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不欢而散,让丁颖耀沉默的把焦昶和尹谦谦送回丁家之后,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再搭理旁人。
尹谦谦虽然想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吵了些什么,但她也很爱惜自己的小命,所以她决定放弃从丁颖耀口中问出消息,改从钟偲芸身上下手。
所以打了声招呼后,尹谦谦就上钟家拜访。
但她从白天等到晚上,从晴空万里等到风雨交加,就是没等到钟偲芸回家,这下子她可担心了,立刻打电话给丁颖耀,告诉他钟偲芸还没回家的事。
“妳说什么?!芸芸还没回家?”抓着手机,丁颖耀拉开房里的窗帘,窗外的雨势又大又急,见状,丁颖耀的眉头锁得死紧。
从上午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十个钟头,为什么芸芸还没回家呢?
眺望远方,依稀可以看到一大片的乌云密布,隐约还可以看到白色闪光,看样子今晚又会是个雷雨夜。
“是啊!现在外头的雨势好大,我好担心芸芸喔!而且我问了钟妈妈,她也说不知道芸芸可能会在哪里!我们已经打了很多电话给附近邻居询问芸芸的下落,但都没有人知道,所以我才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尹谦谦的声音听来很是着急,虽然这里是芸芸的家乡,但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大雨里独自待在外面,教人想不担心也难。
“妳先把电话转给钟妈妈,我有些问题想问她。”
电话很快就转到钟太太手里,一向乖巧的女儿过了晚餐时间却没回家,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着急的她根本想不出女儿会去哪里?
“以前芸芸都是怎么度过雷雨夜的?她应该会有某些小习惯吧?”丁颖耀拧眉问道。芸芸害怕雷雨夜绝不是这一、两年才发生的,所以身为家人的钟妈妈应该知道芸芸是怎么度过雷雨夜。
只要知道她都是怎么度过雷雨夜,应该就能找到她的行踪。
“雷雨夜?没有什么小习惯啊,芸芸平时都是一个人关在房里念书,雷雨夜时应该也是这样过的,哪里会有什么小习惯?”钟太太的声音很是困惑,为什么丁颖耀会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有?”丁颖耀失声叫道。难道这件事也是芸芸瞒着钟太太的事情之一?
怕血、怕雷雨夜、假装自己丧失记忆……她到底还瞒了多少事?
“真的没有啊!芸芸小时候是很怕雷雨夜,但从那场斑烧之后,她看起来也不怕了啊……”钟太太的声音突然扬高,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发生事情的那一晚,也是个雷雨夜……”
“果然……一丁颖耀低声叹道。
最初,他也觉得芸芸害怕雷雨夜,害怕到一种太过夸张的程度,刚开始自己陪着她睡觉时,她总是梦呓连连,但后来她不再梦呓,所以他也就忘了这件事。
结果她的梦呓及对雷雨夜的害怕,全都跟十年前的血案有关。
“什么果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钟太太抓着话筒,觉得丁颖耀的态度有些奇怪,彷佛知道什么秘密似的。
丁颖耀闭闭眼,决定把事情全盘托出。
“钟妈妈,我现在告诉妳一件事,希望妳不要太过吃惊。”
芸芸瞒的事情太多,如果不一一解决的话,她会一辈子都背着那些伤痛过活,而他,不想看到这么痛苦的她。
“什么事情?”钟太太戒备似的问道。
“芸芸其实从来没有忘记十年前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她依然见到血就吐,三年来的雷雨夜也是我陪着她,她才能够入睡。”丁颖耀头痛地揉苦太阳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打破承诺。
“你刚刚说什么?!”钟太太太惊失色。
“我刚刚说--芸芸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她假装自己忘记一切,逼着自己去扮演一个好孩子的角色。就连她选择念企管系,也是因为你们觉得念企管系比较好,所以她才去念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呢?我们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啊……”突如其来的事实真相让钟太太觉得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干似的。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是从一个外人口中得知,更让钟太太大受打击。
“因为她觉得亏欠你们太多吧!”丁颖耀幽幽叹了口气。“我等一下就会出门找她,你们在家里等着,以免芸芸会突然回去。不过,也希望在我把她送回去后,你们能跟她好好谈一谈。”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事实。”钟太太苦笑,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现呢?那个孩子到底默默吃下多少苦头?
