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堡的人除了尚雪以外,全部承大门外恭巡抚大人的大驾。凌武扬更是命令武师舞出双狮,恭贺李谦步步高升,门外锣鼓喧天、烽炮巨响,引来不少民众围观。
凌武云及凌武扬夫妇将李谦迎人大厅,李谦请凌氏夫妇上座,自己要依晚辈之礼拜见,却被凌武扬婉谢。“贤侄快快免礼,你官服在身万万使不得,请就坐吧!”
李谦才刚依言坐下,就立刻看到一名娇巧清丽的少女被人像拎小猫似的拎了起来。这人不用说,当然是奉爱妻之命前去捉拿尚雪的绍谕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叛徒!”被拎住衣领的尚雪不理会大家投射而来的怪异眼神,犹自死命的挣扎着。
李谦望着这名似曾相识的俏丽女子,她就是那满脑子鬼灵精怪的凌尚雪?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出落得更为亭亭玉立了,只是……那蛮横俏皮的样子还是没变。
姿菁得意的看着他们。
“这是在干什么?没规没矩的。绍谕,快放下她。”凌武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恨的怒骂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兄妹俩竟然在巡按大人面前丢脸?”
见到公公发火,姿菁连忙笑着打圆场,“爹,你先别生气,是我让绍谕去找尚雪的。早上娘吩咐我们全都要到大厅来见巡抚大人,媳妇怕尚雪不好意独自前来,这才差绍谕去请她。”
哦!原来是姑嫂在斗法?李谦一边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一边以同情的眼光注视着绍谕,想来他周旋于这两个女人之间,一定备感艰辛吧!
绍谕接收到他充满同情的眼神,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
“是吗?原来是嫂嫂的好主意,那我真要谢谢你的关心了!”尚雪以甜得吓死人的声音,口是心非的说道。
“都是自家人,妹妹毋需客气,让我来为你引见一下李公子如何?”姿菁也扬起无比“真挚”的笑容,热切的拉起尚雪的手走到李谦面前,笑吟吟地道:“李大人,容我介绍凌家堡唯一的掌上明珠尚雪。”
李谦有礼的站了起来,兴味盎然的注视着满脸红,万分尴尬的尚雪。“凌姑娘,三年未见,出落得益发出清丽了。”
尚雪斜眼睇视着他,“多谢李大人的赞美。李大人多年不见,也更显得出类拔尖了。”连那股特有的酸味儿也重了些了,尚雪在心中暗道。
两人一对眼就暗杠上了,这正中姿菁的下怀。“好一个清丽出尘配上出类拔尖。爹、娘,你们看这两人是不是天生一对?”她故意扬高声音。
听到姿菁的话,李谦、绍谕跟尚雪差点昏倒。
李谦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这两个姑嫂斗法的法宝筹码,他求助的望向绍谕。
而绍谕对于姿菁会突发奇想的凑合尚雪跟李谦也颇感意外,他以为妻子只能想捉弄一下尚雪,让她出出糗了,哪知她会突下狠招?
最惊讶的莫过于尚雪了,只她秀眉紧蹙,亮晶晶的大眼怒着姿菁,好似恨不得杀了她一般。“爹、娘,别听嫂嫂胡说,女儿正当花样年华,怎么可以嫁给那个又老又酸的木头书生?”
“谁是木头书生了?真是没礼貌。”凌武扬斥责女儿的失礼。偷望一眼李谦,还好,他好像没生气。
聪明的姿菁这会可会做睁眼瞎子,完全装作没看到这三人的埋怨眼光,迳自走到凌武扬夫妇的面前。“爹、娘,您们不觉得李公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吗?有这种女婿,就不怕尚雪妹妹的终身没着落了。”姿菁就是知道尚雪怕他,才刻意成就这门亲事,谁教她要诬陷亲爱的夫君呢?
“不行,不行,我反对。”尚雪急得大叫,说什么也不能嫁给这命中的克星。
尚雪激烈的反应,几乎让李谦以为自己是一只令人憎恶的蟑螂。好吧!为了报复她那瞧不起人的模样,就姑且陪她们姑嫂二人玩玩。
李谦站起身来,非常有礼的向凌武扬夫妇道:“我想尚雪姑娘对小侄可能有些误会,待来往些时日之后,误会定然会自动消除!”
还想来往些时日?尚雪几乎要跳了起来:“不……不有了,我对李大人没有什么误会?以后也别来往了!”
