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九十分为目标,肯定只能拿到八十分,他当然要向满分看齐,赢就要赢得漂亮,要她没办法赖帐--
莫少军也不晓得自己为何那么执着于宋怀心的初吻,多少个女生的初吻要奉献给他,他却不要,只要宋怀心的,他想,如果能亲到她,心情肯定很好。
他要她的初吻,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索取。
这才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报复心态。
为了让莫少军考出好成绩,这段日子,宋怀心每天下课后便到莫家报到。
他还是没给她好脸色看,纵然他是满心期待她来,但这怎能说出口,又不是小表头。
“笨,这么简单也不会,你上课该不会都是用混的吧?”宋怀心双手并用,一只手解着数学题,一只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莫少军撇撇嘴。他才不是用混的,都是用“睡”的。
宋怀心仔细的教他一遍。
“这样懂了吗?”
“呿,这么简单,学校的老师干嘛教得那么复杂?”老师如果早这样教,不要拐来弯去,他也不会一听就睡着了。
“那不是复杂,是适合初学者的方式,如果不先把基础打稳,也不会想到简化的方式,懂吗?”
“是是是。”
“那你自己算一遍,有问题再问我。”
莫少军的房内有张和式桌,他们一人一边,一个专心算数学,一个埋头作画。
没道理莫少军都能进步三十几分,她却连一棵树的素描都画不好,亏莫千堂教得这么认真,又不收学费,她真是太惭愧了。
听着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良久,莫少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妳是在画章鱼吗?”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还挺像的。
陆地上的树被看成海里的章鱼……宋怀心简直欲哭无泪。
“我是在画一棵树,大榕树。”虽然连她自己看了也很难承认那是一棵树。
莫少军拿过她的画,左右各翻转一遍,正经的问:“妳确定?”
呜呜……宋怀心愈来愈想哭了。
莫千堂每次都说学画要慢慢来、急不得,可是她都学了一、两个月还没半点长进,难道她要很晚才会开窍?
见她满脸哀怨,莫少军决定不再欺负她,反而安慰起她来。“没关系啦,还有进步的空间,就再加油啰。”
“这很难耶,比你的数学还难。”她实在不想被这个国中生看轻。
“会吗?”莫少军歪了歪头,随即拿起铅笔在纸上作画。
不一会儿工夫,一棵大树俨然成形,看得宋怀心十分汗颜。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分吧?
难道是她没天分?唉,真是难过,但是没关系,至少她可以再努力,说不定半年后她的天分也蹦出来了。
匆匆将画收起,她催促道:“赶快算数学。”
趁莫少军算数学时,宋怀心偷偷看着他的画,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满心想着他是如何无中生有呢?算了,还没达到这个境界,她想太多也没用。
他画得这么好,要扔掉也可惜,宋怀心干脆小心的把画卷起来,准备带回家当作参考。
半个小时后,莫少军算完数学,宋怀心一一检查,确定没有错误后便准备回家。
“对了,少军,我明天不过来了。”
“为什么?”
“你大哥有两张免费的票,要我陪他去看电影。”她笑得有些开怀。
“我下个礼拜就要考试了,妳不准去。”莫少军想也不想,立刻反对。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在看见她露出开心的表情时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反正他不喜欢她跟大哥出去,自然要想办法阻止。
“少军,我觉得你的功课没有问题啊,而且才几个小时没上课而已。”
“妳当老师就要守信用,怎么可以说去看电影就去看电影,至少、至少也要等我考完吧?要是因为这几个小时害我考糟了怎么办?”他随便掰了个理由。
“这样啊……”宋怀心本来就很有责任感,心里想,他的话也挺有道理的。“好吧,那我等你考完试再跟你大哥去看电影。你要好好考,不然大家会以为我没有把你教好。”
“准备好妳的初吻吧。”莫少军大言不惭地道。
“初吻?”宋怀心愣了愣,好半晌才想起是什么事。“你还记得啊?”
“妳想说话不算话吗?”
“呃……”其实她是忘得一乾二净了。“没有啊,那你每一科都要考上九十分以上对吧?”
