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上,看到不少野鸡跟野兔,众人随手一射,还未到半山腰就已射下十几只,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于是陌一几人决定再往上走,打一些价值较高的猎物,像是山羊之类的。
莫叡儁没有见到较适合池御风练手的野物,因此抱着他继续走,不时回头看一看走在后方的池轻歌,“池娘子,你还行吗?”说话的同时,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旁潮湿的斜坡下。
她正蹲在一株腐败的枯树边快速采着香菇,采完后没有马上起来,而是拿出小链子挖着树干下头腐败的烂泥,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烂泥用姑婆芋的叶子包裹起来。
“你在做什么?”他走向前居高临下的问着她。
阳光透过树梢散落在她身旁,将她笼罩在金色光芒之中,让她俏丽的脸庞更加明媚动人,有一瞬间他几乎被她回眸瞬间的飞扬神采迷惑,一向沉静的心甚至失序地狂跳了几下。
“这些土里含有香菇的菌丝跟翘子,可以用来种植香菇。”她解释着。
莫叡儁有些诧异自己突然间的恍神以及异常的心跳,但这抹诧异随即被另一份惊讶取代,“这些烂泥可以种植香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应该可以,要测试过后才知道。”她将包好的泥土放在竹窭里,卷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热汗,拿出水囊倒出一些水洗手,这才背着竹窭往回走。
她虽然说得十分谦虚,但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是有绝对的自信,莫叡儁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是这些作物栽培、种植的技术,她究竟是从何处得知?实在让人好奇,即使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感到疑惑。
池轻歌来到有着半个人高的小陡坡前,打算抓着上头的草丛爬上去。
“拉住我。”他见状伸出手。
她愕然的看着面前那只布满了茧的大掌,“呃……”
“娘亲,您赶快搭着大叔的手上来,这地很湿滑,您很难爬上来,说不定还会滑下去,更危险。”
她有些犹豫,一抹疑惑闪过心头,怪了,莫三爷虽然武功还不错,但是看起来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手上布满粗茧子,甚至还有刀痕?
“池娘子是有所顾忌?”莫叡儁自衣襟里抽出帕子,“隔着帕子即可,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不用,我没那么矫情。”她可是来自现代,哪里会在意名声那种东西,要是真在意,这几年来她不知道得抱着小家伙跳水寻死几次了。
甩了下头,她将心头生出的疑惑抛到脑后,抓住他的手,“麻烦你了。”
她细女敕的手心贴上他因练剑而略显粗糙的手心时,莫叡儁只觉有道微麻触感自掌心窜入,一向平稳的心跳瞬间激烈的狂跳了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怎么回事?
池御风见莫叡儁迟迟未将娘亲拉上去,喊了声,“大叔,赶紧拉我娘上来!”
莫叡儁回过神,黑眸微闪,暗劲一使,池轻歌轻盈地飞跃而上,平稳地落在他身旁。
“莫三爷,你可真厉害,竟然这样一拉就能轻易将我拉上来。”她佩服的称赞。
“你并不重,池娘子。”他松开拉着她的那只手,之后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像是要握紧什么即将消失的东西似的。
她越过他,开心的迈步往前走,“谢谢你的称赞。”
呵呵,自古以来女人都是很在乎体重的,被夸奖不重,让她是心花朵朵开。
“我这……并不是称赞。”而是认为你应该再吃胖一些。
“我知道,不过女人是很在乎自己体重的,所以你说我不重我很开心。”她回过头盯着他,语带警告的提醒,“你千万不要对一个女人说她很重。”
“即使她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他无法想像自己违背良心说话的表情。
“是的。”
在莫叡儁臂弯中的池御风很不客气的当面吐槽自己娘亲,“你让大叔说着违心之言,不是太为难他了吗?”
“儿子,你不懂女人,等你以后大了就知道了。”
池御风转过胖嘟嘟的脸庞,“哼,我才不要呢,女人有什么好了解的,麻烦。”
“臭小子,可别忘了,你娘我是女人!”
“全世界除了娘亲跟苏女乃女乃以外,都是麻烦的生物。”
“呵,你日后大了,这话最好不要让你喜欢的女孩子知道,否则她一定跟你翻脸。”
莫叡儁忍着笑看着母子俩的对话,心底突然间生出一种异样,若是他有这样的儿子妻子,日子应该会过得舒心且愉悦……甚至幸福吧……
说到妻子,他猛然想起离京前父皇让他将池氏接回的事情。
离京前他下令让人前往崇桦县别院接回五年未曾见过面的妻子,这事情已经过一个多月了,怎么至今未有将人接回的消息传来?
“莫三爷,那边还有一些香菇,我想过去摘,风哥儿就先交给你了。”池轻歌回头看了一下两人,指着不远处那一堆香菇。
“去吧,小心安全。”
看着她的背影,他又看了眼已经来到身后的陌一,示意他上前。
“主子,有何吩咐?”