她步步后退,急急的转身正准备逃离大厅,却正巧送上送来茶水的瑾儿,弄了一身湿。
“果然是个超级煞星。”尚雪咬牙切齿的低低怒骂着,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一定会碰上倒霉的事。
“哎呀!小姐,你没事吧?”瑾儿忙拿起丝巾为她擦拭。
“没关系啦,下次小心一点就是了。”她回头朝李谦扮了一个鬼脸,快速的跑离大厅。
“这丫头!”凌武扬又爱又怒的笑骂着,“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看来真要想办法帮她找个婆家才行。”
凌武云笑道:“大哥,你别忘了,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他指了指一脸尴尬的李谦。“咱们跟李家可是世交,如果能再结为亲戚岂不更妙?”
“是啊!是啊!”说到亲事,沈香玉可是越看李谦越满意。“我想李大哥跟李大嫂一定不会反对才是。”
他们越说越像回事,李谦由越听越惶恐,他向绍谕使了个眼色,两人逃难似的逃离了大厅,留下仍一脸得意的姿菁跟正在热烈计划婚事的凌家三老。
尚雪因为前两天遭到姿菁的报复,知道这个大嫂不好惹,所以这些日子总是避着她,可以说有多远就走多远,免得一不小心碰上又被叮得满头包。
“尚雪姑娘好兴致,也来赏枫吗?”不料避过了姿菁却碰上了克星。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尚雪颤抖的指着故作一派风流的李谦,看来自己是走得不够远了。
“承蒙世伯盛情邀,我已经搬入凌家堡借住了,现就住东波院中。”李谦顾盼风雅,满脸笑意。
懊死!东波院是离她最近的座院。“为什么不住在乘风院?”尚雪月兑口而出,那是离自己最远的座院。
“为什么要住乘风院?那可是人家的新婚之所啊!”李谦有些起困惑地问。
“新婚之所又怎么样?最起码那个地方离我远一点。”该死,她干嘛那么多话?尚雪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他,她就会口不择言呢?
李谦狂野的纵声大笑,“原来你是怕我啊!”
“谁说我怕你?我是讨厌你!你干嘛好端端的府衙不住,跑到凌家堡来啊?”她斜眼睇视他,噘着小嘴问道。
对于她的骄蛮无礼,李谦并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她活泼可爱。“是你大嫂说石知府的为人有待商权,又蒙世伯的盛情相邀,在下只好住进来了。”
“又是嫂嫂!”对于这个有仇必报的精明嫂子,尚雪算是怕了。“她铁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倒未必。”李谦解释道:“事实上我会答应住进来是有两个原因的!”
“两个原因?”一向好奇心旺盛的尚雪,立刻被引起了兴趣。
“第一是想借助令兄的力量,帮忙探查本地官府是否有贪赃枉法事情,第二是配合绍谕保护姿菁嫂子!”
“保护嫂嫂?”尚雪困惑望着他,“你们认为那些匪徒还会再来绑架她?”不会吧!哪有这么笨的土匪?
可是李谦却很肯定的说:“不错,我们正是做如是想。”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对方的目标是你嫂嫂,且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主谋者的真实身分,所以我们大胆的假设,他一定会重施故伎,企图第二次绑架姿菁。”
“这件事我嫂嫂知道吗!”如果李谦的话是真的,她真有点为姿菁担心。
“不知道。绍谕不希望他的爱妻每日处在恐惧中而不快乐。”这也是绍谕最近几日寸步不离姿菁的真正原因,可惜在众人眼中他却成了十分的妻奴。
尚雪有些骇异的望着他,听到他明智的分析、精确的判断,第一次,尚雪觉得他不只是个饱学夙懦,而且还是个磊落坦荡、刚正不阿的好官。“李……李大哥,那你想,我是否能帮上点忙呢?”
