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唐明月在紧要关头转身落跑,唐宁月觉得这人若知道羞耻,必然会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而这段时间唐明月也确实如此,到了上老夫人那儿问安的日子,总是借口生病请假,避免与她相遇。
她猜测再次见到唐明月应该是毅勇伯府举办家宴的日子,没想到她刚刚得到卫洵原谅,人家就自动上门了。
这是不是太厉害了?是买通她院子的人,还是在她这儿埋了钉子?
好吧,她可以不追究这位小姐如何得到消息,或者人家真的只是碰巧,可是这人怎么老是进人家的屋子就坐下来嚎啕大哭?
唐宁月抬头往上头看了一眼,彷佛有一群乌鸦啊啊啊的飞过去。
老实说,她很想骂人,不过就怕她稍微一大声,某人会比她更大声。
唐宁月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个儿耐着性子,“说吧,你在闹什么?”
“呜……”唐明月哭得更用力了,教人不免担心她会哭破喉咙。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别哭了,可是你好歹告诉我,你到底哭什么?”
“我难过啊……呜……”
唐宁月觉得乌鸦叫得更大声了,“难过就哭,你岂不是三天两头就要大哭一场?你小心一点,这样很容易哭瞎眼睛。”
哭声顿时止住,唐明月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狠,“你胡说八道,我哪有三天两头就大哭一场?”
唐宁月真是太无辜了,“这不是你自个儿说难过就哭吗?”
“我又不会三天两头就难过。”
“可我看你好像每天心情都不太好。”
“若不是因为你,我每天都笑嘻嘻的。”唐明月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
“我?”唐宁月比着自己,不解的摇头,“我不曾跑到你面前晃来晃去,哪儿惹到你?”
“你的存在本身就让我心情不好。”
顿了一下,唐宁月很无奈的手一摊,“这我无能为力,我本来就不是金子,没法子保证让人见了心情就好。”
唐明月瞪直双眼,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
“我生来不是金子,这可不是我的错,那你就自认倒楣,要不,你想个法子将我从记忆中除去。”
这简直教唐明月瞠目结舌,要她自认倒楣就算了,竟然要将“她”从记忆中除去!
“我知道很匪夷所思,可是你不想自认倒楣,那就只有这个法子。”一顿,唐宁月惊恐的往后一仰,右手抖动的指着唐明月,“你、你,你你你……不会是想让我消失不见吧。”
唐明月气得跳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疯子,因为不喜欢你,就希望你消失不见。”
松了一口气,唐宁月双肩垂下,“还好你没有因为讨厌我而失去理智。”
“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唐明月有气无力的重新坐下。
“是是是,你当然有脑子。”没脑子岂不是死了,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吗?
唐明月微皱着眉,怎么觉得她的话听起来怪里怪气的?
“哭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唐宁月迫不及待的摆了摆手。
“……嗄?”唐明月的脑子实在跟不上唐宁月的节奏。
“你的心情平静了,不难过了,不哭了,不是可以回去了吗?”唐宁月认定她就是来这儿哭的,至于目的,可能是给她这个妹妹添堵吧。
唐明月反应慢了点,但不笨,很快就搞清楚唐宁月的逻辑,“我不是特地跑来你这儿哭,而是看到你忍不住哭。”
“既然我会触动你的泪腺,你还是赶紧离开,我不想引起误会。”外头一堆丫鬟婆子,她们听见屋内不时传出去的哭声,只会觉得她欺负二姊姊,说不定一日不到,她就会成为毅勇伯府最恶毒的女人。
唐明月站起身,可是脚步还没跨出去,又坐回去。唐宁月见了唇角一抽,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说完话。”
唐宁月自认为耐性还不错,可是这会儿好想直接将某人扔出去……这当然只能想想,除非她不怕自个儿的名声臭了。
“你说,我洗耳恭听。”唐宁月还伸手掏了掏耳朵。
唐明月的眼神顿时转为哀怨,教唐宁月见了唇角直抽,若是她的上一世,这位小姐可以去演戏,还会被人家评为演技一流。
半晌,唐明月幽幽的道:“我死心了,可是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你都哭过一顿了,还用得着强调很难过吗?唐宁月可不敢吐槽,还要敷衍的安慰道:“你的决定是对的,他一点都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我,他适合你,是吗?”
“……什么?”
“你别再装了,我都看出来了。”她们明明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他眼中只看得见三妹妹,而三妹妹一见到他,也忘了她这姊姊,两人满眼满心只有对方,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当下她觉得很受伤,不过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三妹妹若不认识他,如何能信誓旦旦说出“我可以帮你”这种话。
“……”这种时候她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
“你怎么会认识卫世子?”
