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是血腥味……
云若意识并不是挺清楚,她模糊着眼看着前头的景物,全身的剧痛令她更是泪眼朦胧。
“孩子是谁的?”
在她闭上眼想略作休息时,一宛如来自地狱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她知道,兄长来了,只怕又少不了一场打骂侮辱。
她沉默地闭紧了眼,摇了摇头。
“连孩子的爹是谁,你都不知道。”云济秀冷笑了起来,“你这贱人!”他伸手一挥,又是一巴掌。“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你那貌胜潘安的救命恩人,是不?”他累积了多年的情感,到头来,云若还是别人的,这口怨气叫他如何咽得下。
“兄长……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要杀要剐,我绝不皱眉。”这孩子是她和风大哥的,一定要想办法生下来。
“不!无论那孩子是谁的,都不能生下来。”
邪又毒的笑容令云若知道大事不妙。只见他从侍者手中接过一碗黑水般的药汁,然后伸手点了她穴道,免得她挣扎。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诡异一笑,"喝了它,你我的痛苦都解决了,你和你的他也什么关系都没了。"说着,他强灌她喝下。
这是大夫开的打胎药,听说其药性之强,莫说两个月大的胎兒,就算三、四个月大,一样可以打掉。
把打胎药全喂入她口中后,云济秀开心的大笑,将磁碗一扔,解了她的穴道。
"你方才喂了我喝什么?"
"好东西。"他对着她说,"一种能打掉你月复中孽种的特效药。听那大夫说,他这帖药至今仍没有妇女服了没效的。当然,你也不会例外。"
"为什么?"云若的泪水决了堤。她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就算冯钟艳三番两次地要置她于死地,就算云济秀毒打她,那些她都只是怕,没有恨。可是现在,她却恨极了云济秀,"我好恨你!"
"恨?"他大笑,"有荣幸让你恨那也是好事一桩。很好!你终于学会恨人了。"他敛住笑容,"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别人得到!你月复中的孩子若不是我的,就一个也别想留!"
"你疯了!"
"我是疯了!是谁把我逼疯的?"他看着她,"如果当时你什么都顺着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你这叫作自作自受!"他疯了似的狂笑,注意到云若渐渐锁紧的眉宇。"药效快发作了,是吧?"
云若觉得小肮传来一阵一阵的骤痛,那疼痛一次比一次更无法忍受,豆大的汗珠和着泪滴落。
"这是你背叛我的报应,懂吗?"他扭曲着可怖的笑脸,带着笑声离开地牢。
"我好痛"云若苍白着脸,下唇被牙齿咬出一排血痕,被铁链吊高的手因她痛苦的挣扎而出现铁链撞击的刺耳声。
好痛苦好痛苦风大哥救我在一阵几乎令她昏厥的骤痛后,她赫然发觉双腿间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暖流顺势而下。她低头一看——
血?是血
一股椎心之痛令她几乎窒息孩子没了!她和风大哥的孩子对不起!风大哥我没用!不能保护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风绝凌和李浩然匆匆赶来。
初入地牢时,浓重的霉味和潮湿的腐味令风绝凌不自觉地皱了眉。当他看到牢中一身血迹殷红,一头零乱散发,面貌低垂朝下的云若,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的伤了他的双眼。
他来到她面前,轻捧起她的脸,柔声一唤,“云若。”
那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的声音撼动了云若槁木死灰的心。迷迷糊糊中,她吃力地睁开疲惫的眼,从前灵秀有神的盈然瞳眸木然地望着他,双眼仿佛不能对焦,好一会儿,她的泪才缓缓地流出。
“风大哥,是你吗?”
“是我。”该死的冯钟艳!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他饶不了她!风绝凌目光一冷,他从来没有那么想杀人。行走江湖多年,他悬壶济世无数,至今未杀过一人,若真要杀人,冯钟艳绝对是第一人!
看着云若手上的铁铐,他伸手要去解开,李浩然却先一步开口。
“没用的,听云老弟说那副叫什么……双心铐来着,一定要有钥匙才开得开,要不,只怕世上没那种人有那么深的内力得以把锁震开,所以云老弟才三番两次找静王妃要钥匙。”呃,说到静王妃,他方才耳误吗?他好像听到静王叫这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姑娘叫云若哩。
双心铐?风绝凌试了一下铁铐,用力一扯,铁铐即分成两边。他淡淡的说:“这不是双心铐,你们被骗了。”
将云若由铁链上解下之后,她根本没力气站住,直接瘫软在风绝凌怀里。
“风大哥。”有件很重要的事,她必须告诉他。
“别再讲话了,嗯,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在你身边,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风绝凌抱着她站了起来。
“我……知道。”她的泪一滴滴落下,每一滴都落在风绝凌的心坎上。“可……是……我没用,没法子保护好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怎会不知道呢?他是个大夫,方才在替她解铐时,他曾触及她的手腕,喜脉已失,孩子自然留不住了。微一仰头,他把盈盈的泪逼了回去,温柔的哄着云若,“好好的休息,嗯。”
六月十八,正好是今天。生命中有无数的苦厄、命中能化解的,自然化解,不能化解的,就勇敢承受!他是“布衣神算”又如何?躲不过的还是躲不过。
时也、命也、运也,只能说,这孩子与他无缘吧!
