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惊醒,窗外天色未明,右肩传来一阵巨烈疼痛,婧舒下意识地拉开衣襟,低头看着锁骨上的红莲。
她与周璇有什么关联?梦中的周皇后是谁?或者说,梦境只是她对现实生活不满、胡思乱想出来的结果?
不知道啊,她只晓得自己一颗心跳得厉害,彷佛真的经历过一回生死。
深吸几口气,缓和胸月复间那阵不安。
她走到床边,那里有两个箱笼,装的全是娘留给她的书,她有许多有趣的想法都是从里头学来的,取出册子与笔墨,滴几滴清水研开墨锭,她打开空白页面,提笔写下周璇、何清,之后……陷入深思。
猛然清醒,窗外天色未明。
席隽吐一口长气,汗水湿透背脊,得而复失的沉重在胸口冲撞,他需要镇定。起身走进院子,微眯眼,运起内功。
呼、喝!拳头挥去,带着几分凌厉,像在发泄什么似的,出拳极快,拳法一套接过一套,直到满身大汗,方才靠在院中大树暂歇。
是玉兰树,二十几年的树龄了,有专门的花匠照料修剪,因此长得很好,正值花季,树上结满白色花苞,他喜欢玉兰花香,一直都喜欢。
深吸气,他下意识看向另一个房间。
兰芷院虽然小了点,但是有这棵玉兰树在,正中央有五间房,左右也各五间,江呈勳将他安排在中间正房里,左边那排给了婧舒,而右边那排屋子本该让伺候的下人住进去,但昨晚当他发现当中有一间小灶房时,便令曾管事整理出来,稍晚回来就该焕然一新了吧。
“石铆。”一唤,石铆从屋顶上跳下来。
搞不懂这家伙有什么毛病,老爱蹲屋顶?是那里的天更蓝还是空气更鲜?他从没搞懂过石铆的臭毛病,却也没打算理会。
“爷。”
“命人备水。”
“是。”练过拳后都要洗漱的,他懂,他们家爷洁癖得很。
“待会儿,你上去摘一篮子玉兰花,送到……”手一指,指往为婧舒备下的屋子,那里的棉被、帐子全是昨晚他亲手挑的,希望她喜欢。
“是。”
席隽打理好、临出门之际,曾管事还特地往兰芷院走一趟,看看席隽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他是个人精儿,很清楚该往谁跟前讨好,因此不但对席隽无比尊敬,对石铆也是客客气气、奉为上宾,谁让王爷待隽爷如兄弟,当下人的自然得拿出十成真心,更别说隽爷旁的没有,兜里的钱多到花不完。
看一眼曾管事及他身后的婢女,席隽抽出张五百两银票,指指站在他右后方的婢女。
“劳你去采买女子生活一应用物,再添购几套衣服鞋袜,送进客房里,就依她身量采买。”
“隽爷,不需要这么多。”
“没事,多的你留着,记得往小灶房里多添点调料食材。”
“明白了,奴才一定会把事情办好。”他笑出满脸花儿。
他清楚即将入住兰芷院的姑娘是谁,王爷昨儿个特别吩咐过,虽说只是小世子的启蒙师父,却得拿她当主子看待,如今再看看隽爷这股殷勤劲儿,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劳烦你了。”
“应该的,不知柳先生什么时候会过来?”
“申时左右。”
“明白。”
隽爷特意提到小灶房,肯定是柳姑娘要用的,柳姑娘的厨艺很好吗?
既然如此得立马清理出来,再将薪柴米面糖盐酱料全给添上,再买些新的锅碗瓢盆……
快想想,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听说京城有种皂角洗了会香,还有香露、牙粉……五百两银子让他精神迅速提振,脑袋不断转动,他打定主意,务必让柳姑娘宾至如归,曾管事想得无比认真,连席隽离开都没发觉。
席隽并未直接往三户村去,还早呢,他打算先往李家食肆走一趟。
计划一夕翻转,原本没打算认回亲爹的,因为没必要,亲戚多麻烦也多,就怕这一认会认出几场斗争,岂非自讨苦吃?
