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对芊芊来说,宛如是场恶梦。
原本应该是欢天喜地的婚礼,却如此收场。
身为新郎的他,先是单独一人到邵家退婚,然后又在见了她之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她掳走。
自古以来,哪有新郎退婚又掳走新娘的,徐慕陵算是史上第一人。
“为什么要带我走?”坐在这原本应该是新房,此刻却完全没有一丝喜气的房间内,芊芊心中五味杂陈。
淮远侯府远比她想像的要富丽堂皇,处处可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而那些戒备森严的铁甲侍卫,还有众多的奴仆丫鬟,足见他权倾朝野并非只是传闻,而是真有其事。
若非深得皇上宠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府中蓄养兵士?
“新郎带走新娘,需要理由吗?”房间一隅,徐慕陵站在窗前,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那双深邃的黑瞳变得沉静,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狂乱,此刻似乎若有所思的凝视著她。
“你叫什么名字?”说来可笑,他压根儿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除了知道她是邵尚书的千金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芊芊,邵芊芊。”她紧张地咬著唇道。
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将她怎么样?
“芊芊?碧草芊丛的意思,好听。”徐慕陵的唇角微扬起一抹笑,移动欣长的身躯朝她走去。
此刻再仔细看她,不但声音与和乐很像,就连容貌也长得一般无二,不同的是性子和神情。她秀眉细长,眼眸似含著水雾,唇瓣略显苍白,微微颤抖著,与和乐那时常带笑,有些顽皮的样子相差太多了。
两人除了长相神似之外,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相同的气韵。
不过这也就够了,他已该感谢老天的恩泽。
“你究竟想做什么?”见他走近,坐在床沿的芊芊不由得一缩,急忙朝后退去。
“我说过了,娶你。”徐慕陵道,手抚著她的脸庞,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怕再吓著她。
“但你并不喜欢我……”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在未认识前,你不也同意嫁给我?”天底下未曾谋面而结合的夫妻比比皆是,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见了面。
“这不一样。”芊芊摇头。
在成亲前,她对他充满了憧憬,认为自己的温柔娴淑应该能够得到夫君的疼爱,可是现在,在见识过他拒婚时的无情,以及刚刚那狂狷的霸气之后,她失去了自信,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得到他的心。
他像只翱翔於天际的苍鹰,不受任何羁绊,谁也捉不住。
“没有什么不一样,已经决定的事!毋需再改变。”错过一次,他不可能再错过第二次。
徐慕陵抚模著她脸庞的手掌缓缓的移到她微微颤抖的唇瓣,想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指间传来的温热,可以明确的让他感觉到活生生的气息。
她回来了,真的回到他的面前……
“是已经决定了,不过你却改变了它,不是吗?”芊芊指控的反问。
自幼熟读的书籍,教导她的是顺从夫君,可是,此刻她面对的却是不知所措的命运,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算不算是她丈夫,因此对他的触碰感到惊惧,不由自主的做出有生以来连自己都讶异的事。
她拨开他的手掌,扬手便给他一记巴掌,那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只有两人的房间里。
徐慕陵先是有些愣住,然后微愠的握住她不及收回的柔荑,瞳眸中跳跃著两道怒焰。
“你敢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动过他。看不出来在这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竟然是一颗反叛的心。“看来我小看你了。”
“我……”芊芊也被自己的冲动吓著,身子不住的想往后缩。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动手打人,一向恬静乖巧的她,从来没有一丝火气的。
再看看他,一副怒发冲冠,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而且不断朝她逼近,著实吓人。
当她正害怕他会不会出手打她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侯爷,宫里传话来,皇上请侯爷马上进宫。”
那道声音让徐慕陵瞳仁里的那簇火焰消失,恢复冷漠。
“回话去,说我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邵尚书进宫告状去了。侍卫一走,他转头看向她,冷冷的笑著问:“你爹去向皇上讨回你,你说我要还吗?”
那笑声令芊芊心寒,从脚底凉至背脊。
“你这是抢婚,律法不容的。”
“可惜星上不会拒绝我的心愿。”更正确的说,皇上欠他一份人情。“更何况我们已是夫妻,别忘了你爹允了亲,也纳了采,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注定是我的人了。”说完,他斜扬著唇转身离去。
他那笃定自满的态度不禁让芊芊害怕。
他不再是她心目中憧憬的良人了,他是个强抢豪夺的恶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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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年近六十的皇帝坐在书案后,头疼的抚著额,微愠的瞪视著面前这个颇得他倚重的年轻人。
徐慕陵订亲又退亲,还大闹岳家,强行掳走新娘的惊人之举,他已经从刚刚离去的邵尚书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这小子真是厉害,把原本欢欣的邵家弄得一团乱,笑声变哭声,喜事变坏事,前去祝贺的诸多朝官都被这小子气得义愤填膺,陪著邵尚书来告状,教他这个皇帝想不公正处断都不行。
瞪视他许久,皇帝终於问:“你有什么话说?”
