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吗?
寒幽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千斤重,就是想抬根手指头都十分吃力,她试着睁开双眼,看看自己伤得多重,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怯懦却坚定的嗓音。
“我家闺女不是偷儿。”
“我亲眼看见那死丫头在我们那里偷偷模模,没多久就发现我家的鸡蛋不见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
寒幽被这大嗓门震得头痛欲裂,用尽力气睁开眼,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吵,却没想到这一睁眼,看见那破旧的屋梁,这几日的记忆倏地回笼。
她傻了,极快的闭上眼,再睁眼,又闭上眼,再一次睁眼,然而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仍是那几乎要撑不住屋顶的破梁,让她心重重一沉,看来不是梦呀……
“我闺女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认清了事实,寒幽顿时感到很悲催,却还是艰难的转动颈子,看着那明明怕得要命,却护在她床前的瘦弱妇人。
“这我可不管,反正你就是得赔我家鸡蛋,我家冬儿天天都得吃鸡蛋,自从这死丫头偷了我家的鸡蛋后,我们的鸡再也不下蛋,肯定是被她吓着了,不会生蛋的鸡留着有什么用?一颗鸡蛋一文钱,加上一只母鸡的钱,你得赔我……”那大嗓门的妇人比了三根手根头。“三百文钱!”
“三、三百文?”瘦弱妇人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她家可是连一百文钱都没有呀!
“少一文都不成!”
“张家嫂子,我、我们没钱,而且我说了,我闺女没偷——”
“我管你有没有!要是没钱就把今年的农作抵给我,我吃点亏全收了。东西在哪?我自个拿去。”陈阿惠一脸勉强的说完,转身便要去找。
瘦弱妇人急了,正想去拦,突然一道黑影飞来,神准地砸到了陈阿惠的脸上。
“你要是敢动我家的东西,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陈阿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砸傻了,半晌才回过神,瞪着那半卧在榻上的姑娘。“死丫头,竟敢打我?”
“不打你,难道让你侵门踏户的明抢?”寒幽不过是扔了个东西,已是气喘吁吁,这个身体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陈阿惠听见这话,蓦地瞪大眼,这还是寒家那怯懦怕人的寒幽吗?
小姑娘已是十三岁的年纪,却瘦小得如同十一、二岁的孩童,枯黄的头发、苍白的肤色,平时总是低垂的双眼此时却是炯亮有神,扬着怒火直勾勾的瞪视着她。
“死丫头!你偷我家的鸡蛋,竟然还敢打我?别以为躺在榻上装病就没事!你给我老实交代,我们那些鸡蛋你藏哪去了?”
寒幽脑袋瓜本就疼着,不仅是因为后脑的伤口,还因不断浮现在脑中的记忆片段,加上陈阿惠的大嗓门,整个脑袋都像快爆开一般,令她柳眉紧拧。
强撑着不适,她掀起唇角,“你说我偷你家的蛋?我那日不过是路过你家后院罢了,那条路可不止我走,还有刘家的珠子姊、林家的桃婶子和李家大叔,这么多人都从那条路走过,你偏偏赖上我,是不是看我好欺侮?”
陈阿惠眼睛瞪得更大了,眼前的小姑娘真的是寒家那只要声音稍微大了点,便缩得不见人影的寒幽?
看着眼前目光炯炯,说得头头是道的寒幽,陈阿惠顿时有些羞恼,因为她确实是看寒家好欺侮才会找上门。
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人给戳破,让她更加愤怒,“那日就你走在最后头,还偷偷模模的,抱着肚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怕人发现,我一看就知道是藏了我家的鸡蛋,否则怎么会见了我出来就急忙跑了?”
