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无妻 第二章 误会大了闹乌龙(1)
作者:千寻

鞭炮声震耳欲聋,坐在喜轿里,徐燕看眼前一片大红,抿唇轻笑……

太幸运了,幸运得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即使已经坐上喜轿,她仍然迷迷糊糊,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全是真的。

徐家是小商户,家里一间粮米铺、一间布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爹爹有一妻二妾,她是妾生庶女,她很清楚,在嫡母眼里,自己和娘亲是多么令人憎恶的存在,但造就这一切的,不是娘、更不是她,她们都无法解决这种情况。

多年来,母女俩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做人,不敢出头不敢冒尖,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娘总说:“忍忍吧,等你出嫁就能摆月兑这一切。”

这句话像个信念,深深地在她脑海里扎根。

她当然明白,庶女甭想有个好姻缘,对徐家而言,她的婚事是交换利益的物件,嫡母绝不会费尽心思为她挑选好姻缘,她只能求自己能比母亲多两分幸运,可以为妻不做妾。

但……事情是怎么开的头?

哦,是她在街上撞见一个男子,他莫名其妙地拉住她的衣袖问:“姑娘可是戴了香囊。”

这话,像不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说的?

她当然不回答,只挣扎着想要逃跑,但是……他多坏啊,得不到答案,直接拉起她的手嗅闻。

天,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终于,他放开自己,然后好像走到哪边都会遇见他,再然后竟发现他竟是秋太傅?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受皇帝百般看重的男子。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好运道?

她并没有被这等福气砸昏脑袋,她明白齐大非偶的道理,竭尽全力与他保持距离,但是他……不放过每个可以与她相遇的机会,且不断对她释放信息。

他说:“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是否要我辞官回归白身,方能得偿所愿?”

他说:“我愿倾一世之力,护你敬你爱你。”

他说太多太多的话,多到她认为也许、有可能……她能够一世幸福,于是她点头,他上徐家提亲。

秋鹏的提亲让嫡母与长姊气得摔掉一屋子瓷器,嫡母向来抠省,能气到摔砸那么多东西,可见得多么无法控制。

她不怕,有爹呢,何况秋太傅亲自提的亲,谁会……或者说谁敢反对,嫡母再不甘愿,也给她备齐嫁妆。

许是不满意风头被自己抢走,嫡母也给长姊挑了一门亲事,姊夫赵天渝虽无官身,但家财万贯,几代累积下来的家产可以养数代子孙。认真算算也是门好亲事了,只要赵天渝后院别有那么多小妾通房就会更好。

她没意见,终归不是自己的夫家,只要长姊乐意,她有何话可说?

轻抚腕间的镯子,那是秋鹏送的,他说:“我亲手刻的,希望你喜欢。”

平心而论,镯子雕得有些粗糙,远远比不上匠人手工,但玉是好玉,白色的、贴在肌肤上微暖,她最喜欢的是上头的图案……

徐燕、秋鹏,大鹏鸟护着燕子,有他护着的一生,她相信自己会很幸福。

她曾问:“倘若哪天你不再喜欢我,可不可以许我一条生路?”

他斩钉截铁回答,“若真有那么一天,不是我给不给你生路,而是我已经走入死路。”

所以他的感情是以生死作分界?除非死亡,才能停止对她的爱?

她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错误还是正确,但那个晚上,她重复着他的话,一遍一遍,心安、心定……

花轿进入秋府大门,喜娘上前扶她下花轿,拜过天地之后送入喜房。

屋里一片静默,等过片刻,那双穿着皂靴的大脚朝她靠近。

徐燕腼腆笑开,心跳得很急,她不是惊慌,而是喜悦,强烈的快乐将她包围,她告诉自己,在掀开喜帕那刻,将迎来一世幸福。

喜帕掀开,她抬起头、迎上……倏地,脸色惨白,她失声尖叫,“错了,我上错花轿。”

“没有错,你那长姊脾气大、长相差,爷想娶的就是你,小燕子。”他笑着勾起她的下巴。

她吓得频频摇头,连连挥手。“不对,与我订亲的是秋鹏。”

“秋鹏?哪个女人不想要?你怎会以为徐夫人会允许你嫁进秋府?行啦,将错就错,你也别挑剔了,一个小庶女能进我赵家大门,也不算亏了,好好跟着爷,日后爷有一口饭吃,必定不会饿着你……”

阴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嫡母不管父亲强力反对,非要将两人的婚礼安排在同一日,原来自始至终嫡母就没打算让自己嫁进秋府?

她怎会以为能够将错就错?秋鹏不会同意的呀!

咬牙,她趁赵天渝没注意用力推开他,冲向房门。

赵天渝失笑,还以为她乖巧柔顺,没想到挺有脾气。

徐凤说的对,他得尽快把生米给煮成熟饭,这小美人才能真归了自己,赵家比秋府远,喜轿又提早两刻出门,不就是为了让他尽早下手?

