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夜半时分,连续三响喷嚏声从下人房里传出。
“好渴喔,来人,倒杯水给──”微哑的命令声戛然停止,夜游起身揉一揉发红的小鼻头,然后再敲敲意识混沌的小脑袋瓜。
嗟!溺水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后想叫她洗衣服──门儿都没有!
已经躺了二天一夜的夜游还是感觉有些昏沉,尤其当桌上的茶壶连一丁点水都没有时,她免不了有立刻回宫的冲动。
但想归想,夜游仍旧把这股意念给压下去,因为她深知回宫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她可不想因一时冲动而断送自己的未来;除非,父皇能收回成命。
由于喉头极度干渴,夜游便随意的披上一件外衣,步出下人房。
走着走着,她竟不知不觉地来到白苑。
夜游皱皱眉心,想转身离开,却又发现自个儿体力已所剩无几。
“他不会小气到连杯水也不给我喝吧!”
走到裴尊攘门前的夜游,发现他的房间竟是亮着的。
殊不知,在她靠近白苑之际,已有数道黑影在暗处密切注意她。
“喂,裴尊攘,你还没睡是不?”大声直呼山庄主人的名讳,足见夜游又忘却自己的奴婢身分。
“进来。”
低沉嗓音传来,已渴得发昏的夜游马上推门而入,根本不管什么世俗礼教。
冲进房内,夜游马上找水喝。等灌下三杯满满的茶水之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带有雾色的澄眸对上书案前那一双如寒潭的冰瞳里。
“月游,妳真行,找水竟找到我这里来。”裴尊攘唇角弯起一道轻蔑的弧度。
“不然我不知道哪里还有水可喝呀!”夜游回答得理直气壮。
“珠儿没照我的吩咐看顾妳。”裴尊攘虽喜欢看她痛苦的模样,却不想让她因缺乏照料而有什么万一。
“看顾我?”拜托!听说被她丢弃在溪里的衣服有许多件都是她的,这下新仇加上旧恨,她会照料她才怪。
裴尊攘静默地盯着她,半晌,他突然开口:“过来。”
“干啥?”瞅着他带有诡色的炯眸,夜游敏感地察觉有异。
“我、说、过、来。”他倏地瞇起眼。
“好嘛,过去就过去。”哼!凶什么凶,本公主若摆出架式来,肯定比你更气派。
夜游撇撇嘴,以乌龟前进的速度缓步至到桧木大桌前,隔着大桌与裴尊攘对峙。
裴尊攘霍然起身,让夜游吓了一大跳,可不习惯在人前示弱的她,很快便武装自己;所以当他昂藏的身形突然笼罩住她时,她依旧很有骨气地仰首,只可惜悄悄捏紧的小拳泄露她紧张的心绪,直至──
“你想干啥?”一只巨掌忽而朝她脸上伸来,吓得她当场倒退半步。
“妳怕我?”裴尊攘唇角懒懒扬起一抹似笑似残的勾痕。
“我怕你!”夜游不可置信地圆瞠双眼,“笑死人了,你当自个儿是野兽还是恶鬼,本姑娘有什么理由要怕你?”他竟敢藐视她。
“哦!倘若我真如妳所说是野兽、是恶鬼,那么,妳就会怕我是吗?”
裴尊攘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俊美面庞在此刻浮现出一种噬人的魔气,教夜游禁不住再次后退。
每每见到她,他就有种想狠狠折断她颈子的冲动;但,若不是因为她,他极有可能早已……
对,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所以他更应该好好──珍惜她,是不?
