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答应全力配合,什么条件都好谈。”
恩娣瞪着那张全力配合的嘴,明明是绽着优美迷人弧度的唇瓣,此刻看来十分刺眼。
“先生,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她不敢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人厚颜无耻至此?
“你不是已经看过报纸了?上头应该写得很清楚,细节部分可以再谈。”拨拨额前一绺发丝,他的目光直接跃人车水马龙的街道,微扬的下颚和紧抿的唇线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傲慢。
再也忍无可忍了!恩娣破口大骂:“变态!”
盂霆点点头。“确实有一点。”所以,目前最急迫的,就是怎么让力殆恢复正常。
他居然坦承不讳!?恩娣实在难忍怒火。“你很不要脸。”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子说我的人。”孟霆眸色一沉,射出两道光芒,益显冷冽。
向来笃信“威武不能屈”的恩娣怔住了。
这男人不好惹!
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燃上怒火之后,立刻绽放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他忽然上前两步。
恩娣连忙后退,并且作好随时尖叫求救的准备。
“你害怕了?怕什么?”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方才不是还骂得挺顺口的?“我……我有什么好怕的?”眼睛瞅着过往的路人,恩娣给了自己一记强心针,她挺胸大声道:“是你太过分!’
“我刚才只是请你帮忙。”孟霆皱眉。
他还说!怒气让恩娣把惊惧抛到脑后了。
“帮忙什么?你要什么?就像报纸上写的,俗称女人的雌性哺乳类动物?功能齐备、以能生育者为优先?你根本就是想找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淅沥哗啦的雨声衬着劈里啦啦的咒骂声,廊外廊内热闹滚滚。
“很好!”盂霆也大声回应,“想不到你背得这么熟,理解力也够,那么我就不用多费唇舌了。”
抢在恩娣开口前,他续道:“现在人选已经有了,所以我才找你!”
“住口!”这一次恩娣抢得比他快。“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说,否则……我就告你……告你性骚扰!’
“性骚拢?”愣了几秒,孟霆很快就明白过来,两眼因隐藏的笑意显得温和几许。“凭什么告我?”。
“凭什么?就凭……你刚才的所做所为!”
“刚才?”他眉一挑,“希望接下来,你不会说我想强暴你了。”
恩娣瞳眸以对,不得不张嘴调息。偏偏他的字字句句更是加强火力……
她完全无法想像这般狂妄的话,他居然可以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刚才你是找我帮忙生孩子?这样子还不叫性骚扰!”一个抬头,她打住话。
他笑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而且还笑得这么……迷
人?恩娣不得不承认,他英俊的笑容,确实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你在笑什么?”笑得这么招摇吧嘛?想勾引人喔!
“我想我是该谢谢你。”话毕,笑意快速敛去。
“谢我?”
“我找你生孩子?谢谢你让我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
“你……”他在讽刺她?还拿她的话当笑话。“什么笑话?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我帮忙……”
“帮忙生孩子?”他在笑,而且还愈笑愈开心!
恩娣恼怒的瞪他一眼。
孟霆很快地把话跟她说明白,力殆的失恋、研究实验,到他种种“变态”的行为,然后是自己登报的意图……直到发现朱湘这个最佳人选。
“这样子你明白了吗?”他发现她的头愈来愈低。
这就是那则启事的幕后真相?恩娣大致明白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差人呐!般了老半天,原来他只是要她当红娘牵线?
不过他自顾自接口的话,让她羞赧的情绪有了转移。
“只要让力殆恢复男儿本色,美金一百万;要是有了孩子,那么再加十倍。”
他在干嘛?拉皮条吗?
“够了!你闭嘴!”恩娣先前的羞赧一扫而空,再度发火,“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百倍、一千倍也一样!朱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把朱湘往火坑里送!”
“火坑?”孟霆瞅住她,一丝不以为然的冷笑勾在唇畔。“如果是她自已肯跳呢?”
恩娣可不傻,这男人语中的笃定一定代表着某种意图!
