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在房里换衣服,门没锁。吉妮闯了进去。
看见崔背部的那道红色的疤痕,整个人呆住了,许久许久反应不过来。
崔回头看见吉妮,快速地套上宽松的衬衫。
“对不起,崔妈妈,我以为你不在。我是进来找蜜羿的。我——你的疤痕——”吉妮惊愕慌张的说。
“哦,没关系,我刚回来。疤痕是以前不小心弄伤的,不碍事,最近又去磨皮,所以看起来有点红肿,没吓到你吧?”崔尴尬的说。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受过伤,其实我身上也有不少疤痕的,我并不害怕。真的。”
蜜羿撞了进来,捧了两杯饮料,气氛是不太对的,蜜羿当然察觉。她笑着说:“我到厨房去弄饮料——番茄汁,很营养的,我妈咪养颜的秘方。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将饮料一杯递给母亲,一杯给吉妮。
吉妮的脸色还是不太自然的。
“怎么样?好不好喝?”蜜羿问吉妮。
“嗯,很好喝。”
“加了蜂蜜的。不是一般的蜂蜜,是纽西兰的天然蜂蜜。”蜜羿把吉妮拉到客厅。
“你不是说要帮我画画吗?在哪里画好?”蜜羿问。
本来吉妮是想说,在崔的房间,因为她房里的光线好,但她却对蜜羿说:“在客厅吧?我们把电灯打开,就在客厅画吧?”
“好啊!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帮我画过画像!吉妮我好羡慕你,你什么都会。不像我,我什么都不会。”
“不要这么说,你有你的优点。”吉妮安慰她。
崔好不容易镇定之后,从房里走出,她真怕吉妮会多心!她是没那个勇气的,她始终知道。她出了房门,就看到蜜羿坐在客厅的中央,而吉妮架起画板,坐在另一头。
蜜羿高兴的对着母亲说:“妈一吉妮要帮我画画。你待会还出不出去?”
崔心想,这个女儿多像她啊!她年轻的时候也爱画画。
“我下午答应你午伯伯去看房子,你们去不去?”
“我不行,午磊下午会来找我。吉妮,你呢?”
“我也不行。这张图要画到下午的。”吉妮看着蜜羿说。
“什么!你不是要我一直坐在这里吧?”
吉妮点头。
“那怎么行,我坐不了那么久的,我们一天画一点吧?”蜜羿讨价还价的说。
“也好。”吉妮点头。
“午大哥下午来不来?”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蜜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不可能,我又没限制他的自由,他高兴来就来。”
“阿磊说他大哥,常让女人缠的,你最好别这么大方。”蜜羿半恐吓的说。
吉妮又想起服装秀时那个半途离席的女人,是很漂亮的。那种吸引人的绮丽媚态,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她的心突然忧虑了起来,这样的女人都捉不住午叶的心,何况是她呢!她不是不担心,而是不知从何担心起?
也罢,随他去吧,不是她的,她始终是握不住的。
可是午叶下午却来了,来得比午磊还早。
蜜羿看着他,直说:“人不可貌相,有心没心看的可不是外表。人家是有心的。”这种文艺腔,在电视上看起来习以为常,但听起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尤其当自己身为主角的时候,可难受了,好像自己不值得相信。
“怎么了,我又怎么了,得罪谁了?”
吉妮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你来了。”那声调像喝白开水一样,没有喜悦。
“你说吧!我又犯了什么罪?”
午磊猛按喇叭,蜜羿乱摆个手势,表示她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吉妮还是一身白衣,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头发乱得像让海风吹过。脸是木然而素净的。
“来看看我的画,刚构图。”她说,迳自往书房走,拿出早上刚画的素描。
“画你自己?”他问。
“不是,画蜜羿。”
“那不是一样嘛!”
“不,不一样,蜜羿是蜜羿,我是我,我们始终是不一样的,我们的灵魂来自不同的地方,追求的是不同的人生。我们虽然长得像,但实际上我们的一切都不像,我没有好的气
质,她那种对生命充满生活力的气质。”
“你说的对,你们从小的环境不同,造成你们不同的生活观。吉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蜜羿真是你的亲姊妹?”
