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记充满威严的低沉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二皇子妃,不知道许丞相知道你这个女儿这么说,心里会做何感受,你别忘了他可是寒门子弟,更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曾在市场卖菜维持生计,你们一家会高贵到哪里去?”
太后在贴身嬷嬷的攥扶下缓缓走来,怒视着前头一个个像只鹤鹑缩着脑袋的妇人。她本在佛堂念经,但贤妃突然匆匆赶来,请她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媳妇跟孙子,否则他们的名声一定会毁掉。
她一向不太管后宫的事情,但这两年皇后愈来愈目中无人,又有一个丞相之女的媳妇撑腰,常不将她这老人放在眼里,不过为了让皇帝专心朝政,她选择忍气吞声。
而今皇后为了替二皇子铺路,污哦奕王妃,想藉此毁坏奕王的名声,这等铲除异己的行为太过分了,她这老太婆不能再不吭声,这才答应贤妃过来帮奕王妃。
想不到皇帝跟奕王已经在她之前到来,有他们在,相信奕王妃不会吃亏的。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皇帝到来已经让那些助纣为虐的贵妇人们后悔得要命了,现在又多一个太后,她们只暗骂自己今天踵这趟混水做什么,这事若是传到自家夫君耳朵里,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风波。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池轻歌也赶紧下跪见礼。
“起来吧,孩子。”
“母后怎么来了?”皇帝有些诧异,但看到太后身后的贤妃就瞬间明白,贤妃去请救兵了。
“哀家来看看这群血统高贵的女人如何污叽一对无辜的母子,看看这后宫还有没有是非!”太后冷嗤了声。
这相当于一记无形的巴掌,打得皇后脸好疼。
“母后,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儿媳正在了解之中,皇上与您便到来。”皇后赶紧解释。
“行啊,那现在了解了吗?”太后语气严厉地质问。
“这……”皇后为难地看向皇帝。
“母后,这事朕已经交给奕王处理。”皇帝道。
贤妃心下松了口气,刚刚突然接到安插在凤宫的眼线来报,说他们被人栽赃嫁祸,她若是自己出面,定会与皇后杠上,情急之下只好去找太后。
太后审视的看着莫叡儁,而后视线与正睁着一双大眼睛,蹶着小嘴巴看着她的池御风对上,那惹人疼爱的模样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曾祖母好。”他女乃声女乃气的问安,“我是风哥儿,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听他这么介绍自己,太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风哥儿,你被养得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古灵精怪的。”没有其他孙子们身上沾染的势力与傲慢气息,看了就叫她喜欢。
她侧头,目光在莫叡儁和池轻歌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池御风,“就是你爹娘该罚,竟藏着你不让人知道!”而后爱不释手地模着他粉女敕的脸颊,“今天是哀家第一次见到你这个可爱的小曾孙,告诉哀家你想要什么见面礼?”
“请曾祖母还我娘一个清白!”他大声说着,“我娘说了,人生在世,可以穷,但是不能没有清白与骨气,请曾祖母还我跟我娘亲清白,为我们做主!”
太后眸光犀利的看着在场所有女眷,“搜身!”又对着自己贴身嬷嬷道:“金花,从慈和宫调来人手,三人一组,把这些女人全给哀家搜个彻底。”
“是。”金花嬷嬷立刻转身出去。
太后此举无疑是狠打这些贵妇人的脸,尤其是皇后,一点颜面也不留给她。皇后恼火得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但皇帝跟太后在这里,她怎么也要忍住。
这群贵妇人被金花嬷嬷所带来的人给搜个底朝天,连发髻都拆了,从未遭受过如此污辱的她们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只是如此大阵仗,却没有搜出个影子来,连池轻歌母子都由金花嬷嬷亲自搜身,也没有她们口中的赃物。
为了慎重起见,凤宫里头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结果依旧没有,让众人一阵困惑。
搜不出东西,这摆明就是诬陷,但是那被偷走的东西呢?
整个凤宫笼罩着一片阴霾,几位大人物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
就在这时,池御风指着其中一名宫娥,对着莫叡儁说道:“父王,搜她!”
莫叡儁弹弹手指,两名宫中侍卫上前压制住那名宫娥。
金花嬷嬷马上进行搜身,不一会儿便在宫娥的袖子里搜出戒指,“戒指在这里!”
那宫娥惶恐的摇着头,大喊,“冤枉,奴婢不知道这戒指为何会在自己的衣袖里,冤枉啊!”
当下众人一片讳然。
皇帝怒拍案桌,“把那宫娥拖下去!”又看向皇后,“这宫娥是你的人,这下有什么话
好说?你贵为一国之后,竟然如此陷害自己的晚辈!”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知这事!”皇后连忙跪到皇帝跟前。
“若不是你暗中吩咐,一个小小宫娥敢这么对待一个王妃?你喊冤枉,那无辜的奕王妃不就要上吊以死明志!”皇帝怒喝。
莫叡儁看着儿子,“风哥儿,你怎么知道要搜那宫娥的身?”