“你还想干什么?”
“今天的谈话已经有了结果,所以……”拉拉领口,他带着睥睨的神情道:“我们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因为接下来,所有事情只会跟朱湘有关,我会直接找她谈。”
“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朱湘她、她不会答应的!”
“那就让她自己亲口对我说个不字。”
“可是……”问题是,恩娣根本不敢肯定出自朱湘口中的,是否真会是“不”字?
“可是什么?说不上来了?因为你不是她。”他的脸上写着胜利。
“我、我是……”茫然以对的恩娣,半晌,终于找着杜绝后患的对策。“朱湘已经结婚了!你不用白费心思!”
丙然,她看见他的眼色因此沉下,眉头因此揪结……
“如果她肯离婚,那价钱可以再谈。”冷冷地、缓缓地,他回应道。
恩娣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倒抽口气,她满脸无法接受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谢谢你提醒我这点,至于她的离婚手续,以及对她跟她先生的补偿,我自会斟酌。”
恩娣不停地眨眼、不断地抽气……她开始怀疑是否去年中元普渡办得不够丰盛,所以才会招惹这等恶灵上门?
他,怎能这般鸭霸!?
“孟┅┅”孟啥?
“孟霆,雷霆万钧的霆。”他好心的加上。
“孟霆你——”她的一鼓作气又被打断了。
“你呢?左什么的?”
“左恩娣!恩惠的恩,女字旁的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左恩娣?好,你现在给我安静听清楚了!”
恩娣张大嘴,被他的声势夺人一唬,真的安静下来。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只希望你认清一件事——除非朱湘拒绝,否则任何人都没立场来阻挠,包括你在内!”他靠往她的同时,天际一抹骇人闪电正好劈下。
“我听你——”轰隆!雷声大作!她的低咆也在瞬间转成惊呼:“啊!”随着尖叫,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寻求庇护……
在撞进那道厚实的胸膛之前,沁人鼻腔的男性香水味,让一切反射动作紧急告停。
卡!他张放的双臂卡在她的肩头两旁。
卡!她投奔的头颅卡在他的胸膛之前。恩娣瞪着他衬衫上的钮扣,孟霆则皱眉睨着自个儿停在半空中的双臂……
“你们在干什么?”居然有人问出他们共同的心声?
恩娣转头一望,身子马上本能地弹开,惊讶呼道:“学圣?”
现场多了个年轻男子,两眼盯着盂霆。
“恩恩,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是你的朋友吗?不介绍一下?”目光依然盯着盂霆不放。
“他?不是的,他只是邻居。”恩娣本能地瞟了孟霆一眼,用着那种近乎冰冷的眼色瞟着他们。
“真是邻居吗?可是……”学圣似乎很有意见。
“他确实是楼上的邻居,因为躲雨刚好遇上,所以就聊几句。解释得好辛苦,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介意的,竟然不是造成学圣的误会,而是孟霆的存在感。
她每多解释一句,就仿佛看见孟霆脸上的嘲弄又多几分,虽然她再也不想多看那张脸一眼,但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移向他……
他在想什么?得意?嘲笑?还是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盂霆抿抿嘴,调走目光。
一场无聊的肥皂剧。虽然,这女人的尴尬模样颇有意思,但,那名年轻人目光的紧迫纠缠,让他感觉厌烦。
是她的男朋友吧“无框镜架下略嫌削瘦的脸还算端正,只不过站在她身旁,这男子无论气概、架式,似乎都不太相称。
但这都与他无关。雨势渐歇,他也该走了。
“恩恩,你这位邻居姓什么?叫什么?”学圣还在追究。
“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怀疑……等等,别走!”学圣忽然嚷道。
恩娣转头一看,只见一道伟岸背影投入绵细雨阵中……
待视线中多出学圣的身影时,恩娣倏地恢复意识。
学圣居然追了过去!?
恩娣震惊不已,打死她也不信,学圣是那种会为了争风吃醋出头的人!
