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硕雅瞪着她,眼神充满冷然,不带一丝的温情。
“既然没有,为何不愿?”
他早该看出来的,虽然她口口声声嚷着要离开赫连家,可是心中对于赫连又槐还是有着她不自知的眷恋。
所以她离不开,走不了!
再者,若非心中有情,背负着家仇,她又怎会这般轻易地和赫连又槐圆了房。
她想做赫连夫人,货真价实的。
想到这里,屠硕雅冷哼一声,望着荆灵香的眼神彷佛是在看着一个背叛者。
那眼神像刀,割得她一颗心支离破碎的。
“因为我不想看到两家世世代代纠缠在这股永无止境的仇恨之中。”
放下!
唯有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借口。”屠硕雅不悦地勾起唇角,突然间,像是不能忍受她的存在一般,他将她重重推开。
心中的恨意让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劲道是不是会伤着她。
荆灵香惊呼一声,面对她的狼狈,屠硕雅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她跌坐地面,然后居高临下地冷冷瞧着她,“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置身事外吗?继续待在赫连家享受荣华富贵吗?”
眼前狰狞的脸孔就如同那日娘亲瞪着她时一模一样,大哥和娘亲只怕都已在仇恨之中沉沦。
在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从小疼她的大哥,已经不会回来了。
“如果可以,我的确想置身事外。”她并不否认兄长的指控,对她来说,这阵子在爱恨之间挣扎,她真的累了。
想爱不能爱,夹在赫连家和荆家之间,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幽魂,没有人真正在乎她的想法。
呵呵!
一抹凄楚的笑在她的脸上慢慢绽开来,但却比哭还难看。
突然间笑容冻结,因为一阵强烈痛楚从她月复部往她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唔!”荆灵香闷哼了一声,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无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下月复突然这般疼痛?那痛甚至比月事来时更疼千倍、百倍,彷佛有什么东西自她身躯之中剥离似的。
“哈哈哈……”见她痛苦莫名,屠硕雅竟狂肆地笑起来。
弯,他伸手扳起荆灵香惨白的脸庞,一字一句,冷血的说:“你还不知道你怀了赫连又槐的孩子吧,我的傻妹妹?为了不让你太难做人,你肚里的孽种,大哥不介意当那个刽子手替你解决他。”
他的话像是一记天雷,荆灵香瞪大了眼,瞧见屠硕雅眸底的那抹狠戾,她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整个人宛若置身在千年寒冰之中。
“不……”唇瓣蠕动了下,想要开口,却是无言。
她拒绝相信这样的残忍,也拒绝相信自己月复中已经孕育了赫连又槐的骨肉。
但当她感受到一股湿濡开始从下月复流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再真实不过,让她不信也难。
“除了孩子不能留,我也不会让你置身事外的,你既然身为荆家人,荆家的血仇就有你的一份。”冷血地留下这几句话,屠硕雅便恍如鬼魅一般的离去。
身躯的疼,和屠硕雅离去时的话不断地交缠在她的耳际,折磨着她的身和心。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正一点一滴的离开她,她不舍,脑海中甚至浮现赫连又槐在知道她有身孕时,会有怎样欣喜若狂的神情。
他……会很开心吧!
毕竟他是那么想将她留在赫连家。
呵……多么可笑,她的家人不要她,急着将她拖至地狱之中,而她的仇人却拼了命的想要她。
那男人呵!
愈想,她的眼皮愈重,虽然想要找人救救她的孩子,可却浑身虚软得不能动弹。
终究,她放弃了!
躺在一片的血泊之中,傻傻地望着雕梁画栋的屋宇,一颗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好像,这十年来,她从来不曾这样仔仔细细地用心瞧着赫连家的一切。
原来,这间屋子其实挺美的呵……
“长枫,不论用什么方法,我要你撒下天罗地网,把屠硕雅给我往死地里逼。”
头也不回地朝着何长枫交代着,赫连又槐一挥手,摒退了他才跨进房里。
如果他们没有伤害她,他或许还能耐着性子陪他们玩玩。
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伤害她,他们该死的踩着那条线。
她是他的!