这话让寒幽心里冷笑,那日原主到山边去摘野菜,还捡了几个掉落的野果,至于为何要躲躲藏藏?自然是因为每次从陈阿惠家门经过,总会被她唤住,原主那日摘的东西就会被她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抢去一半。
说穿了,这陈阿惠就是个土匪,专抢像原主这种软性子的人的东西,这次更离谱,竟然做贼的喊抓贼,直接上门栽赃来着。
因为这情况,原主宁可绕着远路走,也不会从陈阿惠家路过,至于那日为何会出现在陈阿惠家……
寒幽下意识要模向后脑的伤口,想到原主竟然混得这么惨,让她头更痛了。
“证据呢?口说无凭,你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那我也能说我家刚收割的大米被你给抢了,你方才不正打算去我家灶房?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呢!你倒是交出来,要是交不出,我等等也带着我娘上你家搜去。”
陈阿惠真真没料到这死丫头摔破了头后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句来一句去的,顶得她连话都忘了该怎么回。
好半晌,她才气极败坏地指着面前的妇人,大骂。“萧双双,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你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
陈阿惠嘴上讨不了好,便打算回去找人来助阵,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直到陈阿惠走了,萧双双这才惊喜的看向寒幽,泪水滑落脸颊。“阿幽,你总算是醒了,你可知娘担心坏了……”
“娘,我没事,你别哭了。”寒幽看着眼前哭个不停,眼底满是关心的瘦弱妇人,心微微一软,在开口唤那一声娘时也就没那么排斥。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两岁的时候父母便死于空难,她是由爷爷一手养大的。
爷爷一心一意想找到寒家失传已久的传家宝,加上儿子、儿媳的离世,让他将全副的心血都放在她身上,从小便让她学习各式各样的专业能力,武术、书法、语言、经商,甚至是开锁……她什么都得学。
她为此闹过、哭过,可爷爷从不心软,仅严厉的说一句,“只有学会了所有你该学的,才有资格成为青符的继承人,到时候便能找回我们寒家的传家宝。”
她那时还小,只知道不学便没饭吃,只能咬着牙学习,二十几年来,她未曾从爷爷身上得到一丝丝的温暖,所以爷爷过世时她没掉过一滴泪,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爷爷虽然过世,但她仍背负着找寻青符的重任,那是寒家世世代代一直在找寻的东西,据说青符有灵,会自己挑选主人,在认定之人未出现前,它不会出世,寒幽也没想到青符最后竟会挑中了她,更没想到连笔杆子都还没模到就死了。
她本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谁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没死,而是穿越了……
这结果让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端被林玉惇那表里不一的女人害死,穿来了这不知名的时代,附在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青符也不见了。
若要说这荒谬的一切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或许就是她又有父母了。
她脑中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寒远与萧双双这对夫妻有多疼爱他们的独生女,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反而对原主疼爱有加,甚至给原主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寒幽。
没错,原主也叫寒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小确幸了,至少她不必改名。
寒家十分清贫,仅靠着几亩田地过活,家里就寒远一个劳力,萧双双和寒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弱,仅能做做家务或者是去山边摘些野菜、野果度日。
事实上,田地的收成是够他们一家三口过活的,将那些粮食拿到镇上变卖,至少也能换些肉回来补补身子,坏就坏在寒远夫妻俩太过老实。
这芙蓉村的村民大多是好的,偏偏寒家左邻右舍都是贪的,知道夫妻俩老实巴交的个性,三不五时便来借粮,却是从未还过。
寒远和萧双双总想着远亲不如近邻,人家开口就借,没还也都忍了,一次次下来把那些人的胃口给养大了,有时他们自个儿都没饭吃了,可这些所谓的近邻压根不顾他们一家的死活,只想着从他们家挖粮,就怕自己晚了一步会被其他人挖走。
从方才陈阿惠的行为就能看出,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要抢粮,可萧双双却是不敢阻拦,若不是她及时醒来,家里的粮又得少大半。
即便她说没事,萧双双仍是哭个不停,忙问:“阿幽,你怎么会摔破头?”
说起这事,寒幽目光一冷,正要开口,外头便传来一阵喧闹。
“村长,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把我家的鸡蛋要回来!”