“微臣只有一句话,微臣要娶邵芊芊为妻。”徐慕陵答得乾脆,不为皇上眼中的怒意所动。
“你该知道,你得罪了邵尚书,他不会再把女儿嫁给你。”一听他这么说,皇帝头痛更痛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乖乖的拜堂成亲不就没事了,干嘛还惹出这些风波?
“微臣也知道皇上一定有办法达成微臣的心愿。”
“你言下之意是恫喝朕?”
“不敢,微臣只是希望皇上实现承诺。”他不卑不亢地道。
当年和乐死后,皇上曾应允过他可以自由择妻,且一定让他娶自己中意的女子进门,以弥补这份遗憾,如今是皇上实现承诺的时候。
“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女子得罪百官,在此之前,你甚至未曾见过她。”皇帝不解的摇头。
“就因为未曾见过,才要退婚;如今见了,却不得不娶。”
这句话让皇上一头雾水,不觉蹙眉问:“怎么说?”
“为了和乐。”徐慕陵只说了一句,即不再答话。
皇帝有些愣然,然后似有所悟的睁大眼睛。“你是说……邵尚书的女儿酷似和乐?你是因为见了她之后,才突然萌生要娶她的念头?”
如此一想,就难怪这小子执意娶邵家千金了。
原来一切的失常都是为了一个“歉”字。
看著一个爱慕自己的女子为自己抑郁而终,且遗体不得归葬故里,魂魄飘零异乡,那份难过、自责,不是时间可以轻易抹去的。
尽避明白其中缘由,皇帝还是忍不住劝道:“但邵芊芊不是和乐,和乐也不可能再生为邵芊芊,你真的不缓筢悔吗?”
“臣不会再让自己后悔。”徐慕陵坚定地道。
看著他固执的神情,皇帝深深叹息,无奈地道:“那朕也只有循私一次,如你的愿了。不过,你必须向朕保证,好好的善待邵家小姐,绝不伤害她。”
“是,臣保证。”
“那你下去吧。”皇帝挥挥手,不再说些什么。
事实上,情这个字,也不是旁人能置喙的。
“微臣告退。”徐慕陵躬身一礼,退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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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一夜未睡,身上的嫁衣依然未换下,她以为徐慕陵进宫面圣后,皇上就会命他将她送回家去。
可是她错了,等了一夜,至东方天空泛白,她得到的竟是爹娘补送嫁妆来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看著眼眶发红的彩云,芊芊忙不迭地问。
“小姐,天底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皇上不但没有怪罪淮远侯,反而以考量小姐的名誉及两府的和睦为藉口,硬是做主赐婚,将小姐许配给他,真是岂有此理!”彩云忿忿不平的哭著道。
“那我爹娘呢?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皇上的旨意可以违抗吗?夫人都哭晕过去,老爷也气得病了,这些嫁妆还是老爷在病榻上心疼小姐,教我送来的。”说著,她又抽噎哭泣。
芊芊听得一阵心慌,担心爹娘的身体,脚跟一转就想冲出门外。
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一堵肉墙挡住。
“你想去哪里?”徐慕陵默无声息的出现。
“我想见我爹,见我娘,我要回去看看他们。”她越过他想离去。
但徐慕陵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回门之日还未到,你不可以走。”
“可我爹娘病了呀!我必须回去照顾他们。”她哭喊著说。
她是独生女,爹娘除了她,没有别的孩子,她不能在他们生病时丢下他们不管。
“他们有大夫照顾著。你的家在这里,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也不能去。”徐慕陵将她推进房内,接著脸色一沉,朝瑟缩在一旁的彩云命今道:“出去。”
彩云见识过他的可怕,哪敢有一丝踌躇,立刻脖子一缩,赶紧退下。
“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如此残忍?”芊芊无助的控诉著,觉得他真的是个无血无泪的人。
“我只是留住我的妻子,别让任何人破坏这桩婚姻而已。”他面无表情的道。
以现在两家对立的情况来看,难保芊芊现在回去不会被他们两老藏起来,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别让他们见面得好。
包何况,他也不相信一向硬朗的邵尚书会因为这样一病而终,数日休养后必定无恙。
“我恨你。”芊芊忿恨地道。
“随你。”他不置可否地挑眉,“只要你记住自己是淮远侯府的少夫人就好。”
他不在乎她对他有多少感情,他只要将她留在身边就够了。
当初他若是能留住和乐,便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你休息吧,我会派人来伺候你。”他毅然的转身离开。
“等一下。”芊芊不情愿的叫住他。
“什么事?”徐慕陵停步回过头。
“我要彩云伺候。”她咬著唇说,实在不愿向这男人乞求。
“不行。”他断然拒绝。“她不是伺候你的好人选,我会派人将她送回尚书府去。”一个碎嘴的丫鬟老爱搬弄是非,容易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不要……拜托你,让她留下来好吗?她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丫鬟,我不能没有她。”
“你这是求我吗?”他挑眉浅笑。
“算是吧。”她在他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他才是侯府的主人,而她……只不过是禁脔。
“那你同意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不再违背我的意思?”徐慕陵开出条件。
芊芊抽气的瞪著他,厌恶他的卑劣。“好。”她咬著唇点头。
甭零零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她真的很需要彩云的陪伴。
“好,我会让她留下,不过你也别忘了自己答应的事。”
“我知道,我保证乖乖的听话。”一道圣旨宣告了她的命运,她还能怎么样呢?
