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隐苑后花园可以望到慈安堂,珍珠便时常溜到这里。藏在廊檐阴凉处,倚靠横栏,她望着慈安堂方向的目光,可以数个时辰不动分毫。平安一次、两次在院内找不到人后,直接到这儿便对了。
今日照旧,平安远远地便看到珍珠,下巴枕在手臂上,愣愣地盯着远方。风吹起她额边的细发,头上的银簪坠儿也前后飘动着,只有她的姿势,动也不动。
“湖面风大,加件衣服。”平安将披风披到她肩头,珍珠才似睡醒般,浑身一抖,转首看向他。
“今天好早。”她的脸上添了笑容。
平安自从回来后,每天都会有成排的御医问诊,只担心他在外这些日子,有没有引发旧疾。
“好烦。”平安不开心地低语,随后习惯性地抱着珍珠,和她一块,吹着湖面凉爽的微风,“我出外这么久都没事了,他们还要一遍又一遍地诊治,反反复覆惊奇地说我的身体『已与常人无异,只要用药调补些时日,必定脸色红润,可正常生活』。既然如此,他们还天天问诊干吗?我听恼了挥退他们,他们便跪下哭求,什么『皇太后的懿旨』啦,『皇上圣意』啊,『臣不得不从』啦之类的。唉,真想拋开他们,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呢。”
回到隐苑的平安,好象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养尊处优却不快乐。
“平安,『索诺木讷木结』,真的是你吗?”珍珠问道。在她的眼中,平安怎么看都是身体不够强壮的平凡男子。
“一天问三遍,还在怀疑?”平安轻笑。
“蒙语里它是有福人的意思,被预言为『索诺木讷木结』的人,能够护佑全族的平安与幸福。可你哪有那么厉害?被骗进安亲王府、挡刺客、躲避你额娘,连你自己都保不住,怎么保别人?”
“能不能保别人我不管,我至少保住了妳,直到今天,妳仍安稳稳地在在我怀里。”平安真心地说道,“不过,哪是用我的能力,而不是什么预言。那些萨满法师的话妳相信吗?万一他们说我有命相做皇帝,那我不早被杀了头,还能坐在这里和妳吹风吗?”
好象有理又好象没理……珍珠听了一会儿,无奈地摇头叹气,“好怀念以前在慈安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然常常发愁吃穿用度,但是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很温暖。奇怪,我是怎么了……现在明明衣食无忧,我还抱怨--”
“珍珠,我们把孩子们接到这里来吧。”平安突然小声建议、
“嗯?”珍珠吓得抬起头.
“因为没有慈安堂,妳觉得寂寞了吧?”
“说什么傻话,我不是有你吗?”
“是先有慈安堂后有我,我们两个都是最重要的宝物,不是吗?”
珍珠许久不语,响应平安温柔的眼神,心口涌出几乎疼痛的感动。末了,她犹自担心的地道:“你不会嫌麻烦吗?”
