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竟然自己出去玩,你好久都没陪人家了!”
呢哝软语出自一位头戴红色毛线帽,身穿红色披风,脚蹬红色马靴的中国女子口中。
她可爱的模样引来无数行人的侧目,同时还不忘给予与她同行的人一个白眼,斥责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空等。
大方地勾着宋枚的手臂,敖幼怡嘟起嘴埋怨,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幼幼,别这样。”翻了翻白眼,那个被误会的同行人正是一身利落军装大衣装扮的宋枚。
“没关系啦。”她嘻笑着,记仇报复的小人心态十足。“谁要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冷得会死人的巴黎,好狠心喔!自己和韦天君偷溜到尼斯,就怕我当电灯泡。”
“那是因为……”说到韦天君,她的脸嫣红了起来。
“呵呵呵,谈恋爱喔!”宋枚的脸愈来愈红,“你好烦啊!”
“居然嫌我烦,想当初这段姻缘还是我努力牵线的。”
“敖幼怡,你再说看看,再说咱们连朋友都不用做了。”涨红不已的脸上露出狼狈的表情。“瞧,已经少了个朋友喽!”
“才没那回事。”
“是呀,现在就已经重色轻友了,哪还用等到将来两人浓情蜜意才把我一脚踹开。”敖幼怡用力叹口气,“早知道就别多管闲事,让你恨死他一辈子,这样你就会永远是我的。”
“幼幼,你这种说法会让别人误会的。”
知道她向来爱玩,喜欢在言词上占点小便宜,自认理亏的宋枚只好任她说,聪明地不回话,等到她说得心满意足后,自然而然会打住,此刻就暂且充耳不闻吧。
“人家说得是真的唷!”她小鸟依人地勾着宋枚的手臂,发挥演技长才,“我最喜欢你,无奈你都感受不到,呜呜呜,我可怜的恋情,坎坷辛酸,到底几时才能见天日?”
“真是精彩万分!”宋枚拍拍手,“有时候我觉得没让你到好莱坞发展还真是埋没了你的长才,否则甭说金马奖或是亚太影展,管他什么金球奖、金像奖、坎城影展、威尼斯影展……影后的头衔非你莫属,中国人的荣耀,除了你之外,哪还有人能发扬光大呢?”
“谢谢你的认同,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就因为我好心没踏入演艺圈给大伙儿留口饭吃,否则哪轮得到刘玉玲、章子恰、巩俐那些人的出头。”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敖幼怡大言不惭地说。
是呀,多亏她敢说,还好,今天的演出总算告一段落了。宋枚暗暗吐口气,终于可以恢复正常。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里,幼幼总是令人头大,永远的死缠烂打,让她伤透脑筋,但在最需要的时候,她也永远都陪在身边,可靠又值得信赖,所以她们俩的友谊才会维持到现在。
否则啊!依她的死个性想交到知心好友,呵呵,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消受呢。
☆☆☆
“是那个女人吧。”
在她们身后,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随着,一个高头大马,神色笃定,另一个表情紧张,老爱左右张望。
他们尾随在她们后方已经近一个小时,两人刻意保持在她们后方数尺的距离,只怕被发现。
对若斯来说,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一早醒来,他就摩拳擦掌准备进行任务。呵呵,这可是他第一次被老板交办大事,只要能顺利完成,被拔擢的日子就在眼前。
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再抬头看向前方,他眯起眼用力地辨识。但是……但是伤脑筋耶,东方女人看起来都很像,无论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几乎都是同一个样,她们都有着小小的个子,圆圆的脸,很难说出不同处。
“应该是吧。”他嗫嚅着。
“大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找错人的话,会把事情闹大的,虽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是没把握的事情,我响尾蛇是不愿意做的。”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男子不客气地说。
“是,是,我知道。”
“拜托你快点确认。”
“好,好。”若斯紧张得连大冷天都冒出汗来,“我再仔细核对看看。”
“最好快点。”突然前面的人儿回过头望向后方,若斯眼睛一亮,那个清丽的脸庞,和照片中吻合。
“没错,就是她,快点动手。”
“小声点。”绰号响尾蛇的男人用力地捂住他的口,同时恶狠狠地啐了句,“这里人来人往,你打算要我们的命吗?当然得等到人烟稀少之处,或者找到好时机,我们才动手。”
“是,是,我知道了。”若斯唯唯诺诺地应着,突然间想起,“没有问题吧?我是说,你应该有把握吧?”