“这、这……”他现在的模样比野兽还恐怖、比恶鬼更骇人。
早知道借杯水喝会让他现出原形,那不如渴死算了。
“月游呀月游,妳的胆子向来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这一回,妳的脚却吓得直发抖呢?”裴尊攘诡异地扫了她一眼。
“你……哼!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脚在发抖?”她死也不承认。
裴尊攘嗤笑一声,表情懒散却邪佞至极。
“说不出来了吧!”夜游板起俏脸,不自然地道。
不过,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的脸蛋瞧,好象她脸上长了什么怪东西似的,害她身子不禁愈来愈热,连脑袋也愈来愈昏。
就在一瞬间,夜游赫然发现有个冰凉的物体毫无预兆地贴在她额头上,根本没看清裴尊攘动作的她,有着片刻的闪神与错愕;在回过神的剎那,她便毫不客气地想把他的大掌给打掉。
裴尊攘先一步地收回手,“妳染上风寒了。”他盯着她潮红的小脸,沉声道。
“染上风寒?”夜游愣愣地重复他的话,小手不自觉地模上自个儿微烫的红颊。
难怪,她一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原来是生病了。
“姚振。”裴尊攘突然出声。
“少主。”一抹黑影由暗处闪入。
“唤大夫。”
“是。”姚振不经意地睨了撑在桌角的夜游一眼后才消失。
闻言,夜游撑起身往外走。
“妳要去哪儿?”裴尊攘冷冷地盯着正往门口走去的摇晃身影。
“我还能上哪儿,当然是回我的下人房养病去了。”夜游扭过头,瞇起有些失焦的双眸讪道。
“我淮妳留在这儿。”
“呃,谢谢少主恩典,可惜我下人房住边了,一下子要躺在那么舒适的大床上恐怕会睡不着觉。”夜游连讽带刺的说道。
多亏是他,她才有幸得知木板床睡起来有多硬。
“妳在抱怨?”裴尊攘直勾勾地望进她带有赌气意味的双眸。
“我哪里敢呀!”也多亏是他,让她学会如何忍辱负重,并发誓再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说,回来。”见她无视于他的命令而执意跨出步伐,裴尊攘口中逸出的冷语几可令周遭的空气凝结成冰。
也许是意识逐渐迷离的关系,夜游就算知道背后的男人此刻有多么的危险恐怖,她仍旧在甩甩头之后,继续迈出步伐。
猝不及防地,她发现自个儿的双脚突然离地,紧接着一阵晕眩猛地袭来;之后,她哀叫一声,身子狠狠地陷进床垫,要不是垫褥十分柔软,她恐怕会叫得更为惨烈。
“裴尊攘你……”被甩入床上的夜游,因一时的头昏脑胀而无法嚷叫出声。
“妳再啰唆一字,我就让妳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
裴尊攘颇具威胁性的恫吓立刻让夜游闭紧了小嘴。
他轻哼一声,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
“嗯──”
裴尊攘拖长的邪音让夜游到口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回。
哼,他就不信磨不平她的菱角。
懊死的裴尊攘,简直是欺她太甚,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叫──
呃,不行,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挺难受的,若再和他继续斗下去,吃亏的人必定是她。有了这层认知的夜游,当下决定顺他的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拉起身边的柔被,将全身、包括火红小脸全给覆盖起来。
哼,眼不见为净!
***
就在夜游以为自己快要失去所有的感觉时,她的左腕突然被人粗鲁地从被子里抓了出去。
夜游一愕,小头颅紧跟着钻出。在看到一张熟悉的中年面孔,以及仍扣着她手腕不放的裴尊攘后,她忍不住自嘲地道:“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她月兑臼的膀子也是这名大夫替她接回,不过倒霉的是在短短不到十数天的时间,她已经连续看了多次大夫。看来这幽夜山庄的确和她犯冲,她还是打消把幽夜山庄作为她别宫的主意吧!
“禀少主,姑娘是得了风寒,只要服下几帖药就没啥大碍了。”大夫赶紧收回搭在她腕脉上的两指,认真地道。
裴尊攘一颔首,大夫随即告退。
“唉!我还挺不幸的,一会儿是膀子月兑臼,一会儿又差点被水给淹死。”夜游状似哀怨地讪道。
不过,她委实搞不懂裴尊攘的行事作风,一会儿想置她于死地,一会儿又如此关心她的生死,她简直被他弄得胡里胡涂。
“如果妳这种命还能称之为不幸,那全天下就没有所谓不幸之人了。”
也不知夜游是触及到裴尊攘什么禁忌似的,从他猝然狰狞的面庞以及黑眸里迸射出的万枝毒矢,都令夜游在瞬间丧失思考能力,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后,夜游才想到要反驳:“你干嘛那么激动,我说这些话又没有别的意思。”该死,她明明不是要这么说的呀!
