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到心坎里 第四章
作者:亚果

兰高中毕业,小芳该升大二,她却办了休学。

不顾姑姑、姑父的反对,执意嫁给罗致昊。

罗致昊是小芳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小芳,他是开业医师的儿子,功课好、品行好,长得也漂亮。

应届上了台大医学系,将来子承父业,这样的乘龙快婿,就算是像小芳这么优秀的女孩,也没得挑了。

可是谁知道,一颗恶意的瘤,莫名就长进他的脑子里。

脑瘤,多么恐怖!再怎么优秀,姑姑也不愿意让小芳嫁给一个随时会死去的人。

可是小芳不管,说什么也要嫁给他。罗医师夫妇就一个独子,几番上姑姑家,哭着说会一辈子善待小芳,就算它日再嫁,也会风风光光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帮她办,只求成全他们一双小儿女真心的爱。

泵姑再不愿意,也抵不过小芳以死相逼,女乃女乃的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心一横,也就答应了。

结婚才半年,罗致昊住进医院,开过两次刀,脑袋像西瓜那样给剖了两次,这样人还活得成吗?

兰去看他们的时候,小芳依然很漂亮,疯疯癫癫地说着笑话给罗致昊听。罗妈妈削着水果,笑着看他们。

罗致昊也笑着看小芳,那样温柔的神情,没见过的人一定不会了解,才二十不到,怎么会有这样历尽沧桑才能发掘到的温柔?怎么会有这样看尽人生才会有的祥和与安静?怎么会有这样深的爱和宠溺,去看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女孩?

才结婚半年,却是他爱了一辈子的女孩,只是这辈子,实在太短了。

小芳看见兰,笑着招呼她过来,对罗致昊说:“你好久没看见兰了,她是不是愈来愈漂一见,比我还漂亮多了呢?”

罗致昊摇摇头,他不是说兰不漂亮,但是不会比小芳更漂亮。

“我就知道你偏心,不问你!”她转头对她婆婆说:“妈妈,你顺便削一个苹果给兰吃,好不好?”

兰连忙说:“不必了!”

“没关系啦,罗致昊生病,胃口很差,我婆婆炖的补品都是我在帮他吃,我都吃怕了。”小芳吐着舌头说,转过头看她婆婆,又问:“我什么都不会,又好吃懒做,是不是很差劲的媳妇?”

罗妈妈摇着头,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媳妇!”

“不问了、不问了,你们跟罗致昊一样全都偏心。”她嚷着,又回过头痴痴地看着罗致昊,看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然后带着忿怒的口气告诉兰:“你看罗致昊啦,他们把他的头剃得光光的,看起来是不是好笨?”

兰就说没有。

“你骗我,你看他,光着头,是不是又笨又丑?”还没等到兰的回答,她就扑到病床上,抱住罗致昊绑着绷带的头,不断亲吻他的头,流着眼泪说:“好可怜好可怜,不要再让他们把你的头切开了,我不要,你以前好漂亮的,你变得这么可怜了,我还是爱你,我好爱你……”

罗妈妈捣着嘴,将兰拉出病房,她流着泪,禁不住地颤抖。

“我们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到小芳疯癫癫的,她都想要流泪。

“明明知道致昊撑不过一年的,还是想要成全他,想让他跟小芳结婚,可是小芳好可怜,你知道吗,兰?她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罗妈妈泣不成声。

“罗妈妈,你不要这么伤心,小芳一直喜欢罗致昊,她小时候就说长大要嫁给他,有了小宝宝,就可以代替罗致昊陪她了,不是吗?”