他璨然一笑,爽朗地道,“当然能。我们正需要像你这样武功高强,又聪明伶俐的姑娘帮忙。”
“真的吗?”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赞美,尚雪竟有些羞涩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尚雪依言靠近他,听着他附在自己耳上说话,越听一张俏脸越显得兴奋。
壁均替母亲到药房抓了药正准备回家,却发现倪宝鬼祟祟的走人一条暗巷内。
“这倪宝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坏事了?”冠均顿时好奇心大起,决定偷偷的跟去看看。
壁均小心翼翼的跟在倪宝后面,越跟越觉得可疑。只见倪宝每走几步就左右看看,似乎很担心被人看见似的,偶尔过有认识的人叫住他,他也只是匆匆的点头,快速离开。
倪宝在一栋空屋前徘徊了一下,等确定了真的没有人之后,就快速的闪了起来,立刻关上门。
壁均为免惊动屋里的人,决定爬过围墙去偷看倪宝到底在做什么。
“你……你怎么又来找我呢?我们不是说好暂时不见面的吗?”倪宝开了口,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紧张与不悦。
“嘿!老兄,主意是你出的,现在闯祸了,就想独自一人高枕无忧啊?”另一个粗野的声音响起。
“王雄,我钱可是付了不少,做不成事我都还没有埋怨你,你倒先牵连起我来着?”倪宝有些火大的说。
原来这名叫王雄的男子,就是日前绑架姿菁的土匪头子,最近他被绍谕跟李谦的官兵逼得紧,只好又来找倪宝要盘缠逃跑。可是山穷水尽的倪宝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闲钱给他?
“这怎能说是牵连呢?咱们的兄弟被捉走了好些个,有谁出卖你了吗?我们是讲义气的,只要有好处就可以拿。有个地方栖身,要咱们做什么都可以。”
“这……我哪有钱给你们啊!我自己都被债主追得连家都不敢回了。哪还在地方让你们栖身!”他说的可是实话。最近赌坊的人上家里要债,还打伤了他爹,吓得他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去了。
“那可怎么办?”王雄有些耍无赖的道:“说不得我只好到巡抚大人面前去自首了,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出银子要咱们替你做的,到时再看看是谁吃亏。”
倪宝看这王雄落井下石,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打又打不过人家,有什么办法呢?他焦急地来回在破屋内走着,期盼老天能立刻再赐给他一颗脑袋,帮他想想办法。
突然,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谁?是什么人?”
壁均一看行踪败露,立刻逃向大门,夺门而出。
“是谁?那是什么人?”王雄原本要追上前,却被倪宝伸手拦住了。
“不用追了,我知道他是谁。”倪宝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目光,嘴边浮起邪恶的笑意。
“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把我们的行踪泄漏出去?”王雄担心地问。
“当然会。不过我就是要他把这个地方说出去。”
王雄被倪宝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他是个大老粗,可不喜欢倪宝拐弯抹角的性子。他老大不客气的揪住倪宝的衣领道:“有话直说,别跟老子打哈哈。”
倪宝见他发火,立刻陪着笑脸,“王大哥没忘记凌家堡的少主夫人吧!罢刚那个少年就是她弟弟。”
“那个小美人?”一提到姿菁,王雄就露出色迷迷的眼神,“当然没忘记。就是她把咱们兄弟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有机会再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要教她尝尝我的厉害!”一提到她在他面前求饶的样子,王雄就兴奋不已。
“现在不就有这个机会了吗?”倪宝告诉王雄自己的计划,一阵阵可怕的笑声在这破屋内回荡不去……
真是意外!姿菁好奇的想着。原本一直躲着她的尚雪这两天竟然寸步不离的缠着她,且还愿意乖乖陪在她的身边看她刺绣?
“嫂嫂这幅龙凤呈祥绣得好漂亮,送给我如何?”尚雪要求道。
绍谕双手抱胸,不耐烦的蹙起剑眉,“这是你这六天来要的第三件绣品了,请问你是专门来等姿菁的绣品吗?”这丫头一天到晚缠着姿菁不放,就连卧房里也紧黏着,害他连亲近娘子的机会都没有。
尚雪完全不理会绍谕阴森的神情,犹轻松自在的道。“别这样嘛!当初是谁同李大哥一起拜托我寸不离的保护大嫂的?现在才来嫌我烦,不觉得太晚了吗?”
如果不是怕爹娘伤心,绍谕真恨不得掐死这个自大的小丫头。“那也犯不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像影子般紧跟着不放啊!”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没错,她凌大小姐就是故意找碴,谁教绍谕跟姿菁两人要联合起来陷害她跟李谦呢?现在可尝到苦果了吧!
“李大哥说为了保护嫂嫂的安全,一定要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还说越接近的人就是越危险,所以我不得不提高警觉,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嫂嫂。”
“这也包括我吗?”这是什么怪论调?绍谕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尚雪斩钉截铁地道:“在主谋没捉到之前,谁都有嫌疑。”
绍谕为之气结,“好吧!就依你大哥说的,我这个有嫌疑的人就离远一点,赶快出门去找寻主谋,免得老是被当成嫌犯。”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尚雪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活该!谁教大哥要出卖她。
“这又是你的李大哥说的?”姿菁好笑的问道。
最近几日,姿菁发觉尚雪跟李谦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原本不相往来的两人,近来见面已开始“眉目传情”了。
尤其是尚雪,更是开口李大哥,闭口李大哥说的。
知道姿菁在想什么,尚雪娇嗔的跺了跺脚:“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怎么想了?”姿菁有趣的逗着她。
“你……”尚雪羞得脸都红了。她一转身,干脆不理会姿菁。
可是姿菁并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小泵,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启禀女侠,我现在有事要找李大人,不知你去是不去?”
