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冰心和飞龙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空气中有着些微的不协调。飞龙专心沏着茶,轻巧地转动茶碗,递给她一杯刚沏好的茶。
"龙天霸派我来偷至高令。"几经思考,她决定全盘托出。
飞龙并不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石冰心非常意外。
飞龙轻轻啜一口茶。
"舞龙堂已经没有值得他费心的地方,除了我的命之外,他最想得到的就是至高令。"
"它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什么龙天霸会这么重视那东西?
"龙天霸没说?"果然是居心叵测。
石冰心摇摇头。
飞龙考虑半晌之后,决定不言明至高令的用途。
"你打算如何下手?"飞龙很好奇她这两年来受了什么训练,她几乎是个高手了。
石冰心抬眼对他露出一抹苦笑。"我根本无心下手,否则也不会向你坦白。"
"我知道。"他边沏茶边说。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石冰心又啜一口茶,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我还知道你受他威胁,而且还着了他的道。"
她仔细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一头刚苏醒的黑豹。
她虽然是在龙天霸的胁迫下进入舞龙堂想偷至高令,但是她不承认自己着了龙天霸的道。
"不可能!黑暗世界里大部分的人手都在我的控制下,我现在拥有的实力远比龙天霸的领导地位大。"在黑道的世界里,利他的行为早已经不存在,每个人在遇到必须在忠诚与生命中作抉择时,大多数的人会舍忠诚以保有生命。
"大部分的意思就是不代表全部,而那一小部分往往是最死忠、最令人头痛的一群。"飞龙不疾不徐地灌输她新观念,既然有心朝这方面发展,黑道的白皮书就不得不读。
"你说我着了他的道?这是什么意思?"从他自信的表情中,她明白他知道的不只这些。
"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的话可信度有多少?万分之一?千分之一?或者有百分之一?这一次他有办法诱使你替他偷至高令,下一次他依然会有新方法让你再为他卖命,如此周而复始,你永远没有办法逃出他的掌握。"这是相当惨痛的经验。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不相信自己真那么笨。
"凭什么?"飞龙忽然哈哈大笑,"就凭我也在他的算计下过了好几年这样的生活。"
石冰心惊讶地看着飞龙。
他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可怕,但为什么一样会受制于龙天霸?
"心中有疑问是吗?"飞龙身体里属于自私的血液渐渐苏醒,"一个人如果心中有牵挂,在乎某一件事、某一个人,所有的行为便会往利他的方向考量,永远不知道自己对错与否,只是一味地想保护心中牵挂、在乎的人。而我之所以对龙天霸妥协,前有我母亲,后有妮娜,自此使我绑手绑脚好多年。而你非常不幸地成为我反抗龙天霸的牺牲品,因为我厌倦妥协了。"
其实她并不恨他,只是她需要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他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祭品。
"现在呢?为什么又再度对他屈服?"石冰心不懂。
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她姣好的容颜上。"因为你。我想救回为亲情而牺牲的爱情。"
"难道你不怕他再度对伯母动脑筋?"他曾经为亲情抛下一切,如今的转变让她不解。
飞龙站起来,"跟我到一个地方去。"他牵着她的手,往舞龙堂的最深处走去。
石冰心跟着他一起经过后园的庭院,见他伸手在假山旁按下一个按钮,一道暗门随即打开,走过又长又黑的通道,来到一处充满药水味的空间。
只见玻璃窗内躺着褚蓉蓉,她身上插满维生系统的导管,干干瘪瘪的脸上看不出痛苦,仿佛睡着了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真是她所认识的龙夫人吗?
"我想我做错了,她也许想念我,但她更心系龙天霸。如果当初我懂得她的心,就应该让她继续和龙天霸一起生活。"
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临昏迷时所说的话——我想念你,但是龙天霸孝顺了我二十几年,我不应该抛下他,而你也不该牺牲冰儿。
"她还活着吗?"石冰心看着沉睡的慈祥面孔。
"活着?是精神上还是**?这副躯壳是还活着,但会慢慢萎缩,她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石冰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人死了就该让她无牵挂的走,何苦留着没有知觉的躯体继续在人间受苦。
"我也想解除她的痛苦,让她安心的走。可是……我下不了手。"即使母亲的灵魂早已离他很远,他还是无法做下决定。
"你知道我此刻的痛苦吗?我恨龙天霸,可是却不得不为母亲原谅他。你能了解吗?"
飞龙此刻的表情宛如陌生人,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石冰心在他慑人的眼光下沉默,他的字字句句瓦解了她自以为是的世界。
"让龙天霸动手为伯母解除痛苦。"
龙天霸的世界太自由,他始终我行我素地任意挥洒别人的生命,该让他尝尝不得不的滋味。
"不,我不答应!"
"你下不了手,又不愿意让龙天霸动手,干脆我来帮你。"好歹龙夫人当初也视她如己出,她应该为她尽点力。
石冰心走到仪器面前,但是伸出手后,却发现双手发颤地无法切掉维生装置的开关。
飞龙冲上前推开她。
"还是让龙天霸决定吧!毕竟母亲他也有份。"
他低哑的声音从双掌中含糊不清地逸出,深深撼动石冰心。
她缓缓伸出冰冷的小手,企图温暖他失温的手,并与之交握。她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他的苦、他的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的悲伤。
"放开心胸吧!生离死别是每个人必经之路,谁都无力可回天。"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想分担他的苦。
飞龙紧紧地搂住她,想藉由她的存在来遗忘痛苦,如果时间能被遗忘、静止,他的痛苦是否会停止蔓延?
石冰心决定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踮高脚尖凑上火烫的唇,让他明白她的情感,也让他知道她的心里感同身受,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她陪伴,他并不孤单。
"想哭、想叫,就发泄出来吧,别压抑自己。"她再度轻缓地吻着他的唇,一心想以两性的缠绵解救他月兑离痛苦。
"冰心……"飞龙回应着她的吻,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她。
石冰心热情地回应,隔着衣物,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高张的**。
"不,你会后悔的。"飞龙的心里想推开她,但却离不开她柔软的唇瓣,心底迫切的需要慰藉。
"别说话,做我们该做的事。"她狂乱生涩的吻着他,生硬且笨拙。
"冰心……"飞龙拉着她躺在旁边的小床上,那是他为了陪伴母亲所准备的床。
他将她压在身下,火热地覆上她的红唇,彻底地吻遍她全身,狂烈地占有她的眼、她的唇、以及她的所有。
石冰心的双手交握在他的后背,柔软嫣红的唇啃咬着他的肩,在他耳边细数她对他的爱,只为了让他遗忘痛苦。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忙得没有机会倾诉彼此的感情,因为龙天霸在接到宛如活死尸的褚蓉蓉后,抓狂地想毁掉舞龙堂。
一早,飞龙因为台中堂口有纠纷,准备开车南下。
"我跟你去。"石冰心有股不好的预感。
飞龙拒绝了。"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台中本来就不太平静,他不愿意让她看见什么腥风血雨的画面。
"可是……"她心里怎么老想着永别两个字?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毛头小子。"他拉过她深情拥吻。
石冰心不好意思地推推他,这是门口,众目睽睽耶!
"让天龙陪你去。"她不放心他单枪匹马前去。
"不用!大家各自有工作,而且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的工作。"他坐进车子里发动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