罗致昊还是没能见到他的小孩,还没度过他们的结婚周年,他过世了。

兰赶着去看小芳,小芳人憔悴了一点,可是神情很安详。

“我不难过,他很辛苦,他到死都不敢给我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他忍着,就是对我一直笑、一直笑,医师明明说,会很痛很痛的……这样也好,他走了!什么痛苦也没了,不必再假装了。”小芳平板板地像在背书。

“他心里高兴,可能胜过他的痛苦了,我看他不是装的。”

“可惜他看不见我们的宝宝,是个男生,连名字都取好了。”

“他看得见,你要坚强,连他的份一起活下去,用两倍的爱来爱宝宝啊。”

“我很坚强,他死了我都不哭。”

“难过的话就哭吧,你这样,你公公婆婆都不敢哭!”兰哭了,看见小芳不流泪,比流泪还让她心痛。

小芳看着她的公婆,红通着眼睛正担忧地看着她,只看着她,她抱住了他们。

“他好狠心,是不?他竟然忍心不看他儿子一面就急着走?他好自私,他走了,留下我怎么办?他这样闭上眼睛实在太黑了,他没有我怎么办?他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他走得这么急,下辈子不认得我怎么办?”

罗医师夫妇也抱紧她,流着眼泪,哽咽地说不会的、不会的,说罗致昊下辈子一定还会记得她,还要跟她做夫妻,还有更爱更爱她弥补这一辈子的伤心跟遗憾。

泵姑和姑丈在一边流着泪。罢了,女儿嫁给一个短命的老公,身上有了遗月复子;罢了,她总算嫁给有钱的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罢了,她结婚不到一年,那男孩用尽生命爱了她,也许有人一辈子,都得不到那样的爱的十分之一

“是吗?难为小芳了。”蓝易星听了兰的话,也很难过。

“我的妈妈很爱我爸爸,可是她爱得很痛苦,也不快乐,因为爸爸一点也不爱她。可是罗致昊那么爱小芳,小芳还是痛苦,还是不快乐,所以,我想,爱情本身,不管愿不愿意、过程好与不好,结果就是会痛苦跟不快乐。”

“你妈妈是爱错人,像阿荣那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的人,怎么回应她的爱?小芳本来会幸福,可惜老天作弄,等到现在的痛苦过去,她回忆起来,自己在罗致昊的一生都是被宠爱的,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跟不快乐了。”

“我不知道,我不想要爱人,我不想要那种痛苦;也不想被爱,被爱也是负担,自己一个人最好,无牵无挂。”

“你还小,以后看法会不一样。”

“我还小,你呢?你爱雅如吗?你爱你的前妻吗?”

蓝易星对兰很好,是一种很纵容很宠溺的好,可是他不爱被她问到感情的事,这是他的隐私,他没有必要昭告天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要关心这样不知好歹的兰,从她国中毕业,关心她到高中毕业,四年来,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一日一放纵她,就会像吸血鬼一样,榨乾他的血,而后毫不留情地飞去。

他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可是要说他对兰完全不动心,是一种太矫情的说法。他对她是有感觉的,如果她再大上个十岁,他可以用方法跟手段得到她,可是时间不对,他就什么也不能做。

不能有想望,只能默默地关心她。

但是对於这样的她,他也不会给她探试他的机会。

他不讲话,兰就知道,他是在排斥、是在逃避。四年来,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叔叔、一个可以谈心事的朋友,可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跟她分享爱情的人。

“不说就算了,何必这样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她没什么好气。

“阿荣说你是白痴,我倒看你愈来愈聪明。”

“我不是念书的料,可其他一切正常好吗?”

“说到念书,你还要不要考大学?”

“考啦,没考上而已。高中晚一年,大学晚几年,就算哪天等我考上大学,我搞不好也得了老年痴呆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

“你要是真想念,我可以帮你。”

“你想用金钱无敌法?谢了,要买学历,我自己赚了钱也办得到,不必麻烦你。”

“不念书你要干嘛?去找工作吗?以前你刚来高雄,就说要找工作,念了几年书,还是要找工作,这样不上不下的,做得了什么事?”