“回京的路上得蒙卫世子相助,后来索性结伴同行。”
“你那么早就认识卫世子,怎么都不说呢?”
“我们说起来认识,但事实上不熟,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熟?”唐明月一脸怀疑的撇了撇嘴。
“我爹娘都在,我能有机会跟人家熟吗?”唐宁月没好气的给一个白眼,这是基本常识,还用得着她解释吗?
“当时不熟,如今很熟,这前后三个月还不到,真厉害!”虽然唐宁月所言不假,但唐明月就是不相信。
“当时真的跟他不熟,回京几次巧遇,钰哥儿跟他聊得来,我们就熟了。”唐宁月连忙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若不是钰哥儿,我们不会有交集。”
唐明月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娃儿,更方便他们独处吧。
唐宁月不难猜出她的想法,懒得解释,反过来问:“你为何想嫁给卫世子?”
唐明月觉得她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对她翻了翻白眼,“卫世子是京中贵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谁不想嫁给他?”
唐宁月状似明白的点点头,“因为他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吗?”
“因为人家十八岁还在国子监读书,他已经高中探花,还进了大理寺,这是真正有大本事的男人。”
若不是喊皇上一声姨丈,卫洵能进大理寺吗?唐宁月心存怀疑,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有大大本事的男人。
“其实还是有不少有本事的男人。”
“这会儿你得意了,可以尽说风凉话。”
唐宁月决定不说了,如今二姊姊看她是赢家,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不过好消息是,二姊姊好像真的放下卫洵了,而且还接受她可能会嫁给卫洵。
其实无法接受的是她自个儿,有原主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靖安侯府看起来不是个好婆家,靖安侯夫人是一个很差劲的婆婆,挑媳妇搞得好像选秀,问题是,她明明早就定下人选。
总之,这位夫人喜欢装模作样又会搞事,二姊姊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当她媳妇,至于她,很可能引发母子大战,搅得家宅不宁。
无论前者或者后者,两个都不好……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亲事没有定下之前都有变数,唐宁月决定将“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应了亲事”的问题抛至脑后,专心挣钱,这个比起还未成形的婚姻更值得放在心上。
换言之,如今最重要的是画花样子,至于绣画的图样,只能偶尔给出一幅,以免带给人错误的认知,还以为她画得很轻松。
没过多久,卫洵递话进来,约她见面,她乖乖前去赴约。
“这是?”唐宁月看着梧桐树下的长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有些不解。
“我想请你帮忙。”
“画人像吗?”
“对,若是提供某人的特征给你,你能将这个人画出来吗?”
“不清楚,我以前没试过。”
“你能试试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能画出几分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试试看,若是我觉得哪儿不对,再请你修正。”
唐宁月点了点头,走到长案后面,跑坐在席上,当然,她并未使用他提供的毫笔,而是取出随身荷包里面的炭笔。
“对不起,书坊临时找不到炭笔。”
“我可以理解,很少人使用炭笔,我觉得方便记东西,因此随身携带。”唐宁月若有所思的看着案上的纸,“若有直立的画板固定纸张更好,不过这会儿只能用纸镇,可能要麻烦你了,另外,顺便帮我准备一块白布。”
卫洵连忙命令元忠取来各式各样的纸镇和白布。
唐宁月固定好纸张,准备干活了,“好啦,我们可以开始了。”
顿了一下,卫洵忍不住提出要求,“你可以先为我作张画像吗?”
“当然可以,可是我以为你的差事更急。”
“慢个一两日画出来也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唐宁月就教他搬张椅子坐在廊下看书,若是看不下去,对着书本发呆也可以,总之他就是不可以乱动。
回京的路上,唐宁月观察过卫洵,可是不同于这一次,她可以仔仔细细描绘他的五官,描绘他眉宇之间流动的风采,描绘他周身散发的气息……
这一刻,她像一个离他很远的旁观者,但是一伸出手彷佛就能模着他的灵魂,面具底下的他藏着一个小小人儿——一个渴慕被爱的小小人儿,再想到他娘靖安侯夫人,一个花样百出想算计儿子的母亲,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在想什么?画好了吗?”卫洵注意到唐宁月的炭笔已经停下来,可是迟迟没有出声,只能自个儿先打破沉默。
唐宁月怔愣地回过神,月兑口就问:“你心中有怨吗?”
