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心头朱砂痣 第十三章 她的大棉袄(2)
作者:雷恩那

在暖池中没有泡太久,她身子确实舒松些后,封劲野便又把娇软人儿捞起,用备在架上的几叠干净棉布替她擦拭水气,跟着再用暖裘一裹,通过暗门送回正院寝房。

此际天将破晓,两人相拥卧榻。

李明沁抚着他的脸,揉着他微湿的头发,忽地记起什么,小手探向他耳后,直击他的后脑杓。

她模索那藏在他发中的缝合伤疤,感觉男人明显一震,气息骤沉。

沿着那痕迹细细触碰,是很长的一道,她脑中努力想着当年那位军爷的模样,明确记得是一张青紫淤伤密布的脸,若非经他主动提及,再与他的五官模样一对上,她对那张脸的真实样貌其实根本瞧不清。

全因当初那人曾救过她一命,还将癸水初至的她快马送下不知山,若非如此,她想来也不会记得命中曾有过他这一号人物。

“原来与你的缘分,从那时候随谷主前辈来西关义诊时就开始,你以前怎么都不提?是我也长大了,所以没能认出我吗?”

她话中的“以前”指的是何时,封劲野明白,只见他露齿一笑,带点得意也带了点不明就里的腼腆,道:“阿沁早被我认出来了,一直未提,是因为这是本王的一个大秘密,不好被谁知晓了去。”

“这算什么秘密,还不让知道?”李明沁简直啼笑皆非。

她没再纠结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仔细抚过他后脑杓那道伤疤后,想着他身上其他地方也攒着不少伤痕,心疼着,手又挪到他肩上和胸前的刀痕来回,好像这么做就能把伤处抹不见似。

“等天明,谷主前辈歇息好了,我去求她老人家亲自替你诊诊,你征战沙场多年,外伤虽说都好了,说不准体内留有累积下来的沉痫,如今仗着年轻力壮犹能压制,就怕往后年岁大了要受苦处,趁今次请谷主前辈出手定能好好帮你调养一番。”她是关心则乱,也怕自个儿道行不够,号不准他的脉象。

封劲野一手搁在她颈侧,有意无意缓缓轻拿,慢声道:“最该让谷主前辈仔细诊诊的那一个,绝对是阿沁,不是本王。”

欸,好像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了?她挠挠脸,直接认错比较快。“我以后会天天按功法活血练气的,嗯……也会忌口一些。那你、你也不能仗着眼强体壮就确定自个儿真没事,谷主前辈若替你看过,没事那是最好,但凡有什么医嘱,你也得乖乖遵守。”

“好啊。”他答得爽快。“往后就阿沁管着我,我管着阿沁。”

前世负他,此生相属,终能全她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心愿——

想补偿他,想待他很好很好,想多疼疼他,想让他知道,她早已认定了他,心上之人,是他。

李明沁心里软得像塌了一角似的,她红着眼轻应一声,脸蛋埋进他的颈窝。

男人与她交颈缠绵,无数啄吻落在她的耳畔与润肩上,一双肌理贲起的臂膀把她牢牢锁在怀里,身下强而有力的大长腿更是霸道地将她禁锢。

“明日让瑞春和碧穗去大丰屯把你的衣物用品全收拾过来,就住这儿,老滕家的三合院没你的地,听见没有?”行为霸道,说的话也蛮横得很。

她愣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的意思,小脸扬起,急了。“不成的,我、我不住这儿!”

他脸上棱角陡然深峻,面色一沉,恶声恶气道:“我们这不是和好了吗?阿沁懂我,我也明白你的,既然好在一块儿,就该住在一块儿,况且,这座昭阳王府以暖泉泉眼为中心而建,本就是为你建造的,你不来住,岂有意义?”

李明沁胸房陡然一悸,蓦地明白了他所为何事。“所以……那座暖泉池子是为我打造的?你是担心我畏寒的毛病,才围着那座活泉泉眼开建这一座昭阳王府,是吗?”

“他姥姥大爷的!老子他娘的不为你还能为谁?”猛地连爆粗口。

李明沁眼眶骤烫,不是因为他露出兵痞子样儿粗鲁不文低咆,而是藏在他行为举止间隐隐而勃发的情意,在这一瞬间全灌入她心底。

喉中一梗,呜咽声泄出,她再难克制地亲上他的唇,即便遭他禁锢于身下,她的四肢仍尽可能地抱紧他、缠住他。

太多情意无法用言语道尽,似乎只有两具身子如此亲昵亲近,彼此切切贴合着,嗅食着彼此的肌肤气味和气息,方能稍缓又或者是慰藉那澎湃的情意。

四片绵绵縄缮的唇间,他尝到她的泪,强要她入住的坚持不由得动摇。

觉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如此轻易妥协,但此时此际的这位男子汉大丈夫,唇舌被擒获,里里外外被虔诚对待,于是硬邦邦的心瘫软一地。

这一时间,管不得什么也顾不了什么,好像所有一切,都能为她这一个人妥协了……

结果就是“铁杵”一般的西关行军大司统昭阳王爷无奈化成了绕指柔,拿他的女人实在没辙,西关昭阳王府依旧等不来女主人入住。

李明沁醒来的隔日便回到大丰屯。

受邀留宿在昭阳王府的清泉谷谷主一行人也随她过来大丰屯走走看看,大伙儿与李明沁皆是清泉谷之友,曾一起在谷中生活,一起外出义诊,相处起来甚是自在。

李明沁甫回老滕家的三合院子,不久便见屯民们来求诊,在场恰有几位清泉谷之友助拳相帮,令寒症才复发过的她得以轻松许多。

再者,她内在心魂虽说是个早知男女情事的已婚女子,可这具身子却是直到昨夜才初晓人事,事后虽浸泡暖泉舒缓过,今儿个一整天的,身子仍时不时发软,若非有清泉谷的朋友们帮忙,她的大丰屯医馆很可能又得休馆一日。