何况此次进京只是经过,只是为了看看老友,之后便往江南走,但是计划更改,他决定留下——因为柳婧舒。
她的亲人住在京郊,虽然在他眼里,那种家庭不值得留恋,但在她心底肯定不是这么回事,所以为她留下、为她安身立命,为了她……他可以做所有事情。
石铆与车夫在城外等他,席隽骑着阿白缓步在大街上行走。
天色尚早,街道行人不多,一路行至李家食肆方才下马,今天他刻意穿了一身黑色长衫,头发梳得光洁油亮,他让自己看起来和坐在食肆里的席定国一模一样——即使不需要特地打扮,他们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席定国、忠勇侯、席隽的亲爹,他会认出自己吧?无妨,倘若父亲眼力不好认不出,他不介意帮一把。
然情况比想像中更顺利,几乎是刚踏进食肆门口,忠勇侯的目光就锁定他。
席定国失魂落魄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推高衣袖,看着上头的旧疤、一瞬不瞬——那是他五岁时玩爹爹的大刀,把自己给砍坏的。
“阿隽,你是我的阿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席隽。
视线相对,不多不少、不增不减,表情刚刚好,没有太多惊喜或讶异,他慢慢走到桌边,轻声道:“父亲,别来无恙。”
云淡风轻的目光让席定国心头一紧,阿隽……终究是怨上自己。
那场意外令他痛彻心扉,当衙门送来妻子的屍体时,他哭得无法自已,然儿子屍体始终没有寻获,他便怀着一丝希望,但愿儿子还好好地活着。
揣着这个信念,他四处寻人,只是一年年过去,希望一天一点消失,倘若儿子没死早该回家了,多年来始终没有消息,是不是代表……
他不敢往下想,只能自欺欺人,假装希望还在、笃定还在,只能相信冥冥之中妻子必会庇佑儿子平安。
没想到儿子终于回来了,只是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没有激动或狂热,唯有一脸的淡然。
是怨恨吗?他理解,换了自己也要恨的。
“阿隽,你为什么不回家?”紧紧攥住儿子,声音中有控不住的哽咽,席隽没有的激动,在他身上出现。
席隽轻声道:“对不住,我脑子受伤,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过去的事,直到上个月记忆恢复,陆续想起前尘往事,这才回到京城,没想到物是人非,我竟不晓得该不该回家。”
脑子受伤?他急道:“很严重吗?这几年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
席隽冷眼相望,看着他那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心中暗忖,难道他真的不晓得自家后院狼烟四起?不至于吧,应该是……不愿意或者懒得计较罢了。
“儿子被高人救下、拜他为师,师父为我延医治伤,并悉心教导……”他编出一篇故事,草草交代这些年的生活。
忠勇侯听得很认真,父子相认,没有想像中的声泪俱下,只是忠勇侯的眼眶始终红红的,席隽看见他的隐忍,却不愿做出反应。
“都是爹的不是,没有好好保护你们母子。”
他微微一笑,心中却道:“既然有错在前,就该记取教训,为什么还让涓涓受难?错一次可以原谅,一错再错,不足以同情。”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席定国道。
“父亲不必难过,我并没过得不好。”席隽客气得像个陌生人。
“你师父是何方高人?住在哪里?这份大恩大德爹爹得报。”
“师父施恩不图报,临行前交代我好好照顾自己,再无他话。”
“不能够的,如果不是他……”
“师父名唤越清禾,老人家云游四方去了,只道日后有缘再聚。”
是不愿意他与师父见面?席定国眉心微紧,却道:“既然如此无法勉强,只能希望有机会见面。”他犹豫片刻后,放轻声线道:“隽儿,我们回家吧?”
与父亲四目对望,半晌后再度轻浅笑开,他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所有的沉重在见到婧舒那刻消失。
将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家庭,她脸上带着薄忧,席隽理解这种情绪,因此坐在车子里时没有多话。
阿白让石铆牵回去了,恭王府的马车很稳,一点都不颠簸,他端正坐着,细细看着她的脸。
他对喜恶有种强烈直觉,很少错看人,也很少错付喜欢,许是经验累积,让他拥有一双火眼金睛。
婧舒有些尴尬,虽然刻意望向窗外,但面对那双灼烈目光,岂能无感?
深吸气,她不想继续应付这样的尴尬,于是正眼对上他。“多谢席公子来接我。”
席隽要是不在,许是连那两箱书都带不出来。
常氏说她要去过好日子,旧衣裳就留给妹妹吧,不会过日子的常氏竟也学会斤斤计较,可见得生活的确教会她一些东西。
“不需要客气,这是我想做的。”
这话……透露出几分赤果,是“想做”而非“必须做”,他们之间的交情有深厚到让他“想”为她做任何事?
脸微绯,她告诉自己别想太多,说不定他只用错词汇。“方才的事……很抱歉。”
席隽进柳家,除柳知学对女儿的离去有几分不舍之外,其他人对他的热情、热烈、巴结到……让人看不下去,彷佛他是锭能自由走动的银子,恨不得从他身上再刮下一层。
是贫穷令人贪婪还是人心本贪?想到那幕,她丢脸羞愧极了!
“没什么,人之常情。”看到危险直觉躲避,看到利益扑身上前,这是人性,比较起其他人,柳家上下算得上单纯良善,至少他送去的几服药,柳知学还问明价钱,不愿意白拿。
读书人的风骨呐,但愿这分风骨足以让他撑起一个家,当个称职的大丈夫。
“两百两银子,我会还给席公子的。”
“小钱,不急。”小钱?想起那一匣子宝石金锭……她低了头。“于你是小钱,于我不是。”
“那就更不急了。”
“为什么?”
