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豪华而热闹的婚礼。
任嗥宸和大学时代的好友崔晓倩一起参加这场同学的婚礼。
站在高大俊美的任嗥宸身旁,即使只是朋友,崔晓倩仍感到心满意足。能够与他站得那么近的女孩不多吧?而她就是其中一个。
即使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她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说她幼稚也好、虚荣也行,任嗥宸大概不知道,每当别人以看着情侣的表情看他们,或是提到“你和他比较熟”时,她就会觉得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成为她的了。
她由衷的希望,有朝一日,他真的会变成只属于她的,即使目前,她知道他只当她是比普通朋友好些的朋友而已。
“我脸上有东西吗?”任嗥宸可以感觉到她从方才就一直盯着他看,虽然他早习惯别人的注目,可老实说,那并不是很好的感觉。
“你有张很吸引人的脸。”她没骗他,他真的有走到哪儿都令人会忍不住行注目礼的条件。
斑大、俊美、优雅、多金……几乎所有能吸引人目光的优点他全具备了。
任嗥宸看着她,“你是因为这原因盯着我看?那你何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行了。’他纯粹以审美的角度说,不带任何感情成分。
崔晓倩真的是个美人,她自己也该知道。
“我很美?”被他赞美,那比什么都令她开心。
“很美。”
像是找到了机会,她顺水推舟的说:“美女却没人追,那情何以堪呐?前阵子我爸爸还问我,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仰起脸看他,眼中闪动着期待,“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任嗥宸一笑,有些懂了。“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顶多将她当成妹妹,之外的感情就勉强不来了。他知道她的心意,可在他无法回应她想要的感情时,他就必须伤她,让她停住步伐,不致陷得太深。
“只是……朋友?”她既难堪又难过。
看她的样子他一样难过,可他真的没办法欺骗自己的感情。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目前没有领会过,不想自欺欺人。
爱又是什么?很小的时候他就忘了这种感觉了。打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死后,他被送到任家那天起,他就再也拾不回那种感觉。
“就只是朋友。”他肯定的说,不想因为些许的同情使得她陷得更深。
他相信掺杂着同情的爱情,也不是高傲的她所要的。
“我以为……”她想松缓难看脸色,可却做不到。“我在你心目中是不同于其他女孩的。”
是不同,但也仅仅只是好朋友。“我知道你口中‘不同’的意义。”顿了一下,他冷然的说:“对不起,我不能欺骗自己。”
他的话像针一般的扎入她心中,她难过的直想哭。
他总是能把最残忍的事以最温柔的方法说出来。他的温柔像是在告诉她,她爱不爱他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可真诚实!”忽然心中的痛苦化为怨慰的情绪,崔晓倩一改平日的温婉明理,尖锐的说:“因为你不曾爱过任何人,所以你从来不知道被喜欢的人伤害的感觉。”
任嗥宸冷冷的看着她,平静的说:“我的确是不知道。”
“我……期盼着……衷心的期盼着看到,有朝一日你深陷情网,痛苦的为情所困的样子!”
随即,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用手捂着嘴转身离开。“对不起……”她想哭,想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宣泄。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她够坚强,情伤对她而言并不是世界末日。
她知道爱情是没法子勉强的。
另一头,新郎和新娘正由礼堂走了出来。任嗥宸看了下表,他待会还得先回公司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差不多该离开了。走之前,他得和新郎打个照面,只是……
这小小的一段路可不容易挤过去呐!因为在他前头正挤着一群等着接新娘捧花,期待成为下一位新娘的疯狂女孩们。
看着每个女孩脸上全神贯注的表情,他不由得笑了。真不晓得这算不算迷信?接到捧花就真的嫁得出去吗?
澳天他该建议公司主计处那个年届一枝花的年龄、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主任来接接花,也许破除迷信也未可。
他在这头看好戏般的等着新娘把花束抛出来,那头的新娘子正数着拍子预备抛出花束……
“一、二、三——”花束抛离了手,现场陷人混乱,女孩们争抢着那束象征好运的花束。
这年头的女孩……都那么急着嫁出去吗?想着,任嗥宸又是一笑。
在一阵喧哗声的混乱中,花束不偏不倚的落在一位穿着碎花连身裙的女孩怀中。由于花束本身有些重量,再加上新娘抛得高,结果使得女孩差一些接不住捧花,她很自然的向前倾想把花接稳,没想到脚却被东西绊着了,身子猛地往前扑,眼见就要丑态百出的扑吻地面——
在危急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将她身于一捞,她顺势跌人了一散发着淡雅古龙水味的温暖怀中。
“你没事吧?”任嗥宸扶正了她。
她怎能算幸运呢?在她接到捧花的同时就差些出事!