她忙不迭地跟上前,看见一
学圣他居然……居然对孟霆哈腰陪笑!?
“您是京盛集团的孟总裁吗?久仰久仰!饼去只在财经报导里看过您,没想到今天有这个机会能亲眼瞻仰您的风采……’
京盛集团?总裁?这只“虫虫”居然是京盛的总裁!?恩娣愣住了。
京盛,一间独霸市场的跨国贸易公司,除了美国的总公司之外,它旗下的分部遍布全世界。
她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学圣不知说过几次,他想和这家公司合作。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吗?
也许,学圣兴奋得太早。
“我并不认识你。”冷飕飕的一句话。
恩娣不用抬头,也能想像他说这话时的“死相”,她感觉颈子愈来愈重,两只脚开始动——她想拔腿就跑。
学圣却在这时拉住她,往前推。“我叫赵学圣,是恩恩的男朋友。’
“恩恩?恩恩……”孟霆似玩味地重复这个呢称。
别叫了!不许你这样叫!恩娣全身起鸡皮庀瘩。
包惨的是,在听了学圣的话之后,她好想吐!
“盂先生,一开始我就觉得您眼熟,可是恩恩说您住她楼上,我想这怎么可能?以您的身分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没想到真的是您!恩恩真是好福气,有您这样的邻居,呵呵呵……”
呵你去死啦!她是住在哪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恩娣瞪着赵学圣,好想扭掉他的头。
“我确实会在这儿住一阵子。”盂霆像发现了啥有趣的事,毫不避讳的目光直接落在恩娣脸上。“不过,恩恩……是不是认为有我这种邻居是种福气,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是故意的!抬头,她撞上了他早巳恭候的眸子:“孟先生果然有自知之明。”
啦啦,四只眼睛进着火焰。
耳边的噪音兀自响着——
“当然是福气啦!恩恩就爱开玩笑,盂总裁您别介意……人家说远亲不如近邻,能够成为邻居就是一种缘分,如果孟总裁不嫌弃,我让恩恩弄几样小菜,请您过来坐坐,不知道您的意思……”
“就怕恩恩不欢迎。”不知是逗弄这女人让他玩上了瘾?还是咀嚼这般的火药味着了迷?孟霆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空前的兴致。
“欢迎,当然欢迎!能够跟孟总裁交朋友,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恩恩,你说对不对?”学圣撞了下她的手肘,“恩恩?”
“啊?”蓦地还魂的她,垂下眼睫,问:“什么?”
“你也说句话,让盂总裁知道你很欢迎他。”
“我?欢迎他?”她一脸茫然。
“你是怎么啦?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学圣皱眉,疑惑问。
“我……”恩娣忽然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她没必要这么全神贯注的“在意”盂霆吗?他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啊!
但,学圣的话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刚刚是我邀请孟总裁过来你那儿聚聚,希望他赏个脸,别嫌弃才好。”
“学圣——”她的反对慢了些,盂霆抢了话。
“没问题。”孟霆一言应诺。
“那就这么决定了?”学圣的声音已经兴奋得颤抖。
决定?这样就决定了!?那是她家!她没有发言的权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希望孟先生到家里?”学圣有点不悦。
“因为……”因为什么?恩娣说出了孟霆代弟求偶的事情,包括朱湘的雀屏中选,虽然她隐约感觉到,这并不是自己排斥孟霆的唯一理由。
不料,学圣一听,竟然喜形于色!
“太好了!”
“好?好什么?”恩娣脸色倏地沉下。“难道你也认为女人活该当成货物、一样,拿钱来算计买卖?”
“我就说你死脑筋。你想想,朱湘要真是当上了孟家的二少女乃女乃,那将来我们跟京盛的关系就大大不同了。”“不是我们。”别把她算在内。望着满脑子想跟孟霆攀关系的学圣,恩娣忍不住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势利。”
“势利?”学圣不以为然的摇头说:“这是现实,为了要生存,你懂吗?”
“一定要这样巴结权势才能生存吗?”
