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敏果真说对了,回来的日子是辛苦的。所有人不是以恶毒的眼光看她,就是假意的安慰,实则等著看笑话。
沐心蕾替自己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也只是枉然,苦涩与寂寞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实在没想到堂堂的郡主会落到这步田地,在行如幽禁的日子中,除了宝儿按三餐送来饮食之外,再没有人影现迹——打从她揭开有孕在身的事实之后。
呵,也好,她也受够了那些无事专咬耳根子的闲人,没有身历其境,却个个口出大话诳语,那种小头锐面的表情不看也罢。无人叨扰的日子反而落得清净,少了碎念的声音,或许更能专注于月复中孩儿的成长。
沐心蕾一脸慈爱地模模尚且平坦的月复部,轻轻低语呢喃,诉说她对这新生命无尽的爱意,而过往的点点滴滴,此刻亦犹历历在目。
她顿时惊觉,才过了多久的时间,为何自己却感觉到心境已如枯木般苍老,啥事都提不起兴趣?
是挂念他?挂念浩瀚的大漠?不,不能再想了,她应该要忘记他的。虽然她的外表依然柔弱,但她知道,就算单独一人,没人陪伴,自己照样能怡然自得的活著。
当她如此想著,忽然间,不远处传来足音,她诧异地抬起头,看清来者是昔日的故人,她的心口陡然一热。
在这无人探视,连家人尚且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而他居然前来,若非念及往日的旧情,怎会有如此大的勇气。
“进轩,你怎么来了?”笑靥如花,她好生惊讶的开口。
他是她昔日的好友,对于她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颇为欣赏,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听说你历经千辛万苦才回来,我当然要来看看。”回以友善的笑容,吴进轩微微颔首。可环顾一望,却对此处的简陋颇感惊愕。“你……一个人?”
“嗯。”她拨拨耳际的散发,借以扫去所有的不自在,热络一如往常。“别杵在那里,快请坐。”
“叨扰了。本该早点来拜访,怕是不方便。你……还好吗?”道出期期艾艾的言词,多日未见,再回首已人事全非。眼中有著莫名情绪的吴进轩,直盯著她平坦的月复部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早让尝尽人间冷暖的沐心蕾了然于心。
“你该听说了。”漾起浅笑,她淡淡地回答,“小道消息该已传遍大街小巷,我也没啥好隐瞒。”
“我很难过你有此遭遇,容我冒昧问一句,这些日子以来,你当真是——自愿的吗?”他问。
“怎么可能!”俏颜转红,沐心蕾生气的表情中有著受辱的悲哀,她大声的反驳,“打一开始,我几乎拚了命,却仍逃不出他的掌握。之后日子一久,我才慢慢地明白他其实是个好人!”
“你一个姑娘家在那种地方,唉……”吴进轩明显地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个性不驯的你才不会乖乖的任人摆布。”
沐心蕾红唇微张,好生惊讶,连家人都未能体谅她的辛酸,然他一个外人,居然能猜透她的心思,这复杂情绪真教她感慨。
“谢谢……”她略带哽咽的说,别过头,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将感动深藏在心底。
吴进轩见状,转移话题说道:“既然没事的话何必躲在家里,约些朋友聚聚,也省得生活乏味。”
“我不能……”她吞了口口水,“还不能出去。你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形,只会给沐家丢面子。”
“可是,你失踪又回来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不,当然每个人都晓得你被挟持,只是……”他耸耸肩,“大家也许只是想知道你还隐瞒了些什么。”
“所以说我就更不能出去了。”她虚弱地说。
“已经发生的事,躲也不是办法,你别把闲言闲语放在心上。”他的手突如其来地握住她的,眼中散发的诡异眼神直盯住她不放。“告诉我,那些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蛮子是怎么待你的?跟咱们文明人有段鸿沟般的差距吧!”就算是再熟的友人,他到底也是个男人。沐心蕾立即起身为自己添些热茶,借机逃月兑他的掌控,清清喉咙之后才开口。
“很难形容呵,他……是个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虽然我不是出于自愿地跟他走,可终究还是受到吸引。”
忠于自己的情感,沐心蕾并没有说出怀敏的名字,保护的到底是远在蒙古的人儿。
因她始终将他放在心上,惟恐从她口中说出名字之后,会造成两国之间的仇恨,引发不可收拾的下场。
“听起来挺不错的,那你何不留在那里?”对她的直言无讳,吴进轩面有愠色,“要不是沐兄恰巧前去蒙古,说不定你早已乐不思蜀。”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里到底是我的家,我岂能……”她未竟的言词中有著无限的哀伤,“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尽量试著淡忘,你就别再问下去吧。现在,我只想活在当下,不希望过往的种种影响到未来的生活。”
即使顶著郡主的尊贵头衔,但她的身子已是不洁,然而她姣好的脸蛋与惹火的身材正在面前召唤,只要是男人,谁不想占为己有?当初他也曾深陷其中,要不是出了这档事,他绝对会用尽方法娶她入门。
可太迟了,如今的沐心蕾不但一文不值,还怀有蛮子的杂种,就算他要她,也得先验验货色,再来衡量值不值得。
没注意到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单纯地以为只是故友来访,沐心蕾放松情绪,话匣子也跟著打开。
“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遇见心上人?皇上该给你指婚了吧?”她笑著问出成串的问题,“别怪我好奇心重,短暂一别,仿佛像是数十年未见一般,你得原谅我的探索。”
“我曾经喜欢过你。”未回答她的问题,他坦然的表白。
望著艳红的菱唇在眼前开阖,他突然有股冲动想恶狠狠地欺上,让她白皙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气味,听她在他身下申吟哀叫,知道什么才是男人!
