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欲绝的莫品妤,决心离开“卓氏财团”。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和卓逸帆这段由时间和真心堆砌起来的情感会经不起考验,只因卓庭之的一句话就彻底的粉碎。
她心中暗恨卓逸帆,认为他的情感甚至不及庭之来得坚实。准备好辞呈,她就径往公司去了。进了办公室,卓逸帆正好在会议室开会,显然她这个秘书在不在都无所谓。
她原本打算把辞呈放在卓逸帆的桌上就走,但是她的好奇心牵引了她。反正卓逸帆开会不在,而地也想知道他一直小心翼翼拿出来细看个没完的东西是什么。如果她找不出什么、不知道是什么,她也走得不甘心。她搜遍了他的办公桌,最后终于在一堆文件下找到了一叠旧相片。
一个女人的相片。
相片中的女人虽带着病容,但却不掩她清丽、高雅的气质。
是她吗?这个就是卓逸帆深爱不悔、念念不忘的死去的妻子──贝兰吗?
这个就是常令卓逸帆发着呆,久久无法回过神的女人吗?
品妤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和妒意,想也不想的,她边哭边把这一叠相片撕了个粉碎,愈撕她就哭得愈伤心,愈难过。
撕完之后,品妤的心更加难过,憎恶起自己这种无聊又幼稚的举动。说不定卓逸帆只有这些相片,而她竟吃一个死人的醋。她后悔自己的行为,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有办法弥补吗?
哭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起身往门口冲去。她对不起卓逸帆,对不起这个叫贝兰的女人。
这时,卓逸帆正好要回办公室拿资料,刚巧和正要冲出来的莫品妤撞了个满怀。他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肩,稳住了她,看到她一脸的泪痕,他心生爱怜。
他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她抬起泪眼看他。
“什么事让你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本能的回头一望。顺着她的视线,卓逸帆看到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碎纸片。他心中一惊,立刻冲到办公桌前,只见贝兰已被“分尸”,没有一张相片是完整的。他疯了,他几乎无法压抑自己想要捏死人的冲动!
他一个转身,以一种十分愤怒的目光瞪着莫品妤。
“对不起……”她垂下头,泣不成声。“我……不是故意的!”
“谁给你权利这么做的?”他怒问。
她摇头。
“贝兰和你有仇吗?”卓逸帆额上青筋暴起。
她还是摇着头。
“你恨我,所以你要这么伤害我?!”他的心就像这些照片被撕碎了。
她头摇得更厉害。
恨?爱恨是一体两面,如果她对他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如果她会恨他,那也是因为太爱他了,难道他想不透这个道理吗?她对他是爱恨交加啊!
他开始走向她,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品妤不知道他会对她怎么样,只能小心的看着他。一会儿,他来到她的面前,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扬起手想要给她一个耳光,却被她本能的用手挡住了。
在这同时,她发现到卓逸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她呆住了。
就像当年贝兰发现那枚戒指而询问卓逸帆一样,莫品妤追问道:“这枚戒指你是打哪来的?”
他一震。“你知道这枚戒指?”他的心开始不规则的狂跳。
“我……”她无法解释,她只是有模糊的记忆好象见过这枚戒指。可能是在梦中,或是在她梦游的时候,反正她就是觉得熟悉,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枚戒指,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卓逸帆用异常的激动语气逼问她。
“我不知道!”她感到一团乱的狂叫着。“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他多希望她知道,他多希望奇迹再出现一次,希望品妤就是贝兰。
“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流着泪的求饶。
卓逸帆的肩垂了下去,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逼她,她也不会知道什么。他怎能有那种奢望?奇迹只有一次,他怎么能要求奇迹一再的出现在他身上?贝兰是真的死了。或许只有在天堂里,他才会和她再相逢。
他背对着她说:“你走吧!”
莫品妤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那封辞呈,她希望他留她,但看看现在的他,明明是一副不在乎她去留的样子。
如果她没有“梦游症”,他会不会留她?
如果她没有“梦游症”,他会不会爱她?
“我的辞呈在你桌上。”她告诉他,准备再给他最后一次的机会。
他转过身,不解的问:“你要辞职?!”
“是的!”她淡漠的说,心中却有个小声音希望他能开口要她留下来。叫我留下来!卓逸帆!请你开口叫我留下来!
卓逸帆打量了她一会,他是想让她留下来,但他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只要不在一起工作,不见面,他们终究会忘了彼此,这本来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感情,根本不该发生!