“她假借我掉了珍珠的名义,趁着把珍珠放到我荷包里的时候,偷偷将戒指也丢了进去,殊不知我看得一清二楚。娘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所以我趁着那宫娥转身的时候,悄悄把戒指扔进她的袖子里。
“方才这宫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没有看到,现在她出现,还不得赶紧揭穿,不然娘这黑锅还不知道要背多久。”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看着莫叡儁。
皇后眼底淬满了毒,恨不得扭断池御风的脖子,知道真相为何不早些说出,待她颜面一扫而空才道出真相,简直就跟贤妃一样贱!
这个混小子就不要落到她手中,否则她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好,很好,不愧是父王的儿子,会保护娘亲了。”莫叡儁慈爱的揉揉池御风的头,
“回去爹会好好表扬你的。”
“那是必须的。”他得意地用大拇指滑过鼻子。
莫叡儁看向一旁的皇帝跟太后,“皇祖母,父皇,这事很明显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诬陷。”
皇帝冷戾地睐了脸色难看的皇后,“皇后,既然你肩上的担子太重,管理不好后宫,朕就找几个人帮你一起管理后宫,免得连自己寝殿奴才都管不好。”又看向贤妃,道:“从今日起,你与静妃一同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免得皇后连自己宫殿的人都管不好。”
“是。”贤妃连忙欠身。
皇后整个人瞬间瘫软,皇帝竟然要将她管理后宫的权力分出去,这、这无疑是在警告她……皇后的位置随时可以换人坐。
皇帝一点也不想理会皇后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只看着太后,“母后,您小心些。”
池御风学着大人自鼻腔里发出一记轻哼,“嗤,简直可笑,不过是一枚小小戒指,我娘会看在眼里?我娘可是种出二期水稻的超级大地主,拥有的首饰一屋子都装不下,几箱东海珍珠让我当弹珠在地上随便玩,会亲觎别人的戒指?简直是可笑!”
太后猛然停下脚步,连忙问道:“你说什么,种出二期水稻?”
“是呀,是卿珂让人种出来的新水稻,一年能生产两季呢!”莫叡儁笑道。
众人不知池轻歌曾在外流落多年,自然也不知她曾改名,因此回京后,莫叡儁在外都称她卿珂,私下才叫她轻歌。
“什么,此话当真?”太后喜出望外。
“太后,卿珂是孙儿的妻子,这事由孙儿口中说出较没有公信力,您让父皇召南方大粮商慕夏进宫一问便知,他便是向卿珂采购的。他对此贡献也很大,若是没有他,您孙媳妇也种不出。”
莫叡儁拉出慕夏,用意是让他同享接下来的荣耀。
“就是,母后,朕知道的当下也同您一样惊讶。”皇帝到现在还感到不太真实,笑着跟太后说着,“只要儿媳妇愿意将这技术放出,相信不用几年,全国百姓就不用再受饥饿之苦,前方士兵也能吃饱饭,我麒麟国将日益强盛。”
“是啊,皇帝,这真是太好了,你可得好好赏赐这孙媳妇才成。”
“这是自然的,母后。”
皇帝对池轻歌这个媳妇如今满意得不得了,为了安抚她的委屈,当场下令赏赐她跟池御风一堆奇珍异宝,这才开心的扶着太后离开。
莫叡儁抱着池御风,不顾众人眼光,牵着池轻歌准备跟着一起离去。
忽地,池轻歌猛然拉住他,睐了眼还跪在冰冷地板上,一个个面如土色的贵妇人,冷冷摺下一句,“人分三六九等,但人品不分贵贱!”而后拉着莫叡儁离开。
这句话狠打了这一群自认为血统高贵的贵妇人们一巴掌,尤其是许蓁兮,感觉脸上好痛啊。
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太后叫住皇帝,转身神色沉肃地看着在场所有女眷,尤其是许蓁兮,勾着嘴角,“好一群人品高贵的贵妇们啊,想来你们读过的《女诫》都忘了,这半年就在家专心研读,不必进宫。”
如今也没有心情参加什么晚宴了,莫叡儁向皇帝禀报一声,直接带着池轻歌母子出了宫门,上马车回奕王府。
途中,莫叡儁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抹愧疚,“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而且没能为你狠出一口气……”
她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摇头,“不,我反而要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当我们母子的后盾。”
他心下松了口气,将她搂进怀中,“轻歌,谢谢你。”
她安静地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看着怀中小鸟依人模样的池轻歌,莫叡儁心下一阵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