裴尊攘的鹰眼仍瞬也不瞬地紧盯住她,不过,他的神情里除了不寻常的诡谲之外,已无夜游所害怕的残狞。
“出去。”
就在夜游想再度躲进柔被里头时,一道极度压抑的沉声冷不防刺入她耳膜,她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所以她的动作并没有缓下。
“出去。”
夜游并不是聋子,所以当她听到裴尊攘要她滚蛋的声音时,她觉得十分难堪。
“裴尊攘,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要她留下时,他可以毫不客气地将她甩上床,要她走时,他却只差没一脚将她踢出。
好歹她也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况且父皇疼她又如何,到最后父皇还是不顾她的反对,要她远嫁日国。
“若不想死,现在马上给我滚出白苑。”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刷的一声,夜游猛地将被子一掀,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下床,昂首踏出房间。
一记清脆的爆裂声在夜游离开的下一刻响起。
裴尊攘有些难以理解地望着手上的碎杯,当他看到丝丝的血液从他掌心慢慢淌出时,他的眸光猝然转为黯淡。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这么直盯着自己的手,直到姚振进入。
***
“少主,主人信中有何指示?”姚振见少主看信后久久没有下达命令,遂出声询问。
裴尊攘面无表情的将信笺缓缓接近烛焰,一下子,信笺便完全化为灰烬。
哼!玄续还真疼爱三公主,竟然派出那么多人马来寻找。
“姚振。”
“在。”
“严密看守山庄四周,只要发现皇室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是。”
***
唉,当初她为何要答应当什么贴身奴婢?想想还真是自找罪受,活该。
这一日,夜游又来到后山溪畔,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屈腿叹息着。
自那天被裴尊攘给赶出白苑后,她便刻意躲开他,因为她怕一见着他会忍不住“以下犯上”;不过有点倒是挺奇怪的,也是自那天开始,他就不曾召唤过她这位贴身奴婢,所以她也就乐得成天在山庄里闲晃。
反正这幽夜山庄只有裴尊攘敢命令她,至于那位“猪儿姊”,说来也真巧,因为她也是从那天起就不见猪影。哼!八成是平日做人太失败,所以才被主子给撵出山庄。
思及此,夜游的心情才稍稍舒畅起来。
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整整七天,等七天一过,她就能够离开这里,好好到外面闯荡一番。
突然,从上游漂流下来的一团蓝色物体吸引了夜游的目光。
“那是什么东西?”她站起身,满脸狐疑地往溪边步去。
不过,几乎灭顶的可怖记忆犹存,她尽避十分好奇,却又有点踌躇不前。直到蓝色物体即将从她面前流过之际,她才惊觉到蓝色物体竟是一个人。
既然是一个人,她第一个反应自然就是移动僵硬的双脚,在涉水的同时,双手也往下这么一抓。
“哇,真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给拖上岸来,“喂,你死了没有?”
她用力地戳着那个人的后背,怎知自个儿的青葱手指竟然沾染了血迹。
“公……”
吓!是个死人!夜游猛地站起,打算回去叫人来──咦,不对,她刚才好象有听到这具尸体发出声音,而且这声音她好象在哪里听过。
“公……公主……”
夜游的杏眸陡地圆瞠,因为她居然听到尸体发出声音,虽然字音很模糊,但她联想到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是──
“谭萧!”夜游大惊,立刻将人给翻了过来。“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具让她误认成尸体的男子果然是皇城四品带刀统领谭萧。
“公主……快逃……”谭萧嘴角溢血,双眼更是难以睁开。
“逃?我为什么要逃?喂,谭萧,你别死呀!是谁要杀你?”夜游心急如焚地在他耳边大喊着。
冷不防地,一股莫测的诡异气息倏地朝她袭来。夜游一惊,瞬间偏头,一张冷沉至极、但唇角却往上勾勒出一抹笑意的俊美面庞,乍然映入她眼帘。
是裴尊攘。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救救他。”夜游焦急地看看谭萧,又抬头望向裴尊攘。
裴尊攘先是睇了地上的谭萧一眼,再把两道异常冷澈的目光移转到夜游慌张的脸蛋上,久久没有调离。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赶快救人呀!”被盯着有些寒毛直竖的夜游,不爽地大叫。
“姚振,把他带回去。”审视这张姣美的俏颜好一会儿,裴尊攘才对身后之人下达指示。
“是,少主。”姚振随即将伤重的谭萧扛起带走。
而放不下心的夜游自然也想追上去,但一只如铁钳似的手却扣住她的肩头,并将她扳正,“他对妳说了什么?”
“没有呀!”夜游皱起眉心。
“说实话。”裴尊攘收紧五指。
“呀!你抓痛我了啦。”夜游痛呼。
“说。”
“他只说要我……要我快逃而已。”裴尊攘是吃错药不成?