~~~
新房的大红“喜”字未褪其色,却感觉不出这新房有何喜事可言。
想来也真是好笑,她已嫁至静王府数月了,而今,她竟连自己的夫婿长得啥样子都不知道。冯钟艳心想。
罢开始她心系云济秀,无暇顾及静王的一切,她甚至想过,期望他最好永远不要出现,让她能够专心的爱着表兄。如今,她对于云济秀情仍深、爱仍浓,可她却期待静王的出现,她要以美色诱静王,然后逼得云济秀走投无路。
她杀不了他,但可借由他人之手!而她那权倾一朝,最得太后、皇上重视的夫婿是最好的人选。云济秀是该死了!他辜负了她一片痴心,爱错了人,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有痛苦而已,何苦呢?所以“死”对他而言,是一种仁慈的解月兑。而她呢?她更该死!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却执迷不悟,她比云济秀活得痛苦、活得难过,早就不该再活着。
但,她不甘心!
她可以容许云济秀爱上别的女人,却不允许他爱上云若!那扫把星不但害死了她爹娘;更时时让她有挫败感,自小云若就什么都比她好,她在云将军府住了十多年,无时无刻不活在云若带给她的痛苦之中。
偏偏,到了最后,连她一直渴望拥有的情感,还是被云若给葬送了,云济秀竟会爱上云若!炳……讽刺,这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讽刺!
命运既然无法改变,这辈子的一切既然那么痛苦。不完美,那么……就待来世吧!愿来世,云济秀会爱上她;愿来世,一切都会如人愿;愿来世……
利用静王的权势逼死云济秀之后,她也不愿苟活,很快地会追随他去。她一切的计划都已经想好,就等着静王出现了。
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冯钟艳略显霸气的艳容上竟浮出了抹笑意,那笑意竟有淡淡的满足感。
“小姐,小姐。”
婉儿急促而略显慌张的声音令冯钟艳不悦地皱起眉。“啥事慌慌张张的?”这丫头来到静王府仍学不来入境随俗。以往她不承认自己是静王妃,也乐得婉儿仍叫她“小姐”。可现在她有心想利用静王,婉儿这称谓也得改去。“这是静王府,你该叫我‘王妃’。”她纠正婉儿。
“是,小……呃……王妃,大事不好了!”
“不好?”她冷笑,心想,打从嫁到静王府来,还有“好”过的吗?再不好也不过是如此了。“少爷又找上门了,是不?”她淡淡、冷漠的说:“告诉他,我仍未回静王府,叫他改天再访。”嘿!八成又来向她要双心铐的钥匙了。
为了云若,云济秀对她可真是发挥了高度的耐性,竟已连走静王府三、四趟了。所谓关己则乱,一向精明的云济秀竟没发觉那所谓的双心铐是假的,那不过是一般铁铐而改造成形像双心铐而已。
冯钟艳一向洞悉人性,早猜到云济秀在心乱加麻之余不会用力去扯手铐,只会单凭“样子”去判断那铁铐是否为双心铐。
丙不出她所料!精明如他在为心爱的女人忧心之余,竟也上当了。
“不是少爷!这回到静王府的是……是王爷!”婉儿心急得很。
“哪个王爷造访?”没头没脑的话语,令冯钟艳更加不耐烦。“说清楚一些。”她并不想见客,若能不见,就不见。
“静王爷回来了!”她知道小姐心系少爷,一直希望静王爷永远不要回来。
“静王。”回来得正好,出乎婉儿意料之外的,冯钟艳竟开始对镜敛容,一番修饰之后,加重了唇上胭脂的用量。第一次见静王,她要留给他最美的印象。
“婉儿,我这样看起来如何?”
原本艳绝的容貌,在一番刻意修饰打扮之后,更显艳光四射、堪比桃李。
“当然美,只是王妃不是一直不希望王爷回来,怎地……”这改变太大,婉儿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害怕。自己跟了王妃许多年了,每一回她“改变”时,自己都为她担心。一个性子极端的人,任何改变都令人无法不忧心。
“此时他回来得正是时候。”冯钟艳站了起来,“走,咱们到花厅去迎接他。”
婉儿一怔,虽不明白她态度的转变,可是……
“是。”
抵达花厅时,主仆俩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外头有人高喊,“王爷回府。”
为了表示诚意,冯钟艳起身到门口欲迎接初次会面的夫婿。一到门口,看到传闻中俊美无双的静王。
好一个貌胜潘安的俊俏郎!
