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变得很僵,文明和张忠执行自霍修治当上皇上后,所下最烂的命令──要是楚花雨和娃儿硬要走出他们站的那扇门,就把她们抓到刑部关起来。
有请不来客人,便将客人关起来的道理吗?
“张忠,想想办法。”文明向张忠咬耳朵。
“文明,平常办法都是你想的,而且,当年促成和拆离你都插了一脚,如果要关,应该先关你。”张忠咬耳朵的功夫很不高明,刚好让都在生气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拆离是王妃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我能不听王妃的话吗?”文明的声音也稍微放大一些。
“说的也是。唉!这要站到什么时候?你那张嘴巴里面不是长著一块莲花舌,过去说说话。”张忠一推,就将文明推到坐在椅子上的皇上,和坐在床上的楚花雨中间。
“呃……皇上,夜深了,这样坐著不是办法。”文明干笑。
霍修治瞪了文明一眼说:“文明,你替朕告诉雨儿,说朕一定要带她回去,皇宫里多的是御医和珍贵药材,朕要治好她。”
“楚小姐,皇上……”文明转身传话。
楚花雨白了文明一眼:“文大人,替民女谢谢皇上好意,绿茵山庄有各种药材,不必用到皇宫里的。”
“皇上,楚小姐……”
文明拱手弯腰,同上句一样只讲了五个字就被嫌多切断。霍修治说:“叫她不要任性。”
“叫他让我回家去。”
娃儿脸上那对慧黠的瞳眸来回停在大叔和姐姐脸上,她俏悄靠向张忠。“那位大叔是真皇上的话,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张忠双臂在胸前交叉。“老情人吵架,很多话还沒说完。”
姐姐竟然和皇上是老情人?娃儿倒是从小到现在头一回听说。
“既然他们关系好,那我要出去叫小二端两碗面上来。晚餐还沒吃咧。”娃儿要打破不能踏出房门的规定。
张忠将娃儿拦下,一脸歉意说著:“小小姐,张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请让我保住这颗脑袋。我叫人上来,要什么跟他说就行。”
“算了。”
老婆孩子……文明想到一个人。“楚小姐,你还记得锦儿吗?”
楚花雨抬起头来说:“锦儿?我当然记得她。”
“张夫人当年为你吃尽苦头,你不想见她吗?”文明说道。
“张夫人?”楚花雨莫名其妙看著文明。
张忠以为他站得远楚花雨会听不到,便大声向她说:“锦儿是我妻子。”
婢女成为将军夫人,楚花雨当然替锦儿好高兴。想起锦儿对她的有情有义,楚花雨表情软化了,张忠不得不佩服文明的反应。张忠说:“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如果让她看到你,她一定会开心得又哭又笑。”
张忠向来耿直,不会像文明那样会诓骗人。楚花雨说:“张大人,我方便见锦儿吗?不,应该说张夫人。你是老实人,锦儿嫁给你,我替她高兴。”
“多谢。我立刻派人去叫她过来。”张忠笑得嘴巴开开的,一脸硬胡子活像刺猬贴在他嘴上。
楚花雨虽露出微笑点头,但霍修治发现她纤弱的身体突然紧绷,放在胸口上的手也握成拳头,显然喝下的药还沒发挥药效。霍修治立即上前抱住楚花雨,不容任何人反驳地下令:
“张忠,叫锦儿立刻进宫。文明,你立刻回宫招太医在我寝宫等著。”
“遵旨。”皇上一脸慌张,文明哪敢怠慢,立刻跑出去安排。
楚花雨双唇开启想要说话,霍修治摇头,情意浓浓地抚著她苍白的脸颊,哑著声心疼地恳求:“雨儿,乖,听话。”
温热的泪水迅速盈满楚花雨的眼眶,她别过脸藏进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到不中用的眼泪,双手却将霍修治抱住。
霍修治仰头舒口气,将楚花雨打横抱著,快步往楼下走。
娃儿追著出去。张忠对著急的小泵娘说:“你放心,皇上不会伤害你姐姐的。皇上的手有毒吗?”