“如果欠二两银子,确实该烦恼怎么还,如果欠两千两,该烦恼的人就是债主了,既然是我要烦恼的事,你急什么?”
噗地,她失笑。“你很有趣。”
“你喜欢有趣的男子?”
“重要吗?”
“重要,因为我喜欢被喜欢。”他刻意把“你”字丢掉,但还是让她红了脸。见她轻笑而不是微恼,他又道:“薛晏,有趣吗?”
怎就提到师兄了?她摇头回答,“师兄很正经。他没有『有趣』的条件,生活压榨得他只能提起一股气,勇往直前。”
“听起来很辛苦。”所以吧,他没想错,有钱也是一种才能,不枉他总是当土拨鼠,到处埋钱。
“对,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师兄一定会成功的。”
一定会成功?皱眉,他迟疑问:“你喜欢成功的男子?”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吧,应该是所有人都对成功心怀憧憬,因此祖父用一辈子的力气来栽培爹爹,而爹爹心心念念希望宇舒能够举业,小时候爹爹带着我和师兄一起念书,师兄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我不服输,拼了命也不肯落后,因此爹爹经常模着我的头叹道:『如果婧儿是男孩多好。』”
是啊,如果是男孩多好,她就不必担心被几十两银子卖了,不必为了月兑离以孝道为名、处处压榨的常氏而离开家。
眼见她的落寞,他真想告诉她:如果你活得够久、看得够透澈,就会明白成功没那么重要。
但是他没说,因为对多数人而言,这句话还代表另一个意思——没出息。
一个珠玉在前的薛晏,不需要一个没出息的席隽在后衬托。
“你也这么觉得吗?”他问。
“觉得什么?”
“当男孩真好?”
“当然,男人可以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可以为所欲为、恣意任性,可以……做所有女人做不到的事。”
“比方当官?”
“嗯,比方当官。”
笃定的答案令他皱眉,她喜欢官啊?既然如此,计划再度更变,他本想当个富家翁,啥事都不干、四处游历,轻轻松松过完
这辈子,可是她喜欢官啊……好吧好吧,她喜欢,他便弄个官来当当,再过两天就是殿试,不知道爹爹能不能给他一点特权?
见他不接话,她有些懊恼,说错话了吗?戳他心窝子了?他曾经科考失利?官字于他是伤心?仕途无缘,他才转做恭王幕僚?许多假设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婧舒咬唇道:“你一直都住王府里吗?”
旁敲侧击,她想确定他的身分是不是王府幕僚。
“过去没有,这次进京后才住进去的。”
“我以为你是京城人氏。”
“我是,不过离开几年,最近刚回来,房子在整修,这才进王府暂住。”
暂住?所以她猜错,并非幕僚与主子关系?“那么你与恭王是……”
“朋友,数年有缘见过一面,从此鱼雁往返,结下几分交情。”
“恭王为人好吗?”
说到江呈勳,他头痛。“那是个嘴碎的,但并非如外头形容的那般不堪,他虽然平庸,但性情宽和,为人大方。”
“是个好人?那就不担心了,与贵人打交道都得提心吊胆呢。”
“别担心,凡事有我呢。”
有他?他们不太熟呀,这话说得多奇怪,却又……多契合,婧舒无法否认,她确实因为他在而放心。“秧秧还好吗?”
“瑛哥儿是个瞥扭孩子,秧秧刚去那两天,处处被针对,不许秧秧靠近、不许秧秧碰自己,连话都不许说。亏得秧秧脾气好,由着他折腾,成天到晚笑咪咪的,好像啥烦心事都没有,一天天的,慢慢把瑛哥儿的坏脾气给磨了。昨儿个听说两人已经能坐到一处,瑛哥儿还让秧秧给他说故事。”
“说到底,小世子就是个寂寞的孩子。”
“刚换上的仆婢,依着呈勳的要求,不敢对瑛哥儿纵容,虽说不至于严格,却也是该劝、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落下,昨儿个我多看瑛哥儿两眼,确实比过去规矩得多,知道你今天要进府,他很高兴。”
“他是高兴会有吃不完的糖葫芦吧。”
“孩子跟猫狗一样,有吃的就能哄得动。”
“不能这么说……”
婧舒才要反驳,车子骤然停下,许是强绳拉得太紧,导致她整个人往前倾,就在差点儿摔出车厢同时,眼明手快的席隽抢先一步将她拉回来。
这一拉,她跌进他怀里,他呆了、她愣了,两个人都忘记下一步该怎么做,于是她停在他宽厚的怀抱里,听取笃笃笃的稳定心跳声,没有失序、没有乱码,一声接着一声的轻颤,也稳了她的心。
再抱下去,他就是板上钉钉的登徒子了,推开婧舒,对上她的眼。“没事,别怕。”
“席公子,有人拦车。”车夫在外头说话。
拦车?他才返京几日,识得自己的一只手都数不完,怎就有人热烈欢迎?眯起眼睛冷冷笑开,是她吧?只会是她,不过速度这么快,看来那位最近日子过得很糟糕。
也行,他本就打算速战速决,不想拖拖拉拉没完没了,早点锣对锣、鼓对鼓正面迎上,他才能够腾出手来……当官。
搏了眉,他模模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的,我下车看看。”
“好。”她点点头目送他下车,鬼使神差的……明明没事,可她忍不住叮嘱,“小心点。”
席隽一愣,下一刻,一阵心暖……她在担心自己?