原本以为所嫁的是个良人,谁知竟是无情的魔鬼,她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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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早晨梳洗时,老夫人从丫鬟口中得知儿子抢回一个新娘的消息,顿时惊喜的叫了声。
“我没听错吧?春梅,你说的是侯爷,我那个心似死水的傻儿子?”他竟然会抢亲?莫不是要天下红雨了吧?“他抢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对方有没有权,有没有势?以淮远侯府的势力能不能摆不啊?
不过不管能不能摆平,这个抢来的儿媳妇她是要定了。
春梅闻言呵呵地笑道:“老夫人放心,侯爷抢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就要娶的新娘子。只是他起初开口拒婚,在见到新娘子的天仙玉貌之后,又突然要娶了,人家邵尚书不答应,侯爷就索性将新娘子抢了回来。”
京城各官宦之家间的流言一向传得快,因为许多大人物府中的仆佣、丫鬟均互有来往,所以才发生的事,他们这些下人很快便能知道。
“真的吗?抢得好,抢得太好了!”能让儿子心动的女子一定长得不平凡,老夫人开心得笑弯了眼。
“当然是真的,老夫人,奴婢说的绝对不假。昨儿侯爷确实是把新娘子『娶』回来了,她这会儿正在侯爷房里睡著呢!”春梅感染了老夫人的喜悦,也是满脸笑意。
“太好了、太好了,我那傻儿子终於开窍了。”老夫人开心的站起身,也不管头上的发髻梳好了没,就兴匆匆的走出房门,赶往儿子所住的院落。
莫不是在作梦吧?如果是梦,那就求老天保佑,这梦千万别太快醒来。
“侯爷也在房里吧?你可要吩咐其他人,千万别靠近新房,免得打扰了这对新人。”
呵呵,瞧她高兴得,问的这是什么话啊,儿子当然在新房里了,昨晚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当然是甜甜蜜蜜的睡在一起呀,这是一定的嘛!
只是新房并没有布置得喜气洋洋,会不会委屈了新娘子?不知道媳妇儿介不介意?
听见老夫人自言自语般的问话,春梅忍不住停下脚步唤道:“老夫人,这个……侯爷并不在新房里,他昨晚从宫里回来后,就在书房里歇息。”
“什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老夫人眼睛睁得极大。“新婚之夜没事进什么宫呀!皇上也真是的,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在这重要时刻召见,我要是没能早早抱孙子,准找他算帐。”
不过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只要她勤劳一点,多炖些补品给两人吃,还是可以快快抱孙子的。
老夫人眉开眼笑,又举步朝儿子的房间走去。
轻轻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向床边,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儿媳妇的模样。
只是,当春梅替她掀起纱帐,露出里面酣睡的那张秀丽容颜时,老夫人的杏眼倏地瞠大,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接著响起。
“啊!表呀——”她双眼一翻,整个人往后一倒,坠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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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孩子,怎么会娶这样的媳妇回来?”还不事先说一声,让她差点被吓死。
躺在长椅上的老夫人甫从惊魂中回神,头上还盖著一块湿布巾!依然一脸苍白。
她早知道媳妇的长相一定不平凡,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平凡法。
“哼,难怪你会突然改变主意。”她总算明白人家邵尚书不肯嫁女儿的原因了,谁愿意娶女儿的男人不是爱她,而是纯粹看上她的面貌呢?