“沒有。”
“会骑马吗?”张忠用少见的温柔问道,忘了他的形象是粗犷剽悍。
“会。”娃儿看到楚花雨已经和皇上共乘一骑定了。
张忠帮娃儿上马。“紧跟著皇上一起进宫。”
霍修治怕楚花雨难受,所以速度不快,娃儿紧紧随著,而他们前后似乎有神秘的人开道或断后,看大叔的派头愈来愈“伟大”,她真是误打误骂了皇帝爷了。
这下稳惨死了!
欵,也说不定不会死。看皇帝爷不太敢对她姐姐生气,说不定会饶了她这条小命,顶多关她个五年六年。
不过……姐姐又怎会认识皇帝爷这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呢?从来也沒听婆婆、师父,或姐姐提过啊!
喔,懂了。娃儿骑得很不专心,却也不担心会出意外。
这八成就是她们故意隐瞒她的秘密。从小她就知道婆婆师父和姐姐心里都有秘密,但是她们的嘴巴都像石头一样,不想说的事她怎么问都问不出个东西来。
☆☆☆
文明在殿外候著,皇上一靠近,他立刻上前拉住騄駬。霍修治一跃下马,回身双掌圈住楚花雨纤腰,抱她下马背。
楚花雨手扶著霍修治的胸颈,自她小嘴里呼出的热气无心地呵向霍修治的脸颈,她双脚还未著地,霍修治就决定不让她走路,双臂倏地一伸,楚花雨又横躺在他铁臂之中,然后他快步走进御医等著的寝殿。
皇帝大步快走,大小臣子焉敢走小碎步看风景,只见一行人在平常肃静的内宫制造起不小的噪音,直到楚花雨躺在精刻著九条飞龙盘升上天的龙床上,身上盖着金黄色锦被,一切才恢复正常的肃静。
文明谨慎,同时找来两位老御医为楚花雨看诊。御医任职皇家数十年,头一同看到皇上乱了分寸的模样,他们白眉白须的脸上竟然藏不住讶异。
楚花雨心里清楚明白,她是因为意外和修哥重逢,心情无法平稳,这跟随多年的老毛病才会一时压不下来。结果,御医说的和她想的相差无几,御医向皇上禀告说病人需要安静,充足休息,少受刺激。
御医才退下,就有宫人用食盒端来菜肴。文明说:“文明刚才在客栈听到小小姐还沒用晚膳,就先叫御膳房马上做了几样。”
“对,你们一定都饿著,娃儿,坐下来吃。雨儿,你躺著,我来喂你。”
“雨儿不敢。”楚花雨坚持下床。霍修治和娃儿上前一人一边扶著。楚花雨牵著娃儿的手。“娃儿叫楚平安,叫她小小姐她会不自在。”楚花雨对娃儿温柔地笑了笑。“娃儿,姐姐陪你吃些。”
娃儿安心地点头。霍修治也坐下来,一家人第一次围著桌子吃饭,只可惜,两人都不知道娃儿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
锦儿听了张忠说的话之后,匆匆赶进宫来,异姓姐妹相见,恍如隔世,忍不住又要相拥而泣,霍修治急得命张忠将他妻子拉开。
霍修治说:“御医说雨儿需要静养,明天朕看她的情况如何再宣你进宫。”
被命令躺在床上的楚花雨无奈地笑了。
“皇上,请恕锦儿斗胆。谁来照顾楚小姐?”皇上这等痴情样,怕不传到其它宫院去了,锦儿担心内宫斗争,其规模和阴残要比王府可怕数倍。
“我自已照顾。”霍修治说。他不会再让雨儿孤单一人待在陌生的地方。
楚花雨感谢霍修治的心意,她摇头说:“修哥,你是皇上,不可……”
“是啊!皇上要日理万机,还是由文明我来……”凡大人物背后都必有几只狗腿。
“文明,你现在就敢违逆太后的意思吗?”害他和楚花雨白白分开十七年,想起前债,霍修治就恨得咬牙。
文明才要说,上次他的主子还是小王爷,现在他的靠山是皇上,就算是太后他也不怕了,但他的话还未出口,锦儿的担心就来了。
就见皇后被吕亿秋缠来向皇上请安了。