“还有呢?”裴尊攘半瞇起狭眸,冷道。
“裴尊攘,你存心要把我的肩头捏碎是不?”不管谭萧对她说过什么话,似乎都不关他的事,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说!”裴尊攘将她拽到眼前,俯身逼近她微白的俏脸。
“没有啦,他一下子就昏倒了,根本来不及跟我讲什么。”夜游也火大地冲出而口。
哼,只是叫他救个人罢了,活像要他的命似的,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叫他帮忙。
肩头上的压力顿时撤去,夜游抚着肩头,对着已然转身离去的挺拔身影猛做鬼脸。
***
三天后──
砰!隐忍三天的夜游终于忍不住的踹开偏厅大门,直冲进来。
“裴……少主,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没这个必要。”裴尊攘连眼也没抬。
“什么叫没这个必要,他可是──”不,她不能说。
“哦,妳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会关心他的伤势本来就很正常。”其实她是想警告谭萧不可泄露她的身分。
“他很好。”裴尊攘扫了她一眼,嗓音无丝毫温度。
“我非得亲眼看到他不可。”夜游也很拗。
“哼,看不出妳还挺关心他的。”裴尊攘的唇畔浮现一抹近似残佞的邪笑。
“我关心他碍着你了吗?”夜游话峰一转,昂首斜睨他。
可,夜游却不知这句充满挑衅的话语竟会惹来裴尊攘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看不清楚裴尊攘是如何欺近她,只知道她的下颚突然被人箝住,蓦地,一阵剧痛袭来,“你、你……”她几乎痛到无法开口说话。
裴尊攘如豹的锐眸攫住她痛苦的小脸,贴近她鼻尖的邪俊面庞,更显得犀冷而晦黯。
“妳说得对,他是碍着我了。”裴尊攘异常低冷的嗓音含有将某人碎尸万段的警讯。
没错,她的人、她的心,唯有他裴尊攘一人能碰、能控制,任何男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她;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将与她联姻的那个人。
裴尊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碍着他?
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玩笑话,不过,她却笑不出来就是。
“裴尊攘,你说呀!他是哪里碍着你了?”凝视那张仅离自己一寸的恶魔面庞,夜游不自觉地猛吞唾液。
裴尊攘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瞳眸依旧紧紧盯视她闪烁的澄眸不放。
就在此刻,夜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彷佛待会儿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丙不期然,夜游料中了。
她活灵灵的大眼顿时失焦,起因是眼前那张面庞骤然放大。或许是她太过惊愕,抑或是她的反应太过迟钝,以致他凶猛的双唇狂烈地覆上她时,她竟无半点反抗,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唇舌几乎快被吮破。
“唔……裴……”该死的混帐东西,竟然敢咬她的嘴。
夜游拼命地甩动头,但她的头却被他扣得死紧。
好,既然此招不行,那她再使出第二招。
夜游抡起小拳,直往他背脊上猛打。但搥打半天,她发现自个儿像是在替他搥背,不仅发挥不了功效,一双小手还酸疼得要命。
好不容易,就在夜游快要断气时,裴尊攘终于放开了她。
夜游倚在他胸前急促喘息着,要不是她的腰还被他环住,她大概早已软倒在地。
“你想闷死我吗?”心跳才一缓和,夜游便抬起头,恶狠狠地瞅着那张比平时更加深幽而不寻常的脸。
“放心,我还不会让妳死。”
裴尊攘带有诡异气息的语声让夜游的心冷不防一窒。
爹说得对,他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裴尊攘心忖。
“你、你想干嘛?”夜游似乎也瞧出裴尊攘的异样,她猛一转身,立即月兑出他的箝制,逃离他远远的。
裴尊攘一笑,缓步接近已退到门边的夜游。
“裴尊攘,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对我乱来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凄惨。”夜游的手已经模到门闩。
“哦?有多凄惨?”
裴尊攘每跨出一步,夜游的心也就跟着加快一拍,直到他优雅却危险的身形快要接近她时,她倏地一个转身,眼看就可以顺利逃走──
她的后颈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拢住,她浑身的寒毛也在此刻全都竖立起来。
“我有淮妳离开吗?”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项间、耳后,她当下倒抽一口冷气,全身打起哆嗦。
“裴尊攘,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几乎是贴着门说话的。
懊死,她真的有点害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箝住她雪白颈子的五指渐渐收紧,而夜游的呼吸也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慢慢缓滞;就在她即将喘不过气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被他一扯一勾,紧接着,她便被迫随着他的脚步往内室走去。
“不!我不要,你快放开我……”虽然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懂,尤其在见到那张大床时,她再笨也知道裴尊攘有可能要对她……
天哪,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只不过是想见见谭萧罢了。
闷哼一声,夜游被粗暴地拽上床。连忙退至床角的她,仓皇中带有警戒的眼怒瞪着环胸低睨她的裴尊攘。
“妳迟早会是我裴尊攘的女人。”这时的裴尊攘也不知自己在说出此话时,眼中闪着多么强烈的独占欲。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呢!”夜游原本泛白的雪颊蓦地染上一层红霞。
“是或不是,妳现在用不着跟我强辩,因为等会儿答案就会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