“嗯。”莫少军的口吻十分笃定。他想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失败过。
呼!她放心了,才短短两个月,要从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变得绝顶聪明是有点难,她才不信莫少军有办法做到。
“那就等你考完试再说吧,我先回家了。”
“我送妳。”
每回莫少军总是送她到公车站牌下,陪着她等公车,就算下雨也不厌其烦,让她十分窝心。她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少有人了解他而已,谁教他上头有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天才大哥,他这个处处被拿来相比的老二自然有点心态不平衡了。
“少军,要加油喔!”她为他打气。
莫少军故意曲解她的好意,坏坏地问:“这么急着想把初吻送给我吗?”
宋怀心没再开口,当场赏了他一个拳头。
莫千堂的房间就是画室,绘画的用具几乎占去一半的空间,甚至还有几尊石膏像供他作画,但他的房间仍很干净整洁,只是空气中充满了颜料的气息,这种味道见仁见智,喜欢的喜欢,不喜欢的就排斥到底。
宋怀心还没办法使用颜料作画,她连素描底子都还没打好,所以每回来这儿,手上拿的不是铅笔就是炭笔。
她发现,莫千堂只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会显得放松,与他平时有些严谨的模样十分不同,也许他天生就是属于画画这个圈子,月兑离之后总会有几许不适吧,这是她的想法。
或许她也是天生不适合画画吧,要不然为何有这么棒的老师,她仍旧学不会,愈学愈感到挫折,愈学愈想剁了自己的双手。
她轻轻叹口气,放下炭笔。“千堂,我觉得画画这方面我还满笨的,到现在连量个比例都还歪七扭八,我终于相信有没有天分是很重要的了。”
“多练习就会。”莫千堂头也没回的说。
宋怀心耸耸肩。“也许吧。”
他突然换了骨话题。“少军还好教吧?”
“他挺乖的,也很聪明,成绩进步不少,我总算没有对不起你们家。”
“妳说什么啊,少军能遇上妳是他幸运,要不然以他那种态度,也没人敢亲近了。”边说,莫千堂又俐落的落下了几笔。
“我觉得他只是个任性的好孩子。”
宋怀心这句话终于吸引莫千堂回过头来。“这倒是头一次有人称赞他。”
“我想,也许是你们给他的压力太大,你这么完美,你爸妈又拿你为榜样来要求他,他当然会反弹了。”
“怀心,妳一定是个好姊姊。”
“可惜我没有弟妹让我发挥友爱。”
“少军可以无条件借给妳。”
“他好像很不喜欢我,虽然会跟我说话,但每次看到我来,都摆一张臭脸给我看。”
莫千堂笑了笑。少军是那种如果讨厌某个人,连看一眼都会觉得浪费时间的人,他那个顽劣的弟弟,连父亲都镇压不住,偏偏对怀心俯首称臣,这绝对不是武力造成的,恐怕是“喜欢”改变了他。
“他不讨厌妳,只是还不知如何表达对妳的……尊敬。”顿了顿,莫千堂将原本要说的词汇换成了尊敬。
“是吗?希望如此。”宋怀心耸耸肩。“千堂,我今天不太想画,看你画好了。”
莫千堂应了声,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画纸。
今天他画的是维纳斯,石膏像每个角度不同,光线落下的方向不同、时间下同,都是一个新的题材,难怪梵谷可以一个风景画不腻。
她是明白这种差异性,却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反正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或许她这辈子注定无法领略画画这门学问了。
宋怀心乖乖坐在莫千堂身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她想,此刻自己就算离开,他也不会发现吧。
虽然她不会画画,可是她很喜欢看着人家画画,喜欢看他们为了创作费尽心思,只求尽善尽美。在她眼中,作画的人反而成为画中一景,成了一幅名为“愉快”的画作。
不过,一幅画看久了,也会有些疲累,宋怀心揉了揉眼睛,头一歪,闭上双眼休息。
听着落笔作昼的声音,嗅着颜料的味道,她还不太讨厌。
待画到一个段落,莫千堂才想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回过头,发现宋怀心已经睡得很熟。
近看才发觉她歪着头的模样十分可爱。
难怪每回他想约宋怀心出门都约不到,原来是有颗“绊脚石”啊,看来这颗“绊脚石”是非达目的不可了。
说实话,他也是喜欢她的。
她很单纯,又有点钝,他就是被她这些特点吸引,但是,他喜欢她的程度有那颗“绊脚石”这么深吗?
