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差劲的企划,耿夏荷,拿回去重做。”钟瀚惟厌恶地拿着企划书往桌上一扔。
“差劲?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仰头看着他,耿夏荷的脸上是全然的天真与无邪。
“哇,你的眼光有问题,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难道没能让你感受到一丝丝创意的气息?看看你周围那些优秀的同事们,哪一个不是你学习模仿的对象,还有,别用呆瓜似的眼神看着我。”钟瀚惟嫌恶地别过脸,好像多看一秒钟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如梦似幻正是时下女孩子最流行的典型,你到底有没有Sense?我练习很久耶!”她抗议,边说还边摆弄个放电的Pose。
“我是请你来上班,不是来当个花痴的,收起你那可笑的表情,专心一点。”
她气坏了,全公司就数她最不怕他,不管是软的、硬的一律不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神经,干嘛不请她走路,还留着她虐待自己。如果说她还有哪一点令他在意而继续留住她的话,该是她脑子中常会冒些出人意表的Idea,另外,如果她是个男孩子的话就更好,因为在工作场合中,他最讨厌女人了。
“好吧、好吧!”换回正常的表情,她有些遗憾他不屑的表情,不知道这样子骗不骗得到其他男人,得找个机会试试,她在心中暗忖。
“我方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我接的Case是情人节产品大促销,基本上,俊男美女一向是情人节礼品的最佳组合,用一流的演员拍摄,保证马上帮厂商赚进大把钞票,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的意见,‘总经理’。”接过企划书,她眼睛瞧也不瞧,只是盯着眼前高傲的男子,不满地加以反驳。
“哈!不好笑的笑话。”他迎向她挑衅似的眼光,继续接话,“错不在是否用了俊男美女,而是你的企划。你自己看看你的企划,像是用大脑做出来的吗?传统的促销手法,对我们这么有创意的公司而言,根本是种污辱。”
“拜托你,‘老先生’,这年头的恋情都强调‘快餐’两个字,男女双方只要看对眼就能凑在一起,所以说,同理可证现在女人的眼光大多短浅,只要是好的商品就要看准时机俗又有力地推出,才会赢得掌声。再说出钱的是厂商大爷,他们高兴怎么说,就得怎么做,我能拒绝吗?”
不是耿夏荷瞧不起女人,只是为了让厂商的心愿得到满足,欲请俊美的明星作为促销的手腕,所以她不得不想出自己看了都摇头的点子。这些鲜花、烛光、钻戒、爱情,男人钓美女、女人找凯子的下流手段,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虽然真的很没创意,但他也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没有更好的想法吗?除了鲜花、香水、钻戒之外,情人之间也可以有更具意境的示爱举动,平凡人的爱情,更能打动消费者的心。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连一点简单的联想力都没有,亏你还自诩是位广告人,这么俗气的背景,怎么可能吸引消费者的眼光。”
“等你自己学会用别的方式欺骗小女生时,再来教我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男人,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气呼呼地响应,耿夏荷气坏了,和一个身旁成天包围着美女的花心大萝卜谈爱情的真谛,老天,还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反正我开这间公司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我要创意、创意,YouKnow?”被捉到痛处,钟瀚惟不理会她的意见。
“是,你英明,你厉害,你自己做,我不干了行不行?要改这个企划可以,你自己去找‘友强’的陈老板说去。”总经理办公室里传出一阵河东狮吼之后,突然无声无息,简直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不到一分钟的光景,一个气冲冲的“楣女”——倒霉女人,倏地从总经理办公室中冲出来,第一万零一次地丢出辞呈。
回座位的途中,耿夏荷口中不住地嚷嚷,“创意、创意!创意可以当饭吃吗?俊男美女加鲜花就不是创意吗?他是不是年纪太大了,无法接受新新人类的‘快餐’爱情观?不不不,他是因为身处其中的一分子,怕突显自己的卑劣。老用爱情欺骗女性同胞脆弱的心,真是夭寿哦!算了,那些女人自愿贴上去,关别人屁事。”