“池氏是否接回王府了?”莫叡儁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询问,至于怀中的小家伙,他也没想避着,即使小家伙聪慧,但还是有很多事情不了解,根本无须回避。
“王妃……”陌一怔了下,不解主子为何突然问起王妃,但正好他刚收到留守客栈的手下匆匆送来的信,便道:“主子,属下方才收到周管事所寄的信,想来是要跟王爷禀告将人接回来了这一事。”
莫叡儁将池御风交给陌一抱着,“看好他,要是出事,就回去重新训练。”
他走到一旁拆开管事寄来的信,当看清楚信件内容时,大惊,一股怒火倏地往上冲。
五年前竟然有人背着他,假借他的名义半路追杀池氏!
陌一察觉到主子情绪上的变化,招来陌二看着池御风,自己上前询问,“主子,出了何事?”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池氏五年前便死了。”莫叡儁忿忿咬牙道。
“王妃五年前就死了?”陌一错愕的低呼。
“这群该死的家伙竟胆敢阳奉阴违!”
池氏五年前就死了,而他这个当丈夫的却不知道,甚至还误认为她在别院过得好好的。
莫叡儁愤怒的将那封信塞进陌一手中,让他自己看。
陌一看清楚信件内容后,惊诧的瞪大眼。
周管事寄来的信里禀告,派去的人前往崇桦县别院并没有接到人,一经追问才得知王妃当年并未前往别院。
消息传回奕王府,周管事深知事情不妙,派人暗中前往别院追查,才发现有人半路追杀王妃,王妃从此下落不明,而这几年送往别院的物资、月银等等,都被别院里的大胆刁奴给昧下变卖。
信中还提及一事,曾经有一名受重伤的护卫带伤前往别院,要别院管事赶紧将这事传回王府,不久便因受伤过重身亡。
别院管事确实有派人前来京城禀告莫叡儁这事,但是下人却从未让莫叡儁知道,别院管事这才有机可趁,敢昧下王妃的月银。
这事毕竟已过了五年之久,当年很多有关连的人都已经不在,不是被发卖就是赎身,早已不在王府,周管事亲自出马调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这些。
他继续循线追查,发现下人曾经将这消息传给还未嫁给二皇子的许蓁兮,可消息到了许蓁兮那边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王妃遭追杀遇难的事情。
如今王妃下落不明,周管事已经将别院的人押回王府地牢,就等莫叡儁回京后发落这一群欺上瞒下的大胆奴才。
陌一不敢置信,当年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利用主子的名义买凶追杀王妃!
一旁的陌二也察觉不对劲,招来手下看顾池御风,来到陌一身边问了句,“怎么了?”
陌一将那封信交给他,他看完后跟陌一同样震惊,但随即想到一事,马上向前,“主子,属下有一事禀告。”
“何事?”
“跟王妃的事情有关系。”
“池氏?”
“是的,王妃可能没死,抑或是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经过。”
莫叡儁的黑眸闪出一记冷戾眸光。
陌二观察着他的神色,接着说:“主子,当年您派属下同周管事前往池府送聘礼,因此属下与王妃的女乃娘有过几面之缘。因为事隔多年,属下对那女乃娘已没有太多记忆,直到来到锦山村见到苏嬷嬷,属下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今一想,苏嬷嬷跟王妃的女乃娘有些相像,因此属下大胆猜测,苏嬷嬷很有可能是王妃的女乃娘!”
“这一切都是你的揣测,有证据吗?”
“没有……属下唯一可以佐证的便是,苏嬷嬷每每遇到属下,总是特意闪躲,当时属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几次下来,属下发觉苏嬷嬷是刻意的,若不是心虚,为何会如此?”
“也许是你长得凶神恶煞,苏嬷嬷年纪大,看到你就心惊。”莫叡儁毫不客气地捅刀。
陌二的心瞬间遭到一万点暴击,主子,您这样捅刀好吗?
莫叡儁沉吟着,即使陌二的说法毫无根据,但这事若是被莫叡驰知道,肯定会趁机大作文章,况且其中还牵扯到许蓁兮,这恐怕会成为他们夫妻攻击他的一把最有利的利器。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在事情被揭穿之前调查清楚,即使只有一丝的可能,都必须查出。
莫叡儁隐隐透着凛冽暗芒的眼眸朝忙着采香菇的池轻歌看去,沉思着。
当年宫宴上发生的事,父皇曾下令彻查,但他根本不信那个被查出来的替死鬼是真凶。
他另外派出不少人暗中调查那事,然而暗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阻碍着他们调查,每每找到一些线索,与之相关的消息都会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当年为了此事他发了不少脾气,最后父皇赐婚,木已成舟,加上他即将前往战场,这事也就耽搁了,至今仍未能找出当年设计他的背后黑手。
过了约十息的时间,莫叡儁眸光犀利的看向陌一,“下山后,即刻派人调查许蓁兮,还有……苏嬷嬷,务必将她们给本王查个底朝天!陌二你从旁协助。”
“是,遵命。”两人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