平安瞇起眼,皱起眉头,露出隐隐生气的神色,“没想到我对妳的好,妳仍体会不到。”
说错话了,珍珠慌了手脚,急忙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小孩子不懂事,照顾他们是需要很大的耐心与体力的。这毕竟是你的隐苑,无端给你和下人们添加麻烦,我不忍心。”
“妳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做我的娘子吗?那么隐苑是我的,难道就不是妳的吗?”平安别开脸,怒气冲冲,“原来在妳心里,我仍是外人,界线划得清清楚楚。”他一甩手,转身要走。
“平安!”珍珠叫着扯住他的袖口,眼里开始聚集泪水,“我不是想说见外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她的头埋入他的胸口,不住地摇动,泪水擦了他满胸。
“别哭啊,我知道了。”这次平安乱了阵角,一双大手忙着拭她的眼泪,口中的话语夹杂着不舍与笑意,刚才阴云满布的表情像是装出来的.“我是哄妳的啦,只想看看妳为我着急的模样.我没有生气,真的真的,一点儿也投有。”
珍珠闻言,狐疑地抬起头。平安脸上果然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混杂表情。
“小傻瓜,妳一连许多天守这里看湖也不理我,我是吃醋了。”平安吻上她的额首,“我本想逗逗妳,结果妳哭了。”后悔而小心地擦着珍珠的眼角,他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又让妳哭了。”
“平安你坏蛋!”没想到被耍了,自己还像白痴一样又哭又叫,珍珠涨红了验,气得乱嚷,她提出裙摆,非常不淑女地伸出脚狠地踩他一脚,怒意十足地迈步向花园走去。
“珍珠……”平安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撒娇。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低声下气,“我赔礼道歉,玩过火了。”
“你每天可以道歉一千次,没诚意。”小美人给他一个僵硬的背影,不理他。
“那我做出有诚意的事如何?”平安笑了,正中他下怀,牵起珍珠的手拐向客居别苑。
“放手啦,大白天的,不羞人吗?如果叫下人看见了,我的面子往哪儿搁。”珍珠在意下人意会的笑容,拖在他身后挣扎。
“妳的意思是晚上牵手亲嘴,怎么样都可以?”平安突然回过头,给她一个色迷迷的大笑脸。
张大嘴,努力回味他刚才说的话,脑中放映了十遍可能的图像,珍珠的脸“轰”地炸出火来,“平安!”她活力十足地尖叫,扬起手要打啦。
平安当然跑得飞快,绕着石柱左躲右闪。
“你还跑,再跑以后不让你亲我哦?”珍珠使出杀手,“珍珠姐姐,什么是亲亲啊?”被远遥抱在怀中的柳儿,含着拇指,吐字不清地问。
不知何时被平安引入某个别苑内,慈安堂里的十六个孩子加远遥,一个不少分散在院中玩耍。珍珠盯着眼前的景象,傻掉了。
“玩亲亲……玩亲亲就是……”又尴尬又窘迫,珍珠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直到远远地瞥见始作俑者平安,当即气运丹田大叫:“平安!”
他是最接近她心灵深处的人啊!还未开口,已知她心所系所想。早早地便把孩子们接来,然后再逗她开心,他虽顽劣,却也体贴到让她想落泪。
懊死,重重地吸吸鼻子,珍珠暗忖,她才不在孩子们面前哭呢,“毛毛,让姐姐抱。”扑入孩子堆里,她笑开了嘴角。
隐苑变成了第二个慈安堂,没有大风大浪,平静地过了些时日,珍珠倒不觉有异,平安则常常担心,皇太后会玩出什么把戏。
“每天担心这、担心那,小心会掉光头发,提前变成老头子哦。”珍珠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地喂毛毛吃饭,同时,对身陪咬着苹果的平安道。
瞪着被珍珠抱在怀中的小人儿,平安妒忌他的位置,不甘心地嘟高嘴。虽然不好意思和小孩子抢,但他就是不喜欢珍珠和“异性”接触嘛,管他是萝卜头还是英俊美男。没法赖在她怀里吃豆腐,还得忍受她的嘲讽,扭气得抱起柳儿,捏她的小脸。
“哇哇哇,平安哥哥讨厌!”想当然了,柳儿哭得梨花带泪,在他怀里扑腾,嚷着要远遥抱。
好不容易到手的玩具怎能拱手让人,平安当然不放手。结果,珍珠的呵斥声,孩子的哭声,远遥的叹息声,院子内乱成一团。
“呵呵呵……”其间还有熟悉的笑声。
珍珠和平安同时望向来人,远遥已行礼跪下。
“哥哥!”珍珠开心地唤道,作势要上前。
“鄂勒哲你来干吗?”亲亲娘子要投奔他入怀抱--哪怕是未来的小舅子,当相公的当然要挡下。管她气呼呼的目光是不是把他射成马蜂窝,平安硬把珍珠困在怀里,宣示所有权。
哀额轻声叹气,安亲王受不了这幅光景,挥挥手免了珍珠靠近,也让远遥起身,“皇太后召你进宫。”
“不去。”想也不想,断然拒绝。平安心里嘀咕,不知那个千年老妖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太后说能否先平静地坐下来商议一番,不要拒她于千里之外,她总归是你的外祖母。”安亲王继续劝。
“鄂勒哲,我不知你什么时候站在皇太后一边了。”平安冷了声调道:“今天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安亲王顿了顿,“西部边疆又起战火,朝内需要大将出兵。”
“干我何事?”平安哼道。
“平安,你明知我意有何指!”安亲王难得提高了嗓音叫道,“他上次战伤未全愈,修心寺忏悔又虚亏了身体,如何能带兵打仗?博穆博果尔终归是你大哥,你不能为他想想吗?”