不容任何人觊觎和伤害。
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那个男人干的,但依他疯狂的报复行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走近榻前,望着她张毫无血色的脸庞,赫连又槐的双拳紧握。
应该不会是她自己吧?
因为不想要仇敌的孩子,所以因为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她自残?
这样的念头堪堪闪过,他蓦地摇了摇头。
她的心有多么的软他还不知道吗,她绝对不可能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
即使那个孩子是他的。
“唔……”轻轻的申吟自她的唇瓣逸出,彷佛被什么恶梦所扰,她辗转反侧,显得极不安稳。
瞧着她这模样,赫连又槐想也没想地坐上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纳入怀中。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仍是惊醒了睡得不安稳的人儿。
长长羽眼睫搧了搧,一双水眸便在他眼前绽放。
“你醒了!”勾起一抹和煦的笑,赫连又槐试图安抚她的不安。
“你……”方才醒来,尚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又发现到自己躺在他怀中,荆灵香直觉想要挣月兑。
可他却牢牢地箍着她,不让她动弹分毫。“别乱动,大夫交代你得休息的。”
那语气好温柔,甚至比以往的他更加温柔,让荆灵香一时怔忡,直到大夫、休息这些字眼窜入她脑海中,昏迷前的记忆便在转瞬之间回笼。
“我……的孩子……我当真有了身孕吗?”她喃喃自语着,想到那缘份短暂的月复中胎儿,豆大的泪珠便滚落而下。
没有太多的激动,可是那默默流泪的模样更显哀伤,也更教人心揪成一团。
“是的,你要当娘了。”
一瞧她那泪眼婆娑的模样,赫连又槐便立刻知道她不可能不要孩子,心上一颗大石瞬间落了地。
只要不是她不要他们的孩子,那就都还好办。
“我要当娘了?”孩子还在,孩子没事吗?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荆灵香又惊又喜,泪却掉得更凶了。
“嘘……别哭了……”他轻声诱哄,不想让自己淹没在她的泪海里。
“真的……没事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保有孩子,只觉自己还在梦中,忽然间她张口往自己的手背重重的咬去。
“你做啥?”赫连又槐不舍的喝道。
哪可能眼睁睁的瞧着她这样伤害自己,他的眼儿倏地圆睁,一只手忙不迭地替她把咬出齿痕的手背从她嘴里抽出来。
“我以为自己在作梦。”傻兮兮的,荆灵香这样说道。
这说法顿时让赫连又槐感到一阵的哭笑不得。
这女人呵!
说她精明,却又时时傻气。
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这是头一回,荆灵香没有抗拒他对她的温柔。
“傻瓜,孩子真的还在,那可是咱们俩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可是他千求万求才盼到的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她应该就会安安份份的待在他身边了吧!
“真的?”听着他的保证,荆灵香唇瓣蓦地绽出一朵粲笑。
这男人对她……其实好温柔的!
“当然!”赫连又槐俯身,衔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然后再一次的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荆灵香的心顿时又是一阵激动。
这个让她家人恨入了心的男人呵!
他竟然这样毫不犹豫地许诺了她一生,那一份许诺她原该弃如敝屣,可在经历了亲人的残忍对待之后,她再做不到。
头一回,她摒去心头的怨恨,仔仔细细地瞧着他。
将那张脸瞧得清楚,也一点一滴地给刻进心底。
不想恨了,恨人真的好累。
“一辈子吗?”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对,就是一辈子。”赫连又槐没有一丝犹豫的强调。
一颗心,像是要飞上天去似的。
他作梦都没有想到,她竟会主动开口向他索求承诺。
这代表什么,她终于愿意为他打开心房,卸下心中那莫名的恨了吗?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张,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这世上真的有一辈子吗?”阖上眼,荆灵香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
她原就身体虚弱,再经过方才那大悲大喜的情绪,几乎让她没了力气。
在他气息的包围下,她渐渐的沉入黑甜乡中。
带着她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安心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