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企划?乱七八糟,回去重做,再交这种垃圾来,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一大清早,办公室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办公室外数十个职员面不改色,嗑早餐的继续嗑早餐,工作的继续埋头工作,仿佛只是耳边刮过一阵风。
一个像是刚惨遭地雷轰炸过的身影,神狈的走出总监办公室,其它人像是见怪不怪依旧各忙各的,顶多只是朝他投以几抹同情的眼神。
这实在也怪不了他们,在这个部门工作,非得训练出这副铁石心肠不可,在“龙卷风”高压强势的领导下,想明哲保身已经不容易,哪来的本事去关怀同胞。
包何况每天排队上“战场”送死的人那么多,他们就算曾经施舍过一些同情,如今也早已经在暴政下麻木了。
站在办公室外的下一名牺牲者,缩着脑袋,惊惶不安的抱着几份企划书反复检查。
“下一个还不快点给我滚进来!”
下一枚炮灰惊恐得活像是即将上屠宰场的待宰羔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炮灰最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敲门进办公室。
丙不其然,三分钟后,办公室里响起隆隆雷声。
“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简单的案子改了又改,你还给我写成这样?!”
接下来一连串怒吼咆哮,再也没有人忍心听下去,只好认真埋头工作,忘却身陷铁幕的悲哀。
在一阵稀哩刷啦文件被摔落地面的声响之后,大概是今天被地雷轰炸得最惨重的小职员,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接收到众人同情的目光,小职员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宛如斗败的公鸡拖着沉重脚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听到办公室里陡然传来摔电话的巨大声响,最靠近门边的通讯兵迅速对大家发出警告。“龙卷风出来了!”
话才刚说完,一阵狂风随即从办公室里扫了出来。
“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开会!”脸色铁青的雷见风粗着嗓子吼道。
号令一下,所有人立刻弹身而起,火速收拾文件资料,朝办公室另一头的会议室急奔而去,深怕晚了一步会扫到龙卷风尾。
当最后一名职员进入会议室,雷见风的脸色已经满布暴风雨即将来袭的阴霾。
接收到龙卷风两道几乎快将她射穿的寒光眼,为了找资料晚来一步的女职员,心惊胆跳的急忙入座。
雷见风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犀利鹰眸,扫视着每张惊惶不安的脸孔,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气氛笼罩着偌大的会议室。
近四十个员工几乎坐满会议室,却死寂得连喘气声都听不到。
“我对你们最近的工作表现很不满意,简直是一塌糊涂、完全没效率可言——”人一到齐,雷见风猛烈的炮火全开,朝全场就是一阵扫射。
每个人都垂着脑袋不敢正面对着炮口,深怕自己会被轰得体无完肤。
窗外布满阴霾,窗内雷声隆隆,像是预告今天将是难过的一天。
“这年度以来就属这次表现最糟糕,尤其是执行企划!”扫瞄的枪口最后停在资深执行企划何雅娜身上。
何雅娜难堪的惨白了脸,近来没日没夜加班、饱受工作压力的她,带着几分委屈勉强挤出话来。“总监,这次‘升宝’的大企划案我已经很尽心尽力——”
“我要看的不是尽心尽力,而是成果!这次的案子从计画统筹到执行完全是一塌糊涂,你这执行企划就像个跑龙套的小配角,只会被部属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发挥半点功能!”