“去!当然去……”尚雪急急的说道。但一瞧见姿菁那窃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她小嘴噘得半天高,“嫂嫂取笑我!”她急得直跺脚。
“我哪敢取笑你,你可是咱们凌家堡的掌上明珠啊!”姿菁笑嘻嘻地说。她走回专门存放绣品的柜子,取下一只绣着老虎的荷包,“这些时日李公子为了我的事情多方劳累,我想请你代我送这只荷包过去。”
尚雪接过荷包,爱不择手把玩着,“嫂嫂的手艺真巧,我就不行了。”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学,我随时可以教你!”
“真的!”尚雪雀跃不已。
“当然是真的。如此一来,你就可以亲自绣荷包送给你的李大哥了!”姿菁忍不住又取笑道。
“嫂嫂最坏了!”尚雪缅腆一笑,夺门而去。
尚雪很轻易的就在东波院的书房里找到了正埋首文案的李谦。因为她认为那个书呆子,除了书轩再也别无去处了。所以她就直扑书房,省了到各处寻找的时间。
尚雪粗鲁的推开门,巨大的声响让正在专心审视文件的李谦不悦的抬起头来,“你这小丫头,又打算来捣蛋了?”
“可不是我想来哦!是有人拜托我来的。”她大刺刺地在太椅上坐了下来。
“拜托你的人面子一定很大,才会让你到最讨厌的书房来。记忆中的她只要“看”到成堆的书就头痛。一“闻”到书味会晕倒,所以书房是她的禁忌之地。
“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讨厌书房了?我只是不太喜欢而已。”她可没他想得那么惧怕。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李谦有趣的端视他,觉得她的表情很丰富,喜、怒、哀、乐在她脸上变化不停。
“是嫂嫂啦!”她被他那灼人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她要找把这个荷包送给你。”她将那只荷包递给他。
李谦接过荷包,仔细的观看一会,忍不住出口赞道:“真是精巧的绣艺!这是你大嫂亲手绣的?”
不知为何,尚雪听到他的赞美,竟有一丝丝的不悦。“是啊!是她要手绣给你的,说是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来为了她的事而奔波。”她真希望他谢的是自己。
“大嫂也太客气了。她人温柔甜美,刺绣手艺更是好得没话说,真是一位内外皆美的女子,你大哥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李谦喃喃自语。
又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尚雪冷哼一声,“可惜人家已名花有主了,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是什么废话?”李谦寒着脸,沉声一喝,“我李谦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希望你多多跟大嫂学习学习,这是为你好。”
他会那么好心?尚雪压根儿不信。“我跟不跟大嫂学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了!”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她的,现在也不得不说了。“我想娶你做我李家的媳妇。”
尚雪怔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谦走到面前,执起她的雪白玉手,柔情又真挚的望着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放着驿馆不住,而要住进凌家堡来呢?”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羞赧地别过脸去,有些无法置信。
“告诉我……你答应吗?只要你一点头,我办完案了就立刻带你回京!”
“我不知道。”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她的克星,能嫁给他吗?“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李谦了解自己突然的要求让她感到茫然和迷惑,所以并不打算逼她,只道:“没关系,我等你的答案。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随性之人,早在三年前你到我们家做客之时,我就对你有意了。只是当时你年纪尚幼,所以我耐心的等待你三年。现在你已长大,我不再等下去了,希望你尽快决定!”
尚雪在他深情的凝视下,无神地步出了东波院,脑海里只有他的一句话,“我在三年前就已对你有意。”三年前?就是她玩火烧掉他宝库的那一年?
尚雪一连三日失神的情形,让姿菁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尚雪。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尚雪是很想找个人谈谈,却又羞怯得不知如何开口。
姿菁挽着尚雪的手坐了下来。“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
尚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口,“李大哥向我提亲了。”
“真的?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哭丧着脸?”她不也喜欢李谦吗?
“话是不错,可是我怕他啊!他是我命中的克星,我嫁给他一定会被管得死死的!”尚雪说出心中的忧虑。
姿菁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这小妮子怕人栓住她的心,“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堡里人人不怕你大哥。可是他对我不也挺好的?”