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之首,霍修治就是不悦,也不能阻止病人向皇后行大礼。羸弱的楚花雨拜见过皇后后,霍修治亲自扶她起来,令吵皇后来皇上寝殿的吕忆秋恨得眼露敌意,银牙暗咬。
原来是楚花雨!尹翠凤惊叹岁月不曾在楚花雨脸上留下痕迹,素雅的娇容仍像十几年前一样美丽动人,唯一不同的是,过往的稚气变成一股成熟婉约的韵味,教人看了想再多看一眼,难怪皇上的眼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她脸上。
尹翠凤看到皇上展现不曾对别人显露的温柔之后,心下终于了然,原来皇上的心还是温的,只可惜后宫这些明争暗斗,比强势、比心机、比年轻、比美貌的妃子无缘感受到而已。
尹翠凤上前拉住楚花雨的手,展露楚花雨不曾在她脸上见过的亲切和笑容。
“花雨妹妹,能再见面真好。听说你身子不好,本宫就不打扰你了。文明,要小心伺候楚小姐。”文明答是。尹翠凤站起来,向皇上躬身:“臣妾告退。”
“嗯,都回去吧。”霍修治按著楚花雨的肩,不让她动。
“臣妾告退。”吕忆秋看皇上生气,更不敢逗留,不很情愿地跟著皇后告退,但心里著实很怨恨正宫娘娘沒用;离开时,连站立一旁的娃儿都被瞪了。
娃儿算是开了眼界,呆瞪著被脑袋上的头发弄得炫丽繁重的几个女人,心里有无数的惊叹,纳闷她们的脖子好硬啊,真不知那是怎么撑上去的。所以当然被那有恨无处消的女人瞪得很惨。
霍修治赶走了皇后她们,继续赶走其他人:“你们也下去。”
“娃儿留下来。”楚花雨拉住因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而太过安静的娃儿。
“她叫娃儿,长得真美。”锦儿已经注意娃儿很久了。“几岁了?”
“十七。娃儿,叫锦儿姐姐。”
锦儿一愣,也有些失望。这孩子眉宇神韵和雨儿小姐有点相似,雨儿小姐当年要是怀孕,生下的孩子年龄应该也是十七。雨儿怎么要她叫她锦儿姐姐呢?
“锦儿姐姐。”娃儿甜甜地笑著。
“真乖。”嗯,娃儿天真烂漫,不如从她口中套问雨儿小姐这十几年如何生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锦儿也会耍心机,只是,她不是用来害人。“雨儿,宫规一大堆,动不动就要照规矩,我想让娃儿住到我家来,既然来到京城,不玩玩看看也可惜。”
楚花雨看到娃儿对她露出深深的笑意,她无限宠溺地笑了。“娃儿,想玩就跟著锦儿姐姐去吧。”
娃儿点头,但她也小声对她说:“姐姐,师父在家等我们。”
楚花雨温和地笑道:“我知道,我们后天就回去。”
不管对她无微不至的人是皇上还是修哥,楚花雨的心在悸动酸楚之余,心灵还是透彻明白的;过去她就不属于他的世界,将来她更不可能走进这座堂皇的宫城。娃儿和她一样,她们有她们的世界;她们的世界不分阶级、无拘无束,充满自由,是每个人都能快乐畅笑的天地。
“那我跟锦儿姐姐去喽。”
楚花雨笑了笑,放开娃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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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楚花雨如白玉般沉静的睡脸,霍修治对她说后天要离开的话耿耿于怀。
他贵为皇帝,想留住一个人很容易,但他怕她会因此而怨恨他。
好不容易死里重逢,难道就这样让雨儿自他面前走开?
