”真是拿他没办法,看见洛澄碧孩子气的动作,覃莲舟的心情又莫名地好转。即使是个娘娘腔的小男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好好好!我不怕晒的!”大不了回来后,叫阿平倒牛女乃给他洗澡。
“对了,阿平怎么被调去擦桌子了?”高等仆役怎么做起低等仆役的活儿来?
“哦,那个啊——”
“小姐,你怎么又带那个家伙来了?”小兰看洛澄碧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千古罪人,而她手中的扫帚,更像是用来扫洛澄碧的。
“他硬要跟来,我也没办法!”覃莲舟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从来就不认为一个娘娘腔的小男人,对她会有什么不利。而且,目前她已经不那么讨厌洛澄碧,甚至还对他产生一丝好感,所以更不会对他有何忌讳。
“但是他在这里,我们怎么谈话?”
这倒也是。有些事还是不要让这个男人知道得好。“喂,你到门口去守著!”
“我也想听!”根本就不必主人招呼,洛澄碧就自己吃起了零食,觉得口感不对,乾脆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枣儿,自己一颗,小莲一颗;小莲一颗,自己一颗。两个人吃得很开心,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已经眼红得快冒火。
“小——姐”
“干嘛?你也想吃啊?”不知道洛澄碧袋子里的小枣还够不够。
“小姐,你再这样,我立刻撞墙死了算了!”免得无颜回家乡见江东父老。
“你想——”洛澄碧本来想说,你想死就去死,但却被覃莲舟眼明手快的以一把枣核封住了嘴巴。
“你可是我的好姊妹,我怎么舍得你死呢?”小兰可是出了名的烈性子,而且她老爹曾对小兰家有恩,所以她还真有可能为她的事拚上一条命。
“闲话我也不多说,小兰只提醒小姐一句,小姐还记得来这儿的目的吗?”正事一样没做,闲事例管了不少,特别是吃喝玩乐的事上件也没少。骗她们这做下人的,也不是这等骗法。
“这个,我当然记得啦!”覃莲舟讪讪地道。只是王府里的人都很小人,害得她不能不留下嘛!
“那小姐的最终决定为何?”
啧,又不是审问犯人,干嘛摆著一张脸?不过覃莲舟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忠心的丫头,只是乖乖地回答:“当然是解约啦!”解约者,解除婚约者也,虽然被困王府,但她拒婚的初衷倒是没有改变。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暂时离不开嘛!”即使不理会成王妃的下跪,但那个娘娘腔,居然使出贱招,她也没办法啊!
“王府的厨子很有两手吧?”小兰不悦的道。
“何止是两手!就算是三”覃莲舟突然顿住,啐!坏心眼的丫鬟,居然套她的话!
“我也没资格责怪小姐,只是再提醒小姐一句,您忘了成王爷现在在哪儿,又是在干什么了?”
覃莲舟的脸顿时白了,就连吃枣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开始在厅里踱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步子也越来越急,最后走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是怎么了?”早已吐出嘴里枣核的洛澄碧,悄悄地问小兰。
他老爹现在在哪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难道小莲真那么讨厌他,不愿嫁给他?原本笃定的心,慢慢地浮起一抹不确定。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小兰,听出她们话中的疑点,他就已经派人去一趟洛阳了。
而小兰此时一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表情,注视著她的主子,满屋子乱走,然后回答道:“她正在思索一件人生大事。”
他是不是该加紧脚步了?洛澄碧突然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耶?双面人?小兰瞪著洛澄碧的脸,但那抹异样的表情又是一闪而逝,根本就让她看不真切。
算了,不管他是双面人还是多面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小姐的打算!
结果,覃莲舟是以茫然的姿态,被洛澄碧带回王府,同来的,还有唠叨的小兰。
由於不放心覃莲舟的状况,洛澄碧自作主张,把覃莲舟由客房移到他隔壁的厢房——未来的小王妃的寝室,并且弄出一副她本来就是住在那儿的模样。
虽然小兰心有不甘,但那间房的确是比客房好太多,而且看来小姐是住习惯了,再加上她已经跟进来保护小姐,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被一个大问题困扰著的覃莲舟,死瞪著屋顶。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
真是的,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过,不管她是决定嫁还是不嫁,现在成王爷都到了洛阳,说不定已经跟她爹娘敲定了买她的价码。
虽然她现在不那么讨厌洛澄碧的娘娘腔,但真要她跟一个随时可以泪水涟涟的男人生活一辈子,还真是有点强人所难。所以,她至今对这桩婚事,还是抱持著退婚的心态。
只是,若她不愿嫁,光用脑袋想、光用嘴巴说也没用,如果婚事真的谈定了,就算不情愿,还是得嫁进王府,除非她不顾一切地逃婚。
但逃婚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一日一逃婚,惹怒了京城权贵,吃亏的也是她的家人,所以,这种自私的行为,她才不会去做。
只是————覃莲舟慢慢的扳著指头,天啊!她到王府已经整整三十五天了耶!事情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啐!都怪小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有事先提醒她,现在才赶回去,怎么来得及嘛!
正准备开门去找小兰的覃莲舟,突然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於是趴在门板上侧耳细听。
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有点像鸟叫,但更像是什么人在打暗号,而且,除了这个类似暗号的鸟呜声,她还听到一些声响。
那是——木门被移动时发出的吱呀声。
奇怪,那个娘娘腔,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呀?算了,现在还是她自己的事比较重要,先去找小兰吧!