她知道静王是俊美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品,若不是她心系云济秀多时,此时见到这等天人级的人物,只怕也免不了动心。只是他一人回来,怎地后头还跟了顶四人轿子?
静王对于她的诚心等候不予理睬,一脸的冷淡叫她心底开始往下沉。
这人除了如传说般俊美,也没枉了传闻中的性子——孤绝冷傲。
在距她二十步左右,他停了下来,后头的轿子也停下来。
冯钟艳迎向前去,盈盈拜倒,“臣妾见过王爷。”
不管这静王如何的冷,只要能迷住他,看他还冷得起来?男人只要对一个女人动了心,终究要任其予取子求!
冯钟艳的殷勤得到风绝凌星眸的冷淡一瞥。“免礼。”
“谢王爷。”那一瞥,不自觉地叫冯钟艳打从心底寒了起来。这静王好冷的一只眼,他彻头彻尾的冷,打从骨子里冷出来!这样的人她能迷惑他?
很大的挫败感!
只是他那双冷眸在望向轿子时,竟仿佛有了温度?是她的错觉吗?轿中人是谁?奇怪的是,她的心怎地揪紧了!
“王爷,今儿个府里来了贵客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尽量不显出自己的不安。
风绝凌没理会她,迳自把轿帷掀开,亲自抱出轿中的绝色病容。
看清楚他怀中的女子是谁时,冯钟艳的脸色倏地一白。
是云若?
为什么静王第一次回府就带着她一块回来?她此刻不是该在平王府的地牢吗?为什么会随着静王出现在这儿?
冯钟艳苍白的脸色没有逃过风绝凌的眼,抱着云若,他不理会她地欲往她身边走过。
“且慢。”冯钟艳忽地开口,她昂高头,以王妃的口吻得理不饶人的说:“王爷,今天是咱们打从成亲至现在第一次见面,你尚未正眼看过我就带了个姑娘回来,这未免太过分了吧?想收妾,也得先安顿好我这正妃再作打算也不迟啊!”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捉牢王妃这地位,至于云若,以后再对付也不迟!
“我不好,这辈子决计不收妾。”
“那为什么……”她看着沉睡在他怀中的云若,一股不甘心涌在心里,眯着眼,她阴毒地说:“这不是你带回来的妾,是什么?”
“当心你的用辞。”风绝凌冷沉的眸燃起了两簇怒火,他神色不变地说:“我的正妃,名为云若。”他看着她,话带玄机地当着众人面说:“王妃,你确定你叫云若吗?”聪明的话,她就该知难而退。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个台阶了!
如果她现在就收手,离开静王府,他可以不追究她冒充云若代嫁来静王府一事,也可以不计较她数次心狠手辣地欲置云若于死地的过往。没错,他曾因心疼云若而想杀她,可是,一思及她是女子,想法也就没那么强烈。而且云若曾求他,无论冯钟艳或云济秀做了什么,都希望他能高抬贵手,他曾听闻过云若谈起云将军府亏欠冯钟艳和舅父所提及之洪、云两府的事,于是,他答应了。他一向一言九鼎,答应别人的事尚且如此,承诺过云若的事更是如此。
如今他回静王府,冯钟艳冒充云若的事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他不能任由她继续冒充下去。他已提醒她,他知道她不是云若了,若是她再执迷不悟地想将事闹大,届时闹出了静王府,传到皇上耳中,那他也救不了她了。
只可惜,他的暗示似乎对冯钟艳没起多大的作用。
她秀眉一扬,“我是六王爷代娶回来的静王妃,谁敢怀疑我的身分?”
风绝凌把怀中的云若交给一旁的婢女,暂且将她扶靠在花厅的太师椅上。服过了药,被点了睡穴的云若香甜入梦,并不知道现实生活中,风绝凌已对上了冯钟艳。
“是吗?”他冷笑,终于领教到冯钟艳的气焰。一个心虚的人竟有如此大的胆识,他今天算开了眼界。“据我所知,六皇弟在代娶云若过门的当天,曾在途中遇袭,不是?”
“那只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就不会死了一群护轿侍卫了。”他冷然地说,“在混战之中要李代桃僵原不是什么难事。”
“王爷,你打一开始就怀疑臣妾的身分,预设了立场,臣妾说什么你自然都不会相信。不如这样,咱们找六王爷对质,看他自云将军府娶回的,是不是巨妾。”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女!