趁着医馆有义诊团一行人坐镇,她备了几包小儿滋补药品特地走访了一趟顾家,见到顾元、顾双双这一对小兄妹确实无大碍,仅持续有些低烧,但在两帖药下肚后,烧也退得差不多后,悬着的心才落下。

只觉两孩子天生体质佳,身子骨禁得起打磨,真真比她好上太多、如若不是谷主前辈恰好被封劲野遣人接了来,没有她老人家及时施针诊治,她这时候很可能还没能清醒。

然后——

不知是否她多心了,总觉得今儿个在屯堡里遇见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相熟的跟不那么熟的,大伙儿瞅着她像都欲言又止的。

后来经瑞春和碧穗的提点,想着很可能是冬涌湖坠湖意外发生时,她被昭阳王当众救起,更被带进昭阳王府过夜一事已然传开。

欢,好吧,传开就传开吧,反正事已至此。

李明沁看得开也想得开,就干好自个儿的活,珍惜眼前的人,至于其他的人事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唯独一位人物,在对方面前她会感到局促腼腆,会心虚地飘开眼神,会想挠挠脸抓耳朵,那人不是别人,盖清泉谷谷主大人是也。

老人家那双总笑得眯眯的眼,好像总能洞察世间一切事物,在她面前好容易就被看透,对李明沁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许多复杂的、神妙的、不可思议的事儿无须费心解释,感觉老人家好像就是懂,即便不懂也能平顺接受,而坏处嘛……就是一些教人害羞的私密事,当事人以为做得滴水不露,被老人家笑笑眼神一扫,似乎就露馅儿了。

今早向谷主见礼时,李明沁就被瞅得全身直冒热气,两颊红晕久久不退。

此际已是傍晚时分,求诊的屯民们早都回去了,清泉谷一行人直接借了老滕家的灶房烧火烹饪。

老滕尚未返家,很可能在昭阳王府那儿忙着,瑞春和碧穗自是进灶房帮其他人打下手,一块儿准备晚饭。

此刻三合小院的正堂上,谷主在喝过李明沁亲手烹煮的香茗后,又拉着她的手腕细细切脉。

李明沁有事欲再请教,但见老人家敛眉合眼细细诊脉,顿时忍住,也觉谷主前辈的举措有些古怪,以往未曾号她的脉花上整整一刻钟这么久。

“呼……”沉沉吐出一口气,老人家张开月牙弯弯的眼睛,面前就是李明沁那张眼巴巴的脸儿。

谷主挑挑灰眉,了然道:“你甭再问,再问下去答案仍旧相同,该说的老身都说完了,你也听得明明白白,总归就是给你的那瓶『紫清露』一日一粒,连用三十日,之后再行针灸疗法,落针的穴位和顺序也早都写下来给你,还有什么好紧张担忧的?”

今早相请清泉谷一行人在昭阳王府内一同用过早饭后,李明沁便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开口请求谷主前辈亲自为封劲野诊脉。

因李明沁的缘故,再加上清泉谷谷主本人根本是一团谜,如封劲野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浑都不怕的家伙,也不禁多了几分虔诚,恭恭敬敬待客外还亲自开口求诊。

然后被谷主仔细诊过后,她老人家铁口直断,诊出昭阳王爷的脏腑确实有事,所幸这内伤积得还不算久,紫清露药丸子连吃三十日,再针灸拔除浮出的淤浊兼疏通气血即可。

谷主交代下来的医嘱,李明沁皆懂得,以她如今的能耐和累积而得的经验,那一套针灸疗法要练习上手绝非难事,但,事关心上之人,她关心则乱,还是觉得自个儿似有哪儿不足。

谷主见她一脸有口难言的模样,抿唇一笑,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都来到这时候了,哪儿还有心思关照别人?听老身一句劝,还是多想想自个儿吧,说到底,你才是最需要被关照的那一个。”

李明沁以为谷主的话中意有所指,指的是她此次突发的寒症。

她连忙摆摆手,露齿腼腆笑道:“我真的无碍了。这一次之所以寒症复发,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我自己身上,是我平时太过懒惫,前辈之前教授的功法都被我搁置未练,久而久之身子骨自然转弱,才会一坠湖就病得昏昏沉沉,以后不会那样了。”

见老人家先是一愣,跟着浅笑摇首,好像她说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似,李明沁这一次镰首一甩用力强调,甚至都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起誓——

“真的真的,前辈信我,以后我会好好练功,天天练功,不敢一日或忘,不能多吃之物,再喜欢吃也会节制,我会把自个儿顾好,练得壮壮的,没事儿的。”

结果老人家还是谜样的微笑,模着她脑袋瓜的枯干五指往下挪移,轻轻拍拍她的脸颊,跟着又往下缓缓落在她肚月复上,很轻地抚过。

谷主自言自语般笑笑轻叹——

“是啊,会没事的,能有什么事呢?也许痴心痴情真能傻傻得福,如今多了这一点骨血相护,终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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