霍修治轻轻拉起她散在枕侧的秀发。楚花雨这时翻了个身,手上的秀发被她带雨张开双眼,乌溜的黑瞳由华丽的床柱看看到一对带笑的黑眸。原来是他,不是小黑。
“你不该这样的。”楚花雨将皇上推开,羞红脸嗔怪皇上。
“小黑是谁?”霍修冶看著她的脸,心里嫉妒,表面笑著问道。问出来了,他要派张忠带人将小黑捉起来,五马分尸。
“娃儿养的山羊。”喔!霍修治放心笑了。那他派张忠带人将它捉来,杀了做成香喷喷的烤全羊。
楚花雨看著霍修治的胡子,倏地粲然一笑。
“把皇帝和山羊联想在一起是要杀头的。”霍修治佯装不悦地恐吓楚花雨。其实看到她的笑容就够了。“现在舒服些了吗?”
“嗯,是老毛病了,吃过药再睡这一觉,好多了。”自她得了这种娇贵的病,师父就很用心为她调养,过去她不曾这样痛得厉害,今天一定是心情太过激动才会如此。楚花雨问:“现在几更了?”
嗯,雨儿的脸色确比回宫之时红润了些。霍修治声音低柔地向她催眠:“三更刚过,再睡吧。”
霍修治说完月兑掉鞋子上床,将惊愕得张著嘴的楚花雨拉进他坚强的手臂,紧紧搂住,然后替两人盖上锦被。“闭上眼睛,睡吧。”
除了搂著她,他真的很君子地闭上了眼。挣也挣不月兑,他像过去那么霸道,楚花雨调匀气息,看著他的脸抗议:“你这样,我怎么睡得著?”
“会习惯的。”
楚花雨忽然极小声问道:“违抗皇上会被处死吗?”
霍修治睁开了眼睑,黑亮凌厉的眼睛看著楚花雨巴掌大的精致脸蛋,表情像下圣旨般的凝重:“违抗丈夫罪不致死,但女人的天命就是听从丈夫的话。”
丈夫吗?楚花雨柳眉逐渐拧紧,凝视霍修治的黑瞳逐渐模糊,忍不住为她无缘看到父亲的孩子伤心掉泪。
热烫的泪水滚滚流下,令霍修治心凉。为什么雨儿就是无法了解,他也是受害者呢?霍修治浓眉纠结,不情不愿地松开环住她的手。
但楚花雨却反身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哀哀切切地哭了好久,哭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哭得他心疼。
好不容易等她哭够了,霍修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掉她长睫上的泪水,再将她哀愁的容颜紧紧揉进心里。
楚花雨似猫一样地,头偎在主人身上磨蹭一下之后,用宽大的衣袖盖住罢才被她弄湿的那片衣服上面。
“我还是要回去的。”
“我不许,我要让你想起我们是恩爱夫妻。”霍修治抱著楚花雨翻身,低头吻住她的香唇,不让她抗议。
楚花雨被沉重的身体压住,紧接著绵密的热吻令她几乎无法喘息。刻意关闭偃息的感情如火山复活,楚花雨闭紧双眸,抱著霍修治的柔荑,紧紧陷入那结实的肩背。
☆☆☆
今天,众卿们特别罗嗦,霍修治烦躁地听完他们奏禀,然后叫文明收下奏摺,宣布下朝。他烦躁的原因是,楚花雨不肯改变主意。他可以将不听话的满朝文武判罪入狱,唯独雨儿不行,他该拿她怎么办?
霍劼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受皇上和皇后影响,他拥有果断和仁慈的心,也非常孝顺。看到父皇心神不宁,霍劼关心,就追上去问道:“父王为何事烦躁?”
霍修治叹口气,看著活似他年轻时一般才气傲人、英俊岸伟的养子。“劼儿,如果父王说不想当皇上了,你会意外吗?”
“当然!”霍劼脸色大变。“大臣和举国的百姓们都说父王是位好皇上,儿臣恳求父王,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劼儿,父王问你,如何当个仁君?”