“新嫁娘在娘家祭拜祖先、拜别父母时都已是盖上了红头盖由婢女扶着。六弟到云将军府迎娶时,自然看不到新娘的面貌,若是途中掉包,只怕他也不知晓。”
“王爷就是不相信臣妾?”
“的确。”
“说我非云若,那也得有证据!就找云将军府的兄长来证明臣妾的身分吧!若他说我非其胞妹,我立即在王爷面前自刎!”她见风绝凌沉默了下来,以为他开始相信她了,于是她又说:“王爷,自家兄长不会连胞妹都认错吧?”
“云将军府的上一代恩怨,外人是不易了解的。”是开始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了。“早在皇上赐婚时,我已在皇城,只是没有回静王府而已,六弟代我迎娶云将军府小姐时,我曾受人所托,前往途中搭救可能遭抢亲的新娘。”
听到这里,冯钟艳忽地一阵胆战心惊,可是,表面上她仍得装得从容自若。
“顺利地救回了身中毒鹰爪,命在旦夕的新嫁娘后,她就几乎是和我同进同出了。”风绝凌说。“据我所知,云将军府有两位小姐,一为云若,一则为自小寄养于云将军府的冯钟艳。冯钟艳乃冯府遗孤,也是其绝技毒鹰爪的传人,所以,新嫁娘的伤,只怕来自其表姐。由此可轻易推断,受伤的新嫁娘才是云若,因为,冯钟艳不可能那么无聊,会伤到自己奄奄一息。”
冯钟艳的气焰已消了泰半,大概知道她再装下去也不能隐瞒些什么,因为他根本清楚她是谁。
“如何,有没有兴趣听冯钟艳为何那么恨云若的原因?”
“够了!”她脸上没有惭色,反而一脸“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云若又如何”的跋扈样。她一昂首,把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一个静王。”看来,她的美人计行不通了。“你打算把我如何?你和云若的婚事乃皇上赐婚,而我代嫁就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不是要杀头的?看来,云将军府只怕一个都活不成。”皇上掌管生杀大权,来个连诛九族原不足以为奇。
“我答应云若,不追究此事。”
“又是她!”新仇旧恨顿时涌现,冯钟艳一咬牙,出手如电地一掌欲打向沉睡在一旁的云若。这一掌她蕴蓄了十足的功力,打算一掌送云若归西,反正她早不想活了,拉个垫棺材背的也好。
她那一掌在途中被风绝凌拦住,两人在静王府花厅打了起来。不出十招,冯钟艳已被击飞了出去,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方才那一掌风绝凌手下留情了,否则冯钟艳此刻就不是吐一口鲜血了事,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胸口窒闷欲死的冯钟艳忽地狂笑了起来,挑衅的说:“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没错,当初云若身上中的毒鹰爪是我的杰作,真可惜,那贱人命不该绝,要替她报仇?来啊!”她满嘴鲜血狂笑的模样,十分可怕。
“求王爷饶命!小……小姐她……她是受我家少爷胁迫才冒充王妃嫁到这里来的,她……无意欺君。”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婉儿看主子如此,忙跪下来求情。
“婉儿,这儿轮不到你说话!”冯钟艳不要人家同情。“告诉你,静王,你今天不杀我,哪天我一有机会还是会杀了你那多灾多难的王妃的!”那贱人不配有王妃命!
这女人已无药可救了!风绝凌在心中一叹,“看来,我只有废了你的武功。”
当他一掌要击下,婉儿连忙哭着求情,“王爷,手下留情。”她又是哭,又是磕头。
不知为什么,婉儿的模样令风绝凌想到至死仍护主的碧儿。又是一个忠仆,罢了!“去吧。”他旋过身去。
“谢王爷、谢王爷!”婉儿忙磕头,然后扶起冯钟艳。“小姐,咱们走吧!”静王爷是好人,他的恩情,有机会的话,她会报答他的。
冯钟艳站了起来后,她冷冷地对风绝凌说:“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没杀我、没废我的武功!”她嘴上撑得硬,心里头却已稍稍软化。
“我承诺的事就不会反悔。去吧。”
冯钟艳和婉儿离去之后,风绝凌轻轻地一摇头。就算今天他不杀她,她也活不过近期。方才他无意间注意到她印堂上的黯沉,那乃是大凶之兆,一旦印堂发黑,离大去只怕不超过一个月。又她五官看来命中犯火,只怕是死于火光之灾。
唉!云若一心一意地想保住冯钟艳的生命,以传冯家香火,照此看来,她是多费心力了。
清晨时分,大病初愈的云若坐在名为“静亭”的凉亭数池塘里荷叶上的露珠。
偌大的池塘里一大片田田荷叶,或墨绿、或翠绿,无边的清绿色看了叫人心旷神怡。
到静王府快十天了,一直到三、四天前她才能下床走动,略有食欲。不过,一想到失去的孩子,她仍是忍不住伤心难过,如果不是她那么好玩,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倚着栏杆,想到孩子,她又忍不住伤心地沉了心情。
除了孩子的事外,还有一件事令她震惊又纳闷,原来她的风大哥就是静王!他为啥不告诉她?害她当初喜欢上他时,还一度觉得对不住静王的挣扎过。
有时候,她真是不了解他。
一阵徐风吹来,虽已春末夏初,清晨的天气仍是凉了些。她正打算起身回屋里去时,肩上传来了暖意,一件披风已搭在她身上。
风绝凌好笑的看着她有些沮丧的脸。他转移目标地对她说:“呐,你不是喜欢这池仍在茁壮中的荷花?天天守着它长成、开花、结子,那不很好。再隔个一、两个月这池新莲就是盛开时节了,巴掌大的粉色花朵清新宜人又香气远溢,这样的情景不看可惜。然后再隔个一个月就莲子采收了,不来碗冰镇莲子,不觉可惜?”