在所有企划部员工眼中,何雅娜是个和气心肠软的好人,但在雷见风眼中,却是毫无半点效率的一eader。
“总监,这广告案太大,过程中难免会有些小疏失——”
“小疏失?你口中的小疏失已经让整个案子延宕了半个月,现在厂商已经要求撤换广告公司,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
雷见风一双咄咄逼人的鹰眼盯视着何雅娜,将她最后一道坚强的防线给击垮。
“我——我不做了可以吧?!”何雅娜遽然站起身,哭着冲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愕然的员工面面相觑,却没人有那个胆子去把她追回来,只敢偷偷朝雷见风投以不谅解的目光。
而企划部里的灵魂人物——雷见风,却视而不见众人带着几分谴责的眼神,以及刚刚被他给气走的何雅娜,仍眉头紧揪地审视手里的资料。
说起来,何雅娜也算是这企划部门里的资深执行企划,才华能力算得上是上上之选,偏偏在雷见风的眼中,能达到他要求与标准的却寥寥无几。
“总监,雅娜她——”
雷见风两道锋利的目光笔直射向开口的女职员。
原本还想开口替何雅娜说好话的女职员,立刻噤声不敢再多吭一句,深怕下一刻走出这道门的就是自己。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虽然他们分分秒秒生活在龙卷风的阴影下,但这公司给的薪水福利是外头一般企业没得比的。
为五斗米折腰的悲哀,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小员工更能体会。
一场名为检讨的批斗大会结束,每个人全都灰头土脸的步出会议室,庆幸自己从炮口下捡回一条命,为五斗米继续苟延残喘。
回到办公室,雷见风两条浓眉依旧紧揪得像是解不开的麻绳。
审视满桌的工作与资料文件,他高大壮硕的身躯往椅背一躺,一双长腿大剌剌跨上桌面,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头不知被耙梳多少回的乱发,让他看起来憔悴而疲惫。
他按下对讲机将助理林芳纪叫进办公室。
“芳纪,立刻通知人事部注销征人启事,我明天要到香港开会四天,回来的时候那个新来的执行企划最好已经进入状况。”他毫不拖泥带水的交代道。
深知顶头上司急惊风的个性,即使短短五天要找到合适的执行企划还得上轨道,听起来根本像个不可能的任务,但助理林芳纪还是乖乖在记事本写下来。
吩咐完,雷见风又迳自埋头工作,却发现桌前的身影好半天仍杵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一抬头扫见桌前的林芳纪,雷见风立刻蹙起眉头。
“总监,这个星期五晚上公司要举办圣诞派对——”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向我报备!”雷见风不耐的打断她,对这种事毫无兴趣。
“可是总监,你、你得出席才行。”
雷见风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比起窗外阴郁的天色,阳刚的脸孔显得更加骇人。
“我也要参加?”
“董事长是这么交代的。”林芳纪抱着记事本,像是抱着防身盾牌,小心翼翼点头。刚刚才发完一顿脾气,不知道龙卷风的炮口还有没有残余的火药,这让林芳纪有点心惊胆跳。
虽然当了总监助理两年多了,但她对于这个暴躁强势的上司还是一点也亲近不起来;更正确的说,在工作上雷见风完全是公私分明,毫无情分可言,要求完美的严谨工作态度让下属完全马虎不得。
雷见风端坐在办公桌后的魁梧身影动也不动,唯有两道拧起的眉峰与紧抿的薄唇,显示他正处于极度不悦中。
那将近一百九的高大身影几乎将办公椅给塞满,高大粗壮的身材猛一看简直像头熊,一头一张口咆哮就会吓掉人半条魂的大黑熊。
“非去不可?”大黑熊拧着眉突然开口,语气满是烦躁与不情愿。
“嗯——”林芳纪咽了口口水,小心地盯着他,诚惶诚恐的应了声。
烦躁的敲着手里的笔,雷见风在脑中飞快盘算。那就表示五天后他晚上一回到台湾,就得马不停蹄的赶去饭店参加那劳什子的圣诞派对?
想到那充满圣诞音乐与喧嚣噪闹的场合,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知道了,下了飞机我会赶过去。”他闷闷吐出一句,确又忍不住在心底狠狠诅咒一声——
这个十二月,还真是该死的诸事不顺!
台湾十大广告公司之一的“万像”,今晚举办的年度圣诞派对,数百名员工将包下来的五星级饭店宴会厅挤得水泄不通。
宴会大厅、走廊、化妆室挤满了精心打扮的女人,平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女员工,今晚看起来活像参加皇室选妃大会,一个比一个耀眼时尚。
一群群女员工凑在一起兴奋谈论服装与八卦,顺便对着过往的其它女人品头论足,对于宴会大厅中央摆满各式各样精致可口的食物视若无睹,显然今晚的圣诞派对成了另类的服装展示大会。
不久前才刚下飞机的雷见风,一走进万头钻动、喧闹吵杂的宴会大厅,疲惫的脸上多了分不耐。
空气中女人的香水混杂着食物的气味让他反胃,燥热的温度让人难以忍受,五颜六色的活动服装展示架在眼前来来去去,更令他头昏眼花,当下几乎想拔腿逃离这里——
“见风,你回来啦!”