待所有的声响都消失后,覃莲舟才蹑手蹑脚地步出房门,奔往小兰的住处。
覃莲舟从来就不是很迷信,也因此,她对家人做任何大事之前,皆翻老黄历的行为,嗤之以鼻。只是——人真的不能太铁齿,因为很明显,她是撞上了黑煞星。
先是昨晚半夜跑去找小兰,想利用她和家人联络,才知道当初离开洛阳的时候,她爹就曾给小兰下过命令,说成亲王很有诚意跟他们家结亲,所以,如果她真不想嫁,必须自已回去说清楚!
这是什么烂命令嘛!她老爹就那么想把她扫地出门吗?!
再来是今天早上,久未出现的两个郡主,领著两个容貌中上,但家世背景却不是她一介平民可以比拟的女子回来,而且还跑到清风院来给她个下马威!
“啧,这就是最近在整个京城传得风言风语,不但迷住了成亲王世子,还去勾引太子爷的小丫鬟?也不怎么样嘛,不过就长了一张跟小王爷相似的脸而已!”成亲王世子在外人眼中,一向没什么好评价,而一个跟他长了同一张脸的女子,看在她们眼中,也就只有“妖怪”两个字可以形容。
“这就叫作人不可貌相嘛!”越看似清纯的女子,往往越是狐媚!
“两位小姐如果是来见小王爷的,那可以请回了,小王爷不在清风院!”对两位女子明显的挑衅,覃莲舟只是一脸冷淡地做出送客的姿势,彷佛丝毫不被对方过火的话所激怒。
“就是他不在,我们才来的嘛!”那个讨人厌的惠纶郡主,自动自发地坐在太师椅上,还指挥一旁的小兰上茶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覃莲舟蹙眉,示意小兰下去。
“什么意思?”惠纶郡置摧佛看傻子似的。而她带回来的那两个女人,也适时地痴痴发笑。“意思就是,你根本就不配当成亲王府的女主人,劝你尽早离开!”
“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插嘴道,“也别妄想高攀太子爷,那个位子,是你作梦都得不到的!”
“姊姊、凤绮!你们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一直默不作声的晴纶郡主,听她们说得那么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因此一脸歉意地对覃莲舟笑道:“她们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贵族,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像你这么一个丫鬟的身份,即使进了王府的大门,也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侍妾而已。你这么年轻,又这么美,何必把自己的青春,放在争夺权力上呢?”
覃莲舟觉得她的手在颤抖,脚在颤抖,身子在颤抖,心也在颤抖,而听完晴纶郡主的话,这才发现,她是全身在颤抖!
虽然那个晴纶郡主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说好话,但覃莲舟此时却仍是气得全身起哆嗦。
以前听戏的时候,一出戏里如果有一个黑脸,必定有一个是扮白脸的。而很显然,这个晴纶郡主就是那个“白脸”!
这群女人,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啧,怎么这茶点还没来?”喝光了手边的茶,却还没看到点心的惠纶郡主,又是一脸的嫌弃。“就说这清风院上梁不正下梁歪!”
话锋一转,惠纶郡主又笑容满面地看向一旁的红衣女子,“看来,这里将来还是要靠凤绮妹妹好好打理啊!”
“姊姊别这么说,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那个叫凤绮的女人,却俨然已是王府女主人的模样!
“八字没有一撇,那你到这里来叫什么!”覃莲舟突然大喝出来,“告诉你们,如果我对那个娘娘腔有什么企图,根本就轮不到你们到清风院来放肆!”
“你说什么大话!”凤绮看自己的王妃梦,被一个小丫鬟威胁,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看根本就是人家小王爷,看不上你这个凶婆娘!”
“你说我什么?”做贼喊抓贼!欺负人的是她们耶!
“凶婆娘!”凤绮双手擦腰道。
“再说一遍!”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覃莲舟,也顾不得形象,做出与凤绮一样的姿势。
“凶——婆——娘!”的确很凶,而且她浑身冒火的样子,同样美丽得让人难以逼视,面对如此一个大敌,凤绮当然不会“口软”。
“即使是凶婆娘也比你强!”不知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吵架的关系,覃莲舟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热热的,似乎所有的行为,皆往无意识的方向发展。
不过即使是无意识,她所有的言语行动,仍往一个方向走,那就是——打败眼前几个讨人厌的女人!“告诉你!我跟澄碧将在下月初成亲!”
“不可能!”凤绮果然如覃莲舟所期望的,花容失色,就连她身边的那几个女人,也一脸吃惊的表情,而这让覃莲舟觉得很兴奋,浑身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她一定是骗人的!凤绮,你别急!”惠纶郡主冷静地道。如果真是如此,她们姊妹不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声。
“对啊!有两位姊姊帮忙,小王妃的位子一定是你的。”另一个女子也安慰她。
“哼,是不是真的,等到下月初就知道了!”覃莲舟一脸优越地斜睨几个坐立难安的女人。
“对啊,是真是假,过几天我们就知道了!”晴纶郡主又站出来当和事佬,“我们先回房吧!大家应该都累了!”
“喂!”在几个女人鱼贯走出大门的时候,覃莲舟突然叫道:“凤绮姑娘到时候就不用来了,你那一家子也不用来,因为你们家已经被成亲王府,列为拒绝往来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