霍劼不假思索便说:“心里时时刻刻记挂黎民苍生。”
答的好!霍修治哈哈大笑,对霍劼点头说:“父王已经不配当仁君了,”说完,他往寝殿走去。
霍劼楞在回廊,刚好遇上张忠和文明抱著奏摺走来,他们都是父王最信任的人,霍劼决定上前追问。
“文明、张大人,我父王说话为何怪怪的?”他小声重复和父王刚才的对话。
看来皇上是决定不爱江山爱美人了。文明说:“跟去看,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不爱说话的张忠点头;霍劼满脸纳闷地跟著他们走。
霍修治回到他的寝殿后找不到楚花雨。
雨儿呢?宫里戒备森严,她不可能出宫去了,他转身问站在门口的宫娥:“楚小姐呢?”
“回禀皇上,吕娘娘说带她到花园走走。”
“不妙!”霍修治忽然听到背后说不妙的声音,他猛然回头,锦儿赶快带领娃儿向皇上行礼。“锦儿叩见皇上。”
“娃儿叩见皇上。”娃儿学锦儿的动作。
“免礼。锦儿,刚才是你说不妙的?”
“皇上,据臣所知,吕娘娘不喜欢雨儿,以前……”锦儿故意顿住,不再往下说明。
霍修治黑眸眯起,遮住眼底的寒芒。他挥动手臂大声说道:“都跟我来!”
☆☆☆
后宫嫔妃们叹皇上的心是铁做的,但楚花雨一出现就像烈焰一样,将那颗无情的铁熔化了。她要浇熄那烈焰,她要让那块铁重新凝固。
皇后沒有生育,要不是替人养儿子保住后座,可能早被请到冷宫退休了。经过多年历练,宫里的现实和残酷、权力斗争,吕忆秋更酷爱权势。只要楚花雨不出现,她还是有机会当上一国之后、六宫之首的。
吕忆秋带著楚花雨来到花亭。
花亭里的桌子上,摆著一壶酒一壶水和六碟精致小点。吕忆秋看著眼下各色名花,有感而发说:“有些花看起来柔美娇妍,但其根茎却足以毒死人。”
楚花雨说:“娘娘,有些花其根茎虽然有毒,但如使用得当的话,还是可以用来救人性命的。”
“妹妹曾经救过皇上一命,你这女大夫说的话当然是错不了的。”吕忆秋笑著替楚花雨斟酒。
楚花雨连忙伸手阻止。“娘娘,原谅花雨不能喝酒。”
“那就喝茶。”吕亿秋不在意,改换另外一壶倒满两人的杯子。吕忆秋双眸瞟向楚花雨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侧金盏花可以当强心剂,但其根茎毒性很强,服下它会因心脏麻痹而亡。你看到沒有?那些长在墙角、树下,看来起不起眼的杂草就是侧金盏花。”
楚花雨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尤其吕忆秋身旁两位高大的宫娥,表情像牛头马面,令人觉得有一股阴森的风迎面吹来。楚花雨握紧拳头站起来。
“谢谢娘娘招待,家妹可能正和锦儿在等花雨。花雨先告退了。”
吕忆秋身旁那两位宫女忽然一左一右将楚花雨挟持住。吕忆秋一脸好意,笑道:“这些都是我特地为妹妹准备的,沒想到妹妹不赏脸,一口也沒吃。”
“娘娘,请不要逼人。”
吕忆秋看楚花雨开始惊慌,露出狰狞的诡笑。
“我是为你好啊!得了心痛病,不是吗?好也好不了了,我是帮助你早日月兑离痛苦啊!”吕忆秋将手上的杯子欺近楚花雨的嘴。“喝下去吧,我替你准备很多,我会流著泪说你突然病发死了。你死了,皇上当然会很伤心,不过那也沒办法,我会温柔安慰皇上的。”
吕忆秋太投入杀人的乐趣,沒注意到她的心月复宫娥已经战栗著垂下两手,而她身后有十几对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
“要喝你自己喝!”霍修治极为冷酷的声音自吕忆秋头上灌下,下一刻,霍修治连同她拿杯子的手一起握住,反转过来凑近吕忆秋嘴边。
吕忆秋惊惶地弄翻了杯子,脸上掉落豆大的眼泪,她跪下来:“皇上饶命。”
两位宫娥也面色惨白,赶快走到吕忆秋身后跪下,浑身颤抖。
娃儿和锦儿上前扶住楚花雨,娃儿生气说道:“太过分,太可怕了!姐姐,皇宫沒什么稀罕,我们还是快点回绿茵山庄!”