突然间,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掌扣上雷见风的肩,及时将他的双腿拉回来。
“董事长。”雷见风迅速整理情绪,平静转身朝年约五十的男人微微颔首。
“怎么样?今年的圣诞派对是不是比去年更热闹?”万像广告公司的董事长黎广平面露得意地环视眼前一片五彩缤纷。
今年度“万像”创下广告业界最高的营业额,也难怪黎广平会乐不可支,大手笔的砸下数千万为员工办个圣诞派对。
“嗯。”可惜跟去年一样无聊——雷见风点点头心里却嘀咕着。
“来,吃点东西,别老杵在这儿。”黎广平拉着他往宴会厅中央的食物区走。
雷见风虽然是一名小小的二级主管,但黎广平热络的态度却活像是他的哥儿们似的。
事实上,雷见风是黎广平亲自从别家广告公司重金挖来的,就是看中他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以及深藏不露的本事,特地挖角要他担任“万像”的执行总监,可惜雷见风这个人脑筋死得很,对高高在上的管理阶层没兴趣,只做企划老本行。
“对了,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突然间,黎广平露出兴奋的表情,边左右张望起来。“咦,她还没来?”
“董事长要我见谁?”雷见风提不起劲的淡问。
“你的执行企划。”黎广平兴致勃勃的说道:“蕾蕾是我刚延揽进公司的,这丫头可是我多年好友的掌上明珠,才刚从美国回来,长得漂亮不说,学历跟能力更是没话说,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服她进公司,相信你们一定能合作愉快。”但事实上,黎广平只是打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如意算盘罢了。
原来,新的执行企划不但找到了,还跟董事长的关系不浅。
雷见风向来最瞧不起空降部队,尤其像这种家里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他可以预见,未来恐怕又有一番折腾。
“董事长,明天上班自然就有机会碰面了,不急于今晚。”雷见风压根兴趣缺缺。
“说的也是——”黎广平却还是不死心的四下张望。
“董事长,‘景林’的林董来了。”一名负责总招待的男职员突然上前低声报告。
生性海派、好客的黎广平今晚还邀请不少交情好的同业,一起来凑凑热闹。
“林董来啦?”一听到又有客人来了,黎广平立刻笑颜逐开的去迎接贵客。“见风,你先吃点东西,我先去会会林董,待会儿再来找你。”
“董事长您忙。”雷见风不在意的陪个笑,暗自松了口气。
等黎广平的身影走远,雷见风转头看着眼前摆满长桌的食物,终究还是伸手拿起瓷盘装满一大盘。
在这种场合里,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吃!
转过头,他准备退到休息区去好好消化一整盘的食物,也顺便消磨一整晚的难捱时光。
才刚走出拥挤的人群中,一抬头,一朵浅浅的笑容蓦然撞进他眼底。
他怔立原地,看着一名穿着红色呢绒亮面洋装、戴着顶红色呢绒帽的女子迎面而来——教他震悸的不是那身耀眼的红色,而是她彷如自中古世纪画作里走出来似的典雅气息。
他看过很多女人,却从没遇过像她这样让他完全移不开目光的女子。
她很美,美得连她身上耀眼的红都黯然失色,巴掌大的鹅蛋脸充满典雅气息、水灵深邃的眸反射着水晶吊灯而熠熠发亮、噙着淡淡笑意的美丽唇瓣,散发一股沉静与温柔——她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不可思议的是,向来最讨厌红色的他,却发现这种夸张艳丽的颜色,在她身上竟显得那样和谐完美,在她白皙好肤质的衬托下,她身上绽放的红像是有了生命。
一阵带着淡淡自然花香的气息拂面而过,好半天他才猛然清醒,那名红衣女子已经像阵不切实际的风一样错身而过,消失在人群之中。
像是被摄走三魂七魄似的,他竟恍恍惚惚转身挤进人潮中,一心只想找到她,再多看她一眼——
“先生,要来杯香槟或是果汁吗?”