“看你口中念个不停,该不是又和钟总吵架了!”坐在她旁边的于静惠好笑地看着只要进去总经理办公室铁定会带着满肚子气出来的她,口中还不忘打趣。
“谁跟他吵架!又不是闲着没事,替办公室苦闷的生活制造乐趣,我们不过是‘讨论、讨论’问题,不小心音量大了点。隔墙有耳,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内容——我又丢出辞呈啦。”
信誓旦旦之言虽犹在耳,但转换了空间,耿夏荷的脸色也跟着转变得柔和些,对事不对人嘛,可是手上收拾文具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有第一手新闻可听时,旁门左道的马路消息我才不想理会咧。”于静惠一脸趣味盎然。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耿夏荷作了个快晕倒的表情,“太过闲散的话,不如多开发些Case吧。”
“生活不妨多点乐趣,才有面对明天的希望,你说对不对?反正我就算多工作点,营业额也不会因此而增加,所以用不着这么苦命啦。喂,说真的,你有没有算过这是你今年第几次递出辞呈?”于静惠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收着凌乱的桌面,忍不住问出来。
“放心,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头,就算他求我也一样。人家说食言而肥,如果再一次玩‘狼来了’的游戏,只怕没变成大胖子才有鬼。”她作个鬼脸,把于静惠给逗笑了。
于静惠没理会耿夏荷的言论,耿夏荷可是“达致”的一块宝,任耿夏荷飞向其它公司,可是个严重的损失。反正待会儿自然有人会出面收拾残局,现在只要眼睛放亮点、耳朵竖直点就好,她才不要干扰好戏地进行。“人家才舍不得让你走呢!”她笑笑地说。
“留我下来当受气包啊!这次就算拿八人大轿抬请我,也休想让我回心转意。”耿夏荷一脸坚定不移的表情。
“讲真话,我还真摘不懂你们两个,又没有深仇大恨,干嘛老是闹别扭?你长得娇俏,钟总英俊挺拔,怎么摆在一起就会出娄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看到你们哪一天可以和平相处。明明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又不是八字犯冲,怎么老是无法和睦相处呢?”
说实在话,于静惠还真替这对俊男美女感到惋惜,相处多年,两个人不来电就罢了,偏偏还形同水火,真不知耿夏荷是不是“糊到蛤仔肉”。坦白说,钟总长得那么帅气,又身为“黄金单身汉”之一,她连看上一眼都会脸红,可就不知耿夏荷怎么不会被魅惑,难怪钟总虽然老是生耿夏荷的气,可都还任耿夏荷横行霸道。
“喂,谁跟他登对,想得美哦!那个臭男人,一天到晚只会压榨我的灵感,连点好处都没有。再说我对花心大萝卜免疫,少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我还不想坏了自己的名节。”提到钟瀚惟,耿夏荷绝对没好话说,不毁谤他该偷笑了。
“唷!人家没有看不上你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批评。”对钟瀚惟向来倾慕有加却始终得不到青睐的郑艳纾这下子可逮着机会出口气,对于这样的良机,她当然不放弃地大加伐鞑。谁教她对他百般温柔相待,而他却老是吝于多看她一眼,反倒对不甚客气的耿夏荷颇为欣赏。
“哦,广播电台来了。”于静惠眼一翻,不再作声。
“你来得正好,我还担心情绪无处可发,自动送上门的出气包,就不用太客气了。”耿夏荷朝她努努嘴,不以为意。
郑艳纾倒追钟瀚惟的情形太过明显,已经成了全办公室同事间的笑话。只要钟瀚惟称赞过的作品,她一定满脸的不屑,而被批评过的人,往往受到她落井下石的欺压。而耿夏荷老是特别受到他的“青睐”,当然让她更不是味道,不管好事、坏事,只要沾上钟瀚惟的边,她都愿意参上一脚。
“听说你的企划书被退件,还是钟总亲自动的手,是不是?我就说嘛!人的好运是没有长久的,这可是个靠实力、凭本事的公司,老天不可能没眼的。”她话中带刺地说。
“是的,钟瀚惟退了我的企划书,那又如何?经过方才办公室传出的‘杂音’,不知道的人恐怕很少吧!”耿夏荷才不以为意,以钟瀚惟的标准来看,那根本是件不入流的企划,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创意变得如此廉价。即使心中早明白在钟瀚惟的眼中不会过关,可是基于“花钱是大爷”的原则下,只好迁就厂商的想法,创造出没有深度又肤浅无聊的商品。反正等钟瀚惟和厂商“友强”公司联络之后,嘿嘿!下不了台的不知道是谁唷!