想到这里,钟太太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尹谦谦见状,连忙安慰钟太太。她无奈地翻翻白眼,现在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啊?
收话后,丁颖耀立刻披上外套,拿了把雨伞便出门找人去了。
虽然他说要去找钟偲芸,但到底要上哪儿去找他仍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雨势极大,雨水活像是一盆一盆从天上泼下来似的,没一会儿工夫,丁颖耀的裤管就湿透了,但他却像对黏贴在小腿上的不适全然没察觉一般,仍快步疾走在路上。
不时的雷鸣巨响传来,让丁颖耀的眉头随着一声声雷响而锁得更紧,今晚的雨势滂沱,雷声又连绵不绝,芸芸一定被吓坏了。
他必须赶快找到她才行!
抱着这样的心情,丁颖耀疾步往早上不欢而散的寺庙走去。
芸芸不可能在别人家打扰,所以能去的地方不多,而能不受打扰又可以躲一阵子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那间庙最有可能。
现在只希望芸芸真的还待在那里……
抱着微薄的希望,丁颖耀奔过鸟居,直直跑向寺庙。一进入庙里,他立刻丢下雨伞,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芸芸,妳在哪里?芸芸!听到我的声音就回我一声啊!”丁颖耀大声喊着。
因为这间庙的庙祝在隔壁建了间平房当作住家,晚上会回家休息并不会留在庙里,所以丁颖耀一点都不担心会引来庙祝。
“芸芸!妳回答我啊!芸芸!”他焦急地四处寻找,同时也害怕自己会猜错她的想法,他越想越着急,便又拉开嗓门大喊:“芸芸!钟妈妈很担心妳,妳快点出来,跟我回家啊!”
他寻人的脚步来到王殿外,脚下正好踩中一小洼水,踩到水的感觉让丁颖耀停下步伐。
应该是完全干燥的廊下地板怎么会有水呢?
他低下头,瞧见有一排水渍从廊外一路延伸到主殿之内。
丁颖耀不动声色,顺着水渍走进了主殿,虽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但殿上仍留有几盏灯火足以照亮殿内的情况。
水渍的路线一路来到神案底下,丁颖耀弯下腰,一把拉开铺在案桌上的绣布,
一团缩得小小的身影就躲在案桌底下瑟缩发抖。
“总算让我逮到妳了!”
丁颖耀怒瞪着那个浑身湿淋淋的小身影。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啊?!一时火大,他毫不温柔地把她从案桌底下拖了出来。
“妳为什么不回家?躲在这边很好玩吗?”她要敢说一句“是”,他肯定会当场掐死她!
“我只是在想事情,哪知道会突然不起大雨……我跑进庙里避雨,然后刚刚又听到雷声……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她负气跑走之后,一直在想丁颖耀所说的话,她很清楚他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的心结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解开的?
“避雨个鬼!为什么我刚刚叫妳,妳都不应我?”而且还躲进了案桌底下,她明明就很怕黑的,分明是在躲他!
“我、我慌了啊……早上才跟你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哪里有脸面对你啊,所以我只好先躲再说啦。”要躲到黑漆漆的神桌底下也是要有勇气的耶!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钟妈妈担心死了。”说着,丁颖耀月兑下外套,递给钟偲芸。“妳把湿的衣服月兑下来穿上我的外套,不然妳穿着湿衣服很容易会感冒的,我先出去等妳。”
丁颖耀才刚踏出一步,屋外又传来一声雷鸣外加闪电,瞬间照亮了主殿内部,他连忙回头,只见钟偲芸已经吓得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抬头看他,脸上表情可怜兮兮的。
见状,丁颖耀几乎忍不住失笑。
“别怕,我就站在这里等妳换衣服可以吧?”说完,丁颖耀转过身子背对她,这么一来既保有她的隐私,又保证自己就在她身边。
大概是因为有丁颖耀在场,虽然雷鸣仍吓得钟偲芸手足无措,但总算能够动手更衣。
“芸芸,有件事在妳回去之前,我必须要告诉妳。”听着身后窸窣的更衣声,丁颖耀缓缓开口。
“嗯?什么事?”
她一边问着,一边拧着刚月兑下的上衣,拧吧后再拿来擦拭被雨淋湿的身体。如果只是直接穿上他的外套,她肯定还是冷得发抖。
“我打破承诺了,妳妈妈已经知道妳是假装失忆。”直接利落的一句话,丁颖耀站着不动,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下一秒钟,钟偲芸抡起拳头朝丁颖耀的背影扑打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今天早上你不是才说你一直有遵守约定吗?为什么才过几个钟头就变卦了?!”