云若一翻白眼,替他接着说:“我需不需要再等个一、两个月,等莲藕出土时,再来一碗红烧雪藕?”没诚意!说要带她出去玩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这样一等大半年都过去了,江南绝景都是在上半年,你听过到江南赏雪的吗?”她叉着腰,一脸生气样。
风绝凌先是闷笑,后大笑了起来,“先别生气,我不会真的那么恶质,你又不是病入膏肓、沉疴难愈,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的,除非……”他瞧了瞧云若,见她往他瞥了一眼,急欲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除非什么?快说呀!”
“除非把身子养好之后你又有身孕,那时以一个孕妇脆弱的身子来说,并不宜在外奔波。”他是个大夫,自然有避免让妻子怀孕的方法。可是,他的小妻子十分不安分,身子才好些就缠着他想再要一个孩子,为了她身子着想,他这几天都待在书房,直到确定她入睡后才回房共寝。“所以啦,想出去玩就要‘安分’,知道吗?”他知道他口中的“安分”云若绝对了解。
丙不其然,只见云若羞红了一张脸,一顿足,“你取笑我!”她不依地抱住他,在他怀里恣意任性地撒娇。
能在风绝凌怀中如此放肆耍赖的,也只有云若。他温柔地抚着她乌亮的秀发,轻轻松松地说:“快把身子养好,咱们云游四海去,你不也想你娘?”他已打听出云夫人此时安居在岭南娘家,也曾修书给她报平安。“咱们下江南时,可以安排一段时日到那儿,让你和她共叙一段天伦。”
“你说什么都好。”有时候,她是挺听话的。沉醉于幸福中的她,真是既庆幸又有感触,同样是女人,她何其有幸,能遇上像风大哥这样的如意郎君,而表姐又何其不幸地爱上了一个性子阴毒、喜怒无常的偏执狂。
她幽幽的一叹引起了风绝凌的注意。
“怎么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她抬起眼看他,又低下头,“离开这里之后,不知表姐会到哪儿去?”
他的云若就是如此善良,在她沉于幸福的快乐中,仍不忘想到冯钟艳。“她还有云将军府可回,不是吗?”
“以她倔强的性子,只怕不会回云将军府,更何况,现在云将军府的主人是我……兄长。”不管云济秀对她如何,她还是叫他兄长。十多年了,改不了口了。
“他为了我和表姐的关系变得十分恶劣,只怕云将军府也容不得她。”
“她的事你管不着的,她也不喜欢你管。”只怕冯钟艳最近要出事了。这样的话,他不会对云若说,免得她又情绪不安。有些事能补救,他不会袖手旁观,没法子补救,就听天由命了。
“我知道,只是担心她。虽然她对我不好,那也是因为她对我有太多的恨,很多恨是我一手促成,因此我不怪她,真的,我希望她活得快乐。”
“我了解。”他拍拍她的脸。“走吧,阳光变烈了,回去用膳吧,你尚未进食呢。吃过饭,再隔两个时辰要进补,今天吃的是人参鸡。”
又进补?云若苦着脸,低声问:“我早膳吃多一些,不要补了,好不好?”一想到那些人参、何首乌……她就很想吐。
“不成!你身子太虚。”见她不从,他口出威胁,“不进补也成,只怕下江南计划又得无限期延长。”
“你每次都这么威胁我。”她哇哇叫。
“我哪有威胁你?我的话是具选择性的,又没硬逼你要进补,对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一向随缘,愿者上钩,不愿者回头。”
又是这句话,云若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补就补嘛!我还怕小小的一只人参鸡不成?”