“像我,从进公司到现在,一直是人人赞誉有加,不像某人,老要人家在后面叮咛。你也该掂掂自己的斤两,老是让钟总替你收拾善后,到底好不好意思啊?要不是钟总颇有善心,看在你为咱们‘达致’公司付出不少血汗功劳、耗费不少青春的份上,否则……单凭你的不敬,早该被他扫地出门。”郑艳纾把自己当成老板娘,指责着耿夏荷。
雹夏荷和郑艳纾两个女人在公司中本来就是互相竞争的对手,论起长相,一个是艳光四射,一个是清秀佳人,互有高低;比起文采,一个善于写实,一个着重意境,也是各有胜场。两个不论才华或长相都是一流的女人,被人拿来比较也是常有的事,成熟点的人,也许可以结为惺惺相惜的好伙伴。可惜郑艳纾对钟瀚惟的好感已经远远胜过对工作的热忱,所以对老受钟瀚惟看重的耿夏荷更加地不以为然。
基于好兔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办公室恋情是钟瀚惟最不愿沾染的,他向来对员工的爱慕情绪颇为感冒,因此,就连他想称赞郑艳纾也不敢由自己嘴里说出,又不是自找死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郑艳纾自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即使工作上有成就也无法得到他的称许。
相反地,耿夏荷对他不屑一顾,连说早、问好都懒得搭腔,在“达致”公司待了两年,也不见她多瞧他一眼,肯定是对他没有好感。加上她大咧咧的个性、火爆的脾气,唉!会爱上她的男人将来铁定很辛苦,任谁都会忍不住地可怜起那个男人——只要不是他。所以钟瀚惟放心地对待耿夏荷,好话、坏话都敢说,根本不懂得避嫌。
两个女人之间有如此大的差别,难怪郑艳纾吞不下这口气,老想借机会消消耿夏荷的气焰。
“‘达致’公司有你这样忠心又体恤的员工,该算是上辈子烧了好香,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让我明白身在这里的困苦。不过你可以安心了,他也可以松口气,明天起我不来上班了,薪水该算多少,让他自己斟酌,我不会讨价还价的。”耿夏荷说得颇为大方。
“你明天真的不会来?可别又玩‘狼来了’的游戏,说话不算话。”郑艳纾双眼发光,赶走了耿夏荷之后,她可就成了公司的台柱,到时候还怕钟瀚惟不看她一眼吗?
“奇怪,我好歹也曾经付出汗马功劳,就算不计功劳,苦劳也一大堆,我被扫地出门,你好像特别高兴哦?”
“当然,少个劲敌对我来说,怎不喜上眉梢。”
“喝,凭什么我就要让你开心?又不是吃饱撑着,不成,为了不让你称心如意,就算被称为厚颜无耻,我也要继续留在这里。”气头上的耿夏荷最喜欢浇人家冷水。
“你……你……”她话说不出口地以涂满红色蔻丹的玉指,颤抖地指着耿夏荷的鼻头。
“我什么?我了老半天,怎么不继续说呢?”耿夏荷作势要咬她的指头,慌得她马上缩指回去。
“哼!好女不跟小人斗,巧言令色鲜矣仁,我可是个淑女。”其实是眼角的余光瞥见钟瀚惟的影子,郑艳纾连忙让自己恢复大家闺秀的模样,头向上抬,以仰角四十五度扬长而去。
“哼!我可是个淑女。”学着郑艳纾方才可笑的模样,耿夏荷和于静惠笑成一团。
“是啊,俗气的女人。”于静惠下个脚注。
※※※
“说走就走,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望着翩然而去的背影,钟瀚惟不禁出言抱怨。
“你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嘛!我觉得夏荷这次提出的企划案虽然谈不上原创性,可是针对客户的期望也是我们的重点啊!‘友强’公司的要求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如果夏荷的广告会让他们的业绩以倍数增加,人家不会有意见的。”在耿夏荷气头上毅然步出总经理办公室的同时,原本静坐在一旁的高耀渊颇不以为然地对着同样生气的钟瀚惟摇摇头。身为“达致”的主要经理人之一,高耀渊的职责在于为公司创造新的客户,至于接下来,就由钟瀚惟发展了。“达致”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鲍司,从两人刚开始创业时的胼手胝足,到现在拥有滨海市中心商圈的大办公室,连带声名远播,他们的努力可见一斑。
而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创作连连获奖,加上广告效力恢弘,捧着现金上门求助者大有人在,不必为创造新客户伤脑筋,而让高耀渊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日子太过逍遥得意。当然,为了避免生活太无聊,他总会三不五时找些新点子娱乐自己。
人家说会将脑筋动到自己头上者,才是真正有成就的好商人,历史上大富大贵者皆可出卖自己的亲友,在高耀渊的眼中,还有什么比玩玩钟瀚惟更有趣呢?因此,折磨他便成了现在最乐的事情。
既然有钟瀚惟,当然少不了他的死对头——耿夏荷,两个人凑在一起才够热闹。所以,当他发现“友强”的Case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交给耿夏荷,然后袖手旁观,等着看热闹。嘿嘿,真的有效耶!
