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坐会,我让人传膳。”于悬温柔地揍扶着她。洛行歌浑身正疫痛着,所以不跟他客气,把重量都往他身上压。于悬笑眯了眼,才扶着她入座,外头便响起敲门声。
“大人,晚膳送来了。”
“进来吧。”
门一开,周嬷嬷便带着几个丫鬟端菜上桌,全都是热腾腾的,教洛行歌很惊讶,他才刚吩咐,菜就上桌,效率太好了吧。
“县主每日用膳的点都很固定,老奴见时候差不多,便让厨房先备上。”周嬷嬷像是察觉她的疑惑,开口释疑。
“谢谢你。”洛行歌感动极了。
周嬷嬷就是这么贴心,很多事根本不需要经她的手,有些她没想到的细节,周嬷嬷还会默默办好,不邀功也不自大,直说是她的本分。
“县主,怎能谢老奴?这是老奴的本分。”周嬷嬷受宠若惊地道。
洛行歌苦笑着,寻思着该怎么好好地赏她,快过年了,她不能老是闲散度日,她这个老板是要发红包的。
“嬷嬷,让管事的过来,让他把所有铺子里庄子里的人登记成册,我给每个人都发十两银子,掌柜的和庄头再加一倍,而咱们府里的下人,按照等级分,最低下的丫鬟小厮都给二两,三等三两,二等五两,一等十两银子,而院子里的再加一倍。”
听雨和外头几个丫鬟听见了,一个个欢天喜地。
周嬷嬷听完,激动地要下跪感恩,洛行歌赶忙将她拉起。“嬷嬷,这也是我的本分啊。”也许十两、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很多,可是对她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因为她看过帐本,知道自己是个超级大富婆。
嫁妆添妆的先别提,光是她名下的铺子、庄子,半年的进项就有几十万两耶,放在库房的嫁妆和添妆,周嬷嬷整理完后,大略粗估有都近百万两之值。
瞧,她都富成这样了,多给别人一点也没关系,嗯……是不是应该再加一倍?
“你庄子和铺子里的人手加起来可不少。”于悬给她布菜顺便提醒了下。
“我知道。”大略算了下三百人有吧。“过年嘛,让大伙都能过个好年。”
“这是好事,但要拿捏分寸,咱们院子里的都对你忠心耿耿,不代表外头的庄户伙计亦是如此,要是把人给惯坏了,往后易起恶心。”
洛行歌一点就通,应了声便乖乖用膳,毕竟她真的饿了,这一下午的运动量太大,她想,于家角力短时间应该不会再进行。
周嬷嬷在旁看着小夫妻相处融洽,一个布菜,一个喂菜,等吃得差不多,她才道:“昨儿个春扬馆就送了不少布料过来,老奴自作主张挑了几匹锦罗送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院子,因为县主说了,往后不用皮草,所以老奴挑了几张狐皮做成短袄给老夫人,不知这样妥不妥当?”
“嬷嬷办事自然妥当,倒是那些皮草应该还有剩,不如嬷嬷也给自己弄件袄。”
“不不不,使不得,没见过一个下人穿皮草。”
“这有什么关系?”
“县主,如果县主身边的嬷嬷穿了皮草,人家会以为县主鹫钝,任由下人欺凌;二则也会以为县主财大气粗,竟不管身分赏赐下人皮草,无论怎样都对县主名声有损,万万使不得。”
洛行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生也太难了吧,事事样样背后都藏着太多密码解读,周嬷嬷要是不说,她哪会知道里头层叠交错的人生道理?
“要不,既然县主近来喜欢袍子,老奴给县主做两件袍子,领圈可以镶狐皮,再做一件大髦,狐皮只要镶边就行了。”
“呃……好吧,但记得跟春扬馆说,往后别再送皮草过来。”
“是。”
“你这是爱上了我的袍子了?”于悬打趣道。
“是啊,方便舒服又没香料味。”
“香料?”
“对呀,听雨说城里的贵女都时兴熏香,衣服全得熏上香料,有的还要再戴上香囊。”确实,那日温家寿宴时她见识到了,觉得自己快被熏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穿上熏香的衣服,我就觉得头疼,虽然茉莉很香,但大概是香过头了,我觉得难受。”
于悬瞬间抓住了重点,问:“熏香是听雨负责的?”
他一点名,听雨便向前一步福了福身。
“对呀,每个丫鬟都有自己的工作。”她们都分配得很好,她从来不过问的。
“县主不是很喜欢茉莉香味?”周嬷嬷诧问。
洛行歌看了她一眼,干笑道:“喜欢是喜欢,但是太浓郁了,闻久就觉得头疼。”听说周嬷嬷是看原主长大的,以免被周嬷应看出端倪,她还是小心点好。
“县主熏衣的香料大概是四年前换的,县主喜欢茉莉花味,所以夫人特地寻人配了这香料,许是现在嫁人了,反而不爱这味儿了。”周嬷嬷喰笑道。
“所以这香料已经用了四年?”