丁颖耀转身将钟偲芸这只露出爪子的小豹子抓住,如果让她继续乱打人,他们的话也不用再说下去了。
“妳冷静一点!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不要跟我说理由,我不要听理由!”
“连投票权都没有的小表,没资格跟我呛声。”被她恼极了,丁颖耀口不择言地吼回去。
“你说我是小表?你跟我做了约定,就应该遵守啊!有投票权的大人就可以随便骗人吗?!”她气极败坏,他毁了她苦心隐瞒的一切啊!
“我是因为问钟妈妈,妳都是怎么度过雷雨夜才会不小心露了馅。要不是妳不回家,这件事又怎么会曝光?再说,妳想瞒他们瞒多久?妳想一辈子都背着秘密,永远都不快乐吗?”
扁是抓住她的双手不够,因为她居然抬腿踹他,看样子她真的气疯了,连上衣都还没来得及换上,仅穿着内衣就急着扑上来打人。
“我哪里不快乐了?你又懂什么?你这个外人懂什么?!”她吼,眼泪扑簌簌地流下。秘密被拆穿,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崩解了!
“对,我这个外人什么都不仅!但妳别忘了这三年来的雷雨夜是谁在陪伴妳?如果没有我陪着妳,妳一个人睡得着觉吗?妳这个该死的小表到底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妳根本一点也不快乐啊!半夜尖叫着起床很好玩吗?!”
“我快不快乐干你屁事,你明明就已经不要我了,现在干嘛假好心的说怕我不快乐?你干嘛来多管闲事?”
对啊,他明明就不要自己了。当她说要搬出去时,他居然是笑着答应,就连今天早上他在生气时,也没有叫她不要搬。
明明就已经不要自己了啊……但他现在却又跑出来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这让钟偲芸要怎么想呢?
“妳这个该死的小表……”
丁颖耀气极了,抓着她的手往下一扳,让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然后,狠狠地吻住那张只会说出惹他生气的小嘴。
“唔唔……”
钟偲芸吓呆了,她想推开他,但自己的手却被固定在身后,完全动弹不得,唇上的压力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在作梦,他真的在吻她……
“妳这个笨小孩!妳这个该死的小表,为什么妳就是不懂我的考量呢?”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在她唇边喃喃说着。
虽然嘴里骂她是笨小孩、死小表,但吻她的动作却变轻柔了,一点一点地溶化她僵硬的动作。
“该死的妳,好不容易等到妳十八岁了,高中也要毕业了,结果妳说搬就搬,还敢说我不要妳了?到底是谁不要谁啊?”
然后,他放开箝住她的手,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丁颖耀终于承认,自己真的栽在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手里了。
终于从热吻中回过神来的钟偲芸,发觉自己居然只穿着一件内衣,就对丁颖耀又扑又打,最后两人还吻得难分难舍,很不好意思的急忙套上丁颖耀的外套,还不忘把拉链拉到最上面。
“你真的喜欢我?”她一边穿着外套,一边不甚肯定地问着。
丁颖耀喜欢她?天啊,她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对啦对啦!”想到自己是在这么失态的状况之下告白,丁颖耀就觉得很闷。
“可是……你以前都没有表示过啊,而且你的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纳闷的问。
“我可不想被控告触犯了儿童及少年保护法。”他翻翻白眼,她到底有没有自觉自己才几岁啊?如果这三年每逢雷雨夜就抱着她睡觉的事被人发现,自己九成九会被当成准犯。
“而且妳又一天到晚只会说感谢我的照顾,害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哪个地方很像妳爸?还是我长了一副爱心志工的长相?所以我就打定主意,等妳上了大学之后才正式追求妳。”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钟偲芸好讶异,她是不是在作梦啊?
“对啦。”
“你真的喜欢我?”很不肯定地又问了一遍。
丁颖耀白了她一眼,同一件事被问了三遍之后,他再装做不知道她想听什么就太虚伪了,毕竟他们可不是白住在一起三年吶!
“钟偲芸。”丁颖耀非常认真地看着她,被他认真的模样传染,她也一派认真地回望他。“我爱上妳了,妳愿意跟我交往吗?”