“是吗?”她一愣,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居然毫无所觉。“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失落在那遥远的彼方呵!
“是迟了,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或许我们会是一对神仙眷属。”此时吴进轩的思潮中只有自己,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当你被掳走时,我几乎翻遍了城里的每个房子,希望能找到些许踪迹,然后救回你,可是你却……”他一抹脸,“唉,现在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关系,你不用太介意。”她不以为意地安慰著,“再说,这辈子我也不可能爱上你,我们相识多年,如果会迸出火花的话,哪还会留待到此时。我向来敬你如兄,喜欢你就像朋友般自然,以往我们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岂不惬意?没结为夫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是我心里却始终有著无穷的遗憾,虽然我知道不能再与你有所纠葛,不过心蕾,既然你可以给蛮子,当然也可以给我!”
“给什么?”她不明白。
“别装傻了,长期待在没有男人的深闺中,想必你早已寂寞难耐。”他邪气地笑著,“承认吧,瞧你处处勾引男人的举动,一双桃花眼溜呀溜的,分明是心痒难挡。也罢,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就当是做好事,牺牲小我,让你重温旧梦,好过斯人独憔悴。”
终于听懂他粗鄙下流的言词,登时,她怒火攻心,含笑的脸庞也霎时冷了下来。
“请你放尊重点,开玩笑也得看对象。”
“过去我就是太尊重你,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涎著的笑容,露出马脚,“在梦中我早已替你月兑了千百次的衣裳,那种滋味令人销魂,不过,还是要真正动手,才知道乐趣无边啊!”
“你……”沐心蕾虽然非常的生气,但更深的恐惧却开始从心底蔓延。“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我会……”
“你会怎么样?”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一个箭步挡住门口,并开始月兑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身体。“别忘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人,万一真让旁人听见你的声音,只会让人误以为你又勾了哪个男人入门。”
苦涩的滋味盈满心头,他说得没错,这里是没有人会经过的偏僻之处,没有人会注意的。而万一他动起手来,她该怎么求救?
天,原以为回家是个终点,从此风平浪静,哪知苦难却接踵而来,难道她往后的人生就没有安宁的一日吗?
“别逼我!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她慢慢退后,一面观察著四周是否有可供利用的东西。
“能发生什么事?你倒说说看。”吴进轩朝她追近,看著她逐渐苍白的脸,心中得意万分,“怕了吗?不会吧,当初那个蛮子不也用同样的手法待你,你应该有经验了呢!”
“这不是君子的行径……”她试著同他讲理。
“连古人告子都说‘食色性也’,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违抗。”他再往前踏近,眼看就要碰触到她。“别躲了,这游戏玩起来挺耗力的,到时候满足不了你,会让我颜面受损。”
“你真让人恶心!”
“不恶心的话,你会怀著孩子回来?沐心蕾,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是什么样的货色,全京城的人都知晓。”
他轻佻的言词让她心冷不已,以往的交情早已不复存在。
“你不怕我哥哥会上门报复?”
“哈哈哈……”吴进轩忽地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有趣的言词,他伸手捉住她一双柔荑,眼底有著凶恶,“到现在还装傻呀!你以为我怎么进来的?要不是得到他们的默许,我还被挡在门外哩!”
原来她被最亲密的家人给出卖了?!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来落井下石,沐心蕾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曾经被最亲密的爱人背弃,所以她转而投入家人的怀抱,希望在家庭的羽翼遮扶下能治好心伤。但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她还有哪里可依靠?天下之大,难道已无容她之地?
沐心蕾愤恨难消,瞠大眼睛瞪视著他,连咬破唇瓣都不自觉。
“就因为如此,所以只要是男人都可以沾染吗?没想到文明的宋朝,教养出的文士居然如此不堪!郡主也是人,也要有尊严的生活,你们懂吗?”
他阴恻恻的眼神紧盯不放,“是你先不要脸地当了人家的妾,才会让人看轻,到头来还是你的错!”