莫千堂伸手抚模宋怀心的发。
如果没有那么深的话,他也不想当别人的绊脚石。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有人靠近房间,莫千堂一听,知道是弟弟。
为了避免误会,宋怀心在他房间里的时候,他总让房门半掩,这时,他心中忽然兴起一丝捉弄的念头,于是俯身佯装亲吻她的唇,一手却挡住了由门缝往内看的视线。
其实他是亲在宋怀心的脸颊上,但房间外的人会以为他吻了她的唇,他就是要造成这种错觉。
偶尔,他这个大哥也是能欺负一下小弟的吧!
绊脚石,你就继续努力了。
考试前的这个假日,莫少军窝在房间里念书,遇到了难解的问题,他带着书本要去找宋怀心间清楚,岂料却看见令他震惊的画面--
房门没关好,他看见大哥正低头亲吻宋怀心的唇。
霎时,他的脚步缓缓往后退。令他震惊的不是宋怀心初吻没了,而是他发现他们兄弟俩喜欢上的是同一个女孩子。
是了,就算嘴上不说,他心底早就承认自己喜欢上宋怀心,要不是他们的年纪差那么多,他早就对她说出口了。
他跟大哥不算太亲近,但终究是兄弟,他该让吗?
要让吗?
那晚,莫少军的心情异常低落,直到隔天考试,他脑子里盘旋的不是考试的内容,而是宋怀心的身影还有她的笑容。
第一科国文考完后,他不清楚自己写了什么,只确定一件事--他真的很喜欢宋怀心,一点也不想让,就算是自己的亲大哥也不让!
接下来的科目,他努力写着考卷,沙沙作响的声音占满他的脑子。
要找到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很简单,但要找一个能让他很喜欢的就不容易了。
他当然不会轻言放弃。
考完试后没几天,莫少军拿出漂亮的成绩单跟宋怀心领赏。
柄文科考试时他心不在焉,幸好分数低空飞过。
宋怀心两手抓着成绩单,不敢相信地仔细检查每一科的成绩,想看看有没有修改的痕迹。
“妳在看什么?每科都九十分以上,成绩单又是用电脑列印的,怎么改啊?对找这么不信任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只是……初吻应该是献给自己的男朋友吧?”她有结结巴巴。
初吻?妳早就没初吻了。莫少军心中咕哝。
话说出口就得兑现,宋怀心只好闭上眼睛说:“来吧!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说到做到。”
瞧她双手握拳,一副打算从容就义的壮烈模样,干嘛啊?等着他亲的大有人在,真是瞧不起他。
“快点呀!”
最后,莫少军没亲她的唇,只在她的额头上落下很轻、很轻的一吻,如同羽毛一般。
对于莫少军的行为,她全然不解。
他不是要她的初吻吗?
不过是一吻,莫少军却感受到内心掀起巨浪。他以前一直觉得女生很做作、讨厌,但宋怀心不是,她是个很真、很有正义感,又很爱教训人的家伙,让他又爱又恨。
“算了啦,陪我去看电影吧。”
“真的吗?”
“对啦、对啦。”既然她的初吻被大哥夺走了,那他就要拐走她整个人,包括她的心。
“真的吗?”宋怀心满脸怀疑。他有这么好打发?