惊魂甫定,女孩才意识到此时状况的尴尬,她红了脸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
“方才……真谢谢你了。”她娇俏的搔了搔头,有些自嘲的笑笑,“好笨呐!连接束花都接得那么笨拙。”说着,她不自觉的给了他一个炫目的笑容。
那单纯得如同天使一般的笑容,几乎已经成为官咏心的正字招牌了。
而任嗥宸在看清楚她的长相后,视线就不自觉的停留在她脸上,他很直觉的想,这女孩适合笑!
那直沁人心田的笑容仿佛能把世上所有的不快都带走。
严格说来,她并不顶美,只能说是清秀典雅,可在她笑的时候却有股叫人无法不随着她扬高嘴角的魁力。
她的笑容清纯,天真地展现在一张女圭女圭脸上,像天使!
辟咏心的朋友苏允秀走向她,她看了一眼高跳俊美的任嗥宸,将她拉开了数步,压低声音,“你认识的人啊?”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
苏允秀又忍不住看了任嗥宸一眼,“他帅呆了耶!”真的!那么好看又有品味的男人真的少之又少。
“你啊!”官咏心取笑她,“有男朋友的人说这种话’!当心你的阿娜答不要你。”不过,那个人真的很好看喔!好像明星。
“他最好不要我,那我才能寻找‘第二春’!”苏允秀皱了下秀气的鼻子。
“第二春?”官咏心笑了出来。这小姐的用字遣词真让人叫绝,第二次恋爱叫“第二春”?!
很快的,官咏心的幸运成为注目的焦点,一群女孩吱吱喳喳的涌过来,将她和任嗥宸隔开了。而任嗥宸因为忙着和新郎打招呼,正往另一方向走去。
苏允秀看着官咏心手上的捧花,“喂,今天你真是够幸运的了,请客!”么到一顿算一顿,这是她的人生哲学。
人嘛,花别人钱总是比较愉快的。
“又请客?!”前几天才请过她。她笑着横了她一眼,“吃人不吐骨啊你!”
吐骨?多浪费。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么功可是一流的。“幸运之神老眷顾你,你好歹让我这老跟在你身边,看着幸运之神走向你的人平衡一下吧!”
辟咏心真的是她看过最幸运、最“鸿福齐天”的女孩了!
打个比方吧!例如去年大伙开着休旅车出去玩,可却发生车祸,一车八、九个人“哀鸿遍野”,连她这坐在最不可能受伤位子的人都骨折的情况下,官咏心却是唯一“四肢健全”可以跑去打电话求救的人。
不但如此,她还可以因为记者访问、叙述发生车祸的经过而美美的上镜头,而她们那群人当然也上了镜头,只是每个人皆是或坐或躺的待在担架上,一脸苦主的样子。
尤其是她,脚骨折也就算了,脸上还沾着同学的血,样子真的有够恐怖!大概因为够恐怖、具震撼性,于是她成为此次车祸十分严重的代言人,轮番出现在各大电视台的新闻中。
幸运之神真是有够XX的偏心!
“有你的!”官咏心摇头苦笑,看来这一顿又免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苏允秀笑眯了眼。“这才对嘛!”顿了一下,她又说:“能由一群疯狂的想把自己嫁掉的女人中抢到花束,那么幸运不请个客说不过去吧?”不过她也是真的很替她高兴。
如果接到花束表示离住期不远的话,那官咏心和张宇宏爱情长跑了三年,也该有结果了。
张宇宏的优秀,大概也只有可爱的甜姐儿官咏心才配得上他吧?只是他……会珍惜她吗?
希望他真的会珍惜她,知道自己手上正握着一块宝。
“你等我一下,我去开车过来。”该往宴客场地去了。
苏允秀离开后,地上有支造型特别而雅致的钢笔引起官咏心的注意,她弯拾起了笔。
“好特别的笔!谁掉的?”她拿着笔端详,笔身上刻有“巴”两个字母,想必是失主名字的缩写吧。
这笔会是谁的啊?
************再隔一段日子就是张宇宏的生日,官咏心正忙着想选生日礼物送他。
今年是他三十岁生日,因此生日礼物要特别一些才好,只是……要送什么好呢?她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出一个合宜的礼物。
这天,她上完了下午研究所的两堂课,上了公车直驱闹区,想在今天把礼物准备好。可下了车后,她心中仍是没个准的漫步在满是漂亮展示橱窗的骑楼下。
东西齐全,可她就是不知道要买什么。
“要买什么呢?”她自言自语的说。正这么说的时候,她经过了一家男士服饰店,玻璃橱窗里展示的那套西装吸引了她的视线。
真好看耶!她想也没多想的推开门就走进服饰店,完全忽略了招牌上那会叫一般人止步的“亚曼尼”三个字。
“欢迎光临。”服饰店的女店员用打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令官咏心开始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她是不是进来得太草率了?现在有些店,可不是她这种“职业:学生”的阶级有资格进去的,上一回陪苏允秀去买衣服,那一套索价要近两万元的套装差些让她呼吸困难。
吓死人!那已经快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哩!