“不可能的,蜜羿的母亲是崔,而我的父母都过世了,和她不可能是亲姊妹,不可能的。”
“你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你没有发觉,崔对你的态度一样吗?她是你的母亲,真的,你相信我,她真是你的母亲。”午叶冲动的说出长久以来他想说的话。
吉妮笑了起来,她没有和他辩解的冲动。
“我是想当崔的女儿,她是我见过最不像母亲的母亲,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她可以跟你谈沙曼·爪许迪的史诗,米开兰基罗的‘皮耶得’,她甚至会告诉你,她喜欢穿高田三的毛衣,喜欢密尔,菲欧利的耳坠。她不像个母亲,我——我的养母从来不说这些,每次通话绝不超过三句。”她平缓深沉的话说。
“如果,她真是你的母亲,你愿意认她吗?”
“她不是我的母亲。”她很坚持。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我也不会认她。在我的心里已经死了,小时候我不懂,但我相信现在的我辨别能力。她过去的作法是错误的,她如果有智慧,她早带着我离开,但遗憾的是,她没有这么做,是她害我差点掉,是她害我有个悲惨的童年,是她害我这么多年来郁郁欢,都是她的错。我从来没打算原谅他们,从来没有。”她直气壮的说。
“就算崔是你的母亲,你也不原谅她?”
“是的。但很庆幸的是她不是我母亲,我相信她不是,她爱自己了。她不做蠢事。”她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做蠢事,也许她年轻的时候做过,并且深深的后悔,所以改过自新,换一个人似的。”
“可是,我认得我母亲的模样,她不是我母亲。”吉妮有点不耐烦,她不懂午叶为何执意要说崔是她的亲生母亲。
“要怎样你才肯相信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除非她自己开口告诉我。”
“就这样?”午叶看着她,这个理性的带点残酷的家伙。
“就这样。”她慧黠的睇着她。
“如果她开口,你会认她吗?”
“不会,我会离开。”她平静却冰冷的说,那种声音,遥远而陌生,像来自冰冷冻结的雪地。
“你为何要执着于她的错误?”午叶受伤的吼着。
“我也是她的错误之一。”她不了解他为何这么生气。她只是说出她长久以来的想法。
“我后悔我怎么会爱上你,你这个人冰冷而残酷,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立场?崔受的伤害绝不会比你少,她为什么不开口认你?你知道吗?因为她知道你恨她,即使她如此爱你,她也不会开口认你,她不希望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她,她怕看不见你,怕失去你。”
吉妮拨开她额前的发,想让自己看清眼前怒气冲天的午叶。
崔背后的那只红色蜈蚣,仿佛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真是她母亲吗?她不知道。虽然她偶尔也看过她忧郁的笑容,而她总是以为所有美丽的女人,都要具备这样的笑容,不会的,也该学会。那让人心悸的笑容,看了之后是忘
她会是她的母亲吗?如果真是,她突然有一种为她悲哀的心情。因为她已经完全不像她母亲。她的形象太过完美,而执着于生活的心情,几乎等于零。
只有一个空灵而美丽的形象。
她却依旧执着于不肯认她的心情,午叶早已夺门而出,他是气她的,她知道。
但为什么气她呢?只因自己不肯认崔,这跟他何干呢?这可笑的理由也值得他生气,这样可笑的理由。
她的泪簌簌的落,和她料想的一样,她总有一天要失去午叶的,为何她始终这样,有这么多不肯追求幸福的想法。
整个下午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整个心里都是午叶的影子和他说的话。
直到崔回来,很惊讶的问她:“你没有出去啊?”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盯视她。
“晚上想吃什么?”她又问。
她看看窗外,天色昏黄,原来已黄昏。她一个人呆坐了一下午。
“都好。”她答。
她想蜜羿不会这么快回来,今晚只有她和崔了。
她还是相信崔不是她母亲。
其实她可以试探她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没这样的心情。她是不需要母亲的,她已经这么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不想要母亲,要了也无法弥补她当年被伤害的心情,要不回她的童年,她不需要母亲。
崔烧了很多可口的莱,和颜悦色的唤吉妮吃饭。
“晚上要出去吗?”崔问。
吉妮摇头。
“我朋友寄了一卷雷姆斯基·柯萨柯夫的歌剧‘沙德寇’给我,有没有兴趣?”她兴奋的说。
吉妮点头。崔多像一个朋友,好朋友。她的心情有点感动。
“生活里如果没有神秘和梦想,生命是那么枯燥,简直活不下去了。可是,总有些人例外,没有任何人和梦支撑,一样能过活。这些人我习惯称他们为盲人,心盲。他们可以活得很好,就像动物一样,他们的生命就像动物的生命,随起而起,随生而生,随死而死。人生无憾。多好!你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吉妮睇视着崔。她不知道她懂不懂她的意思。
“是啊,可是他们跟动物有什么差别,为生而生,为活而活,为死而死,白白浪费了人生而存的条件。”
“那你呢?你为什么而活?”