莫少军白她一眼。这女人很固执,很爱说教,可也没办法,谁教他就是喜欢上了。
为了庆祝莫少军考了全班第一名,宋怀心受邀参加莫家的庆祝会。
整晚下来,莫父、莫母争相跟宋怀心握手道谢,并对她说从下个月开始要给她薪水,希望她天天来。
他们果然没看错,宋怀心真的能制住那个顽劣的小儿子,真是太好了。
“没有的事,那是少军自己聪明,我只是在一旁帮点忙而已。”宋怀心客气,不敢居功。
“如果不是妳,少军是不会开窍的,怀心,莫妈妈真的很感谢妳。”莫母拍拍宋怀心的手,不停的道谢。
“还好啦。”宋怀心觉得受之有愧。如果莫少军真的是棵朽木,她也雕不出什么花样的。
莫母准备了很多美味的料理,吃饱饭后,莫父更拿出珍藏的高级咖啡豆,煮咖啡给宋怀心品尝。
喝完咖啡后,她开始有些不舒服,莫少军发觉她的异状,便扶着她到他房里休息。
“还好吧?”
“有点心悸,一喝咖啡就会。”
“那干嘛还喝?”他在床沿坐下。
“是你爸爸特地请我的,当然要喝啰。大人的世界小孩不会懂的。”
“妳神经啊,就一杯咖啡而已,什么大人、小孩的。”他只觉得她很蠢。
“我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事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拒绝,你爸爸盛情难却,看得出来你们家人都不爱喝咖啡,难得他想招待我,我当然要给点面子了。”
“然后让自己这么不舒服比较好吗?”他依然不能认同。
“才说你是小孩子啊。”
“懒得跟妳说了,妳休息一下,我待会儿送妳回去。”莫少军说完便欲离去。
宋怀心拉住他的衣服。“别跟你爸爸说喔,就说我忽然有点头痛好了。”
“知道啦,妳好好休息。”这家伙永远那么善良,在乎别人的心情,却总是没注意到他的。
宋怀心笑了。“少军,没想到你还满温柔的嘛!”她果然没看错,莫少军真是孺子可教也。
“废话!”
时间在指缝间悄悄流走,很快的,莫少军已升上高三。
“如果我这次小考考得好,星期六请妳去看电影吧。”
为了能霸占宋怀心所有的时间,从很早开始,莫少军便以成绩当作借口。
大考用来当理由太慢,一至两个月才考一次试,很没有效率,因此他将脑筋动到每个星期的小考上头。
他的成绩故意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是第一名,坏的时候也拿过全班倒数第二,十分极端,因此宋怀心也就一直担任他的家教。
由于她坚持不拿薪水,莫母便常做许多好吃的东西请她,当作谢礼。
最近宋怀心迷上爱情小说,现在正专注的看着小说,边看边呵呵笑个不停。
“哈哈……好啊。”等等,他的话有点奇怪。“不是应该我请你?”
“妳又不拿薪水,干嘛要妳请我。妳在看什么啊?”打从坐下来后,她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小说啊,写得满好看的。”经同学介绍,她才发现除了教科书以外,原来尚有另一片美丽的新世界。
宋怀心靠坐在床边,整个头埋在《就爱小麻烦》这本小说里。
莫少军坐到她身旁,一手横放在床沿上。“有这么好看吗?”
“对啊,很好笑喔。男主角是个侠士,只想隐居深山,女主角则是个蹩脚的女侠,爱到处行侠仗义。女主角的父母对男主角有恩,男主角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残局,最好笑的是,因为男主角是女主角的师弟,所以女主角一直以为他的身手很糟糕,我现在就看到男主角为了现身救她,还得蒙着脸,免得刺伤她的自尊心,哈哈哈……”
说完,宋怀心又笑得东倒西歪,最后靠在莫少军身上。
莫少军听了,只觉得无聊。“妳不是来教我念书的吗?”不管他做什么事,都希望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脸,可是她根本把整个头埋在书里,真没意思。
“你自己会念啊,都高三了,难道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吗?少军,真不是我爱说你,都这么大了,念书难道还非要有人督促才行吗?亏你长这么好看,我真不希望你变成草包,这样我会很伤心。”
温柔的笑中有几分敷衍,宋怀心会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他打扰她了,于是他乖乖坐回桌前,抬头时只能看见画有美女的小说封面。
他转了转手上的铅笔,拿了张白纸,思索了一会儿,下笔开始勾劲一张草图。
飞跃于纸上的笔触,迅速将一个在他脑海中驻足多年的面容描绘出来,即使眼睛没看着模特儿,但她的容颜已深深刻在他的心版上。
听见不太像是写作业的声音,宋怀心放下小说,看见莫少军正完成一幅素描,她伸手一拿。“画什么?给我看。哇--你把我画得好漂亮!”