“你怀疑的话就别找我!”
“没……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放心,我很有信誉的。”
松口气的若斯转而观察眼前的两个人,看见她们还有说有笑的,不禁露出奸诈的笑容。
哼,活该,敢惹班哲明的下场就是这样。
好吧,暂且让你再多逍遥快活一阵子,反正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
“接下来我们去圣心堂。”敖幼怡提议着,“旁边的蒙马特有很多画家帮人做画喔。”
“你的照片还嫌不够多呜?现在还要用画像代替。”每次见她出门,都死命地照相,还需要画吗?
“那不一样啦。”敖动怡仰起头,“说好今天是咱们女人的日子,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好好好,只要你高兴就好。”宋枚举双手投降。
“一起来试试呀,成为画家的模特儿很有趣的呢,虽然那些画家现在都没有名气,或许哪天时来运转,变成毕卡索第二,那我们就赚到了。”她的脑袋里满是发财梦。
毕卡索画笔下的女人?!
宋枚吐吐舌头。她记得那些女人的眼睛不都长在脸的同一侧,就好像比目鱼似的,她才不要哩。
“好,希望你慧眼识英雄。”
将想法埋在心里,宋枚才不会笨到说出口,省得又惹来一阵娇嗔,会令人受不了的。
圣心堂与蒙马特,是巴黎市区内特殊的地点,也象征着繁荣华丽之外,巴黎晦暗贫穷的地区。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汇集在此,素质参差不齐,同时里面有许多的小巷子,外来人穿梭其中得小心,偶尔从巷子里冒出的吉普赛人,会抢了皮包就跑。
虽然早已经心生向往之,但听多了抢案总觉得怕怕的,所以敖幼怡非得拖着宋枚一起来,毕竟娇弱的女人要小心自身的安全嘛。
她们沿街而行,路上行人对于东方女子,都会好奇地多看一眼,有人上前吆喝生意,有人摆出得意作品,静心等待。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尽在眼前,两人也对街头画家的作品品头论足,各抒己见,走到脚酸了,便选了间小巧的咖啡厅,坐在露天的广场喝咖啡。
“我喜欢喝咖啡。”满意地闻着扑鼻香,敖幼怡赞叹道。
“啊,我最喜欢喝咖啡。”隐约间,有人说出相同的话语。
“能够坐在阳光底下喝咖啡,呼吸新鲜空气,是人生最大的享受,让人觉得好暖和喔。”好心情不受影响,她继续说出心中想法。“呼,美丽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美味的咖啡下肚,感觉真是美妙。”同样地,耳边又传来几乎相同的话语。
到底是谁呀?敖幼怡满肚子疑惑地转过头,竟然见到宿敌陆易。她大刺刺地走上前去,往他的桌子用力一扣,“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男人,没事跟着人家干嘛!”
“哗!”陆易吓了一大跳,看清楚凶婆娘的尊容后,也不甘示弱地叫嚣,“拜托,只准你来此地吗?今天我放假,所以来找朋友,顺便看看人像画,难道碍着你吗?”
“你这个人简直阴魂不散。”
“你这个人才不可理喻。”
“发生什么事吗?”宋枚赶过来,看到他之后,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嘿,好久不见。”
“枚枚,真好运,居然碰上你,回去我要跟君君夸耀,还是咱们有默契。”他立刻堆出笑脸,与方才的怒状截然不同。
“很抱歉,今天她是我的。”敖幼怡立刻占有性地勾住宋枚的手臂,“你别想沾光。”
“小家子气,人家只是和枚枚说几句话。”他转过头,“天气真好,你说是不是,枚枚?”
“咱们快点走。”拉着宋枚,敖幼怡做个鬼脸后打算闪人。
“幼幼,别孩子气,难得遇上熟人,应该高兴的。”夹在两人之间,宋枚觉得好气又好笑。
陆易连忙附和,“没错没错,她就是长不大。”
“不要脸,就爱学人家。”敖幼怡气急败坏地用力跺着脚。
“谁学你,人家本来就这样,你真是恶人先告状。”他嘟起嘴,同样是满脸的委屈。
她伸手指着他的鼻尖。“你……你真过分。”
“你才过分哩。”他别过脸。
“拜托,你们到底吵完了没?”宋枚拍拍额头,满脸的无奈,“可以暂时让我清静一会儿吗?”