“谢你这么看轻我喔。”兰不愿听他的教训,拿起包包就要走。“还有谢谢你请客,这么多年来吃你喝你,直一不好意思。”

她走了几步,心里没来由的气恼。她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换作别人,说一百句她也不会恼火,可是就是不想给他瞧不起;自己是跟他天壤之别,如同云泥,可是这也不必给他说出来,不是吗?

他追上来,抓住她的手。

“不是这样见外吧?老朋友了说几句也不行吗?”

“放开。”他是情急才抓住她的手,一听到她说,连忙放开,还跟她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抓着手,刚才他碰触过的地方。

“我说的话也不是有心的,你想工作,可以到我公司,你喜欢画图,给你当设计部门的主管。”

“我凭什么?”

“凭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我不愿意,你想帮忙,我心领了,我自己可以找工作,我的要求不多,只是糊口的工作,我还找得到。”她快步地走向前,几乎是用跑的,然后回过头,对他说:“见外的是你不是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当你是知己,你却把自己当刺猬,稍微碰一下,全身的刺都张开。”

兰再次回到台中时,小芳已经生下孩子;女乃女乃的病到了未期,没有痛苦太久便离开世间。

“一个生命殒落,一个生命就诞生。”

罗妈妈把小宝宝抱走,小芳跟兰说了这句话。

“我公公婆婆可疼爱宝宝呢,命根子一样,妈妈说我命算好了,天底下没有一个媳妇像我当得跟太上皇似的,我每天睡到自然醒,让婆婆叫我起床吃饭,吃饱又睡,好怕我哪天一开口说的不是人话,而是猪叫。”

“小芳,你快乐吗?”

“快乐是什么呢?”小芳说:“人生会快乐也会悲伤,这一刻快乐,下一刻悲伤,如此反覆、变化无常,那么快乐是什么?拥有快乐的时间有多少?”

“那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我爱过最爱的人,生下最爱的宝宝,不这么做,我到死都会后悔。”

“你记不记得曾要我烧掉蓝易星给我的名片?”

“嗯,那时的他听起来超级怪叔叔的,拜托,他有情妇耶!那是不良中年才会做的事。”

“我听你的话,去烧了它,可是在烧之前,我已经先记住他的名字跟电话了,虽然不太可能,可我就是记住了,现在也还记得,不过我从未打过电话给他。”

“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会想他,遇见他的时候会很高兴,喜欢他请我吃饭、喜欢他听我说话时笑着的样子;我有时候感觉得到他疼爱我,会有想让这样的疼爱持续下去的感觉,这是喜欢吗?”

“听起来很像,可是他大你很多岁,我一直怕你是因为没得过父爱,所以对他产生了移情作用。”

“我没有爱过爸爸,我爸爸也没有爱过我,我只是希望有一点温暖的感觉,蓝易星给我温暖,我就会贪恋他的怀抱,我见过他抱着女儿,心里都会忌妒,我想这也许不是爱,就是像你说的移情作用。”

“蓝易星的条件很优,如果我是你,作梦也想拥有一个这样的爸爸,不过你要搞清楚,贪恋他是当一个爸爸,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一直偷偷地对他撒娇、发小脾气,我没有这样对别人过。他说我一句不高兴了,我转头就走,他追上来,我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他碰到我一下,我要他放开,他就连忙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我又有点气恼,气他的不是故意,不知道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他跟雅如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点要断的迹象也没有,问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很生气。”

小芳眯着眼看她。

“你该不会页的喜欢上大叔了吧?”

“他才不过三十七。”

“够老了,拜托,他三十七了,你还没二十哩,他的年纪是你的两倍,还有拖油瓶耶,后母难为喔!”

“你想到哪儿?我又没说想跟他怎样。”

“说这样没想怎样,那想怎样的时候还得了?唉唉,他为什么不再多老几岁?再几岁就可以合法收养你了说。我看他那么喜欢你,当你爹地也好断了你对他不正常的遐想。”

“我哪有对他遐想?”