寒家很小,除了灶房外一共就两间房,寒幽的房间正好面向厅堂,母女俩听到声音向外一看,陈阿惠去而复返,且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名老者正是芙蓉村的村长。
寒幽看见这阵仗,低声对萧双双说:“娘,爹何时回来?”
若她还是之前的寒幽,这几个人她肯定是不怕的,惨就惨在这身子不是她的,年纪小不说,还虚弱得风一吹就倒,最重要的是她脑袋瓜破了个洞,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得了,要靠萧双双一个人应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
“你爹他也该……”萧双双正要说这时间寒远也该回来吃午膳了,就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
“这……家里怎么这么多人?”寒远一头雾水的看着家门外的人。
芙蓉村就这么点大,发生一点小事不到半个时辰便能传遍全村,寒远回来时,屋外早已挤满看戏的村民,让他费了一阵力气才挤进家门。
“村长,您老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我家阿幽出事了?”
这念头一起,寒远忙跑进屋里,直到看见她们母女俩都好好的,昏迷不醒的闺女甚至醒了,一颗心这才落下,欣喜的直喊。“阿幽,你醒了?”
“爹。”寒幽扯出一抹笑,娘都喊了,唤声爹也没什么困难。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寒远猛点头,眼泛着水光。
“寒远,你回来得正好,大强家的说你闺女偷了她家的鸡蛋,这事可是真的?”村长年约七旬,在这时代算是长寿的了,且他处事公正,在村里有着极高的声望。
寒远一听,才刚落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否认。“村长,我家阿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张嫂子一定是误会……”
“我呸!”陈阿惠啐了一声,叉着腰便把方才找上门的话又说了一次。“……这死丫头要是没偷蛋,为什么跑到我家后院去?我家佩佩亲眼看见她鬼鬼崇崇从我家后院跑走,之后我家的鸡蛋就全没了,不是她偷的会是谁?”
佩佩……听到这名字,寒幽的脸色更沉。
陈阿惠是邻村人,嫁给了村里的张大强,生了两个孩子张冬国和张佩佩,张佩佩和原主同年,张家是标准的重男轻女,张佩佩不仅要下地,回到家还得包办家里的家务,每天都要忙到天黑才能休息,时常连饭都没能吃上一口,原主觉得她可怜,常偷偷把摘来的野果分她一点,却没想到这张佩佩就是只白眼狼。
“我……”寒远还要说话。
寒幽冷冷的看向畏缩在陈阿惠身后的小姑娘,问:“张佩佩,是你说你亲眼看见我偷了你家鸡蛋的?”
对上寒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张佩佩的脸色有些白,下意识便要往后缩,却被陈阿惠一把拧了出来。
“你躲什么躲?快把你看见的说给村长听!”
张佩佩害怕寒幽与以往不同的眼神,可更害怕她娘,只能颤着声说:“那、那天我正要去后院收鸡蛋,看、看见了寒、寒幽站在我们家院子外,我……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应我,转头就跑了,我一开、一开始也没多想,就想要去收鸡蛋,可、可我走到鸡舍一看,蛋、蛋都没了……”
她话才说完,陈阿惠便叫嚷起来,“听见没有,要是她没偷蛋,我家的蛋难不成还会自个儿不见?”
村长听完张佩佩的描述,拧起了花白的眉,问向寒幽,“幽丫头,你怎么会跑张家后院去了?”
芙蓉村就这么大,左右不过三十多户人家,村里的人什么个性,村长心里有数,要说寒幽偷蛋他是不信的,可张佩佩的说词对她又极为不利。
寒幽听见张佩佩满口胡话,气得胸口发闷,好在村长没听信张佩佩单方面的指控,而是反问她为何会去张家后院,给了她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有这么一个公正的村长,让她心安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
“村长爷爷,麻烦您跑这一趟,辛苦了。”寒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向村长问好。
这礼貌性的话却让村长有些诧异,他记得寒家的小丫头十分怕生,就是见了他也只是点头当作问好,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口跟他说话,虽不知寒幽为何有这样的转变,但他一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这是村长爷爷该做的,幽丫头,你别怕,告诉村长爷爷,你怎么会跑去张家后院的?”