“我?”崔正在嚼着竹笋沙拉,那表有点不可思议的味道。她笑着说:“为了这些美味而可口的食物,为了可以到瑞士赏雪,为了听沙德寇这样的歌剧,为了水族箱里那一大串的鱼。”
吉妮有点失望,她并没有提及她的女儿蜜羿,完全没有,她忍不住月兑口问:“不为了蜜羿吗?”
崔继续嚼着食物。
“蜜羿大了,不需要我了。”她直摇头。
吉妮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这样的女人不可能是我母亲,她心里这么想。
她母亲如果像她这么爱自己,当年她一定能全身而退,她们可以一块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你爱蜜羿吗?”
“我做的菜不可口吗?”她想换一个话题。
“不是。”吉妮只好沉沉的说。
“那你为什么不吃?”崔的态度太过自然。吉妮心里突然有遗憾的感觉。
她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却忍不住又问:“你爱蜜羿吗?”她不死心。
“我当然爱她,她是我女儿,我辛苦生下她,当然是为了爱她,不然为什么?为了恨她吗?”
“瞧!你多不像一个母亲啊。”吉妮抱怨,可是,她为什么抱怨呢?母亲不能说这样的话吗?
“你喜欢传统的母亲吗?很唠叨,很关心的那种?”
“不喜欢。”
“我哪里不像母亲?”崔质问。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不过你总是跟一般的母亲不一样。”她的话刺伤了崔却不自知。
“你喜欢我这样的母亲吗?”
“我喜欢你,却不喜欢你是母亲的身分。”吉妮老实的说。
崔整个人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吉妮发现了她的沉默。
“其实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崔笑了,她希望这话不是来自安慰。
蜜羿回来时,已是深夜,满身酒味。
“庆祝什么?”吉妮开灯。看见蜜羿蹑手蹑的模样。
“没有。阿磊的叔叔请我们喝酒。”
“哦!他叔叔?长什么样?”吉妮从床上坐起来。
“风骚样,没什么好说的,阿磊很讨厌他。”
“蜜羿你坐过来。”吉妮对蜜羿挥手,拍拍她身边的床铺。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蜜羿伸开双手抱着她,那种样子近乎天真顽皮,还用酒气呵她。吉妮推开她。
“你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是什么时候?”
蜜羿笑了起来,很夸张的笑得东倒西歪。
“当然是我刚出生的时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她是醉了,脸红红的。
“我是说你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在你身边吗?”吉妮很正经地问。
蜜羿原本觉得好笑,却被吉妮的正经给影响了。
“怎么了?”
“你喝醉了吗?”吉妮模模蜜羿的脸颊。
“没有。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说你母亲从你小时候就一直在你身边?”
“不。她没有,她一直到我六岁的时候才出现。在之前我只认识午伯伯和一位女乃妈。怎么了?这样的问题,要用这么严肃的态度问吗?”蜜羿偏着头问她。
吉妮想她六岁才见到母亲,跟她六岁失去母亲的时间是一样的。她心悸。
“你母亲那时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蜜羿倒在床上思考。
‘她刚被人毁容,整个脸包着,好恐怖。当女乃妈说她是我
母亲的时候,我被吓哭了,哇哇哇的一真哭。我想母亲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刚向来的时候,都不理我,不抱我、不接近我。一直到她整容成功之后,她也是冷冰冰的对我,直到好久好久以后某一天,我在学校与别人打架,打得轰轰烈烈、头破血流。她才改变对我的态度。’
吉妮的身躯在颤抖,难道真如午叶说的,崔真是她母亲?!