时辰宝贵,可不能误了。

大步一跨,他在徐燕刚碰到门时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后拉。

头皮一阵发麻,梳好的发髻松开,赵天渝的力道很大,她被抓起往后摔,整个人撞到几案上,后腰疼得直不起。

“别过来!”徐燕大喊。

“你说不就不吗?今天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呢。”赵天渝狞笑着上前,弯腰打横将她抱起。

她非常痛但不愿就范,手脚不断踢着、挣扎着,一不小心踢到他的脸。

疼痛令他暴怒,赵天渝抓起她狠狠往床上摔去,眼看他就要扑过来,徐燕飞快翻身下床,但是连站都还没有站稳又被抓起。

就在他准备将她往床上摔去同时,徐燕瞅准时机朝他的脖子咬下,生死交关之际,她用尽所有力气,这一咬血渗出来,赵天渝气急败坏,还当她是兔子,没想到竟是只老虎,啪地!大耳刮子搧去,搧得她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你横,我看你有多横!”

不顾脖子鲜血直流,他一把撕开她的嫁衣,然徐燕不屈从,狠狠将他推开,她不管不顾,抓到什么丢什么,瓷枕、茶壶、杯子……烛台连着喜烛她都抓起来,朝他猛挥。

这下子她彻底把他惹火了,大脚一踹,徐燕飞了起来,当她落地时,颈侧被一块碎瓷插进去,鲜血疾喷而出。

温热的血染红她的眼睛、她的嫁衫、她的白玉镯子……血漫过地板,她的气息渐渐微弱……

看见这幕,赵天渝吓呆了,他没想到她竟刚烈至此。

门被踹开,秋鹏冲进来,当他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徐燕那刻,泪水怔怔淌下,来不及了……他迟了……

双腿发软,他跪在她身边,牢牢地将她抱起,她的血染上他的喜服,更添艳色……

“对不起……”她用最后力气,抓住他的衣襟。

“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不断说着对不起,只是渐渐地……他的声音再也传不进她耳里,她只看见他张张合合的嘴巴。

他的唇多好看呀,心里才想着,视线便模糊了,她看不见了,她用尽最后一分知觉感受着他,但慢慢地,也感受不到……

婧舒从梦中惊醒,心脏跳得飞快,颈侧隐隐作痛,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那股疼痛渐渐消失,她才缓过气。

她下意识模向手腕,彷佛是那只白玉镯该待的地方。

呼……她蒙住脸用力甩头,在想什么呢?不过是个梦……恶梦罢了。

轻拍脸颊,听着屋外公鸡啼鸣,该起床了!

像往日般,漱洗后进厨房做早膳、熬药,事情一件件完成后,三口两口、囫囵吞枣地把早膳用完,带起书册准备往学堂去。

临行前,她拿了两张饼放进背篓里,她打算今儿个下学之后进山里采些野菜。

她处处防备常氏,怕她知晓自己有钱便三不五时伸手要银子,所以卖掉菜谱后只留下五两,剩下的全用爹爹的名字买了田地,租赁出去。

她刻意不买在三户村,就怕消息泄露出去,届时常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爹爹无奈之余,还是把钱给吐出去。

“婧儿。”

在听见常氏委屈的嗓音后,她万般无奈转身,勉强拉出笑脸。“母亲有事?”

“你上次说恭王府……”

“小世子需要一名启蒙先生,王爷有朋友见过我在学堂里教课,便举荐了我,一月四日、月银一两,我已经拿那一两银子给爹爹买药、买粮、买肉,母亲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她抢快一步把话说完,尽力压抑满腔不耐,否则要是再等她哭完一场,今日非得迟了。

“我是想,你又要忙学堂的事又要去恭王府,反正小世子年纪小,能认得几个字呢,要不让媛儿去吧,你同王爷说说,媛儿也拿一两银子,但是可以直接住进王府,天天照顾小世子。”

“母亲怎会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脸,能够同王爷说上话?”

“不然,与王府管家说说也行。”

“这事我作不了主,若母亲有意见,要不要带着妹妹去一趟王府,看他们愿不愿意换个人给小世子启蒙?”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很快就要成亲,这也去不了几趟,不如把机会让给媛儿,日后家里也多个进项。”

闻言,婧舒拉下脸。“母亲竟没拒了张家的亲事?”

她真想不到啊,只会哭和花钱的常氏,胆子越发大了,竟不在乎她的意愿想法,强要将她嫁进张家?

“那么好的亲事,我想……”

张家允诺的聘礼增加了,他们愿意出五十两银呢,别说在村里,便是到县城里也没有几户人家能够这么大手笔娶妻,错过这个村可没下一个店了。

“你想什么不重要,重点是我不会上花轿。”

“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已经答应,不容你置喙。”常氏硬气道。

她说动爹爹了?不会吧……是她趁爹生病假传圣旨?

“我爹答应了吗?我不信,我去问问爹爹。”转身她往爹爹屋里去。

常氏一把抓住她,强势道:“你爹刚睡下,万一吵得他病情加重,你能负责?”