“你不是忌妒他抱女儿,是不是自己很想给他抱啊?”

“你乱讲!”兰的脸红成一片。“我才不会想这种事,你自己结过婚变坏了,以为我会跟你想一样的事。”

“跟心爱的人做什么事都很正常,哪有什么坏不坏?如果你真的喜欢大叔,就会幻想跟他发生关系。”

“我不会!”兰生气地说。想到那日他拉住她的手,那个部位现在竟麻麻地烫起来,她伸手覆盖住热烫的部位,心里像被看穿似的,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兰不诚实哦。”小芳靠在床头,嘻嘻地笑望她,小芳还是一样漂亮,她的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忧伤,可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恋爱好吗?”她问小芳。

小芳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她知道小芳想起罗致昊,想起他们的故事,小芳的神情是温柔的,可见回忆停留在美丽的地方。

“当然好喽,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爱上那么一回。”

“要是不谈恋爱呢?”

“一辈子也就过了吧?我已经谈过恋爱,所以恕我不能回答你。”

“你很可恶耶!”

“可是很可爱。”

小芳歪着头,下巴枕在枕头上,模样有说不出的可爱。她想,世上不会有人不爱小芳的。

“兰,你的生日又快到了呢,我怕见不到你,先给你生日礼物喔。”小芳给她一个蒂芬妮的袋子,是一条镶着小碎钻的项练。

“这很贵吧?”

“应该是吧,我婆婆跟我逛街时买给我的,我要她多买一条,说要给你当生日礼物,反正我没花到钱啦。”

“好漂亮喔!”

“我帮你戴上。”

“小芳,我一直惦记着要给你买点什么,我让姑姑告诉你,想买什么告诉我,我手边有一点钱,我已经不是当年连请你吃冰都办不到的小孩子了。”

“我知道,可是我想要的——”小芳停了一下,才说:“已经拥有过了,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了。”

“这么多年都是我一直在收你的礼物。”

“不要紧,我喜欢送礼物给你,我要记得你的生日,我公公婆婆、爸爸妈妈、爷爷女乃女乃,还有小贝比的生日,我要准备不同的礼物给你们,这样我才知道日子接下来要怎么过。”

“如果是这样我就收下你的礼物,而且每一年都要送哦。”

“当然了。”

兰在台中待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回到高雄。她怕冷,喜欢南台湾四季如春的气候。

才回到家里,警卫就告诉她,蓝先生来找过她好几次。

他找她做什么呢?

进了屋子,想起那个想了好几年的电话号码,拿起话筒,拨了几个数字,就把电话挂下。

她是在做什么呢?

他来找她,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她急巴巴地拨这通电话算什么?

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这样的心情不曾有过,这心情陌生得令她感到害怕。

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天色已经很晚,肚子有些饿,她拿了钱包,打算去超商买点食物。这些年来出自己一个人住,反而变懒了,常常一个面包就是一餐,有时懒到不想下楼,也就不吃了。

蓝易星每见一次面就念她一次,像个唠叨的老爸,嘿,好笑,她对老爸怎可能会有唠叨的定义?蓝易星不是她的老爸,她也不是他的女儿。

下楼走出大厦,突然看见他倚在车旁,默默地抽着菸。

她靠近时,他连忙把菸熄掉。他从不在她面前抽菸,就是不想让她吸到二手菸。

“听警卫说,你来找我?”

他点点头。

“总觉得我们上回分手的时候不太愉快,心里惦念,想要将话讲清楚。”

“讲清楚什么事?”

“就是你说,我不愿跟你交心的事。”

“你很在意吗?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说朋友都有一点牵强。”

“不是这样的。”他有一些急。“我把你看得很重要,就像——”

“像什么?”