“没什么。”收下她的赞美,他又转动手上的笔。
不是他爱说,宋怀心根本没有画画的天分,大哥同时教他们两个,结果反而是他这中途插进来的人后来居上。
“好羡慕你喔,你以后会不会跟你大哥一样走画画这一行啊?你看,你画得一点也不输给这个封面的画者喔。”她并不太常看爱情小说,但很喜欢看爱情小说的封面,无论是画得好的、不好的,画者是有名的、没没无名的,她几乎每一本都欣赏,因此她的眼睛很厉害,只要让她看图,她就能说出画者的名字,一次也没出错过。
“我不太喜欢画画,那是女孩子才做的事。”他可是个男子汉。
“才不是呢,以前的画家都是男人,而且喜欢画女性的呢。”
“喔?”他感兴趣的扬起尾音。“如果妳肯让我画妳的身体,我或许会考虑考虑。”他已经开始想象她没穿衣服的模样了。话才说完,他立刻往一旁闪躲,手俐落的接住她砸来的小说。“砸伤我的脸,不心疼吗?”
“一点都不会!懊心疼的不是我。”宋怀心瞪他一眼。“说真的,下次我带一些我喜欢的画册给你看吧,你应该尝试画画看的。”她实在羡慕会画画的人,不像她一拿起笔,只能画出四不像。
“就说了我只想画妳啊。”
“不要画我啦,我又不漂亮,你可以画一些漂亮的俊男美女去投稿。”
“不要,那很无聊。”他撇撇嘴,不想干那种事情。
“我不逼你了。哎呀,居然跟我聊起天来,还不快看书?考好一点喔,就能请我去看电影了。”有免费电影可看,她乐得大方接受。
“那妳还不快点教我,看什么小说啊。”
宋怀心顿了顿,一本正经的问:“少军,你觉得你是笨还是聪明呢?”
“当然聪明绝顶,这还用问吗?”
“那还要我教你什么?”
居然上当了。莫少军很不爽的只好自己念书,宋怀心则是开心地继续看小说。
没一会儿,莫千堂敲了敲房门。
“不好意思,怀心,出来一下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跟妳说。”
“喔,好。少军,自己看书,乖。”
莫少军也不好阻止,只是在宋怀心离开后,他就咬着笔杆,一双眸子紧盯着门板,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如同X光,能够穿透房门看见他们在干什么,听见他们说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悄悄话。
他看得出宋怀心应该是喜欢着大哥,好几次抓到她偷偷盯着大哥看,不过或许因为她对爱情的反应比较慢,未曾有任何行动,因此,他便频频阻挠他们单独碰面,想办法破坏他们的约会。
没错,他承认自己很卑劣,但若不这么做,他会失去宋怀心。
与大哥的条件比起来,他还差上一大截。
几分钟后,宋怀心回到房内,没等莫少军问就主动开口:“少军,这星期六我要跟千堂去看画展,就展到星期六而已,所以可能无法和你去看电影,改天好吗?”
“随妳便啦--”只要大哥出马,他永远是第二顺位。
“还是你也想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用了。”扔下了笔,他往床上一躺,任性地道:“我累了,今天不想上课。”
“那好吧,我先回家了。”心想莫少军可能真的太累,宋怀心也没逼他,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关上了门。
一等门关上,莫少军更气了。真是有够呆,也不会再多问一下吗?他说不要、说不上课,她就照单全收啊?
平常都是他送她去搭车,她现在一个人走,谁送啊?
