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珣再也找不到唐盼爱了!
这几个月来,无论他怎?找,也寻不到唐盼爱的踪影,全台湾几乎都被他翻过来,但她的芳踪依然沓然。
难道这是上帝给他的惩罚,甚至连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也不肯吗?
他猜想,或许这辈子,他都得依靠著记忆过日子了!
就因?失去,才体会得出有多重要,曾经掌握在手里的一切,他却没好好把握任她溜走。
每一天,他总要将往日的记忆细细的再重温一回,只是,那种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的感觉,却苍凉得让人有些心酸。
夜半时刻,冷珣独坐窗前执杯浅酌,然而呛人的酒液,醺出漫夜对她的思念。
他缓缓起身,来到唐盼爱住饼的房间,粉白的床单、枕被,清新的气息仿佛仍记忆著那样纯真美好的她。
他不经意一转头瞥见了浴室,不自觉的,他的长腿踱进了浴室里。
仰头望著头顶的一片玻璃窗,沉浸在一片蓝色夜空中的星子璀璨依旧,却似乎再也找不回往日的那分清朗。
他在辽阔深远的星群中著了迷,索性跨进浴白里躺下来,放松自己仰望著一片蓝色夜空中的星子。
他还是想起她!
曾经躺在这里的唐盼爱,都在想些什??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再度浮现,她躺在浴白里看星星的笑容,那样的笑容、那样的从容自适,仿佛什?事也惊扰不了她。
有关她的点点滴滴,宛如汹涌的波涛涌上脑海。
他想起她捧著手帕时,脸上专注的表情、她第一次抱著自己,紧靠在背后的那片温暖,也想起了她立在花丛中,被风吹起一头长发的美丽模样——
一直到现在,他清出了被仇恨占据了近三十年的心房,有用不完的时间,可以好好回想她的点点滴滴,去追溯他究竟什?时候爱上一个女人,却始终没有发现。
他从来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更从没有过被爱的感觉,甚至没有发现那种焦躁迷惑、狂乱不安的感觉,竟然就是爱!
许久之后,冷珣才带著被思念缠身的怅然心绪步出浴室,缓缓朝长廊的另一头而去。
来到婴儿房,他轻轻推开门,脚步小心而缓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细心温柔的时候。
冷珣小心的在床畔坐下,伸出长指轻抚著婴儿床里,出奇俊秀漂亮的小脸蛋,任由孩子柔软带著乳香的小手,紧紧抓住他。
他入迷的凝睇著孩子香甜的睡脸,唇边牵起一抹慈爱的微笑。
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吗?
那种涨满胸口的满足与骄傲,像是赢得了全世界,甚至比他得到冷氏大权,更加令他感到充实。
?什?他没有早点发现,被爱与爱人的幸福?
这曾经是他所拥有的一切,但如今,失之交臂却已一切成空——
若有机会,他只希望——用下半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这个错!
一年后——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静静的坐在窗边,美丽的侧影,衬著窗外一片明媚的春色,宛如一幅动人的图画。
微风牵起她的长发,凝望远处的眸底,一如过去一年,平静得激不起波涛。
她的身旁是一名神情淡然依旧的男子。
"我也该回去了!"
奔独陪她沉默对坐了一下午,见她思绪已百转千回。
"抱歉!我又不知不觉出了神!"唐盼爱抱歉的说道。
她心知辜独是怕她闷,总会三不五时抽空来看看她,她却独坐发呆成了习惯,不知不觉竟忘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每当她回家看爸妈一趟回来,整个人就会特别落寞,但辜独知道,她的感伤,不是因?病情已经慢慢痊愈的母亲,而是那个逝去的小生命。
"没关系。"辜独淡淡笑了笑,眼神里意会出了什?。"想念孩子吗?"他冷不防的问道。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唐盼爱的伤上洒盐,一年了,伤口的痛早被泪水腐蚀。
她不说话,就怕会连带想起孩子的父亲。
"想不想见他?"他又笑了,神情里有著前所未有的开朗。
冷珣吗?"不!"她近乎仓皇的摇摇头。
"一年的时间,是否让你心底的恨意与怨怼沉淀了?"他淡淡的问道。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唐盼爱竟然无法回答。
她不知道!
这一年来,她从未提过冷珣这个名字,辜独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起。
她几乎以?自己遗忘了他——带著恨意遗忘了他。
但,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宛如潮水一般,再度细细的流进她的脑海里。
多残酷!
经过这一年来,她逐渐放下了一切悲喜,平静了心底的波涛。
但不可否认的,她越来越容易被勾起任何一丝有关冷珣的记忆,胸口那股滔天的恨意,也逐渐在心底深处蛰伏。
"也许吧!"唐盼爱叹了口气,似有著无奈与惆怅。
"走吧!我带你去看你的孩子!"该是时候了。
她的孩子?
她遽然?起头,惶恐的猛摇著脑袋。他怎能残忍的开这种玩笑?
"是啊!等你看到他后,一切就会明白了。"他得先卖个关于。"不过,在见他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个故事!"
笔事?虽然眼中有著疑问,但她还是点点头。
"曾经,有一个小男孩——"辜独缓缓述说著从认识冷珣后,从他那儿得知的一切。
唐盼爱专心的听著,眼中的疑问也越来越深,直到最后她才终于豁然开朗。
他说的人是冷珣?