“好吧!辞职照准。”他强忍胸中悲痛,硬下心的说。
她拚命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准它们再往外流,她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她这辈子所流过的眼泪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今天早上那么多。
“谢谢你。”莫品妤麻木的说。
“品妤──”卓逸帆欲言又止可是莫品妤心中还有一丝希望。
“最后再问你一句话,这和我有‘梦游症’有没有关系?”她要知道这份感情无法开花结果的原因。
“没有。”他冲口而出。
“那是……”莫品抒抱着一丝希望。
“我太爱贝兰了。”他招认。“我太爱她了,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我不能假想你是她,我无法把你当成她。品妤,年龄的差距或许不是问题,但是这对你不公平,你不是贝兰的影子或代替品,你是莫品妤。”
她不停地抽噎,心好酸好酸。她该醒了。
“你的‘梦游症’相信只要看过医生、找出病因,一定会痊愈的,这不是问题;当年贝兰的胃癌都没有打倒我,只会让我吏爱她一些。品妤,庭之是一个好孩子,你们”“不要说了。”她打断他,她不想再听更多废话,没有用的废话。
“有一天你再回想这一阵子的事,或许你会感到好笑,或许……”卓逸帆按捺自己的情感,理智的说。,“好笑?!”她喃喃的重复。“你的意思是就当自己年幼无知,只是一段成长的过程?”
“也许吧!”
她一个深呼吸,终于坚强的走出他的办公室。她知道她还是输给了一个死人。
自从莫品妤走出卓逸帆的办公室几个小时以来,他都不言不语,什么电话都不接。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的凝重、这么的苦,好似他的心再也无法完整似的?
这一吹的伤痛并不亚于失去贝兰的那种苦。他多么希望事情不是这么解决的,这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品妤。
还没听到敲门声,他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打开口他记得自己吩咐过,他不要任何打扰。
一脸不悦的望向来人,一看之后他立刻站了起来。
“玉秋?!”
报玉秋的脸色并不比卓逸帆的好,她脸上有兴师问罪的神色在。
“品妤从一回到家就哭个不停,怎么劝都劝不止,到我出门时还在哭。逸帆,怎么回事?”龚玉秋一口气说完心中的愤怒疑惑。
卓逸帆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他能告诉玉秋说他爱上了她女儿,而她女儿也爱他?但是他们不会有结果,所以他让她的女儿走了,品妤却因此而伤心欲绝。他能这么说吗?
“逸帆!”龚玉秋不耐烦地等着他的答案。
“品妤辞职了。”卓逸帆避重就轻说着。
报玉秋反问,“你没有留她?”
“我能留她吗?”卓逸帆无奈地说。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龚玉秋就知道自己所料没错,她颓然的往椅子上一坐。本来她想让事情淡化,说不定品妤会想通,说不定品妤会了解到她和卓逸帆根木不搭调,但……
“你知道了?!”卓逸帆从她的神色中猜出一二。
“我是一个母亲,品妤是我女儿,我怎么会猜不透她的心思。”玉秋低低的声音。“难道这是命中注定,注定你和品妤……”
卓逸帆半垂下头,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这份感情是怎么开始的。原先只是因为庭之管不了她,被她折膀得一个头两个大,而他为了不负俊硕和玉秋所托,才让品妤来当他的秘书,事情也才会弄到这个地步。
“逸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你问我?”卓逸帆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的问。
玉秋也可以感觉得出卓逸帆的无奈,她更知道他对贝兰的深情,但是品妤却偏偏爱上了年龄大她二十四岁之多的卓逸帆……上天真是捉弄人。
“玉秋,相信我,我绝不希望事情演变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他想解释。
玉秋心领神会地说:“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鼓励过品妤,我也没有放纵过自己。”卓逸帆坦然说着他的情感。
“我说过不是你的错。在见到庭之之后,我和俊硕都希望品妤和庭之能发展恋情,能有结果。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却对你情有独钟。”玉秋觉得世事难料,连亲如女儿的品妤,她都无法掌握。
“缘吧!”卓逸帆苦笑。
玉秋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大品妤太多──”“玉秋,我爱的人是贝兰,永远不会变。”他又重申一次。
“但是贝兰死了,你不可能一辈子这么哀悼她。有一天你会老,你会需要一个伴,你不可能孤独、寂寞的过一生呀!”玉秋还是关心卓逸帆的。
“如果品妤愿意,你愿意把她嫁给我吗?”他反问,有着愁苦的笑。
“你们的年纪相差太多了!”玉秋眉头深皱。
见玉秋似乎有妥协迹象,卓逸帆赶忙乐观的说:“只有二十四岁呀!”