“朝中又非他一员大将,你着急什么?”平安轻轻地抓起珍珠的小手,语气却相反的阴冷。
“你是真胡涂还是装胡涂,皇太后一定有本事点名逼他带兵。”安亲王深谋远虑。
“心疼他,连最怪的打算都做好了?皇太后派你来,真是深思熟虑。”平安反问,“为了你自己,牺牲我和珍珠的幸福吗?”
安亲王没有开口。两个男人沉默着对峙了许久,安亲王率先别开眼,茫茫地盯着远方,满脸说不清的无奈,“曾经,我以为逃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困在自以为安全的天地里,听天由命。”他深吸一口气,“可我现在并不这么想,幸福是要打破禁锢,努力追求的。”至少他先动手做到了,而且得到了他想要的,“你和珍珠,一而再、再而三逃开皇上和皇太后的追捕,难道要逃一世吗?你永远不去面对它,试着去解决吗?”
“……害怕受到伤害而逃避,有什么不对?”平安问安亲王,“明明烛火会烧伤自己的手指,你会靠近它吗?”
“烧伤的手会再愈合,会有回到原来的那一天。还有希望不是吗?”安亲王着急地问:“你难道要藏在隐苑一辈子?皇太后按兵不动,不正是暗示你,想清楚了去找她吗?你明明知道,她若有心攻入隐苑,是不会费吹灰之力的。”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安亲王身彤未动,平安慢慢放开珍珠的手。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于抓住短暂的幸福,忘记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要的是长相守。”平安低下头对珍珠微笑,“我和鄂勒哲进宫一趟。如果……如果……”平安猛地搂紧珍珠,再轻轻放开,“如果太后来捉人,不要反抗随他们去,好好爱惜自己,听到没?”
明知安亲王是优秀的说客,明知这次进宫是向虎山行,他只能选择义无反顾。
手中温暖的温度正在消失,珍珠隐约有了对未来日子的认识。甜蜜的时刻可能已结束,他和她,还有更难的仗要打。
“我会努力适应。”珍珠送他一个坚强的微笑,“放心去吧。”
平安恋恋不舍地吻过她的唇,这次她没有因为在众人面前而又羞又闹。平安也笑了,“保重自己。”随后,转身便和安亲王一起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珍珠慢慢垂下深思的眸子。
她是满族的“尼楚赫”,他是蒙古族的“索诺木讷木结”,皇太后为何频频派人来扰?难道说,她和他,因为各自的身份,天生注定不能在一起?
抱着柳儿在床上哄她午睡,珍珠甜甜的歌谣还没唱完,大门便被推开,闯入两位器宇轩昂的男子。眉目间不似刺客的猥亵,倒有御前侍卫的威武。
两人行了礼,主动报上家门,果然是这种身份。
“请尼楚赫格格跟我们进宫吧,皇太后正等着您。”两人没有动武,十毋谦恭。
这一刻,果然还是到来了。珍珠轻拍怀中的柳儿,对她笑着轻声说:“别怕。”然后缓缓起身,“我跟你们走--”
“珍珠姐姐!”远遥手握长剑跑进来,怒目相向御前侍卫,“想带走她,先过我这一关。”
“远遥,不准动手!”珍珠急得大叫。先不论她是否懂得武功高低,单凭人数上来说,单薄的远遥就处于劣势。
“珍珠姐姐,妳舍得就这样离开额森大人吗?”远遥问她。
“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而且我还想问问皇太后,为何我与平安不能长相守?”珍珠浑身散发着隐隐的怒气和藏在骨子里天然的贵气。
这种气势,逼退了远遥,也逼得御前侍卫跪地行礼,“尼楚赫格格,软轿已在苑门外等候。”
远遥不情愿地咬紧下唇,弯腰抱起惊惧地看着一切、快哭出来的柳儿,低声在她耳边说:“柳儿,快对珍珠姐姐说,慈安堂所有的人会等她回来。”平安不在,给她一点儿信心吧!