“是呀!阿幽,爹娘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寒远夫妻眼巴巴的看着她。
“什么叫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家佩佩都看见了,你们还想赖?”陈阿惠还在那骂骂咧咧的,直到被村长瞪了一眼才消停。
若是换成原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早已吓得说不出话了,可她现在是个性坚毅强韧的寒幽,所以对张佩佩哀求的眼神视而不见。
“我是去找张佩佩的。”寒幽一双黑眸直直的看向张佩佩,“我时常会去落夕山摘野菜和野果,以往若是有多摘,我便会拿一点去给她,因为她常向我抱怨她没吃饱,我同情她,所以只要有多摘都会拨一份给她,那日也是如此。我捡了几颗新鲜的梨子,想着给她送去,谁知到了她家后院,正要把梨子放下时,却看见她神色慌张的从鸡舍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小布包,若是我没看错,那里头正是鸡蛋,只不过是碎了的鸡蛋。”
张佩佩听见这话,脸色一阵苍白,连忙否认,“你、你少胡说!根本就没有鸡蛋,是你偷的,就是你!”
陈阿惠本有些狐疑,听见自家闺女这一喊,又瞪向了寒幽。“分明就是你偷了我家的蛋,现在还想栽赃给我们佩佩?村长你看看,这才多大年纪,不仅偷东西还说谎,这种人就该给她一顿教训,她才会记住!”
“张家嫂子,我家阿幽没有偷东西,更不会说谎!”寒远虽然老实,却是极疼寒幽,更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家闺女。
萧双双虽然没说话,却也坚定的站在自家相公身边,以行动护着自家女儿。
寒幽看着两人的维护,心头一暖,轻飘飘的问:“张婶子,你家张冬国是不是还闹着说他的石剑不见了?”
陈阿惠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石剑不见了?”
那石剑是她家大强在路上捡来的,他瞧着那形状就像是一把剑,便把棱棱角角的地方磨一磨后给了小儿子,冬儿开心的不得了,天天拿着石剑玩耍,可就在前几日,那把石剑突然不见了,冬儿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子,怎么也哄不好。
想到这,陈阿惠脸色一变。“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连小孩的玩具都偷,真是不要脸!”
寒幽没理她,而是看着张佩佩问:“张佩佩,我对你很差吗?”
张佩佩浑身已是抖个不停,要不是她娘还拉着她,她早就转头跑了。
寒幽也没指望她会说实话,原主应该也没想到她把张佩佩当成好友,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却换来这个结果。
后脑杓的疼痛让寒幽很是难受,于是极快的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好让耳根子能清静些。“鸡蛋是张佩佩压破的,那日张冬国拿着石剑追着她打闹,她被打得受不了,这才躲到鸡舍去,却不小心压破了那一窝鸡蛋,她害怕被她娘发现,正巧我拿了果子来找她,她便求我认下这笔烂帐。
“我年纪虽小,可爹娘的教诲我可没忘,做人得诚实,所以我劝她实话实说,张婶子毕竟是她娘,定不会怪她的,张佩佩却不敢,仍是苦苦哀求我,说要是被她娘知道肯定会把她打死的,可要是压坏鸡蛋的人是我,她娘顶多上门向讨些银子而已。
“当时我听见这话便十分生气,这芙蓉村里谁不知道我爹娘是老实人?左邻右舍三不五时便上门要借粮,而且从、来、没、还、过!这一年年下来,我们哪里有钱?别说是钱了,就是肚子都填不饱,要不我需要去摘野菜、野果吗?我们家才三个人,怎么着也饿不了,可你们看看我和我娘是什么样子?”