“但你已可以当品妤的父亲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真正的症结是在年纪。如果他能年轻个十岁,什么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庭之知道品妤辞职的事吗?”玉秋问。
他摇摇头,不知道庭之如果知道之后又会作何感想?近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总是怪怪的,好象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如果庭之知道后,会不会引发另一场风暴?
“如果有一天你真和品妤,那庭之……”玉秋担心地问。
“玉秋,老实告诉你,我没有想过,我什么都没有想过。”卓逸帆也是不敢想。
玉秋长叹一声。“现在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看来卓逸帆也失了主见。
“品妤是个有主见又死心眼的女孩,要让她改变很难。她可能真的很爱你,否则她不会这么伤心。”玉秋非常心疼女儿。
卓逸帆也心疼,莫品抒的眼泪可以软化他,可以融化他,但是他今天没有这个能力拥有她。况且她是俊硕和玉秋的女儿,又偏巧是庭之的最爱,所以他无能为力。可能是命中注定她和他都要受这样的折磨。
“我回去劝劝她,如果她想再回公司,你──”“欢迎,但是我必须再把她和庭之安排在一起,我和她是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共事了。”
“我懂。”玉秋同意他的安排。
“玉秋,品妤的‘梦游症’是怎么回事?”卓逸帆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以前都不知道她有这种毛病,平时她看起来是再正常也没有了。”
玉秋也烦恼,但品妤不肯去看医生。
“你一定要劝她去治疗,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卓逸帆十分关心。
“只要找出病因,说不定可以不药而愈。我想这也是她向我辞职的原因之一吧!”
“你嫌她?!”玉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我的出发点全是为了她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卓逸帆一摊手,无奈地说。
玉秋起身。“我还是回家去劝品妤吧!”
“告诉品妤,如果没有贝兰,如果没有庭之,如果很多事老天不是这么安排,或许……”卓逸帆知道或许是假的,他和品妤不可能才是真的。
“让品妤自己去想通吧!”
“随时让我知道她的近况!”卓逸帆恳求。
“何苦呢?”玉秋并不同意这么做。“逸帆,你也忘了品妤吧!贝兰已经让你吃足了苦头,伤透了心,你就别再和自己过不去。反正品妤年轻,忘得快,倒是你……你才要多保重。”
“我……我已经无心好伤了。”
卓逸帆闭起双眼,无奈地深陷在沙发里。
回到家,卓逸帆还是无法找到真的平静和安宁。庭之这个一向烟酒不沾的优秀青年,居然一手拿烟,一手端着酒杯的颓废模样,好象他已经被打击得再也无法振作,也好象是故意做给他这个爸爸看似的。
卓逸帆又累又倦,他现在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疗伤,而不是去应付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儿子。
“嗨,老爸!”卓庭之以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跟他父亲说话。
“我不知道你会抽烟,还会喝酒。”卓逸帆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刚学的。”他有些挑衅的味道。
“你为什么不学些好的呢?”卓逸帆心烦气闷的说。
“例如什么?以后抢自己儿子的女朋友?”卓庭之讽刺的反问他。
“庭之,你──”卓逸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手带大的儿子会这么对他说话。
“我还以为你多爱妈,我还以为你是圣人,原来你只是一个虚有其表,而且善于伪装的人。”卓庭之毫不客气的批评自己的父亲。
卓逸帆真的没有心可伤了,所以他没有辩白,由着庭之去说。
“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年纪?你已经老得可以当莫品妤的父亲了,为什么还要去勾引她、招惹她呢?以你的条件,要什么女人都有,为什么独独要去爱莫品妤呢?”卓庭之一口气说出了他的不满。
卓逸帆还是没有表情的沉默着。
卓庭之将手中的酒杯朝壁炉里一扔。“说话啊!爸爸,替你自己辩白!”
“你都已经定了我的罪,我还有什么可以替自己辩白的?”卓逸帆一脸苦涩的表情。
卓庭之连烟也捻熄了,他急需要一个答案。
“你可以说没有这回事,你可以说全是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你甚至可以给我一个耳光。爸,我会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啊!”