“都是他啦!”
“都是她啦!”两只手比着对方,互瞪一眼后,哼的一声赶忙别过头去。
眼看宋枚即将生气的面孔,敖幼怡连忙讨好,“玫瑰,咱们去米丽诺吃蛋糕,我请客喔。”
米丽诺是巴黎着名的糕饼店,是宋枚的最爱,敖幼怡满脸谄媚,以着最诱人的礼物示好。
“枚枚,我带你去丽池饭店喝下午茶,听说最近丽池新上任的糕点主厨,做出的点心连掉在桌上的屑屑都让人想拾起来吃掉哩。”输人不输阵,陆易赶紧祭出最新情报。
“米丽诺比较好!”
“丽池的口味新鲜!”
在两个人的争吵声中,宋枚摇摇头,悄悄地退出战场。
难能可贵地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才懒得将时间花在排解两个死对头上,根本是浪费嘛!
☆☆☆
终于,她变成一个人!身边的伙伴,没了!
求救的对象,也没了!若斯发出嘿嘿的笑声,跟在响尾蛇的身后,准备进行堵人的工作。
“小姐,打扰一下,我奉命请你去做客。”若斯边伸手拍她的背边开口。
“抱歉,我不认识你。”瞥了一眼开口的陌生人后,她转过身,继续疾步向前行。
“但我的主人交代,一定要请到你。”他很坚持。
“谁管你的主人交代什么,本小姐心情不爽,懒得理人。”敖幼怡转过头,很直接地给予拒绝。
“那恐怕要委屈你了。”他使个神色,示意后方的响尾蛇,准备动手抓人。看见对方认真的眼神,这下子,敖幼怡终于意识到危险了。并非有人恶作剧,是有人打算绑架她。
妈呀!“你……你别乱来喔。”她摆出中国功夫的架式。
“小姐,别反抗比较好。”响尾蛇不舍地摇着头,“万一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我会难过的。”
若斯先说明自己的立场,“听清楚喔,我可无意让你受伤。”
“你……你们才小心一点,本姑娘出身少林寺,功夫……很强!”虽然她脚发抖、头皮发麻,但眼看没有人能提供协助的情况下,她似乎只有使用拖字诀,才有机会逃生。
“花拳绣腿,女人的功夫没什么了不起。”响尾蛇的食指划过鼻端,接着露出几手跆拳道的真功夫,“老实说,就算布鲁斯李再世,我也有自信赢过他。”
敖幼怡再拖,“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过客。”
“反正你到目的地之后,自然会明白。”若斯发出咯咯的笑声,“千万别惹错人,否则只会让自己难看。”
“巴黎再乱也有法治,难道你……你们不怕被抓?”
“哈哈哈!”响尾蛇大笑三声,脚步愈加欺近她,“只要你乖乖的,保证毫发无伤。”
“别过来……”敖幼怡发出哀嚎声,转身拔腿往前跑。“命啊!来人,快点救救我呀!”
☆☆☆
听见有人求救的声音,陆易立刻往声音的来源循去,果然看见两个男人正追逐着一个女孩子。
定眼一看,咦——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好眼熟,简直就和……敖幼怡!
这方才和他吵完架的死对头,化成灰他也认得,虽然有段距离,但,没错。因为宋枚溜走,他们两个人才闹得不欢而散,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种遭遇。
怎么办?
看见敖幼怡被人拖着走,就算害怕,他还是得想个办法呀。
可是……他真的好怕喔。
克服心中所有障碍的陆易跑到他们面前,索性闭上眼睛抡起拳头,用力地往前一挥,同时发出尖叫声。
就算是柔弱的男人,在紧要关头,内心依然保有男人的英雄气概,非得救出更柔弱的女人不可。
“把人放开!”