“我知道啊!谁教你接回这个烂Case,滨海这么多公司,难道我不能不做这笔生意吗?”说到这一点,钟瀚惟更是有气,爱才心急是他教训耿夏荷的主因,导火线却该是这个大咧咧坐在他办公室中隔岸观火的家伙。
“你不能这么说,人家拿着白花花的银子上门,我能拒绝吗?再说人家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打上‘达致’出品,就有基本的消费额存在,又可以增加公司的名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高耀渊嘻皮笑脸地道。
“我不赚总可以吧,没有人规定不赚钱犯法,在不景气的时代中,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砸在广告上,算他有胆。”
“唉!你不明白,我也有人情世故上的压力,人家可是硬拉着我爸妈出面说情,我能拒绝吗?”
“耀渊,我……”
“如果不是你让公司的名气太大的话,今天我也用不着辛辛苦苦地将工作往外推。想当初我们两个人,求爷爷告女乃女乃的,还不见得有生意可做,现在你居然还挑剔客户的背景,实在是太、太、太伤我的心了。”捧着心,他开始掩面埋怨,其实骨子里早笑得直不起腰来,每每提到往事都能让钟瀚惟心生内疚,而且屡试不爽。
“我也不是埋怨你,只是你大可以将这个案子交给其他人,只要不是她。”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可他永远无法对高耀渊摆出脸色,尤其当高耀渊祭出“想当年”的种种时。
马上,高耀渊换个笑脸,摇摇头。“哦,那可不成,她可是‘达致’旗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对于新来的客户,我们总要以最好的一面呈现,下一次才有后续的业绩,这可是我们当初拟定好的方针哦!”
“郑艳纾的表现也不错,你大可交给她。”
“人家指定要夏荷,我无法拒绝嘛!”
“客户那边你自己说去,这种不入流的广告,我看了就做呕。”眼看他阴谋闪烁的眼神,钟瀚惟先下手为强,“不许你说‘不’,否则我会当面给‘友强’的人难堪。”
“好绝情,唉!算你狠。”高耀渊只好默认了。
“对了,耿夏荷那边,你自己想办法安抚,我可事先警告你,要是因此少了一员大将的话,损失就拿你未来的薪水赔偿。”钟瀚惟得寸进尺,老受他的气,现在终于可以报仇了。
“为什么?又不是我惹她生气。”这下子,他可尝到作茧自缚的下场了,安抚爆发的火山是个十足艰辛的难题,常常都会死得很难看。根据以往的经验法则,耿夏荷在气头上——尤其怒火来自钟瀚惟的时候,通常不会给人太好看的脸色,轻则会掉一层皮,重则甚至会丧命,他才不要。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看好戏就要付出代价,别以为我会让你如此称心快活。去不去?不愿意的话拉倒,后果自行负责。”丢出烫手山芋,钟瀚惟乐得无事一身轻。
“我如果说‘不’的话,会不会死得很难看?”高耀渊轻声地问。
“你不在乎她被别的公司挖墙角的话,是不会太难看,而据我所知,有好几家公司捧着合约,就等她大小姐玉手一签,人家愿意留在我们这里,让你有事情可做,算是你的幸福喽!”他向来不顾公司的业务,只全权负责内部的督导。
“你不可能见死不救吧!毕竟祸是你闯的,与我无干。”高耀渊带着期望的眼神。
“始作俑者还说无关,老兄,你太不了解我了吧,一旦我决定的事,有哪次反悔过?”丢给他一个快乐的睨视,钟瀚惟整整自己的衣裳,“好了,我出去一趟,其余的就拜托你了!”