可是,她现在进来都进来了,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或丢下一句“对不起,我走错了”就离开吧?
硬着头皮她开口,“外头展示的那套西装真好看,请问它……多少钱?”她放下手上的小背包看了看其他衣服,不习惯逛这种高级服饰店,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为了张宇宏的生日,她可是存了半年的钱。
总数一万八,她真的不知道够不够买下外头的那套西装。
女店员看了官咏心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那套西装是这一季的最新款,无论是设计或是材质都是一流的。”
那到底多少钱嘛?她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她要的答案。
辟咏心心思单纯,根本听不出女店员在用另一种方式损她,意指她根本买不起那套西装。
“小姐,亚曼尼的衣服不便宜喔。”见官咏心仍张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她索性点醒她。
亚……亚曼尼?!刹那间,官咏心脑袋一片空白。
那不是号称“男人香奈儿”的土匪店?她……她怎么会走进这种摆明着抢人,而且只抢有钱人的黑店?
他们的东西动辄上万,反正东西只要贴上个亚曼尼标签那就身价不同,连条内裤都可以镀了金似的贵得令人咋舌,更甭说是一套三件式的西装了。
她辛辛苦苦存的一万八千元,也许连付个尾数都成问题!
“我……”官咏心不打算知道衣服的价格了,她有些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离去。
在她面红耳赤之际,有个人从店内的另一扇门走了出来。
“……时间上一定没问题。”一个甜腻的声音出自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口中。“明天衣服到了,我立刻给您送过去。”
“谢谢。”
“哪儿的话,您可是我们的主顾呢!”
那句“谢谢”低沉而富磁性,是出自于一个年轻男于口中。有些人的声音很吸引人,总令人忍不住地想一窥对方的庐山真面目,这个男声即属此类。
那声音官咏心一直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乎不陌生。她暂且忘了处境的尴尬回过头——
她的眼睛对上了对方那张好看而吸引人的男性脸庞。
她不由得低呼,“是你……”他不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她参加婚礼,接到新娘捧花差一些跌倒时及时扶住自己,让她幸免于难的人吗?她记得他的样子,何况像他那么出色的人,也很难令人忘记,只是,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还记得她吗?若不记得的话,她那句“是你”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唉,宇宏就老笑自己,对人太真、太热情了,不知人心险恶、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似乎觉得不妥,官咏心又补了句。“你记得我吗’!”她既尴尬又不安。
“当然。”她在尴尬的时候,笑容不见了,很可惜。任嗥宸若有所思的眸子一直盯在她脸上,没有漏掉她的任何表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幸好,他的话很快又令她恢复元气般的笑了。
“我……”很不好意思呢!
“买东西送爸爸?”来这里看衣服,自然不会是买给自己的。是了,父亲节快到了。
辟咏心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声的说:“送给男朋友的。”她爸爸早去世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多年。
她有男友了?任嗥宸有些讶异。她给他的感觉一直像洋女圭女圭、像天使,他倒忘了,她也是个可爱的女孩,本该是不乏人追求才是。
她有男朋友了……他的脑海奇怪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怎么着,他觉得有些可惜。
“选好了吗?”
“我……”她怎能告诉他,她还不知道价钱就知道自己买不起了?她和他只有过一面之雅,告诉他这些话,好像有些奇怪,更何况,现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呢!她总不能告诉她们,东西卖得太贵了吧?
“我和这里的经理是朋友,你要什么尽避说。”他看了女经理一眼。
“是啊,你喜欢什么,我拿给你看。”既然是任嗥宸的朋友,女经理自然不敢怠慢。
听女经理那么说,一旁的女店员连忙说:“她方才在问外头橱窗的那套三件式西装。”
“那套?”女经理一笑,“好眼光呢!”
“不用了。改……改次吧。”她的脸红了,急急的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匆匆的往外走,一直到距那家店有十来步距离,官咏心才放松心清,松了口气。
呼!好险,幸好她没给机会让女店员把衣服拿给她看,否则骑虎难下的她万一被迫要买那套西服,那才叫欲哭无泪。
亚曼尼那种店,待她成了暴发户再去散金吧!
现在的她,只有站在外头看着其他暴发户到里头散财的份。
走到里头买衣服的人都是暴发户?那方才那有“二面之雅”的帅哥也是暴发户喽?一思及此,她忍不住笑了。
唉!她这酸葡萄的穷人家心态,非得如此丑化人家以取得平衡。真无聊!眯着眼,她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幽幽的叹了口气。生日礼物到底要买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