“是。”
洛行歌不由睨了于悬一眼,两人用视线交流,压根不需言语,默契十足。
永定侯府是有府医的,固定每个月都会请脉,如果熏香有毒,这四年来府医都不知道请过多少次脉,怎么可能没发觉?
所以,永定侯府的府医确实有问题。
于悬笑了笑,起身到门外,把涂胜召来,交代了几句。
“要是县主不爱茉莉味了,不如老奴帮您调不同的香料?”
“怎么可以?县主向来最喜欢夫人的手艺,每种香料都是夫人精挑细选的。”听雨听周嬷嬷这么说就不同意了。“夫人待县主多好,处处替县主着想,天天捣鼓这捣鼓那的,就盼着县主能睡得香,吃得好。”
于悬一离席,听雨的胆子就大了,声调也跟着高了。
洛行歌托着腮,扬着眉,觉得听雨当真把曹氏当成全天下最好的人,至于周嬷嬷嘛,似乎很不以然,但也没开口反驳什么。
对了,周嬷嬷是原主生母的陪嫁,也许可以找个时间问问她对曹氏的看法。
她边吃边想,也没打断听雨歌颂曹氏,反正于悬回来,她会自动闭上嘴。
瞧,她这不就闭上嘴,躲到后头去了。
“一会,我出门一趟。”于悬往她身旁一坐,顺手给她布菜。
“我也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不是还难受着?”
“我可以忍。”
于悬一脸无奈,彷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洛行歌美眸一眯牙一咬,豁出去了,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还想练于家角力,最好是带我一起去。”这种威胁很可耻,可是在身无筹码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选择把自己给卖了。
于悬闻言笑眯了眼,笑得很坏很野很魅惑人,贴在她耳边呢喃着,“我喜欢这种威胁。”
“所以?”她脸皮烧烫却故作镇静。
“成交。”
洛行歌松了口气,却又突然觉得好可怜,她竟然必须出卖才能换取到外头走动的机会。
踏出房门,哪怕吸入的第一口空气就让她觉得鼻腔很痛,但她还是觉得很值得。
她终于踏出这扇门了!
“冷不冷?”
“不冷。”她向来不怕冷,就算冷,也觉得冷得很过瘾。“对了,刚刚你跟涂胜说什么?有没有让涂胜把我房里的香料拿去给香铺查査是什么?”他刚刚和涂胜可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于悬瞧她一眼,轻笑了声。“不只如此,我还让人去把听雨的家人给押起来,顺便查了府医,把他和他的家人一并带走。”
玩这么大?“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听雨可是家生子呢,她的爹娘都是侯府的下人,他这么一动手,明天她爹肯定又要冲上门来质问。
“打草惊蛇也没法子,咱们现在要的是能将她定罪的证据。”
“很难。”曹氏几乎做得滴水不漏,想抓她把柄真的有难度。
“只要是人做的事,不可能毫无痕迹。”
“也是。”她得对他更有信心才对。“对了,你要去哪,跟谁碰面?”
“跟大哥。”
“大哥?既是跟大哥见面,干么约在外面?”
“谁跟你说约在外面?”于悬笑得又邪又媚,往前一指道:“到了。”
“……这不是书房吗?”洛行歌呐呐地道,外头还有锦衣卫守着呢。
“对呀。”于悬笑眯眼,牵着她进了书房。
“你不是要出门?”
“嗯,出房门。”
“……”洛行歌空白的内心世界里飙出无数不堪入耳的问候,如果不是书房里有人,她应该会直接飙骂出口。
这个人怎么可以卑鄙地用这种手段骗她?
恶劣!
见两人进门,于恕大步流星,一见到他也不罗唆,开门见山地道:“三弟,我找到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表哥他们是被陷害的。”
“喔?”
“当初接线的管事虽然已死,但是我循线找到与那位管事接头的人,如今已经押在外头,他是曹家一座庄子的管事,他可以证明是曹家的人要他刻意接近那位已死的管事,继而牵上暗杀这条线。”
于悬有些意外于恕竟能查出他遗漏的线索,道:“大哥,我丑话说在先,哪怕真有证据可以证明表哥他们是被陷害,但他们有心暗算县主是铁一般的事实,纵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这条线索对温家也许不值钱,但也许能与曹氏扯上关系,让他手上多些制敌筹码,至于温家,他就算能帮也不会帮,一切听从皇上监判。
“我知道。”
“多谢大哥体恤。”
于恕说完这些便先行离开,于悬打算把曹家管事一并押进北镇抚司好好地审,顺便教教伏刚怎么审,才能审出满意的供词。
“致知,要跟我一道去吗?”私下他有时会唤她真正的名字。面对他迷人的诱惑,洛行歌清醒多了,问:“有条件吗?”
“你刚刚的威胁,我很喜欢。”
“没门!”洛行歌二话不说走人。
当她傻的?以为她还会上当?哼。
于悬叹了口气,这回他是真的想带她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