“这就对了。”
云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一路“碎碎念”地走回屋里去。
~~~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最近云济秀一直有这种感觉,原以为云若喜欢上一个江湖郎中,便怪她眼光太差,为何不投入自己怀抱?谁知,他口中的江湖郎中竟是云若原本要成亲的对象——静王。
一入侯门深似海,且别说静王府他根本没机会进去,就算有机会潜入,他又能对云若怎样?守在她身边的夫君竟然就是武功卓绝,人称“布衣神算”的风绝凌,这样一号人物,他进静王府根本就是送死。
之前他对于云若的伤害和冯钟艳代嫁的事,精明如静王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静王府和云将军府是不可能保有良好关系,他只好静观其变,因为若是静王在皇上面前将一些事说出来,云将军府只怕要消逝在皇城了。
不过,有云若在,静王又如此宠溺她,相信他会看在她颜面上对云将军府手下留情。
可有件事令他觉得奇怪,冯钟艳狼狈地出了静王府后,怎地没了消息了?除了云将军府和岭南冯家之外,她别无去处。与其回岭南,她应该会选择回云将军府才是。会好奇她的去处倒不是关心她,只是防着她不知又暗地里想玩啥花样了。
这女人打从代嫁到静王府,性子就变得令他捉模不定。以前他说东她不敢往西,现在不同了,她不但不理会他的命令,甚至还会故意唱反调,跟他玩花样。她变得如此,怎能不防她回头反咬他一口呢?
算了!等她出现再说吧,如今想防她,也不知从何防起,趁着还能逍遥自在时,及时行乐吧。
这阵子,他更沉迷于,皇城里的名妓几乎都结识了,那些人其实早在之前就有数面之缘,只是最近较常见面而已。妓院的货色就那些,老实说,还真有些腻了。于是,他对皇城中最大名楼万花楼的老鸨挥下了大把银子,只要有新绝色来,他要成为其闺房第一客。前天老鸨来了消息,说江南贩子高金买下了一名家道中落姓张的官家千金,其貌如西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体态更是婀娜……总之啊,那名姑娘绝对值得他砸下的大把银两就是。
辟家千金卖身青楼,那倒有趣!云济秀寻思。
于是,他要老鸨安排今晚相见。由于那姓张的姑娘坚持不在万花楼见面,指定要一处景致优雅、少人走动的地方,说她爹曾在朝为官,担心被熟人认出,失了颜面。
嘿!任凭她曾是官家千金又如何?一旦沦落妓院为妓,还要什么颜面?
不过,算了,既然对方坚持,也就由她。
夜幕低垂后,他依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艘半停泊在岸边的画舫上。这艘画舫异常华美,船上装饰了许多各色花朵及灯火,一靠近就闻到浓郁的花香味。
辟家千金的排场就是与众不同。他邪气地一笑,兴趣来了。
上了船后,万花楼的老鸨许嬷嬷迎了出来。
“哎哟!云少爷,您可来了!我等得正心急哩,以为您有事不来。”
走入了船舱,他一笑,在一张摆满了丰富食物的圆桌前坐了下来,一女婢为他斟了酒,他端起一饮而尽,“我花了大把银子,怎会不来?云将军府是有钱,可不到当散财童子的地步。”
“哪儿的话,对我们而言啊,您就有资格!”许嬷嬷挥动着红巾,笑容可掬。
“废话少说,张姑娘人呢?”
她手一拍,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那乐音美妙而动人,云济秀不由得闭上眼聆听。心想,看来这官家千金是名不虚传。
琴声美,想必人更美,和美人相处,这船上尚有闲杂人,那不坏了兴致?他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张姑娘单独夜饮。”
当了数十年的老鸨,许嬷嬷很识相地领着四名丫环下船去了。
一曲优美的琴韵方歇,云济秀即高声的说:“张姑娘,好美的一首曲子,在下要当面敬你一杯水酒,不成敬意,请莫推辞。”他言下之意,即是想见她的人了。
一名身着红衣的曼妙女子,半掩着面由船舱的另一间房间走了出来。
“相逢自是有缘,姑娘莫要害臊了。”
“我是怕你见了会害怕。”红衣女子放下了遮去了半边脸的宽大袖口。
冯钟艳?!云济秀瞪大了眼,隐约猜到不对劲,不过,很快地,他收起变了的脸色。
“是你?好一个卖身青楼的官家千金。”
“不这么说,你会到这里来吗?”她离开静王府之后,一直躲在暗处调查着云济秀,知他好,她就投其所好。“我——见得到你吗?”