卫洵直接怔住了。
“对不起,我唐突了。”唐宁月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脸,忘了用炭笔作画,手上免不了沾到黑炭,白皙的脸庞便遭殃了。
见状,卫洵放下手上的书,起身走下台阶,在长案前的席上跪下,从袖袋取出帕子,倾身靠过去,轻柔细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唐宁月觉得自个儿被电到了,酥酥麻麻的,心跳也随之急促。
“你的手给我。”卫洵舍不得就此结束,喜欢这种靠近她的感觉。唐宁月下意识的伸出手,由着他仔仔细细一根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我试过用炭笔作画,不过面目全非。”
“谢谢。”唐宁月害羞的缩回手,“其实搭配一些辅助的工具,再多多练习就好了。”
“为何问我心中有怨吗?”
“那个,我想,你娘算计你娶个乡下来的姑娘,难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你离开京城在乡下待了几年,我觉得这是好事,若是像我娘一样学的都是算计,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成日担心同屋子的人将我坑了,这太累人了。”
“若是一个人都不懂得算计,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因为太蠢笨很容易被人家坑了还不知道。”唐宁月不得不坦承,她还是喜欢当个聪明有算计的人,而不是不长脑子的蠢人。
“若是真正聪明有算计,那倒也还好,就怕自以为是,明明手段拙劣,还以为自个儿很厉害。”他娘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知道他懒得跟她计较。
唐宁月知道他话中影射的是靖安侯夫人,很讨人厌,但是关系又无法切割,这种感觉很无力吧。
“靖安侯夫人真是奇怪,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骨肉,以后老了就只能靠你,难道不应该更疼爱你吗?”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坏的父母,明明怀胎十月辛苦生下孩子,最恨的却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可是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这种人的人格本身就有问题,而靖安侯夫人不像是这样的人,她应该是那种逼着孩子学习的妈妈,孩子成为人上人,她才可以抬着下巴看人。
“我娘大概不懂得如何疼爱人吧。”
“这又不是多高深的学问,不需要你懂,只需要你愿意。”
“不需要你懂,只需要你愿意吗?”卫洵细细品味,还真是如此。
“这是你的画像,至于你需要我帮忙的画像,我还是明日再画吧。”唐宁月挪开纸镇,将画像转了一个方向,方便他看清楚。
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但这会儿卫洵还是为之惊艳,“这真的是我吗?”
“对,这位有仙人之姿的贵公子就是你。”唐宁月戏谑的道。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很俊,只是太冷硬了,美色难免打了一些折扣,今日少了一些冷硬,更多了一份沉静,同时将他更真实的内心显露出来。
“真是调皮!”卫洵失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下一刻,两人明显感觉此举有点亲匮,脸儿红了,不过很有默契的假装没有察觉,他随即吩咐元忠收拾东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个儿回去。”唐宁月连忙站起身,行礼告辞,顺手拉上坐在一旁小机子打瞌睡的夏丹离开。
这几日静下来时,卫洵脑海总会不自觉浮现唐宁月那句“不需要你懂,只需要你愿意”。
从小,娘总是有意无灌输他——他是灾星,若非他,娘的身子怎么会垮了呢?他的出生毁了娘的一生,娘讨厌他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是娘唯一的亲骨肉,下面还有两个出色的庶弟,娘不担心庶弟压过他,反而自个儿想借着亲事打压他,这实在说不通,娘何等爱面子,如何容许人家说她生的孩子比不上庶出的?
以前不觉得娘的举动不合理,因为他不愿意面对最在意的人一点都不在意他,想起来就心痛,可是如今冷静下来深思,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有再多的厌再多的怨,怎能看成仇人似的,不愿意他舒心快活呢?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魂都飞了,孤来了也不知道。”李珩嘻皮笑脸的凑到卫洵面前,目光随即不经意的瞥见案上的画像,吓得往后一仰,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地,“你你你,你怎么看上一个男子?”
卫洵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这是歹徒的画像,我请人画的。”
“你干么盯着歹徒的画像?”李珩半信半疑。
“我没有盯着画像,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
顿了一下,卫洵一副很随意的道:“我有没有可能不是我娘的孩子?”