“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沐心蕾用力挣月兑他的钳制,往反方向奔去,“你的碰触只会让我想吐!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你也休想碰我一根寒毛!”
“你早非黄花大闺女,扭扭捏捏已经失去意义,反正别人已经玩过,犯不著在自己人面前装成冰清玉洁的模样。”眼眶泛红,他的温文儒雅全然消失,只留下兽性的表征。
“你胡言乱语什么?别以为没人在就可以乱来,天知、地知、你我都知的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做人!”她大声斥责,同时移动步伐往门前闪躲,期望能找条出路。
脸上挂著狞笑,步步逼近,吴进轩已然失去理智,只想立刻占有她。
“最好闹得大家都知道,到时我可是为宋朝报了仇,羞辱了蒙古鞑子的小妾!这都怪你不好,连蛮子的妾那等低下的身份都能接受,想必你对男人已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别妄想抵抗了,好好伺候我吧,说不定一个高兴,我就纳你为妾,庇荫在房内。”
“你别过来……”这空荡荡的屋子位居偏远的楼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该怎么办?
“你能躲到哪里去?!还是认命吧!”一个大步过来,拉住她的衣袖,吴进轩用力地扯下,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藕臂,更加速他体内的热火澎湃。“还以为你当真与众不同,所以我浪费了多年的时间陪你玩游戏,没想到你骨子里居然藏著风骚,啧啧,真可惜,便宜了那蛮子。”
“怀敏再差,也比你们这些自诩仁义的伪君子强过千百倍。别过来,我会……会让你后悔的!”
他濡湿的唇慢慢接近,令人作呕,她试图遮掩的手臂,一面又得提防他的进攻,显得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危急间,她慌张地瞥见桌上的花瓶,来不及深思,她抓起就往他头上砸下。
顿时砰的一声,而跟著碎片落下的,是吴进轩高声的诅咒,还有殷红的鲜血,也汩汩地沿著他的脸颊流下。
“该死!”他吃痛的叫骂,一手抚著额上的伤口,一手捉住她的手。“贱人,居然敢打伤我……”
“不要!”用力推开他的钳制,她慌忙地夺门而出。
“该死的娘们,居然敢反抗!”正当他要追出之际,昏眩忽地来袭,阻挡了急促的脚步,待吴进轩追出来时已不见人影,“躲到哪儿去?你若以为事情到此结束那就大错特错,你以为能躲一辈子吗?我既然能上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回让我找到,非让你尝点苦头不可!”他捂著额头上的伤口,恶恨恨地叫骂。
那娘儿们出手颇重,怕是使尽吃女乃的力量,算了,反正来日方长,就不信她能躲到几时。如此一想,吴进轩才愤然离去。
而藏身在花圃中的沐心蕾瑟缩地发抖著,恐惧感全袭上心头。
回不去了!
回不去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沐心蕾,也回不去怀敏温暖的怀中,她已彻底失去所有的依靠。
还以为家是最后的避难所,可回来后她才发现世态炎凉,人事全非,过往的思义全消,什么都不剩。
老天,这个地方——怕是无法再待下去了。
沐心蕾以双臂紧紧地环著自己的身子,明知道吴进轩已离去,可余悸犹存的她仍没有勇气走出去。
思念到底是啥滋味?
怀敏不懂。可当云儿死在他怀中时,那种肝肠寸断烧灼内心的感觉,曾让他以为那就是思念的滋味。
然而,若真是如此,那沐心蕾离开之后,所留下的怅然又该做何解释?
屋外空荡荡的秋千随著风的吹拂而摆动,昔日的笑语不再,更添无穷的虚空。走到哪里仿佛都有她笑意盎然的影子,可等他伸出手去,却只能捕捉到风,什么都没有。
明知道她就在天涯的彼方却不能相见,两人间的鸿沟让他却步,迈不出寻找的步伐。
而蚀骨铭心的刺痛,却夜夜啃噬著自己,她的巧笑倩兮,她的生气活力,她的倔强傲骨,还有她离去之际投来的悲哀眼神,皆反覆地出现在脑海中,令他寝食难安。
这是思念吗?
怀敏不知道,可惟一残留的念头,竟是想拥抱真实的她入怀,让鼻头盈满属于她的香气,让身体感受到她的温度……似乎只有重新拥有她,才能消弭他日益强烈的空虚感。
而奇怪的是,现在独处时,他甚至已想不起云儿的长相,也记不起复仇后该有的甜
蜜果实,他的脑海变得混沌不清,只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她……再多一天也难捱,既然能掳她一次,就能再来一次。顾不得铁兀儿的野心,也顾不得宋朝可能加强防卫的风险,他终于下定决心,定要再走一遭,将她牢牢地系在身旁,度过未来的漫漫长日。
思及至此,他立刻著手收拾行囊。
“宁可丢官也不娶妻,天底下没听过这等事,你疯了吗?”庆尔喜怒火高张地闯入,却看到一身远行装扮的他。
闻言,怀敏抬起头,“你来了。真巧,我本来想去找你。”
“你……才和皇上闹得不愉快,现在又要到哪儿去?”