“这么重大的事,难道要瞒着爹爹?”婧舒推开常氏,不管不顾往里走。

常氏一惊,再次挡在前头。“你就不怕不孝名声传出去,到时你还有脸吗?”

“下半辈子都毁了,我还在乎名声做什么?”

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促成这件事,婧舒再张扬都不能由着她任性。

“不要名声?随你,但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这门亲事我说了算。”

毕竟家里是婧舒挣钱养的,平日说话极有分量,而这件事常氏确实心虚,但即便她吓得手脚发抖,依旧硬着脖子说话。她要那五十两银子,也要各归天命,张家少爷注定早夭,这门亲事对婧舒再适合不过。

常氏越是拦着不让她见父亲,婧舒就越确定她是假传圣旨,既然如此……先别担心,她还有机会扳回一城。咬牙,她寒声道:“您尽管作吧,我倒要看看到时您怎么收拾?”

天色已然不早,再耽搁就真的晚了,瞅一眼常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她有恃无恐,常氏急昏头,要是到时候婧舒真倔强起来,自己还真拿她没有办法,不如……找亲家想想办法。

她走进屋里,将丈夫摇醒喂过药后,道:“相公,你再歇歇,我去一趟张家。”

柳知学看着妻子满面郁色,连喘两口气。“不如,张家这门亲事算了。”

“怎么能算?都已经说好了的,咱们柳家可不兴出尔反尔,何况婧儿一片孝心,想为咱们家解决眼前困境,你别违了孩子心意。”她欺骗相公是婧舒自愿的,因此再怎样都不能让父女俩对质。

“婧儿从小就懂事孝顺,让她嫁进张家,我于心不忍啊。”柳知学长叹。

“你别总把事情往坏里想,前天我才去过张家,张公子才不像外头传的那样,人是瘦弱了些,但看起来挺精神的,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咱们村里那些粗汉子似的,一个个结实得像头牛,读书人毕竟不同,斯文纤弱些理所当然,就说相公吧,不也如此?

“再说了,我也是心疼婧儿,她从小跟着咱们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倘若能嫁进张家,日后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着,以咱们家现在的光景,能替婧儿找到这么好的亲事已经不容易,万一错过这桩……你真想把婧儿留在家当老姑娘?”

听着常氏细声细气分析,柳知学懊恼全是自己不长进才会连累儿女,倘若他能通过乡试会试,如今家中景况岂会如此?

“好啦,大夫让你别多思多忧,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媛儿和宇儿在家,有事的话你唤他们一声。”

“宇儿怎么没跟婧儿去学堂?”柳知学皱眉。

“婧儿就认那几个字怎能教宇儿?万一把宇儿给教坏,日后可就掰不正了。”

“胡说什么?婧儿很有本事的!”

那孩子肖极她亲娘,无比聪慧,在学问上更是举一反三,虽说自己是她的启蒙师,可后来她跟着薛晏学得不少,若她是男儿身,考个秀才应也不难。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明儿个就让宇儿跟婧儿上学堂,你好生歇着吧,我很快回来。”

她在脸上匀了粉之后出门。

嫁进柳家多年,家事一直把持在婆婆手里,她谨小慎微、装弱扮小,好不容易把婆婆给熬死了方能把持中馈,哪晓得钱这么不经花,三两下柳家就成了空壳子,她着实穷怕了,因此打定主意务必将这门亲事谈成,这是为婧舒好、为张家好、也为柳家好的事儿。

媛舒倚在门口,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眉睫微垂,心中暗忖,姊姊出嫁后她真能进恭王府?万一人家不肯呢?不管,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不管成或不成都要试试。

趁左右无人,她偷偷溜进婧舒屋里。

恭王府是什么地方,给小世子请个启蒙师只给一两银子?她才不相信,隔壁云姐儿的表妹在大户人家当丫头,月银都不止这个数,姊姊肯定在说谎。

她左翻右翻、上下全都翻,把每个犄角旮旯都翻透,果然在五斗柜的一角发现一条鼓鼓的帕子,里面有三个银锭子和几个银角子,看吧,她没说错,姊姊身上果然还有钱。

将银子揣进怀里,媛舒笑咪咪走出房间,碰见和小虎子蹲在墙边看蚂蚁的柳宇舒。

柳宇舒不解问:“二姊怎么从大姊屋里出来?”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做啥?快去玩吧。”她挥挥手,迳自往外走。

“二姊要去哪里?”柳宇舒追过几步问。

怀中有银,柳媛舒心情舒畅,笑道:“能去哪里?出去走走呗,乖点啊!别乱跑,爹爹在家多照看着些。”

说完,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往村口走去。

柳宇舒噘起嘴皱皱鼻子,不满。“自己到处跑,还让我乖点。我都快无聊死了。”

小虎子用手肘碰他,问:“你怎不和你大姊去学堂?”

村里有一大半孩童都去了呀。

“娘说大姊教不出名堂,让我别浪费时间,你呢?怎不去?”

“我娘说,种田不必认字,能认得自家的牛就好了。”小虎子抓抓头发憨憨一笑。

两人面对面耸耸肩,又拔起草叶逗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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