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德伦·威肯要她负的责任?!
他要她负一个人的责任,还是他全家族的责任?齐嫣语看着在座的威肯家族的成员,背部忽地感到一阵僵硬。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到底是嫌她太肥还是太瘦?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肉摊上任人挑肥拣瘦的肉品。
威肯家的人都那么怪吗?他们看她的样子像在看怪物,又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反正全客厅里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不是人。
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德伦,威肯要带她回家?难道她要负责的部份就是供人瞻仰?
她给人当成怪物看还不打紧,重点是……她连人家对她品头论足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齐嫣语的外语能力相当不错,她会中文、广东话、英语、日语……多国语言,是个称职的秘书人选,可她就是不会法语。
偏偏她现在面对的就是一群法国人。
“德伦,这位是……”威肯家族的老太爷首先开口。
“她是我的未婚妻。”德伦投给齐嫣语一抹温柔的微笑。
齐嫣语看到他的微笑,想起他方才到这儿前的话——当他给她微笑的信号时,她也要回以他微笑,那表示他在把她介绍给家人。
没想到德伦会有那么温柔的笑容,她以为他的笑都是坏坏的、不怀好意的,看了会叫人提高警觉的那种。
在帅哥温柔笑容的蛊惑下,齐嫣语的心跳得好快,脸颊也笼上一层红霞,她迷迷糊糊的回以他微笑,只是……
为什么在场的众人表情都那么讶异,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德伦·威肯把她介绍得很可怕吗?否则怎么会这样?
“未婚妻?!”威肯老太爷十分不高兴。“你订婚是大事,为什么没让家里知道?”太荒唐了!这孩子从小就自我意识极强,我行我素的作风,一点也不像出自威肯名门。
若不是他是威肯家族嫡,又已是指定的继承者,他真想当没这孙子算了。
不过他也真奇怪,在所有的孙子中,他就是喜欢这不驯、没家教的家伙!有时他不禁想,究竟为什么?
大概是他那双时时燃着挑衅锋芒的眸子和野马般的性子令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吧!自己特别偏袒、纵容这小子在威肯家已经不是新闻。
在威肯家他这威肯老太爷最大,明知道他对德伦是偏心的,也没人敢批评他的双重标准。
“您现在不就知道了?”
“你……”
“妻子是我要共度一辈子的人,我看得顺眼就好,毋需劳师动众的为我安排一些没有意义的相亲吧?”这群老人,真是有够无聊!当年自己婚姻的选择权给人玩完了,现在还妄想玩到他身上来。
“我们是为你好。’
“是啊!”其中一位中年美妇也开了口。“为你安排相亲,那是因为我们以为你没有喜欢的对象。”
德伦·威肯的花名在外,他们一致认为,该找个人让他定下来了,因此,为他安排的相亲对象可都是一时之选哩!所谓的一时之选就是除了要是美女外,其家世更要能门当户对。
但是看情形,他显然不领情。
德伦看了中年美妇——那个他必须叫二婶的女人碧丝一眼。“你看到啦,眼前就有一个。”说着,他又对齐嫣语一笑,她还不好意思的回了他一笑。
看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人根本就是蜜里调油的热恋情侣样,不过两人之间的奥秘也只有德伦知道。
至于齐嫣语,她对德伦的笑容,回应的可不是情侣间的浓情蜜意,而是在负责下所产生的机械式笑容,虽然那笑容是有些羞涩的成份,可那也是因为他要她笑她才笑的。
没法子,不小心把人给吃了,现在只好任他予取予求。
她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德伦的未婚妻,在听不懂他们谈话内容的情况下还一味的配合着笑,把自己的终身给笑掉了。
若知道真实情况的她,只怕会笑疯了!
“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历?”碧丝又问。
威肯家期待的未来女主人应当是门当户对的。
“不管她是什么来历我都会娶她。”德伦一脸真诚的“随口说说”。
美女在他这长期徘徊花丛的男人看来,不都是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对于他这种人,想有一见钟情的可能根本等于零。
既然不是一见钟情,他哪有可能在几天内爱上齐嫣语?