“带她回来。”他的薄唇抿起一丝笑容,“我已经纵容她够久了,该是好好管教的时刻。”
“她已经回宋朝,你……”指著他的鼻端,庆尔喜恍然大悟,“不会吧,你又要上皇宫劫人?”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
“是皇上准许的吗?”庆尔喜不懂,既然他不爱人家,如今又为何有此举动。
“我想做的事从不需要旁人批允。”怀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上次没有奏明,现在已非官职的我更毋需多此一举。”
“但是皇上会生气的!你上次虽然以免死金牌逃过一死,难道就能保证这次也能平安无事!”
“为了她,我已经顾不了了。”他一副誓在必行的模样。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庆尔喜眼中摆明了不赞同。做事匆忙、没有计划,根本不像他惯常的作风。而云儿的大仇也已报了,那……“你这样做又有啥意义呢?”
“我定要再见她一面。”怀敏没有停下手,接著准备齐全的工具,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如今他已非昔日的将军,得不到蒙古的任何援助,而宋朝方面想必会加派人手护卫在她的寝宫周围,再次入侵,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仍得前往。自她离去后,他成天像个游魂般地四处飘荡,也曾试著从别的女人身上忘怀,却只换来更多的空虚,他受够了,只有将她重新绑回身边,才能解除这魔咒。
“值得吗?她不是恨透你了,何必……”
他轻轻地摇头,“你错了,除了回头嚷嚷,她从未打从心底恨过我。”
这倒稀奇!庆尔喜摆明了不信,“奇怪,她居然没有怪你,天要下红雨了!宋朝女人的愚蠢众人皆知,你又是夺去她清白的恶人,说不恨你,我可第一个举手怀疑。”
“她非但没有恨我,甚至在临走之前,还希望我能走出云儿的阴影,好好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作态!”
“不,她是直性子的人,从不隐藏对我的嫌恶,又岂会在将去之际,故意做戏。”
怀敏回想起当日的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充满绝情,嘴角的笑容轻颤,却仍深深祝福他……心里的悸动便是从那时开始,日日像毒药般地啃蚀他坚定的心志,破坏他正常的生活作息,使他从此不得安宁。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啥不干脆点娶她为妻,也省得现在还要再跑一趟。”庆尔喜越听越糊涂,若说郎有情妹有意,当初何必当众给予难堪?若非听到怀敏此刻的心情,他还以为那是刻意安排的伎俩,只为故意羞辱沐心蕾的诡计。
“拜托,她是宋朝人!”他的表情活像是听到个笨问题一般,虽然立志要将沐心蕾抢回,可不代表自己得背弃蒙古族,得忘怀从前立下的誓言,那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她不可?”
“为了寻回失落在她身上的心。”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情感,“失心的人难度日,她偷走我的心,除了将人找回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看向他,庆尔喜的表情变得凝重,“你能走出阴霾,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但打从云儿死后,你心里的问题得到解答了吗?”
闻言,他慢慢地想起当年的情景,云儿从未怨天尤人,总是努力的生活著,企图让短暂的生命过得更充实美好。临终前,她紧紧地握著他的大手,眼中带著喜悦之情,柔柔地诉说——“真高兴有知己如你一直待在身边,满足了我少女矜持的心,虽然早夭,但今生我愿已足。怀敏呵,生死有命,活著的人还得过下去,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那不是我愿意见到的。找个合适的女子,好好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别让我在九泉之下挂心……”
这么多年来,总以为那是云儿故意要消减他的仇恨心所说的话,所以他总是避免去深思,如今在庆尔喜的点醒之后,幡然领悟的怀敏咧开嘴一笑。
“是的,我找到答案了。云儿永远在我心底,永远不忘。有一度我曾经恨不得跟著她死去,然而现在,我却很高兴能活著。云儿也好,心蕾也好,她们都曾为爱用心付出。
只有我,从来不懂得爱的真谛,只会让爱我的人心伤难过。错过一次已是太多,不会再有第二次。妻也好,妾也好,我就是要她,天涯海角,有佳人同行,乐趣无穷啊。”
提起简单的行囊,怀敏已经找到人生的目标,就算前方有再多的阻碍,也无法阻挡他的决心与意念。
望著那抹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庆尔喜点点头,可仍有些不胜欷吁的落寞。他会回来的机会大概微乎其微,能再见面除非缘深。而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从今以后,怀敏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
“希望你真正得到解月兑,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