‘她背后的那道疤,怎么来的?’
‘你怎么知道她背后有疤?’蜜羿惊奇的问。
‘我今天不小心看到的。’吉妮假装镇定。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蜜羿转个身爬起来。‘不过,很奇怪的是,我母亲最近又去磨皮了,为了她背后的疤痕。十几年了,她身上处理的只剩下那条疤痕。她始终不曾考虑除去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想动它。’蜜羿盘腿坐着,手撑着头。
‘你知道原因吗?’蜜羿竟然问她。
‘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她女儿。’
‘你也是她女儿啊,!’蜜羿是醉了,整个脸红咚咚的,一直笑个没停。
吉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懊恼极了。等不到天亮,她主动打电话给午叶。
午叶的声音温柔而歉疚。
‘对不起,昨天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原谅我吧?’
‘你有什么错呢?你并不需要的原谅,我很遗憾知道崔是我母亲,我会想办法忘记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就这样,你没有别的话要告诉我吗?’
‘有,我爱你。除了你之外,我简直一无所有。我不想失去你,不要为了崔的事影响我们好吗?’
午叶沉默,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他改变不了她。
午叶的父母正式签字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吵了一辈子,竟然还是离婚了。
母亲最近又瘦了,人也平静多了。竟然还能跟桃子有说有笑的,真难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调适自己的。午叶回家半句话都不敢乱说,深怕引起母亲伤心。而母亲那释然的态度,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午磊看午叶那种紧张样,却觉得好笑,说他太紧张了,简直神经过敏。
午叶生气的反问他:‘是你的父母离婚!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趴在地上呼天抢地的,还是每天忧愁满面?你没看到妈妈现在已经好多了吗?我看啊!爸妈离婚,最想不开的就是你。你放轻松好不好?’午磊轻拍午叶的肩。
‘哦!你怎么这样说我,不理你了。你这个人啊!没心没肝的。’
‘嘿!·哥——你别闹了,行不行?妈妈在楼上,你不怕她听见吗?安叔餐厅的生意不错!我昨天和蜜羿去捧场,人满多的。看来港式饮茶在台湾很受欢迎。’
‘最好是如此,不过听说安叔是以港式饮茶作晃子,在地
下室开赌场。要真是这样就危险了,长久下来不被抓才怪。’
‘这老家伙怎么老是不走正途?’午磊气愤的吼着。
‘前一阵子还带一票黑道人物来我们餐厅示威呢!’
‘真的?太过分了,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我根本不在。他们只是找王一鸣的麻烦,摔了几张桌椅罢了。’午叶很不在乎的说。
‘壬一鸣没报警?’
‘不是什么事情报警都管用的。’
‘你这么轻易饶他?’午磊很不满意。
‘不然怎样,他和你同姓,挂名为叔叔。’午叶很无可奈何。
‘你和苏雩的事,怎么样了?’
‘解决了等于没解决,她不原谅我。’
‘那怎么办?午磊替午叶忧虑。
“不知道。”
“吉妮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午叶手撑着头,很苦恼的模样。
“你打算瞒她?”
“怎么瞒?你教我。她见过苏雩了,只是她不知道我和苏雩的关系。”
“我的天啊!你让她见苏雩?”午磊张大了嘴。
“你以为我白痴啊!我没事带她见苏雩,我活的不耐烦了。”午叶白他一眼。
“你是说她不小心见到苏雩?”
“是。”
“在哪里?”午磊好奇。
“你问的太多了。”午叶很不耐烦
“那陈公子呢?苏雩不是跟他走的很近吗?”
“我不清楚。我要出去了,我跟吉妮约好了。”午叶披上衣服。
“我想你还是同苏雩说清楚,不然难保她不找上吉妮。”
“我知道。走了,晚上餐厅见。”
吉妮陪蜜羿到摄影公司拍艺术照。
很不巧的陈公子和苏雩也在。苏雩很敏感的盯着吉妮和蜜羿。
原来她们是对双胞胎。不知哪一个是姊姊?是气质比较活泼的,还是沉静的?