可他不否认她真的很有趣,有趣到令人忍不住想捉弄她,纵使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他也不愿意彼此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缘份的动了些脑筋,想多留她些时候。
很疯狂,是不?
是他玩性太恶劣,抑或她别有吸引人之处?算了,懒得去想!
齐嫣语与他之前认识的那些顶级美女一比,老实说,井没有特别之处,可她就是有一股吸引人的特质,那股特质引发了他对她的兴趣,因此才用了些手段要她负责,甚至利用她不懂法语的弱点吃定了她。
德伦的二叔,也就是碧丝的丈夫曼哈看了他一眼。“订婚不是件小事情,更何况,你爸爸和妈妈现在在外国旅行,要不要等他们回来再作决定?”
他看了一眼齐嫣语;对于东方女子实在没有好感。真不晓得他们父子是怎么搞的,法国多得是美女,可他们就是钟情于东方女子!
真不愧是父子!
“他们回来也会赞同我的决定。”说两人订婚是假的,这是拒绝永无止境的相亲的最佳法子。以前由着他们玩着一次又一次的相亲游戏是因为太无聊了,现在呢?他工作忙得要死,根本没那种闲暇,而且他已找到为他解无聊的对象了,想到这个,他又对着齐嫣语一笑。
“就算如此,我还是希望你多看、多比较!”曼哈仍不死心。妻子的侄女苏菲亚很喜欢德伦,两人外形登对,又是大学同学,而且德伦似乎也对她颇有好感,因此他想促成他们两人。
“你叔父说得也没错。”威肯老太爷开了口。
看到祖父站在叔父那边,德伦知道该是“对症下药”的时候了。
话说家族长辈老期待他快快结婚的原因,一来是为了让他收心二来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尤其是老太爷,他老人家三番两次的强迫他相亲,不就是因为想早些抱孙子?既然如此,那
“我看了很多也比较过了,还是觉得她最好。”他看着叔父冷冷一笑,然后再看向祖父。“更何况我和她订婚还有一项‘不可抗拒’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曼哈的脸色很不好看。现代社会男女关系复杂,除了男女相爱而步人礼堂外,奉子成亲的也不少。
天!德伦口中不可抗拒的原因不会就是这个吧?“她……她……”
威肯老太爷把视线到齐嫣语平坦的小肮上。“是真的吗?”他的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可说话的语调透着一丝丝惊喜。
瞧,这招真有效!
德伦没有回答祖父的话,他回过头去,又给了齐嫣语一个笑容,齐嫣语有些纳闷,怎么老在介绍她呢?可她还是回了他一抹笑。
对于威肯老太爷的问话,德伦的一个笑容已经达到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了的巧妙境界,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得意的一笑,站了起来,同时拉起身旁的齐嫣语。“走吧,你的责任完成了。”他用流利的中文对她说,在众目睽睽下走出威肯大宅。
想必往后他有好一阵耳根清静的日子了,想到方才那群超级媒人的表情……
炳,真的是好有趣!
德伦扬高的嘴角令齐嫣语十分狐疑。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就是有些毛毛的,没办法,方才身陷于语言不通的异族中,而且代表她与之沟通的人她又不怎么信得过。她再看了德伦一眼。这个男人!也许方才他卖了她,她也不知道。
齐嫣语要是知道她被卖了,而且还是在她一脸笑容的情况下被卖,她不疯了才奇怪!德伦有趣的想着。
上了车之后,齐嫣语忍不住问:“方才你和家里的人说了些什么?”那是别人的家务事,她原不是个好奇者,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才是今天的主角呢?“你们方才的气氛很……”她努力的找着贴切的形容词。“诡异。”
真奇怪,威肯家的人都习惯把视线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吗?
德伦一挑眉。“我们聊的可是有关我的终身大事哩。”他看着她,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让你有那么特别的感觉,真是对不起啊!”