她指了指自个儿和萧双双瘦弱得如同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身子。
萧双双早在她开始说话时便默默流泪,再听见闺女后面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阿幽,是爹对不住你们……”寒远也是一脸心疼,都怪他没能耐,还不会说话,这才让她们娘俩过苦日子。
“爹,这事不怪你。”既然已占了这身子,寒幽自然不肯再过之前那任人欺压的日子,今儿个村长的到来正好是个机会。
以她的能耐,要是还和之前一样过得苦哈哈,那她寒幽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村长听见这话,再看向寒幽母女那蜡黄的脸色,也想起了之前听说过寒家米粮好借的传言,那时他也只是听听,毕竟这村里都是庄稼人家,那些庄稼可是用来养活一家子的,有谁会这么傻将自己的命借人?
不想今儿个一听,还真有这种傻子……再看向寒幽,村长眼底又软了一分。
寒幽见村长的眼神有了变化,这才又继续说下去。“张佩佩见我不肯答应,拿了几颗破蛋直接就要往我身上塞,我吓了一跳想要躲,谁知道她力气大得很,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开她,转头就跑,她还不死心,竟拿起张冬国的石剑发狠似的往我头上一砸……”
说到这,寒幽感到后脑的伤口益发痛了。
萧双双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的问:“阿、阿幽,你说什么?你不是说那伤是你不小心摔的?”
寒幽目光如刃,凌厉的瞪了张佩佩一眼,险些将她吓得瘫软倒在地。
她敛下眼,哽咽地说:“娘,你知道我一直将张佩佩当玩伴,她做出这样的事我自然伤心,又怕这事让你们知晓了你们担心不说,还可能会找张佩佩讨公道,她在她家也是不容易,我想着伤口也不大,就想说算了,谁知……”
谁知伤口竟发了炎,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虚弱的很,原主就这么死了。
“阿幽……”萧双双心疼的抱着寒幽,女儿像她,她如何不知女儿的心地有多善良?
寒幽被拥入怀中,感觉到温暖,嗅着那母亲的味道,本来佯装出的哽咽有了几分真实。“我本不想说出来的,但我没想到张佩佩竟然这般陷害我,若我不说出实情,我家好不容易存的大米是不是又得被张婶子抢走了?这大米可是连我爹娘都舍不得吃,就等着这次集市拿去卖钱给我抓药吃的。
“这几日我一直觉得伤口很疼,身子烫得不行,我之前听颜大夫说过,伤口要是发了热,说不准人就没了,我这几日真的是又疼又热,好几次都梦到牛头马面要来拘我,要是真让张婶子把米抢去,那我……那我……”
萧双双听见这话又哭了起来,寒远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夫妻老实,心肠又软,时常想着别人有困难,自己勒着裤腰带少吃点就是了,能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好事一件,却没想到那些人竟利用他们的善心,叫孩子来家里哭讨,这是抓准了他们心软才会这般无耻,甚至还直接欺上门来,今日要不是寒幽把实情说出来,他们的女儿说不定真会死了!
村长一干人全都傻了,尤其是陈阿惠,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回头看向张佩佩,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一般,哪里还猜不到真相?
但要她认下这事绝不可能,鸡蛋没讨到,说不准还得赔钱给寒幽这死丫头,说什么她也不会肯。
她狠狠的瞪了张佩佩一眼,才又大声喊着,“村长,你可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我们佩佩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分明是寒幽偷了鸡蛋想逃的时候自己摔破了头,现在竟然还想赖到我家佩佩身上,你可千万不能信呀!”
得,双方各说各话,让村长不禁头疼起来,他心中倒是偏向寒幽这边,先不说寒幽不像陈阿惠那般蛮横,也不似张佩佩那样畏首畏尾,就说她那双眼珠,黑白分明、清亮见底,再看她的态度,打他进门便一直坦荡的直视着他,有着这么一双明亮眼神的孩子绝不可能说谎。
偏偏这事麻烦就麻烦在现场只有寒幽和张佩佩两个人,双方各执一词,让他怎么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