霍劼颇为意外地看著宫里的两位陌生人,刚才说话的少女,一双瞳眸清澈无邪,嗔怒又忧惧的表情似将皇宫看成监牢,将在场的每个人当成一般人;而他的父王,震怒之后,那对原本冷厉的黑眸瞬间转为极致的温柔,毫不保留停在那一脸疲惫的美妇身上。
“文明……”霍劼轻扯文明。
文明叹口气,小声说:“皇上这生就只爱过她。”
“那,那位小姐是……”霍劫盯著娃儿一直看。
文明报告说:“娃儿是楚小姐的师妹。”
“不。锦儿怀疑。锦儿说娃儿的眼睛像楚小姐,鼻子和嘴巴比较像皇上。你算算几年了,娃儿刚好十七岁。”张忠说出昨晚锦儿对他说的。
那……不就是长公王?如果张忠想吓人,那他是成功了,文明后退了好几步。
“等下我得去跟娃儿,下……去跟……”文明吞了一口口水。“要服心脏药来吃。臭张忠,你说的是真的吗?”
“锦儿比较细心,虽然娃儿说她是弃婴,但锦儿怀疑其中必有内情。”张忠抓著胡子说。
吕忆秋早失去刚才的阴狠,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请看在庆安公主年幼的分上饶了我吧,皇上……”
“我担心公主以后像你一样心地歹毒狭隘,公主今后交由皇后教养。”霍修治一脚将她踢开。“你只配得到一条白绫!”
“皇上……”吕忆秋还沒上吊就已经一脸死白。
“皇上,恳请您饶吕娘娘一死。”此话一出,每个人都看著楚花雨,尤其吕忆秋更是一脸惭愧。
“雨儿!她想逼你服下毒药!”霍修治说。
“皇上,你想过沒有,父杀母,庆安公主将情何以堪?”楚花雨深吸口气,靠在娃儿身上说:“上有苍穹,留余庆,积阴功。”
“说得好。”
“太后!”
皇后伴著太后来了,大家又庄敬谨严地轮流叩首见礼,这些跪下、起立的动作,简直让娃儿觉得烦不胜烦。
“太后……”一直跪在地上的吕忆秋边哭边用力叩头。
尹太后手上的龙头拐重重敲打地面,痛心责备:“我都听说了!你贵为贵圮,一生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可惜你不知满足现状,竟耍阴要人性命,如今落得母女分离,可怨不得人。皇上,吕妃深有侮意,楚小姐也替她求情了,就送入冷宫严加看管,庆安公主迁居凤仪宫由皇后教养。”
“文明,将她带走。”霍修治一声令下,文明命人拉起直不起身的吕忆秋。
“吕贵妃,请。”吕忆秋擦著眼泪,随著文明走向凄凉的未来。
这时,楚花雨禀道:“太后,民女请求太后恩准,让民女出宫。”
“母后,劼儿长大了,朕决定让位给他。”
什么?在场众人被皇上的惊人之语冲击得掉下下巴。
尹太后在宫娥扶持下走向楚花雨,精明的双眼将她上下打量,接著点头苦笑道:“多年不见,你一出现我就头痛。留下来让皇上封你为妃,享受荣华富贵吧。”
楚花雨温柔拒绝:“荣华富贵如镜中水月,民女此生从不恋栈,民女向往的是花满渚,酒满瓯,万倾波中得自由的生活。”
娃儿跟著点头。
有多少人为她这一席话而动容,尹皇后更是羡慕地看著楚花雨。
真是头痛啊!尹太后拉著霍劼的手,
“这里风大,到里面说吧。你身上有玫瑰香膏吗?”尹太后突然停下来问。
“有。”楚花雨拿出她随身带著的香膏,替太后在太阳穴抹了一些,然后将剩余的香膏交给宫娥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