那天和午叶一块的,很明显的是坐在场外较沉静的那位。
苏雩故意支开陈公子,走过去和吉妮说话。
“在拍照的那位,是你姊姊吗?”
吉妮看她一眼,很惊讶,是她!竟是她!
“是啊。”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刻意掩饰自己的仓皇。
“你们是双胞胎?”她问。
“不,我们不是。”吉妮很快的答,几乎不经思考,其实她和蜜羿很可能是双胞胎。但她却不愿意承认。因为她一承认就表示她承认崔是她母亲。她喜欢崔,却恨她母亲,她不愿意承认崔是她母亲,她的心是矛盾的,她根本不恨崔,也无法恨崔。她恨的是当年迂腐的母亲。
“可是你们长得真像。真的跟双胞胎没两样。”
吉妮只是笑不愿再多说。
“我那天和朋友去看秀时,你也在场是吗?我就对我朋友说,你看那女孩多好的气质啊!真是难得。”苏雩演戏式的说话。她想套出她和午叶的关系。只是吉妮似乎太沉静了,不愿意说话。她只好自言自语似的再说:“你和叶——也是朋友啊?”她一副轻松的模样看着她,不像是在审话。
“是啊!你们也认识嘛!”吉妮礼貌的说。
“是啊,你看——他送的。”苏雩很开心的举起左手,让吉妮看她的订婚戒指。
吉妮的心剧烈的抽痛。
“这是什么?订婚戒指吗?”她冷静的问。
苏雩很含蓄的笑,那种笑像是默认了,比承认了更让人痛心。
“你认识他很久了?”吉妮的心在滴血。
“五年多了。”
“这么久。”吉妮真是欲哭无泪,她拿什么跟她争呢?’她觉得空虚。
‘你一定很了解他。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苏雩眼睛雪亮的说:‘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很有智慧,很懂得感情的男人。我很爱他。’
‘你认识他多久了?’苏雩问她。
‘没多久,我不了解他。’吉妮凄凉的笑。她是不了解他啊!她从来没了解过,不然她不会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他应该早介绍给我们相识的,像你这样的女孩,一定有很多追求者。我的那些男性朋友要是看见你,都会像蜜蜂般的粘着你。’
多可笑的话啊!她是在警告她吗?吉妮觉得羞耻。
蜜羿拍完了,奔向前来,很高兴的说:‘怎么,吉妮,你朋友?’
吉妮回头,那苍白脸吓了蜜羿一跳。‘你午大哥的未婚妻。’
‘什么?’午大哥的未婚妻!”蜜羿的眼睛瞪得牛一般大。那惊骇很快的转变成怒气冲天。她拉着吉妮往外走,连招呼也不同苏雩打,气得快疯了。她把吉妮拉到门口,气呼呼的说:“她是午大哥的未婚妻,你还跟她扯那么久。那个狐狸精也不知怎么骗午大哥同她订婚的。”
吉妮很伤心的看着蜜羿:“你别这样,伤害女人的总是女人。你怎么不想想,说不定在她眼里,我才是是那个狐狸精。”
蜜羿呆尽的望着她,痴痴的说:“那你怎么办?”
吉妮皱皱眉,能怎么办呢?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同苏雩抢嘛,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她一直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吉妮搂着蜜羿。
“你别这样嘛!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担心。”蜜羿嘟嘟嘴。
她知道她和蜜羿的命运永远是不同的,她无法拥有蜜羿的那种幸运。
她曾听人说过,双胞胎的命运总是不同的,在论命的过程里,老二永远以老大的兄弟宫为命宫,于是当老大的命好时,老二的命就差厂。不然就是反之。
所以她有预感,当蜜羿拥有一切幸运时,她的命运是悲惨的,蜜羿拥有母亲时,她就失去母亲。蜜羿拥有爱情时,她就得失去爱情。她叹气,很多事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好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离去的心情。准备好了环抱伤心,和这段刻苦铭心的爱情。
她回头紧紧的搂着蜜羿,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