“庭之,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身不由己,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我对你妈的感情真的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但是品妤……”卓逸帆试着让庭之了解。
“她怎么样?”卓庭之冷冷的问。
卓逸帆小心翼翼的说:“她有些神情和气韵好象你妈。”
“这是借口!”他大吼。
“不,正如你说的,如果我想再爱一次,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我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犯不着和我的儿子过不去。”他一声长叹。“庭之,我逃避过,我抗拒过,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卓庭之并不相信他父亲的话,他还是一脸的排斥和厌恶。
“我知道你和品妤比较适合,你和她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对。我也很鼓励你追她,很赞成你们在一起,但是品妤告诉我,她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你。”卓逸帆告诉儿子事实,希望他能谅解。
可是卓庭之似乎不了解,只见他愤怒的大叫:“那是因为有你!”
“庭之,感情是无法勉强的,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卓逸帆的头开始痛了。
“爸,不管你把话说得再怎么漂亮,事实就是事实,品妤是因为你才不接受我的!”卓庭之这个乖儿子似乎在一夕之间变了。
“不是这样!”卓逸帆企图否认。
“就是这样!”卓庭之吼回去。
“那现在你想怎么样?”
“我要搬出去!”
“你要搬走?!”卓逸帆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品妤辞职了,连庭之也要走了,难道他注定要一个人终老一生?
或许二十年前他就不该附身在卓逸帆的身上,不该“复活”,不该违背命运的安排,结果贝兰得癌症死了,他反而得自己一个人活下去。幸好秀雅给了他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却连庭之也要走。这就是他的命!?
“我无法再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公司我也不去了。”好象他要和卓逸帆断绝所有关系似的。
“那你要怎么生活?”
庭之大了,如果庭之真想走,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留不住他。
“我有钱,虽然这些钱是你给的,但也是我自己工作赚来的。”卓庭之傲然地说。
“庭之!不要这样!”卓逸帆还是开口留儿子。
卓庭之绝决地说:“我的心意已决。”
“你这样又能改变什么?”
“是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我可以不要再见到你!”
相依为命二十年,如今儿子却说出这种话,怎不教他这个做父亲的黯然神伤?照理说,他们三个都是受害者,可是现在却变成是他一个人的错似的。他的苦、他的难,谁又知道呢?!
“庭之,毕竟我们父子一场,你居然说出这么冷酷的话?”卓逸帆的声音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卓庭之也儿得自己过分了些,但是他没有道歉。
“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我就像你亲生父亲般的爱你、疼你、养你,照顾了你二十年,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为了一个女孩,你可以和我恩断义绝?!”卓逸帆的心已经死了,卓庭之彻底的让他死心了。
“爸,我──”卓庭之似乎有些后悔。
“如果真是因为我,你才无法和莫品妤在一起,那我可以走。”卓逸帆自嘲的笑。“反正我有得是钱,我可以到国外去定居,我可以环游世界,我可以一辈子都不回台湾,这样你满意了吗?”
“爸……”卓庭之惭愧极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无情无义、怎么混蛋的人了!
“明天我到公司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你薛阿姨会帮你的!”
卓逸帆转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他真的想休息了。生命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卓庭之并没有挽留他父亲,但是他的一颗心却空前的混乱。
他爸爸说得没有错,他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们二十年的父子亲情竟抵不上一个莫品抒?
天啊!他错了!
莫品妤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卓逸帆到公司时,莫俊硕和玉秋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们夫妻脸上的焦虑之情,令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感到难过、心伤。
“俊硕、玉秋,怎么了?”他不知道他们夫妇一早跑到他的办公室来有什么事,但是他脑筋一搏,口气急切。“品妤她──”“她走了。”玉秋说。
“走到哪里?”卓逸帆僵住了,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我们也不知道,她只字词组都没有留,只是一些衣服被她带走了。逸帆,品妤走了……”玉秋按着太阳穴,声音硬咽。
卓逸帆的公文包由手中滑落。缓缓的,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事情接二连三的来到,他怕自己会吃不消。难道他错了吗?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吗?
昨天他该留品妤?
昨天他该向品妤坦承爱意?
昨天他该干脆的向品妤求婚?
那么庭之怎么办?
是上天有意如此考验他们的吗?是上天有意如此惩罚他的“死而复活”?终究他什么都要失去,什么都不能拥有吗?他不甘心啊!这一点都不公平,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太不公平了!
“逸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沉默着的莫俊硕开口了。“我把一个女儿交给你,请你关照,现在她却离家出走了?”