事情关系到她,不告诉她方才真正的情况好像有些对不起她。
“终……终身大事?”齐嫣语瞪大了眼,心中有不祥的预兆。“那你方才频频对我微笑干啥?”她忽然感到头皮发麻。
他不回她的问题,反而说:“你方才笑得很自然啊。”
“我……我……”她会莫名其妙的跟着他笑,还不是他要她那么做的!“我是为了负责才笑的。”
德伦笑得很坏,在一个红灯停车之际,他凝视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有暧昧而玩味的笑意。“那就负责到底吧,亲爱的!”
亲爱的?去他的!齐嫣语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句亲爱的后头的含意绝对很恶质。
“意思很深远,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呢!”绿灯了,车子继续前进。
“那就说重点。”
他看了她一眼,果然很重点式的提醒,“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我的未婚妻,你觉得如何?”
“我最近已经很倒霉了,我想上天有眼,该有一点恻隐之心,不会再令我遭遇到那么惨绝人寰的事吧?”和这种人成为未婚夫妻?!
那她的人生不就完了吗?
“世上有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可见上天没什么同情心。”德伦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那么顾人怨。任他还自以为在女人堆里是挺吃得开的。
靶谢上苍让他遇到了齐嫣语这个不拜倒在他“石榴裤”下的女人,让他知道天下原来还有这种人类存在。
齐嫣语的危机意识被挑起。“你不会说真的吧?”
德伦装疯卖傻,“当然是真的!苍天无眼,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你……”
他嬉皮笑脸的开口,“要我举例说明吗?”
齐嫣语为之气结,她深吸了口气压住怒气。“不必了。”令人生气的家伙!
她懒得再和他玩文字游戏,他不告诉她也没关系,反正,再三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届时,她和这男人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在法国的这几天,她就当成是一场恶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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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城市!
不过是得意人才有心情欣赏的城市吧!像她这种感情没个着处的失意人看了,徒增伤感罢了。
透过落地窗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齐嫣语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和外头的霓虹交织出的繁华夜色格格不人。
今天是在法国的最后一天了,打从昨天德伦送她回饭店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对他,她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看到他时虽老在斗嘴,可感觉似乎并不讨厌;没看到他时又好像会想念,偷偷的在猜测,他不在她身边时在做什么。
她不是很讨厌他?为什么又老在想他的事?女人真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奇怪动物。怪不得老是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像他这样子的男人,大概鲜少有女人会不喜欢他吧。而她呢?似乎也在和他的斗嘴中建立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吧!对自己诚实一些,她承认刚开始是极度不喜欢他,可是后来她不讨厌他了,甚至对他颇有感觉。女人对帅哥是不是都无法免疫?否则像她先人为主观念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一个人的感觉改变那么大?
唉!想那么多做啥?
在她离开法国前没见到他,是一种遗憾吧!可见着了又如何?
在她弄清楚德伦·威肯的家世后,她就知道他只能是她在游历法国时一场美丽又有些乌龙的相遇。一想到她还曾把他当成想揩她油的牛郎,就不禁芜尔。
德伦·威肯,法国名企业集团的继承人是牛郎?!好贵的牛郎啊!她这因为家世不够显赫而被抛弃的女子可玩不起呐!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太懂他,不懂他为什么要和她玩什么负不负责的游戏,不懂他为什么要带她回家,不懂他……也许,法国之行,她将带着许多回忆回去,也将带回许多永远也解不开的醚。
她会把这一段想成是富家公子对一个喝得烂醉的东方女子一时兴起的无聊游戏吧!
在离开法国前,她有好多复杂的心情,齐嫣语看着窗外景物,陷人沉思……
忽地,电话的响声使她由紊乱的思绪中挣月兑,她快步的走到茶几旁拿起电话。
“喂……紫荆呐。”听到好友的声音,齐嫣语的心情好了一些。
“法国好不好玩?有没有艳遇啊?”罗紫荆一面说还一面挤眉弄眼,好像齐嫣语就在她眼前一样。
“艳遇?”齐嫣语一笑。“有,一拖拉库那么多。”
罗紫荆知道她在说笑,忙道:“人家说法国又浪漫又多情,多钓几个回来当礼物啊。”
“真有的话我留着自己用。”
“小气。”
两人又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些不打紧的事,然后罗紫荆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开口,“喂,告诉你一件有些八卦的事。”
还说?齐嫣语傻了眼。罗紫荆这千金大小姐知不知道现在讲的是国际电话?方才三姑六婆的讲了一堆,少快半个小时了吧?