“云将军府随时欢迎你回去。我不会是那么现实的人,你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任由你飘泊在外。”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冯钟艳今天……很不同,眼神中仿佛没有先前那锐利的气焰,她不是一向咄咄逼人?
她愈是一反常态,他就愈不安。不管如何,先礼后兵。
“是吗?”她淡淡一笑。
“今天你约我来此,是……”
“首先是向你陪罪的。”见他不解,她说:“你大概不知道云若服过合欢散一事吧?你养了一个吃里趴外的心月复,所以,要取你的合欢散原非难事。”她笑。
“是阿忠!”
“事情过了,没必要追究。”她只想把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跟他交代清楚。
冯钟艳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把云济秀空了的杯子斟满了酒,她先干为敬,见他踌躇不饮,她一挑眉,“怎么,怕酒中有毒?我不先干为敬了吗?更何况,方才你也饮了近半壶了,若酒中有毒,就算此时不饮,只怕为时已晚。”
看了她一眼,云济秀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他邪气而俊美的容貌,她有些许痴意。她要深深地将他刻印在脑海,这张俊容是她这辈子唯一动心过的,纵使她为了他,不知做错了多少事。
后悔吗?她第一次这么问自己。
“你看什么?”云济秀发觉她一直盯着他看。
“济秀哥,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张好看的脸?”她一笑,还逕自地说:“你一向自负,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优点。我的一颗心打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陷落。那时还是小孩,自然不知道什么爱不爱,只知道有你的日子,我总是比较快乐,有你的地方,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跟了过去。”那是她感情的悲剧序幕。
此时问她后不后悔,她会肯定地回答“会”。那么,如果有机会重来?她想,她仍是逃不开这悲剧。
“我知道你对我用情很深。”他是个相当敏锐的男人,不可能对于她明显的爱慕不知情。正因为如此,他才得以在过去的日子中利用她。
“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你利用的不二人选,因为你知道我爱你,任何事都肯为你做,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地伤害我、折磨我?”
云济秀脸一冷,“公平一些,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到现在你还是没有对我有丝毫的愧疚之意。”她轻叹了口气,“至今,你还是那么自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一昂首,一副理所当然。然后他一脸冷笑,“怪了,我倒觉得你现在心中纵使有不平的怒火,也该是对云若,干啥找我说这些?”
他知道有风绝凌在,她动不了云若毫发。
“不要再提她。”她想清楚了,不再和云若过不去。她三番两次欲置云若于死地,云若所受的苦已经够了。更何况,云济秀的心不在她身上,纵使杀了云若,她还是得不到云济秀的心,她仍是不快乐。“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到此为止。”
“你不是恨她害死你爹娘?”
“云家二老养大了我,对我的好不下于亲生爹娘。”
“你不是恨她夺走了我的心?”
“杀了她,你的心仍不会在我身上。”人在死之前,是不是有很多事都会看得清楚而公正些?“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对我不公平的人,只有你。”
他冷笑,然后大笑,凑近了脸,他看着她,“你疯了!”这女人疯了!此地不宜久留,他想站起来,一施力却发现全身无力,直接瘫软在地上。“你……”
“别害怕,不过是十香软骨散而已。我事先服了解药,酒中的软骨散对我起不了作用。”她从袖口模出了双心铐,一边拷在自己手中,另一边拷在云济秀手中。
“真正的双心铐在这儿,我已经把钥匙丢入湖中,这样,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疯子!谁跟你不分开。”云济秀发觉不对劲,极力想挣月兑,可却使不上一点力气。“你……你到底想干啥?”