“又要出门招蜂引蝶啦?”
“受了一肚子鸟气,当然要想办法消呀!”投以一个十足潇洒的笑容,钟瀚惟不理会他的哀号,兀自出门去也。
※※※
踽踽地走在回“晴光”的路上,耿夏荷不免有些反省之心,开春以来,平静无波的日子屈指可数,不管是谁,只要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劈头问道:“今天吵架的内容是什么?”害她不得不心生“于岂好辩哉,于不得已也!”的感慨。
“其实你也不要太在意钟总说的话,他这个人呀,就是因为欣赏你,所以才会特别挑剔,换句话说,你是得到他的赞赏,总比他对郑艳纾不闻不问的情况好多了。”
“我才不要,宁可他不来理我,胜过他讨人厌的态度千倍万倍。”她不服气地反驳。
“想开点嘛,日子会比较好过些。”于静惠劝解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想得开吗?根据她的说法,钟瀚惟这个人心态根本不正常,啧!雹夏荷不屑地撇撇嘴,他的赏识又不是天大的恩赐,可是如果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为什么还会吵架?不不不,才不是吵架,只有小男孩跟小女孩才会“吵架”,她可是个成熟的女人,犯不着降低自己的水准。
雹夏荷对自己摇摇头,怎么可以让别人的想法污染自己的脑子,她先在心中更正自己的想法,反正和钟瀚惟之间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吵架,她才不会那么没品,吃饱撑着没事干,充其量只是“意见不合”,所以讲话的音量“稍微大了些”而已!
唉!想起来就心烦,进入“达致”公司的这两年,她的气焰日形高涨,颇有成为母老虎的架式。看来她真的和他八字不合,所以两人只要说起话来,几乎不能超过三句,一旦多说话,铁定会不欢而散。
苞自己的顶头上司之间有代沟,听起来好像是很悲惨的事,对其他人而言,影响升迁不说,连加薪、领奖金说不定都会连带被波及。哈,本姑娘天生命好,偏她就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糟。正义公理战胜一切,是她口头上最常挂着的一句话,事实也证明,耿夏荷并没有因为脾气差而“走路”。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社会经验增加之后,渐渐地,人情世故也在她心头徘徊。耿夏荷开始体认到“老板”两个字的意义,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可能随时走路,虽然她也想尊敬他,奈何天不从人愿。
想起来这又岂是她所能控制?谁不喜欢当个温柔女子,轻声细语地说话,让男人想保护在怀中,只是每当见到钟瀚惟那张臭脸,特别是自以为是的神情,总忍不住火气上心头,这能怪她吗?为什么他老兄做的每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招惹她的怒火?也许该反省检讨的人是他哦!
她自认自己不是天生脾气坏,起码“晴光”的老老小小都不这么认为,她或许是性子稍急了些,但还不至于成为坏脾气的女人。反正有识货的人在就好了,其余的闲杂人等统统站一边去吧!
呵呵呵!雹夏荷在心中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好不容易开朗的情绪在三秒钟之间又顿时消逝,不管怎么说,心中还是颇为气馁。这一次又丢出辞呈,诚如郑艳纾所说,再回去很难看。算了,也许她真的就不回“达致”吧!
近日来,“晴光”严重地需钱,眼看方才毕业的好朋友顾春江为了家所做的努力,已经毕业两年的她当然也不能落人后。晴光教养院是她和顾春江生长的地方,现在正面临土地被回收的危机,她也希望能尽力帮上忙。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努力找工作就好了,耿夏荷深信不疑。再说,好像有其它的广告公司对她的资历颇感兴趣,如果跳槽的话,薪水也该有不少吧!嘿嘿!从没想到这一层好处,不如转换环境重新出发,只要没有钟瀚惟,相信她的脾气应该不会再像先前在“达致”那般的难以控制。
就这样吧!下定决心之后,脑子里的混沌也不再风起云涌,耿夏荷将烦忧的心事暂且抛在一旁。总而言之,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多想,保持着单纯之心即可。每当想到要回家的时候,再多的不快也可以抛在脑后,想到大伙的笑脸,似乎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虽然疲累了一整天,依然兴致不减地放声高唱,清风、阳光和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子,多么美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