卓逸帆无言以对。
莫俊硕拿出一本日记。“这是我们在她抽屉里找到的,你知道她都写了些什么吗?”
卓逸帆摇头,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她爱你,我的女儿爱你!”莫俊硕终于失去冷静的狂吼,他将手中的日记一摔。“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居然会爱上一个四十四岁的男人?你到底是对她下了什么蛊?品妤一向很精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你到底是怎么诱拐她的?!”
“俊硕……”玉秋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袖子。
卓逸帆还是没有回答,他弯身捡起日记,带着一股虔诚的心情翻阅着。
卓董的神情好妻忧郁,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如此,他需要一个爱他的女人,我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卓董说他这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他死去的爱妻贝兰。他的坚贞令我感动,他的深情令我震撼,我希望自己也能碰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可能是卓董吗?他这辈子真的不会再爱另一个人?
我爱他,他会爱我吗?年龄是问题吗?
我终于知道他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我们能通过世俗的考验和周遭异样的眼光吗?爸、妈会怎么想?庭之会怎么想……?
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卓逸帆,卓庭之会喊我一声妈妈吗?我会不会是金氏纪录上最年轻的社母?
卓逸帆会向我求婚吗?我该不该答应?
他到底当我是莫品妤?还是他死去爱妻贝兰的影子呢?
如果他知道我有“梦游症”,会不会改变对我的感觉?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健康的女孩?为了他,我愿意去治疗,我要当一个最健康的女孩,我要为他生儿育女……
妈会答应吗?爸爸会答应吗?他们肯让我嫁给和他们同辈的人吗?
我爱他……
我爱他……
我爱他……
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卓逸帆,希望你能把你对贝兰的爱分一些些给我,只要一些些就够了……
卓逸帆没有再往下看,他轻轻的合上了日记本。背对着莫家夫妇,他悄俏的拭去了眼角的泪。他不知道品妤对他用情这么深,他不知道自己竟是一个这么幸福的人,他何德何能啊!
“当年我忍痛把贝兰让给你,是见贝兰去日无多,为了爱她而成全她,也等于是成全你;但是在二十年之后,你居然又来勾引我女儿。”莫俊硕把所有的错全都怪在卓逸帆头上。
“俊硕!”玉秋生气的抗议,“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女儿会回家来吗?”
“都是卓逸帆的错!”莫俊硕负气地把罪名全推到卓逸帆身上。
“俊硕,如果我早一天知道品妤这么爱我,那所有的一切都会改观。”卓逸帆转过身。
“即使必须排除万难,即使必须跪着求你和玉秋,我也要求你们把品妤嫁给我。我对她的爱并不比她对我的少!”
“你休想!”俊硕冷冷的说。
“逸帆,你对贝兰……”玉秋的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那么不通人情。
“如果贝兰知道我能找到一个深爱着我,愿意给我幸福,也愿意给我欢笑的女孩,我相信她会祝福我的!”卓逸帆坦然的说。
“你现在就会说这种话了?!”莫俊硕怒骂道:“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俊硕──”玉秋讶于丈夫的震怒。
“品妤可以嫁庭之,但绝不是你卓逸帆!”莫俊硕把话说得很绝。
“品妤并不爱庭之!”
“品妤对你也只是一时的迷惑,她会清醒的!”莫俊硕一副死都不会答应的表情。
“玉秋……”卓逸帆向她求助。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卓逸帆,你太让我失望了。”莫俊硕抢在自己的老婆之前说。
“俊硕!”玉秋也生气了。
“你不要替他说话,你不要忘了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莫俊硕提醒着自己的老婆。
“你发神经,难道要我和你一起神经吗?”她顶回去,不甘示弱。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薛远铃走了进来。她在隔壁的办公室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不只当年的事她知道个八、九分,连莫品妤对卓逸帆的感情,她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对不起,我打个岔。你们在这里吵架是无济于事的,为什么不利用这些时间出去找品妤呢?”她提醒了他们三个人。
薛远铃一语驾醒了梦中人,他们三个人立刻停止了争吵,看了看对方。
“卓逸帆,这笔帐我们慢慢再算。”拉起玉秋的手,莫俊硕先冲了出去。
交代薛远铃一些事后,卓逸帆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冲了出去。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概念,他不知道品抒有哪些朋友,有多少地方可去,他只是去找,大街小巷去找,天涯海角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