大哥肯定会送吧……
桌上的一瓶修正液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立刻拿起修正液冲了出去。
他不想让大哥送宋怀心。
看见客厅里只有父母,大哥果然送宋怀心回去了。
“妈,大哥是不是送怀心回家?”大哥有车,他要追上很难了。
“没有啊,你大哥在楼上画画。少军,平常不是你送怀心去搭公车吗?怎么今天不送?妈本来还要你大哥送的,是怀心说不要……”
“我出去一下--”
没等母亲说完,莫少军马上追了出去,幸好宋怀心脚程慢,他很快就追上。
只见她走得很慢,像是散步一样,一个人东看看,西瞧瞧,显得挺惬意的。
苞着她走了段路后,莫少军看见她停下来,蹲在草丛边,不知道正在看什么东西,于是他脚步往前一跨,陪着她蹲下。
“不赶快回家,蹲在这里看什么?”
“咦,你不是很累吗?”
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他拿出修正液交给她。“妳忘了带走。”
“喔,谢谢。我听见蛙鸣,很难得耶,在都市里还可以听见青蛙的叫声。”
“笨蛋,不是在这里,是在那里。”莫少军往前一指。“围墙后头有条河。”
“不,我是在这里听见的。你听--”
停止争辩,两人侧耳细听,并仔细寻找着。
“找到了、找到了,看吧,这里有只青蛙。”宋怀心一张小脸充满诧异。“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见到我们靠近还不跑走耶,万一待会儿跳到马路上被车压死怎么办?”
莫少军翻翻白眼,一脸不在乎地说:“就变青蛙干尸啊。”
宋怀心瞪他,径自用双手包住小青蛙,间道:“有没有可以通到河岸的路?”
“别无聊了,是牠自己笨,来到不该来的地方,就得自己回去。牠要死也是牠的命,管牠做什么?”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这么爱碎碎念做什么?”
什么?他爱念?爱念的人是她吧?
无可奈何下,莫少军双手插在口袋里,为她带路。“跟我来啦。”女生就是有泛滥成灾的同情心,真不晓得一只青蛙有什么好救的。
二十几分钟后,在莫少军的带领下,宋怀心来到河岸边。
由于是晚上,眼前一片黑,她想,只要把青蛙放在靠近河水的草丛里就可以了,于是便将青蛙放下。
不一会儿就听见草丛中众蛙齐鸣,似远似近,声势颇为浩大。
“看吧,小青蛙也是需要同伴的,说不定将来牠们还会报答我们呢。走吧,送我到公车站牌。”宋怀心笑了笑,接着转身往回走。
“我又没说要送妳。”他只是要把修正液拿给她。
“喔。”她淡淡的回应,继续往河堤上走,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往后倒,她尖叫了声,所幸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靠山。
莫少军才高三,但身高已将近一百八十五公分,体格虽不壮硕,却很结实,双臂一张便牢牢将宋怀心抱稳,他连一步也没移动过。
“小心点!”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紧张。
背贴上莫少军的胸膛,宋怀心察觉到自己正在他怀中受他保护,让她十分安心。“好心真的会有好报耶。”
“如果没有我,妳搞不好已经摔死了。”
“事实上有你啊,所以我不会摔死的。”她仰起头,刚好能看见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少军,你在担心我吗?我好感动喔。”
“我是担心妳万一拖累我怎么办?”
宋怀心笑了笑,站稳脚步,正想继续往上走,莫少军干脆走到前方拉着她。
“抓紧点,我可不想再当一次垫背。”
“你现在走在我前面,当垫背的是我吧?”就算莫少军老爱说狠话,她仍觉得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回到大马路上后,宋怀心朝他挥挥手。“拜拜,明天见。”见他不转身离去,她满脸疑惑,“你不是要回家?”
“吵什么吵,走了啦。”莫少军径自往前走,想避开被追问的尴尬。
“少军,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妳很吵耶。”
“我是关心你。”
“不用。”他的话更为简洁。
“为什么不用?你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当然关心你啰。”
“不要说我可爱啦!”他这么高、这么帅,哪能用“可爱”这两个字形容。
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而行。
每次送宋怀心去搭车,他的步伐总会缩短,走得特别慢,甚至比她还慢些,就为了能多拥有一点跟她相处的时间,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公车站牌可以往前迁移,愈远愈好,这样就能陪她走更久了。
“但你真的很可爱嘛--”她是打心底喜欢这个男孩。
莫少军不再说话,只是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