“我说过,我会要求你对我的公平。”
“你要怎样,条件任你开!只要……只要你给我软骨散解药,咱们离开这儿后,一切好说。”
她微笑地摇着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陪着我。”
云济秀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有了转还的余地,于是他加把劲地哄着她,“只要你高兴,我陪你到哪儿都行,纵使天涯海角,有你这解语花相伴,相信也十分快活。”
“那好!咱们去死。”
“你说啥……”
他来不及把话说完,冯钟艳把烛火往外头船板上一扔,画舫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原来早在她弹曲子之前就在画舱四周倒了数桶灯油,她只消一把火就能使画舫瞬间陷入火海。
木制的画舱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燃得差不多。这时江岸边来了三个人——风绝凌、云若、婉儿。
婉儿看到眼前的情景抱着云若哭了起来。
她是在整理冯钟艳的东西时,才看到留给她的诀别书,于是她匆忙地赶到静王府找静王夫妇,谁知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风绝凌看着烧得只剩大木桩仍火红的残骸,不由一叹。
叹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样的结局对冯钟艳而言,是最完美的结局吧,起码,她如愿地和云济秀死在一块。
她找到她认为最公平的解月兑。
~~~
六个月后
方从岭南回皇城,才在静王府待不到十天,云若又托着下巴喊无聊了。
怎办?跟着夫君在外头野惯了,只要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小段日子,她就开始想往下一个地方前进。在外头尚且如此,一回静王府就更是如此了。
在外头为了方便起见,云若总是一身男装跟在风绝凌身边,偶尔看到她心血来潮地换了套女装,风绝凌都会“熊熊”无法接受,然后才忆起她是姑娘的事实。
“咱们下个月初到江南去,好不好?”上一回没看到春景,只看到秋未冬初的江南,那是有些遗憾的耶。
她之所以提下个月初,是因为今天正好已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缠着风绝凌,云若开始试图说服他。
“才回来不久呢。”他仍是眼睛不离书本。
这丫头被他纵容坏了,刚开始,她好像还略有一些大家闺秀的温婉沉静气息,如今……唉!他敢说大概野过寻常人家的公子了。
女人真是宠不得,一宠就飞上了天。
“很久了,十天了!”不管!就算不能下个月初出去玩,也要“拗”到下个月中或月底出去。看他不理会她,她把书从他手中抽走。“和我把日期订下来,否则不准你看。”她这静王妃,完全没有王妃的端庄。“求求你,好不好?待在这里好闷。”硬的来不了,只得用软的。
可是,她发觉她这夫君通常是软硬不吃。
见风绝凌除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之外,什么话也没说,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一摊手,她把书还他。
“不去就算了!小气鬼。”她起身打算到外头走走。
才一起身,旋又坐了下来。
怎地……一阵天旋地转呀!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她不是要离开?怎么反而重重地又坐了下来?而且脸色好像不太对劲。风绝凌将手搭在她脉搏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脸上顿现喜色。
“怎么了?又是妇人病、贫血?”她瞪大眼,在夫君开口前抢先说话,“—……一定是你误诊!”老天,她已经喝怕了那些大补汤、大补丸的。“我……我没事!真的没事。”有个医术高超的丈夫,不知是喜是忧?
风绝凌一笑,话中有玄机的说:“我看呐,接下来的一年,你是哪儿也别想去了。”
一年?!才不咧,她现在连一个月都待不住了,待在这闷死人的王府一年?那不要了她的命。“我不管!下个月底我一定要离开这王府。”
“一个即将为人母的人,怎能到处去奔波?”
“为什么不可……”她顿了几秒,“你方才说什么?什么为人母?”刹那间,她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你……你是说……我……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
“有喜了。”他瞅着她看,见她终于是有女性自觉地红了脸地低下头。
“快两个月了。”
怎么会失算呢?云若“悲”喜交加,打从风绝凌教会她算日子之后,她一向都会把容易“中奖”的日子排开的啊,尤其是从岭南回京城途中的那两个多月,她更是小心,因为,她是有计谋的想在皇城待一小段时间就又想往外走。
她和夫君约好的,只要她一有身孕就必须待在静王府待产。
如今……但怎么会呢?她回想两个月前左右是在哪儿“中奖”的?忽然她想起,回程途中,有一回他们行经一以酿酒出了名的村子,那儿的人因受过夫君的恩惠,因此热情地以上等好酒招待他们。那一晚她喝醉了,只记得夫君扶她进房里时,她死缠着他陪她,然后她好像主动吻了他,还伸手去解他腰带的环扣……
天呐!酒后乱性,一失足成千古恨。
完啦!现在两个月,待生孩子约再八个月,坐月子又一个月,待夫君心情好想带她出去又要一、两个月,前前后后加一加,还真将近一年!
“都是你!”她娇嗔地扁了嘴。其实,打从第一个孩子被云济秀用药流掉后,她就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只是鱼与熊掌难兼得。唉!算了,生个女圭女圭来玩玩也不错。云若这人天生乐观,凡事看得开。于是,她暂且抛开了不能云游四海的苦恼,一脚踩进幻想着有关孩子一切的甜蜜中。
见她沉默,风绝凌以为她不开心,于是安慰她,“别那么不开心,生下孩子之后,我们带着孩子一块出去云游,那不挺好?一路上有小孩作伴,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云若一笑,轻靠在他胸前。“其实,我一直想要为你生个孩子,我没有不高兴的。”她抬眼看他,“但是你方才说错了话,和你在一块时,我是不寂寞的,你呢?”说真的,她何其有幸能嫁给他。
“你会让我寂寞吗?”
“缠死你!”
“那就是了。”他冰冷的个性幸好遇到了她,否则他只怕永远感受不到春风拂来的感受。云若向他扮了个鬼脸,两人相视而笑。
春风化冰了!
全书完
同系列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