“姐姐!”小家伙果然带着哭音喊道:“柳儿要妳唱歌才能睡觉觉,毛毛一定要妳抱抱才肯吃饭,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会想姐姐,姐姐要早点点儿回来。”
一瞬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虽不是生离死别,但不知进入深宫,何时才有再回到阳光下的一天,珍珠强忍住不舍的心情,转首走出门外。
不能哭,不能逃,不能退。平安现在正在为他们的将来而战,她可是一手撑起慈安堂的小当家哩,怎能输给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坚定地含着泪微笑,珍珠穿过重重院门,进入一顶黄顶软轿。
尊贵的黄色,皇家的颜色,握紧了轿的扶手,她从飘起的轿帘中,看到外面的景色已变化到了金湖边。乖乖地听从侍卫的安排,她踏出黄轿,面对的是皇家气派十足的大舫。沿着舢板拾级而上,她坐在舱内,一语不发,任心酸的心事翻搅她的身心。
不知坐了多久,只知船身仍在摇晃,忽然舱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唤:“珍珠!”
一声唤,听得她从凳上惊跳起来,冲到舱外直奔船头。她乘的龙舫、他乘的轻舟,擦身而过。
侍卫以为珍珠要逃,左右两侧各有人制住她的胳膊,使她动弹不得。珍珠无心管这些,只恋恋不舍地遥望轻舟远离的方向。为什么他知道自己会在船内呢?她趴在船头上,痴痴地望着舟上挺立的俊拔身影,委屈地呜咽。
她不就是爱上了一个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
还没等她主动回到舱内,大概以为她要逃,侍卫们已先行动。珍珠只觉得脑袋一沉,身体便软倒。最后的一个想法是,这不会是她与平安最后一次相见吧?
醒来的时候,薄纱帐上柔柔的浅黄色,映入她尚未清楚的视线。转动一下眼眸,身上所盖绣凤的软被、纱帐外雕龙的香炉、一排低眉顺眼的侍从,她明白,自己已身在皇宫。
“格格醒了?”纱帐掀开,露出一张温顺可人的小脸,细眉细眼的侍女笑弯了双眸,轻声问道。
不知要说什么,珍珠怔愣着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垂下头,不愿说话。
“太后半刻钟会过来看您,翠儿帮妳梳洗一番吧。”侍女伸手欲扶她。
“不要碰我!”珍珠反应激烈地躲开,对深深的皇城宫院,她保留着重重的戒心。
翠儿仍是笑,细眸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格格莫担心,翠儿是安亲王身边的人。”
珍珠惊得睁大了眼,直直地盯着翠儿。
“安亲王说,尼楚赫格格身份尊贵,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没人敢得罪您,所以格格有话尽避说,想做事尽避放手做,翠儿会助您一臂之力。这也算安亲王对您道歉的方式。”
她话中的意思,难道指--珍珠心中偷藏的想法被人看穿,心中难免慌乱。
“确如格格所想。”翠儿敏锐地察觉到珍珠想说什么,她贴身靠近,声音更低:“若半月工夫仍无法说服太后,翠儿会和安亲王里应外和,助您和额森大人逃到江南。”
“哥哥……”珍珠喃喃地唤了一声。平安被召入宫中,她心中对安亲王的埋怨,此刻被他不着痕迹的体贴而消弥,“可是,我走后慈安堂的孩子们怎么办?”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她逃走了,孩子们会成为逼她回来的人质。