"所以——"他叹了口气。"才会造就了如今无情的他。"
唐盼爱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平静的心海悸动汹涌。
她不敢相信,在那张阴郁的脸孔后,竟会是个这?孤寂与饱受屈辱的灵魂!
她一直以?他是个极度自私冷酷,只醉心于权势的人,没想到竟是因?他有这?不堪的过去,让他只得不择手段?自己争下一片天,来平抚心底的不安全感。
"走吧!"
她太震惊于自己内心那股莫名的心疼,只能毫无意识的,任由辜独将她带向不知名的方向。
那是她的——孩子?
在草地上那小小奔跑著、活生生的小人儿,会是她的孩子?
唐盼爱浑身发颤,许久无法动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以?她将会看到一个冰冷的墓碑,没想到她竟会看到——自己的孩子。
是的,那是她的孩子!她很确定那俊秀可爱的脸蛋、那圆润白胖的小手、小脚就是在她的月复中孕育的。
"这是怎?回事?我的孩子——"
她不敢相信他怎会死而复生,而看似温文的辜独,竟会这?残酷,忍心将他们母子拆散整整一年?
像是意识到她震惊、不谅解的目光,辜独淡淡的一笑,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所以,我不得不这?做!你想,若我在一年前就将孩子交还给你,除了获得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外,你会愿意去了解,一个对生命充满怀疑的男人吗?"
唐盼爱愕然一怔。
是的!若在一年前她知道孩子仍活著,或许她会立刻带著孩子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见冷珣。
毕竟冷珣给她的创痛太深,一时之间,她绝对无法接受他,即使他是孩子的父亲!
"你瞧,孩子教会了他什?是爱!"他转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大一小身影,淡淡的勾唇一笑。
她恍惚的转过头,看到冷珣张开双臂,迎接摇摇晃晃冲进怀中的小人儿,而后一把将孩子举得高高的,阳光下,他的身影如此安全高大,似乎愿意毫无保留的?孩子撑起一片天,他沐浴在一片阳光下的脸孔,洋溢著幸福的笑——
幸福的笑容?她不敢相信,那样慈爱的表情会出现在冷珣的脸上。
霎时,一种胸口发涨、发热的感觉再度回到她的心底。
"你要寻找幸福吗?"辜独静静的看著她。
唐盼爱茫然的仰起头,看著他眼中的淡然。
许久后,她终于点了点头。她当然想要幸福!
"你的幸福,就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指著远处挺拔修长的身影。
看著近在咫尺的冷珣,唐盼爱犹豫了。
她真的能原谅他吗?在历经他那?无情的伤害与欺骗之后?
"孩子是男女爱的结晶,若没有爱,孩子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唐盼爱心底又是深深一震。孩子存在的意义,是因?爱?
他说得对!孩子少了父亲,就不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她少了他,心不再完整,也将不会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她不愿意轻易错失近在咫尺的幸福,造成两个人的缺憾——
缓缓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唐盼爱举步走向一大一小的身影。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冷珣不以?意的一回头,整个人在瞬间震慑住了,许久无法移动。
他几乎不敢呼吸,深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惊醒。
这又是梦吗??何她脸上的美丽微笑那样真实,她身上那股清新可人的气息,依然让人心悸?她低头看著冷珣长腿边的小人儿,缓缓蹲来,颤抖的朝他伸出了手。
或许是母子连心的天性,孩子咬著拇指不安的看了她半晌后,终于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而后用一双肥胖的小手臂抱住了她的颈项。
唐盼爱内心激动得想掉泪,她紧抱著孩子泛著一股女乃香的小小身子,好久、好久——
"他叫怀恩——冷怀恩!"一旁眼眶发热的冷珣开口道。
孩子的归来就像上天给他的恩典,所以他希望孩子提醒他怀恩。
"怀恩,妈妈回来了!"她抱著孩子哽咽著轻喃道。
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松开手,缓缓起身面对他。
"你——怎?回来了?"是来要回孩子吗?
"我回来寻找幸福,听说,它在你这里!"她柔柔的笑了,眼神中的爱意好浓好浓。
"你怎?会——"
"感谢辜独用一年的时间,让我沉淀恨意。"否则,她或许不懂得何谓原谅。
冷珣看著眼前美丽依旧,让人没有一点真实感的唐盼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日夜寻找的人就近在咫尺。
"嘘,我一切都明白了!"她伸出纤指阻止了他。
"盼爱,我得告诉你,一年前我来不及对你说的话。"
"什??"她注意到了,他开口唤对了她的名字。
"我爱你!"他不再害怕承诺爱情。
他说——爱她?顿时,唐盼爱眼中的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但她却仍能在他清朗的眼中,看到一片海阔天空。她的唇边挂著一抹重寻幸福的微笑。
"我也爱你——早在你爱上我之前!"她很确定!
终于,冷珣将那个思念至深的身子,紧紧的揽进怀里,像是再度?自己揽回了一片幸福。
站在不远处的辜独,看著一家人紧紧相拥的身影,脸上依然挂著一抹淡笑,似乎再多的大喜大悲,也波动不了他的情绪。
这就是爱情吗??什?隐约中,他总会忆起有种让他曾经激动得全身发烫、渴望得胸膛发疼的感觉?
那是错觉吗??何他就是想不起来那张脸孔?
唉——他竟也在做白日梦!
他玩味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缓缓将情绪敛进他如谜般的眸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