咳!李珩差一点被自个儿的口水呛到,右手指着卫洵,张着嘴巴,可是好一会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我娘因为生下我,吃了很多苦头,从此入冬几乎不出房门,日子太难熬了,可是,有必要因此就视我为仇人吗?无论如何,我是她唯一的骨肉至亲。”
“你忘了自个儿长得像姨母……不对,应该说是外祖母,姨母只有那双丹凤眼像外祖母,你是眼睛、鼻子、嘴巴都像。”
“是啊,我像外祖母。”卫洵有点失望,若他不是娘的孩子,心里多少好过一点。
“就是因为你像外祖母,母后才忍不住多疼你一点。”李珩说得酸溜溜的,因为他像父皇,脸上完全看不见萧家的影子,母后总是抱怨他是父皇一个人的孩子,教他挺无言的,难道他是父皇独自生下来的吗?
没错,正是因为他长得像外祖母,皇后姨母常常会失神的看着他。“外祖母死了好多年了,我总会忘了自个儿像外祖母。”
“你的眉毛倒是像我。”李珩下巴得意的扬起。
“我的眉毛应该像外祖父。”
“不对,比较像我。”
卫洵懒得跟他争论了,基本上眉毛相差不大,都是英气逼人的浓眉,也因为如此,虽然他像外祖母,但不见女子的秀气。
“你怎么突然胡思乱想身世的事?我记得你是外祖母亲眼盯着出生的,绝对没有机会遭到人家掉包。”
卫洵自嘲一笑,他真是想糊涂了,靖安侯府长房嫡长子的出生是多么隆重的事,别说外祖家,就是祖母也会全程盯着,怎么可能发生掉包这种事?
李珩突然瞪大眼睛,接着扑向长案,拿起画像,“哇哇哇!这个厉害啊,太逼真了,我都可以感觉这个人有多么穷凶恶极。”
卫洵收起思绪,指着画像,“这是素描,有人说这是绘画的基础,学素描可以提升造型能力、构图、透视能力,加强对明暗关系的认知。”
李珩眨了眨眼睛,“半懂半不懂。”
“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借着这张画像更快速找到歹徒。”
这个道理李珩倒是听懂了,各地衙门经常需要画歹徒画像,不过画出来能一眼认出来的——没有,除非特征非常明显,仔细比较之后对上了,或者当事人见了心虚,露了马脚,教旁人看出来,总之,若是歹徒的画像能够如此清晰,歹徒就是躲到其他地方也能逮住。
“这张画像是谁画的?”
“唐三小姐。”
李珩一脸八卦的两眼放亮,“赏花会上得母后青眼的那一位。”
“那是有宫女相助。”
“这不重要,至少她没在母后面前丢脸。”
卫洵不在意早已过去的赏花会,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件事,“我想请唐三小姐教大理寺画工素描,不过因为她是女子,不方便进出大理寺。”
“这还不简单,扮成男子就好了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珩若有所思的挑着眉,他不是反应如此迟钝的人,怎么可能没想到呢?大理寺是他的地盘,他主动教人家姑娘女扮男装,容易惹人非议,他这是避嫌吗?他何时怕人家非议,还避嫌?看样子,他心仪的人果然是唐三小姐。
“你要人家姑娘来大理寺教画工素描,也要看人家的爹是否愿意。”李珩的语气藏不住幸灾乐祸,若是他女儿,他可不愿意。
“唐三爷后年要参加春阐,将来要走仕途,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其实他只要跟皇上说一声,皇上给句话,事情还能不成吗?
“唐三爷……”李珩倏然瞪大双眼,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帮父皇上北边画边界舆图的人吗?“原来你早就看上人家姑娘了!”
“你想太多了。”
“是吗?”李珩用右手弹了弹画像,一副“你别当我是傻子”的模样,“若不是早就惦记人家,你能知道人家有这等本事,能会画这玩意儿?”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就是无意间得知。”卫洵抽走他手中的画像,“我记得户部下个月就要开始忙碌,这个月会陆陆续续派人前往皇庄查看今年收成,你怎么还有闲功夫往我这儿跑呢?”
“我就是个打杂的,户部用得上我,我就忙,户部用不上我,我若凑上去,人家会嫌我碍手碍脚。”不过李珩还是站起身,“差一点忘了,听说你的亲事要定下来了,我特地来恭喜你。”
“不急,定下来再说。”宫里果然没什么秘密,今日不过去了一趟御书房,皇上问过他的意思,消息就传出去了。
“也是,姨母的心思太难懂了,最后一刻改变心意也是有的事。”
卫洵唇角一抽,怎么觉得这位太子表哥故意吓唬他?
李珩嘿嘿一笑,摆了摆手回宫去了。
虽然某人摆明看热闹,可是卫洵一点也不担心,皇上金口玉言,他娘就是发现哪儿不对劲,生出了疑心,也不可能唱反调打皇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