他的拳头打到若斯,登时流出红色温热的液体。
“好痛啊!”若斯抱着鼻子大叫。
陆易睁开眼看清楚哀嚎的那个人,“若斯?!怎么会是你?”刚才他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没看清楚他们的脸。
若斯朝一旁拉着敖幼怡的响尾蛇下命令,“快走,把人带走。”等陆易会过意来,敖幼怡已经被带到车上,手脚正抓着车门不放,眼看就要被塞进车子里。
“该死,我得追上去。”
“不准追。”若斯抱着他,“你不准坏了我的大事。”
看着车子在眼前扬长而去,陆易微侧着身,揪住若斯的领子,“快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嘿嘿,我不告诉你。”
“不说我也知道是班哲明的杰作,只是你若不把话说清楚,当心我直接报警处理。”他抡起拳头恐吓道,“何况那个女人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把人捉走?”
“你不敢啦,在时尚界,闹出丑闻对谁都没好处,大家都是私下解决。”
“对付你们这种人,就应该让世人知道真面目。”
“喂,你小心点。”若斯推开他的手,理理身上的衣裳,“为了韦天君的女人好,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君君的女人?”
“是啊,我老板特地请她去做客几天。”
啊!原来抓错人了,也好……不,当然不好,他得立刻通知君君和宋枚,免得再发生同样的事件。
陆易故意不点破他抓错人,“我明明听见小姐说‘不’。”
“听错了。”
“若斯,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没错,你回去后叫韦天君小心点,别惹我的老板生气。”任务完成,若斯昂首阔步,准备回去接受褒奖。
☆☆☆
“特地找我来有什么事?”韦天君出现在柯妮姬位于巴黎的房子中,口气异常冷淡。
接到班哲明的通知,以为事情已经处理妥当的柯妮姬信心满满地将人找来,心想自己这次一定会成功。
“天君,我很想你。”她像个没事人地闲话家常,“为了你,我特地在巴黎置产,省去舟车劳顿的辛苦。”
看见心爱的男人,柯妮姬特地迎上前去打算给个香吻,却被躲开。“你的所作所为都跟我无关。”
“哼!”撕去伪善的面具后,她露出狰狞的表情,“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对。”
“就算为了你心爱的女人也不愿意。”
他挑起眉梢。“你对宋枚怎么了?”
“暂时你是无法看见她的。”哼!这下她终于占上风了!
但是当他听到有关宋枚的事情,表现出如此在意的神色,她的心里还是很酸。
“任何人违背宋枚本身的意愿,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或做出任何让她感到不悦的举动,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我一定会以牙还牙。”他向来和善的目光首次露出置人于死的凶残神色,“我警告你,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完了,就算穷尽韦家之力,我也不惜让你身败名裂。”
“呵呵呵。”柯妮姬发出娇笑声,“天君,别紧张嘛,我只是请她去做客,没事的。”
“她人在哪里?”
“等你同意和我结婚后,宋小姐自然会出席咱们的婚礼,到时候你就会亲眼看到安然无恙的她。”
他咬牙道:“你别痴人说梦。”
“我很认真呢。”她摇摇食指,“记得喔,宋小姐在我手上,想要狠的话,当心她遭到比我严重数倍的后果。”
“宋枚此刻正在家中。”他平静地说。
“不可能,我早已经……”
“拜托班哲明下手。”接完她的话,他叹口气,表情上充满悲怜。“没错,班哲明也真的做了,只是带走的对象是错的。”
柯妮姬惊讶不已,“老天爷!”
“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现在收手,而且把那位小姐送回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愿意私下与你见面。听着,你最好把我今天说的话放在心上,否则我们就只好在法庭上见。”
“你好狠的心!”
“至少,我愿意尊重别人的自由。”
“没有我要不到的男人!她挡在他的前方,“你当真有自信,我绝对不会再对宋枚下手?”
他冷静地注视着她,“要创造一个大明星,是件不容易的事,但要毁掉一个女人,却是轻而易举。原来我们可以是朋友,现在却连朋友都做不成。妮姬,何苦把人生变得这么难过呢?”
“我不要和你只是朋友。”抓着他的手臂,柯妮姬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流满腮,“你看看我好的地方嘛!想想我的温柔嘛!这些年来,我永远都望着你,难道你没有感动过?”
“感动无法变成爱,我爱宋枚,从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就开始。”韦天君拉开她的手,表情冷酷依旧,“我也喜欢你,但是无法爱你,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让我连想要原谅你的余地都没有。”
“天君……”
“如果我没有在今天之内见到那个被带走的女人,你和班哲明都完了。”撂下最后的通牒,他转身就走。
留下柯妮姬独自瘫坐在地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像是老了十几岁。此时,后悔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