“船支全部在『隐苑』后山入湖口待命。一旦事情有变,远遥和承泽亲王会全力协助孩子们安全上船,与格格及大人会合。”翠儿站直身子,恢复侍女乖顺的面貌,只在冲珍珠调皮眨眨眼的时候,泄露出安亲王府特有的轻松特质。
珍珠这才松口气,还未从床上落地,门外便传来了“太后驾到”的传令声。
平安的皇祖母……无视身侧侍女和太监们的齐身下跪,珍珠挺胸站立。
“大胆,见了太后为什么不跪?”小太监尖细着嗓子。
皇太后无语地挥挥手,缓缓走近珍珠。她发已花白,但双目黑亮有神,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不愧是平安的血亲,若说平安像他额娘,更不如说像皇太后。惟一不同的是,皇太后的精明形于外,而平安则深藏在如清泉的眼底。
“为何不跪?”皇太后发话。
“珍珠粗陋。”她盈盈福身,不合礼数也不失礼节。
“有些性子。”皇太后没恼,笔直地望向珍珠不卑不亢的眼睛,“知道为何捉妳入宫吗?”
“不知。”珍珠不曾挪开目光。
“想来也对,平安怎么可能会告诉妳?”皇太后微微一笑,嘴角冰冷。她提到平安时,没有对血脉之亲的温情,只有对大清江山的巧妙算计。
难怪平安说她是千年老妖,珍珠不知怎的,忽然想笑。难道不是吗?眼前的老女人虽保养得当,眉宇间还可看到当年的光鲜,但掩不住岁月的沧桑。面颊干瘪,皱纹道道,确实像有着千年树皮的老妖。
“笑什么?”皇太后有些恼怒。
“珍珠不敢。”她的目光可没这么说。
“哼。”皇太后气得冷哼,甩手坐下,开口直言道:“妳和额森,绝对不能在一起。””
她和平安能否在一起,不是靠外人耍耍嘴巴皮子便能决定的。这辈子,他与她,是不离不弃,上天人地,没人能分开。不信,就走着瞧,老太婆。珍珠心里气愤地想着,嘴上无言,表面上也还安安静静地听训。
“在我们的传说里,若出现了蒙古族的『索诺木讷木结』或者满族的『尼楚赫』,这一朝将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只是传说而已。”珍珠才不信。
“没人能拿大清的基业开玩笑。”皇太后不愧辅佐了三代君王,皇家利益永远摆第一位,不冒半分风险,“更何况这一朝,满蒙两族的预言都成了真,难道不是国运昌盛的预兆吗?”
被权利与熏心的可怜老女人,萨满法师的神鬼预言也相信?珍珠同情地望着她,不再言语。
“妳、妳这是什么眼神!”太后难得被气得拍桌案而起.怒瞪珍珠。
如果入宫第一天就起冲突,那平安、哥哥还有承泽亲王都会很为难吧?这样想着,珍珠垂下头,装作恭顺。
“『索诺木讷木结』和『尼楚赫』是要保持纯洁,隐于世间终老一生的贵人,怎能苟于私情?从现在开始,妳待在宫里,习惯这里的生活。供奉『尼楚赫』的神殿已破土动工,届时妳搬至神殿内,为我大清的江山,奉献妳纯净的一生吧。”太后一副“懒得与妳再细说”的模样,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原来“索诺木讷木结”和“尼楚赫”,与佛教中的金童玉女差不多,需要童男童女之身啊?珍珠从皇太后的一通废话中,找到了她和平安被硬生生拆散的关键原因,也终于明白为何平安一提到他和她的关系时,就会如此绝望。
因为上层皇族的私欲,形成强大的阻力,牺牲他与她的爱情,成就他们的野心。
“太过分了……”下唇被咬得失去了颜色,珍珠不甘心地低语,“毫无根据的神鬼之谈也相信?只为这个让我和平安分手?哼,要我和你们一样当个白痴,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