“像……意璇一样。”

“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没那个命姓蓝,我也不想当你的女儿,多一个爸爸管自己,请把你的父爱全部留给蓝意璇,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你生气了?”他有点尴尬地笑笑。“我愈来愈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知道我跟你有代沟,可我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你告诉我,不对的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这样闷闷地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理我做什么?要找女儿回你家里,要找女人去你的别墅,雅如还在等你,你要女儿还是要女人,我都帮不上你,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兰,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我惹你生气,专程跑来跟你道歉,关心你的情绪,难道不可以?”

“我没说不可以。”兰闷闷地说。她对谁都不是太计较,也没那门心思去想一些夹刀带刺的话,唯独对他特别开窍,能够说这些使性子的话,他关心她没什么不好,错在他不该说她像他女儿。

“警卫说你过中午就回来,我怕你又不吃东西,总算等到你出来,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你来了多久?”

“没有很久。”

“少骗人了,我算算地上的菸蒂,都可以算出时间。”

“差不多两个小时吧,我没看手表。”他招认。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没告诉过我电话。”

“你可以问警卫。”

“太不尊重你了。”

“你太尊重我了吧!”她嘟囔着坐上他的车。

“在说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你不顺便请雅如呢?我好久没看见她了。”

“没为什么,我很少请她吃饭,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兰,你今天特别奇怪,好像要找人家吵架一样,我跟雅如是什么关系,你早就知道,我没有必要瞒着你,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人,不是那样大的罪过吧?”

“又没人怪你,干嘛跟我解释?”

“你吃错药了?我看是吃到炸药了。”他也有一点不高兴。

他的工作很忙,却像个傻瓜似的在她住的地方等上两个小时,为的是什么?为了等气受?他要不是在意,根本不会忍受这样无理取闹的她。

这么多年一直疼爱她,眼见她从一个毫无防备的天真少女,变成一个艳惊四座的美女,也变成一个脾气不好的女孩。

这样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两个人都不讲话,闷着气一直到餐厅门口。

他转过头,要自己别跟一个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女孩赌气,没想到看见大颗的泪水,由水晶般的瞳孔落下,滑过她水晶般的面颊,像水晶的刺扎进他的心里,他的心,在最快的瞬间痛了起来——这痛,让他恐惧。

“别哭……”

他慌了,从来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孩的泪水,可以令他慌得仿佛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一般。

这时候只要不再让她的泪水落下来,叫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好,你别哭。”

“你气什么?我没叫你陪我,谁要你陪我吃饭?谁要你找气受?你气我什么?这样的人请的饭我不要吃,我吃一百斤炸药也不干你的事。”

“是我说错话,是我不对,你不要哭,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回家,我不想见到你,见到你我心里就烦!”

“好,我送你回家。”他掉转车头,心里起码有一百种情绪。

她怎么搞的,心情这般阴晴不定,见到他就心烦?他才真名其妙哩!

有一点生气,有一点不甘与忿怒。

可是她哭得这么伤心……

有很多的不舍跟心疼,也气自己干嘛跟一个小女生过不去?她有她的阴晴不定,那是因为她年轻,心情浮动比较大,他这个年纪大她一倍的人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他也阴晴不定吗?

好好地请她吃一顿饭,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多不愉快?她这样哭下去,回到家一定什么也不会吃,她已经瘦成这样,不吃饭要怎么办?

她哭累了,用手背擦去泪水,不讲话也不看他,看来真的气上了。

“我在超商停一下,买个东西回去你吃好不好?”

“不想吃。”

“那买瓶牛女乃,垫垫肚子也好。”

“我说不想吃,你好烦,要买你自己去买。”

蓝易星听她如此不知好歹,气得真想油门一踩,快点送她回家,以免抓狂。

可是又想到她一个人回到家里,孤孤单单的;再看她单薄的身子,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就乖乖地下车到超商去帮她买东西。

兰看着他走进超商,还是很想哭。她很少流眼泪,她为女乃女乃哭过、为小芳哭过,她的人生中,最重要就这两个人,蓝易星他是什么东西,让她这般轻易就为他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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