“小姐,这是国际电话,你当电信局是你家开的,可以打免费的啊?”
“说完这件事就好了。”这件事怎么可以不告诉她呢!“你知不知道尤子翔那家伙的蜜月旅行到哪儿过?他们竟然是到法国!”要不是听说他们早买好了票,她还当那负心汉是想在齐嫣语面前装幸福哩。
那男人……如果杀人无罪,她一定代好友把他做了!
尤子翔该庆幸他招惹到的对象是齐嫣语,要是她,她一定整到他哭爹喊娘、身败名裂,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惹熊惹虎,莫要惹到恰查某”。
一听到尤子翔三个字,齐嫣语原以为自己一定会很激动,甚至忍不住又痛哭一场,可奇迹似的,她的心里只掠过一阵淡淡的怆然。
一个月前她还在诅咒他的变心,上飞机到法国疗伤时她还在飞机上落泪,可现在,对于交往了四年,终究因为门户之见舍她而去的男友,她竟然只觉得无缘。
敝哉!她的修养啥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齐嫣语淡淡的开口,“法国是个很美的国家,来这儿度蜜月的确是聪明的选择。”过去的就过去了,她不想再为了这件事口出恶言。
“他们那么做,你不生气?”罗紫荆还记得尤子翔“爬墙”事件之所以曝光,还是因为他那不甘寂寞的第三者跑到齐嫣语公司哭闹,要她不要缠着尤子翔不放,不要再做不要脸、令人看不起的事了。
世界变了,情妇当道,第三者出头了!
尤子翔现任太座大概是她打从出生以来所见过最不要脸。也最强悍的女人!一个女人在自己尚是地下情人的第三者角色时,竟然敢大刺刺的跑到正牌女友面前,指着人家大骂不要脸,缠着她的男人不放?!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没什么好生气的,法国这地方任何人都能来。”
本来罗紫荆对这件事气愤不已,可发觉好友平淡的反应……既然连有资格生气的人都如此看淡了,她这局外人也毋需大激动。
“也对。”顿了顿,她说。“更何况法国那么大,你和那对讨厌鬼见面的机会应该微乎其微吧!”
“若真见了面,那也真是‘有缘’。”齐嫣语低垂下眼帘,在这浪漫的法国夜里,她不想再想令自己不愉快的事。忽然她开口,“紫荆,明天我就要离开法国了,有些舍不得呢,我好像不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一个地方。”
她看着床头上德伦送她的一个磁女圭女圭。“法国是个好地方,下次一起来吧。”她伸手将磁女圭女圭拿在手中把玩,想起了德伦买来送她的情景……
那时他们经过一个专门卖高级舶来品的名店,玻璃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商品,她有趣的看着里头的东西,想买一个当礼物送罗紫荆,德伦也陪着她驻足,忽地看了她一眼,一溜烟的跑到店里将磁女圭女圭买下。
“呐,送你的。”他将礼物塞到她怀里。
“为什么?”没跟他进去店里,可她知道他买下了摆在橱窗里的可爱磁女圭女圭。她也有注意到那磁女圭女圭,可终因价钱太贵而放弃,没想到……
“你不觉得那女圭女圭很像你?”他学了下磁女圭女圭的表情,脸仰得高高的,一脸臭屁相。“很可爱,可是看起来很倔强、很不好惹。”
“哪有!”她侧着脸“青”了他一眼。
“就这表情。”他笑了,爽朗的笑声和俊美的模样引来路人的侧目……
齐嫣语仇溺于自己的回忆中,电话那头的罗紫荆后来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德伦·威肯……在离开法国的前一夜,她好像特别想他。
那股浓重的感伤和即将离别的怆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