钟偲芸笑了,甜蜜且完全放松的笑容是丁颖耀三年来第一次见到的。
“嗯。我愿意跟你交往。”笑着,她投入他的怀抱。“我,钟偲芸,最最最喜欢丁颖耀了!”
听到她的回应,怀里抱着新出炉的女友,丁颖耀笑得满足。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我们也该回家了吧,不然妳爸爸妈妈会很担心的。”
闻言,钟偲芸的身体一僵,丁颖耀疑惑地看她,不懂她的反应为何。
“芸芸,妳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爸爸妈妈……我已经不能做他们的小孩了……”和丁颖耀两情相悦的喜悦让她冲昏了头,忘记自己的秘密已被揭穿。
“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如何面对呢?”他敲敲她的头,她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呢?
“我好怕……如果他们很气我的欺骗那要怎么办?”
这十八年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好孩子的角色,如今被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场骗局,爸爸妈妈会怎么看待她呢?
“你们是家人,是家人就会包容妳的一切。”丁颖耀正色道。
“可我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啊!”
“妳一直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到时候就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着,丁颖耀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不要啦,我好怕,让我再培养一点勇气……”
钟偲芸拼命挣扎,却完全不敌大男人的力气,硬生生被拖着走。
就这样,两个人又推又拉地走回钟家,直到他们都已经走进钟家的庭院了,钟偲芸还想当鸵鸟继续逃避。
“再让我想一想吧,我现在脑袋很混乱耶……”
“他们回来了。”
一直站在门口引颈期盼的尹谦谦一看到两人,立刻进屋通报,不一会儿工夫,钟家人全员到场。
“芸芸。”钟太太率先走出来。
“妈、妈……”钟偲芸怯怯地应道,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一直以来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钟太太为什么要打人。
天、天啊,他这个超级模范生的姐姐居然被打了?!是因为姐姐晚上不回家才会被打吗?以后他放学后一定会马上回家的,因为晚归会被妈妈打……
年仅八岁的钟小弟,像是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般害怕地用手摀住左脸,单纯地觉得姐姐是因为晚归的关系才会挨打。
至于真正被打的钟偲芸,也同样摀住被打得发疼的左颊,脸上惊慌失措。
丙然……妈妈生气了,因为自己一直在说谎,所以妈妈不要自己了……
“芸芸@@”钟太太抱住女儿,眼泪奔流不止。“妳怎么会这么傻呢?为什么要一个人守着秘密?为什么妳要一直瞒着我们?我是个失职的妈妈,居然从来都没发现妳是这么的痛苦,芸芸,我的傻女儿啊……”
“妈?”钟偲芸只能呆呆地喊着,脑袋完全停止运转。她不是被责怪说谎吗?
“妳这个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承担的?为什么妳要一个人扛呢?难道妳不把我们当成妳的家人吗?”
钟先生也走上前,握住女儿的手,悲伤地问: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直把妳当成亲生女儿。芸芸啊,妳告诉我,难道妳从没把我当成父亲吗?”
“不是的,爸……”钟偲芸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紧紧回握父亲的手,坚定地说道:“我也一直把您当成亲生父亲看待,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却什么都没办法回报你们,所以我才想说,只要我装做失忆的样子,至少可以减轻你们的痛苦……
这种事……只要我一个人痛苦就够了,我不是把你们当成外人看待,绝对不是的!虽然我不是你们真正的女儿,但我至少可以扮成你们想要的女儿啊……”
“芸芸,妳就是我们想要的女儿,不管妳是什么个性、不管妳的成绩好不好,妳就是我们的女儿,妳一直都是我们的女儿啊!”
钟太太泪流满面,想到这么多年来,芸芸不断压抑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他们期望的模样,她就觉得心中不舍。
如果不是丁颖耀告诉他们,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芸芸为了他们的期望而受了多少苦。
钟偲芸抱着父母相拥而泣,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
“阿弟,你看你面前那三个哭成一团的人……”
依稀之间,钟偲芸听到丁颖耀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丁颖耀蹲在小弟身边,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问钟小弟说:
“你知道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哭得很丑的女生是谁吗?”
“我知道啊,她是我姐姐!”钟小弟挺直了腰杆,非常自豪地答道。“还有,我姐姐一点都不丑,你不懂就不要随便乱说话啦!”
钟偲芸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这些都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