一位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黑领结的侍者突然挡住雷见风的去路,殷切的想为他服务,但看在雷见风眼里却像是路上碍眼的石头。
雷见风看也不看侍者手上一大盘装满饮料的高脚杯,陡然将手里装满食物的瓷盘塞进他手里,闪身继续往那个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终于,像是在追逐星星的穹苍尽头,一抹足以鼓动雷见风全身细胞的红跃入眼底,向来冷静沉稳的他,竟会觉得心跳加速,像是十八岁第一次递情书的蠢小子。
他远远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蛋,在脑中迅速搜寻有关这张脸庞的记忆,他很确定自己来到“万像”两年多从没看过她。
女子看起来很安静,双手搁在膝上,静静坐在角落观察四周,眼里没有局促不安,反倒轻松自在,像是受邀来看一场热闹的百老汇。
就算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不动,她看起来依然亮眼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没有典型美女该有的乌黑直顺长发,但一头微卷的长发在她身上却有着不可思议的美感,宛如波浪的长发,优雅中带点俏丽,将她的脸蛋包裹在层层浪花中,动人得教他屏息。
空气里播放着一首又一首的圣诞歌曲,满场都是飞扬的裙摆跟人群喧闹声,热闹的气氛也带起她的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容宛如花朵般绽放。
雷见风跨步走向她,不动声色的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坐在她身边,雷见风不由自主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他以连自己都惊讶的冷静嗓音开口——
“我以前没看过你。”
身旁突来的声音让忻蕾吃了一惊,一转头,迎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
刹那间,她像是落入一张幽深无边的黑网中,有好半晌找不到自己、找不到思绪,直到音乐声拉回她的意识。
“我是刚进公司的新人。”忻蕾微微一笑,客气的介绍自己。
盯着她唇边漾开的甜美弧度,雷见风的意识飘忽了一下。
“一个人来?”明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那种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的人,他却还是问了句废话。
“对,一个人。”忻蕾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身旁的男子两眼。
严格说来,这张阳刚粗犷的脸孔算不上英俊,过分严肃锐利的眼神与不习惯微笑的紧绷嘴角也令人难以亲近,一头略显凌乱的头发、布满下巴的胡碴,再加上一件发皱的蓝色条纹衬衫与牛仔裤,看起来简直像刚从非洲运来的货品。
但不知为什么,忻蕾对这个素昧平生且不修边幅的男子,却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你也是‘万像’的员工?”忻蕾好奇问他。
“嗯。”一下子,雷见风又被她侧着头的娇美模样给夺了魂,尤其是那两道专注的凝视更令他心跳加速。“要不要喝杯饮料——香槟?”他很确定,自己此刻亟需一杯。
“谢谢,请给我一杯果汁!”忻蕾客气的回道。
闻言,雷见风随即利落地从侍者盘里拿了一杯香槟跟果汁,将色泽澄黄的果汁递给她,忻蕾那只在五彩灯光下显得雪白而柔软的小手接住杯子,他贪看那宛如葱白般的美丽小手,一失神竟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事实上,这只是个寻常的意外碰触,但雷见风却有种触电的感觉,仿佛有股电流通过手指,一路直窜心脏。
老天,触电?堂堂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脑子里竟然会冒出这种恶心到极点的形容词来?!
仰头狠狠将一大杯香槟灌进嘴里,雷见风却仍觉得口干舌躁,喉咙发紧。
“你还好吗?”忻蕾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涨红的脸孔。
“好。”他粗嗄闷应一声,一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万像’的圣诞派对一向办得这么热闹吗?”忻蕾那双教人窒息的美丽眼眸总算不再凝视他,转而环视着气氛越来越high的人群。
热闹?他向来只觉得这种圣诞派对又吵又无聊,根本没什么乐趣可言。
“大概吧!”他蹙着眉扫了眼一个个晃得他头昏的人影,闷闷回道。
雷见风简略的回答又引得忻蕾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耳朵上精致小巧的耳环随着灯光一闪一闪,一如她那双深邃又美丽的眼眸,璀璨得让人心动。
一抹笑陡地从忻蕾唇畔冒了出来,带着几分俏皮,却又甜得像是快将两朵梨窝给挤出糖水来。
“你说话很有领导者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我的顶头上司吧?”她话中带着几分玩笑。
忻蕾进公司才几天,虽然还没看过到香港出差的顶头上司,却听到不少有关他的传闻,眼前这个男人颇有那份唯我独尊的味道,像极了大家口中那个强势果决的“龙卷风”。
“我不会认不出自己的下属。”他定定凝视着她,像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像是一块黑色磁石,她几乎整个人被吸进那两团幽暗的深邃里。
向来沉稳的忻蕾,不由自主的竟觉得两颊发热,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骚动在胸口悄悄蔓延——
在这节骨眼上,忻蕾随身小皮包里传来的微微震动,及时拉回她的意识。“芳纪,我还在——嗯,我这就过去。”
她握着手机,女敕薄的唇瓣随着说话一开一合,让雷见风几乎看痴了。
芳纪?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雷见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不在焉想道。
“抱歉,我得去跟同事会合了。”
“没关系,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嘴里这么说,雷见风却仍动也不动。
第一次,他恨不得这该死的圣诞派对不要结束。
“再见!”她偏头朝他嫣然一笑。
这抹临别一笑几乎再度将他的魂给勾走,怔然望着她离去的红色身影,鼻端仿佛还嗅得到那股淡淡的幽香……
许久,他才终于从恍惚中回神来,望着眼前佳人杳踪,仿佛做了一场梦。
接着,他又懊恼的想起——他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