多久啦?有多久没人在乎他会不会危险、该不该小心?被关心的感觉超好……他握握她的肩、留给她一张笑脸。“我很快就回来。”
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拦在车前,他穿着仆人的蓝色棉布裳,在看见席隽下车时立刻小跑上前,弯腰恭顺道:“奴才是忠勇侯府的管家李忠,奉命前来迎接大少爷回府。”
“奉谁之命?”席隽昂首,眼底带着两分恶意。
“奴才奉侯爷夫人之命,迎大少爷回府。”他把话说得又亮又响,刻意让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对大公子有多亲切宽厚。
“这话说得有意思,我娘已故去数载,怎能命你们来迎我回府?是夜半作梦得到灵犀吗?”席隽似笑非笑问。
李忠愣住,大公子这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晓得?清两下喉咙,他硬着脖子回答,“大少爷有所不知,先侯爷夫人出事后不久,皇上为侯爷赐婚,现在的侯爷夫人是明珠县主。”
“了解,父亲再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那个家就留给侯爷夫人和她的孩子们吧,我不掺和,省得折腾。”
“没有的事,夫人仁慈宽厚,大肚良善,绝对不是大少爷想的那样。”
“不是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姑娘,别人家刚死老婆就急匆匆哭到皇上跟前,求来一纸和圣旨,好顺利嫁进侯府大门,母亲出事至今也就五个年头,听说侯府里面有个年近五岁的小少爷,所以……良不良善的就不提了,但夫人『大肚』肯定是的。”
他这一说,围观群众忍不住呵呵大笑。
生孩子得怀胎十月呢,怎么算也不该有个五岁孩童呀?是侯爷生性风流,还是县主恬不知耻,硬要造就事实?高门大户后院多龌龊,谁晓得真相是什么?
这话听得管家李忠急跳脚,都说家丑不外扬,怎地他一开口就不留半点情面?哪儿有洞往哪儿挖?他压低声音道:“大少爷,有话咱们回府说,您离家多年府里上下甚是想念。”
“母亲的人早都被县主给清除了,别说想念,便是认得的人都没几个,你这话……虚伪罗。”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是、是大小姐想您。”
“一场莫名其妙的病,妹妹连人都认不得了,还能够想我?你这奴才不仅仅虚伪还很会说谎呐。”摇摇头,他叹道:“离家数载,竟不知侯府已落魄至斯,居然要用你这种人?”
眉尾一勾,勾出两分厉色,吓得李忠结结巴巴,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口。
连大小姐的事都知道,莫非他早已把侯府里里外外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是的话,那么当年那件事……会不会也被模清了?
倏地,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脖子感觉凉凉的,他喘不过气。“大、大少……”
“行啦,别矫情了,我的行踪早已禀明父亲,旁人别多事,回去提醒你的夫人认清身分,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
挥挥手,他重新坐回车里,下一刻车轮辘辘声响起。
李忠看着远去的马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出门前夫人千叮哗万嘱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把大少爷给请回府,这下子……
“都怪老王多嘴,硬要生事。”他暗恨道。
早上老王出府,在李家食肆撞见老爷和大少爷。
老王是侯府旧人,一眼便认出大少爷,他说大少爷这些年没有太大改变。
夫人不愿用侯府旧人,多年来老王一直不被看重,他正想方设法钻到夫人跟前献媚呢,撞见这件事,自然要在夫人跟前表忠心。
知道此事,夫人气得砸掉数个杯盏,但平心静气下来之后还是决定将大少爷请回府。
实在是最近夫人出了点紬漏,侯爷气得火冒三丈,大半个月都不肯见夫人一面,夫人心急上火,这才想着若能把大少爷请回府,侯爷定能顺心顺气,把这一桩揭过。
老王乖觉,自己回府禀报此事,却寻人远远跟着大少爷,也是他运气够好,在得知大少爷出城之后便守在城门口,本打定主意得等上三、五天的,没想几个时辰功夫就把人给等到。
谁晓得睽违多年的大少爷竟是根啃不动的硬骨头,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