“至少我知道,只要孟霆肯给机会,我就可以保住堡厂”
堡作!?又出问题了?
学圣开始述说他所经营的玩具工厂,受到大陆比价的冲击,导致订单大量流失,即将面临倒闭的危机,同时再度埋怨她一直不肯过来工厂帮忙。
“学圣,你不要再提这事了,这个问题我以为我们已经沟通好了,不是吗?”
“但我还是不懂,一样是上班,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过来我这儿?
就像我说的,反正我们迟早要结婚,先同居又有什么关系!你看你妹妹恩美,还不是有了孩子再办结婚。”
一提到妹妹,恩娣的脸色更沉了。
“别提恩美。我不会像她那么蠢,被爱情冲昏了头,结果呢?”
如果是美好的青春全葬送在帮老公还赌债上。想到唯一的妹妹,年纪轻轻带着三个孩子赶手工的憔悴模样,只有让恩娣更心痛。
“好,不提恩美。只是,我妈说的也没错啊!先搬过来住,这样你也能够早点适应,我的身边也有个人照顾,不是很好吗?”
当然好。恩娣心想。就像学圣母亲对她的“夸奖”——有了像她这样能干的准媳妇,一人可抵三人用,是赵家的福气啦。
可对她来说呢?会计小姐、煮饭婆兼赶货的作业员。这些原本也无可厚非,可问题就在“准媳妇”的新资,工厂没这笔预算。
“学圣,我有我的苦衷,我需要赚钱。”
“我要是赚了钱,还会少了你的吗?我的跟你的不都是一样?”
学圣闷闷的哼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薪水问题,那只是一个形式,你需要钱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要。”
“我就是不想这样子?”恩娣激动了,“没错,我是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希望自己有能力帮助恩美,更希望完成我爸遗愿,买回那栋被拍卖的祖屋,可是,这些钱应该是我赚来的,而不是要来的!你懂吗?”
她解读学圣的表情——他不懂。
突然,手机响了,他匆匆接起,闪边去聊。
恩娣感觉自己像呆瓜一样,傻傻的愣在路上。
直到他终于挂了手机,才说:“本来是想找你一块儿吃饭的,现在我临时有点事,必须先走了,明天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
招呼计程车,学圣掉头应道:“恩恩,今天真的不行,明天晚上见。”
“明天晚上也不行。”恩娣终于可以把话说完,“我晚上在餐厅兼差,现在只是回来换衣服,马上就要赶过去上班了。”
“怎么不先跟我说?”计程车来了,学圣的手停在门把,掉头对着她皱眉,然后挥挥手,“这件事我们再谈。”
谈什么?望着计程车扬长离去,恩娣用力地舒口气。
她心情很复杂,就像心头卸下重担……重担?这个字眼一窜过她心头,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虽说她跟学圣之间没有爱得轰轰烈烈,但,好歹也是一路平稳、无风无浪。她一直认为就这样子了,不会也不该再有任何变化。
如今,她居然开始害怕去面对学圣?
甩甩头,她再次提醒自己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于是转头步人巷道,速速回家。
一走到楼梯口,恩娣愣住了。
孟力殆竟然从她家大门走出来!?
进了门,朱湘竟给了她更霹雳的解答——她答应要帮忙力殆!
“帮忙?朱湘,你有没有弄明白,人家要你帮忙什么?是生孩子!”
“是假装生孩子!”朱湘更正。
“假装?什么意思?”
朱湘开始口沫横飞的向她解释,恩娣听得是头昏目眩。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原来,这个“盂丽君”居然想来个阳奉阴违,暗地勾结朱湘演戏,主要目的就是让孟霆认为效果已经达到,好放心离去。
“等等。”恩娣吐口气问:“你……就那么有信心可以瞒过盂霆?”
“哼。”朱湘说得可骄傲了:“别的我不敢说,可是装装谈恋爱的样子,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啊。”
支额低吟的恩娣,赞同道:“这点我相信。”但她更相信的是,从此这儿恐怕就要沦为灾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