这倒是真话,尚雪看得出来,一向不近人情的大哥是真的对姿菁很好,“那嫂嫂的意思是赞成我嫁给他了?”
“当然,李大人年少有为,且人品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你不妨暗中再观察观察他,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假。”姿菁分析着。
“嫂嫂说得没错。我就再观察看看。”尚雪作了决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绍谕跟李谦一同出现在房门口。姿菁正想开口询问,就见绍谕脸色沉重地道,“姿菁,你娘跟弟弟出事了。”
“什么?”姿菁跟尚雪同时跳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他们要不要紧?”
“不知道,我们正要带你一起回去看看!”绍谕答道。
于是四人立刻飞奔到苏青母子住的庄院。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丫环哭哭啼啼的跑上来道,“少主、少主夫人,你们终于来了,真是吓死人了。”
尚雪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别哭,我们来了就没事了。”
“少爷受伤了!”丫环抽抽噎噎地说:“大夫正在房里为他疗伤。”
绍谕一听,立刻扶着姿菁快速的往冠均房里走去。
姿菁一见冠均身上的血迹,原本就无血色的俏脸,更白得像一张纸。
她惊呼一声,奔到冠均身前,无比心痛的望着他的伤口“怎么会成汶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今早有几个持刀的土匪闯了进来,见人就砍,园丁赵大叔也受了重伤!”冠均心有余悸的说。
“看清楚哪些人没有?”李谦一边四处查看,一边问道。
他仔细的巡过屋子,发现除了四处凌乱些外,任何财物都没有损失,可见对方另有目的。
“他们个个蒙面,所以看不清楚。只知道总共有四个人,个个身形高大。”冠均努力的回想。
“娘呢?娘怎么样了?”姿菁突然害怕起来,冠均受了伤,可是娘却不见踪影,她会不会……
壁均说道:“娘被捉了。”
姿菁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她所担心的事果然成真了。
“他们为什么要捉岳母?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一向安分知足的苏青跟冠均没理由会得罪人啊!绍谕怀疑此事与月前姿菁被劫的事有关。
“这……”冠均有些迟疑地望了李谦、绍谕跟尚雪一眼,而后才摇摇头,“没有,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
众人相互对望,明显的感觉到冠均有所隐瞒。
壁均趁着李谦跟绍谕回衙门调集人手查案之际,避开尚雪将姿菁拉到假山后面,低声说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在姑夫及李大人的面前说。”
“是为了娘的事?”姿菁早就发现冠均有事隐瞒,“为什么不能当绍谕跟李大人的面说?”
“因为捉走娘的人就是倪宝,他威胁如果我把他的事说出来,就立刻杀了娘,所以我不敢惊动官府。”冠均解释着。
“是倪宝?”姿菁不敢置信的望着弟弟,他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百般的逼害他们?
“还有上次绑走你的土匪头子王雄,他跟倪宝是一伙的!”冠均喟叹一声。他跟姿菁一样,都希望这不是事实,毕竟这个真相太伤人心了。
原来绍谕猜测得没错,幕后主使者就是倪宝,为什么?她自从没有得罪过他啊!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姿菁愤恨的道。
“他要你带着一万两银票,独自到破屋里找他。”冠均答道:“而且只许你一个人去,如果发觉有人跟着,他们就会立刻杀了娘。”
“破屋?”
“就在中坊酒楼后的破屋内。我曾跟踪倪宝去过一次。他要你明天夜里就把钱送过去,不然就要娘的命。”冠均也知道要姊姊这么做是冒险了一点,可是为了娘,他能怎么办?
“好!明天我会准时到,一定要把娘救出来!”姿菁坚定地道。她不能让娘的生命受到半点伤害,再危险她也得去。
“可是……要不要告诉姊夫一声?也许他能不惊动官府而且保护你?”
“不行,你姊夫跟李大人是好友,如果他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告诉官府,到时娘的生命就有危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你有一万两吗?”这可是个大数目!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她安抚着弟弟,“你别再担心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娘的。更何况他们要的只是银子而已,不是吗?”
仅管嘴里这么安慰着冠均,可是姿菁的心里清楚得很,他们绝不会只要银子那么简单,因为如果只是这样,就不会指名一定要她亲自送去了。
当姊弟俩在专心计划明夜赎人的事情,有一个娇小的人影默默的立在树后,仔细的聆听着这一切,她眼里快速的闪过一道慧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