而且是一张跟死人十分相似的面貌。
邵尚书要是知道真相,别说不同意这桩婚事了,恐怕抗旨也要连夜带著女儿逃到深山里去躲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不会亏待她。”徐慕陵淡淡地道。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他要邵芊芊的决心。
“这对人家太不公平了。”老夫人理不清自己现在矛盾的心情,既高兴有了儿媳妇,却又为儿子的痴而心中郁闷。
“我自有打算,反正会好好对她。”只要她每次见面别哭哭啼啼的吵著要回去就好。
徐慕陵回想起清晨回房时的那一幕,原本是想要好好的跟她谈谈的,没想到一到房门口就见到她急欲逃走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他并不希望她怕他,相反的,他希望看到那日在街上时她那巧笑倩兮的开心模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对他这么惧怕。
“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老夫人望著儿子固执的神情,无奈的叹气。“希望你将来不缓筢悔。”
“我不缓筢悔的。”他坚定地说。
这时,房门上传来轻敲声。
“谁?”徐慕陵不耐烦地问。
敲门的人听见他的斥喝,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才鼓起勇气,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地回道:“是我。”
虽然声音极细,但徐慕陵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将门拉开。
站在门口的正是芊芊,她略显苍白的脸低低的垂著,看来有些紧张。
“什么事?”他俯看著她问,目光不由得放柔。
“我……来给婆婆敬茶。”她捧著托盘进门。
既然皇上已经赐婚,她进了徐府的门,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虽然婆婆似乎并不喜欢她,甚至因为见到她的脸而吓昏过去,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徐家的儿媳妇.就算厚著脸皮,她也应该向婆婆请安。
她端起茶杯,在一脸惊诧的老夫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热茶。“媳妇给婆婆请安,请婆婆用茶。”
芊芊那乖巧温顺的模样让老夫人大为感动,眼眶一阵湿濡。
“傻孩子,在我面前不必有这么多规矩,不用跪,快坐过来。”只是她的长相实在令人无法正视,老夫人接过茶后便往旁边一指,要芊芊自行坐下。
她等著媳妇奉茶等了好些年,可是,如今这杯茶喝来却是五味杂陈,让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是。”芊芊咬了咬唇,忍住眼中的酸涩。
婆婆还是不愿正眼看她,到底她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老人家不开心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芊芊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婆婆教诲。”她双腿一曲,又在老夫人面前跪下。
这一跪直把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从长椅上站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快起来!”但老夫人实在怕极了她那张酷似和乐的脸,伸手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想扶又不敢扶。
徐慕陵微蹙著眉,轻咳一声,开口化解母亲的尴尬。“娘,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我?”老夫人张著嘴指著自己,然后了然的猛点头。“是啊,我还有事要做,你们好好聊吧。”接著在丫鬟的搀扶下赶紧离去。
那模样看得芊芊更加不明所以。
“你别怪我娘。”徐慕陵道,伸手扶起她。
“不会,婆婆是个好人。”她勉强扬唇一笑。
进入侯府后,一切的事情都像谜团似的,令人费解。
“难道我就不是好人?”他咀嚼著她这句话,挑著眉问。
“我不知道。”芊芊摇头。对於一个伤害她,又强娶她的男人,她无法说他是好人,但又不希望他真那么坏。
徐慕陵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锐利的眼神彷佛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令她的心不住怦跳。
“我有事问你。”她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
“什么事?”
可惜她失败了,只引得他更加靠近,她不自在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我发现,今早在我身边伺候的丫鬟不是彩云。你不是答应过要让她留在我身边吗?”
“我是答应过让她留在府里,却没说一定让她伺候你。”他更正道。
“什么?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样,你怎么可以欺骗我?”
“我没欺骗你,是你没有弄清楚我的意思。”徐慕陵冷静的说,不为她的指控所动,云淡风清得像是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芊芊因为他傲慢的态度而气得脸颊涨红。
他怎么可以如此捉弄她?他是她见过最言而无信的男人!她握著粉拳,咬住唇。
她很少生气,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
“别咬。”
“什么?”她一时不及反应,看著他的手指温柔的抚著她的唇。
肿胀的唇因为他的碰触而感到一阵刺痛,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因为太生气,她竟然将自己的唇咬破,流血了。
她吃痛的瑟缩了下,想避开他的碰触。
“别动。”他命令道,身子更靠近她,抚著她唇瓣的手也始终没有离开。
那原本倨傲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温柔,而且有些复杂难解。
“以后不许你再咬自己的唇,知道吗?”他声音轻柔的低哄,像是在哄骗一个不乖的小泵娘。
茫茫然地,芊芊脸红了,被他那关爱的眼神看得脸颊一片红烫。
虽然两人的接触十分短暂,但却足以令她心如擂鼓般狂跳。
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大闹婚礼,嚣张跋扈的他吗?
“去吧,彩云就在柴房劈柴,这是教训她往后不可以在你的面前多话,要是让我再听到她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我会把她调走,听到了吗?”温柔的声音却说出吓人的恫喝。
“听……听到了。”她脸红心跳的点头,颠踬的逃出房门,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