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韩霄,记住我的名字,下次见到我,别说认不得我。现在,趁还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之前快逃吧,以免我改变主意。”
半夜,姚芝恩从睡梦中倏然惊醒过来,圆瞠着黑眸,眸中满是惊吓,额头都泌出一层汗了,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抹汗,确定她刚刚是在作梦。
她居然梦见了那一夜,那个男人拿着长剑,睥睨着她,恐吓的要她快逃。
“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怎么会突然梦到……”该不会是不好的预兆吧?
姚芝恩轻摇了头,事不过三,管他叫韩宵、韩消还是韩霄,她都不会那么倒楣的再遇上他。
那一夜的事让翠花受到不小的惊吓,发了一场高烧,在云娘的逼问下她只好说出实情,看到云娘担心的神情,她决定往后不只不能在外面逗留太晚,也绝对不落单,才能不让身边的人遇上危险。
不过,福祸相倚,发生了不好的事,就会有好的事上门。
在她帮那位富家小姐治好月事不顺后,她的母亲介绍了妹妹的女儿给她看病,那是个满脸长了青春痘的少女,因为自卑不敢出门,更怕往后嫁不出去。
姚芝恩诊出她体质脾胃蕴热,为她开了清热解毒的药方子,再配合她的体质替她针灸,要她一天三次抹药膏,当然,饮食的控制也很重要,她嘱咐她平日不宜吃油炸冰冷的食物,保持正常作息,如此治疗一阵子,少女的满脸痘痘就有了改善。
那户人家很感激她,少女的母亲又介绍了手帕交给她看病。
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平常都会办茶会、花会什么的,彼此都是互相认识的,一个介绍一个,为姚芝恩介绍了好多病人,有不孕的,更年期不适的,更有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将病传染给妻子的,这些教人难以启齿的病,她们不想让男大夫看,都找上姚芝恩。
于是,这半个月来姚芝恩几乎每天都得出外看诊。
虽然她都是很低调的看诊,想保护病患的隐私,但还是传出了风声,让她在看妇科上渐渐建立起口碑来,再加上她在贫民区义诊的事被传了出去,还有官府正如火如荼的抓着在城里四处张贴纸张,污蔑她名誉的造谣者,渐渐地有客人上门来抓药和买药丸,带动了博仁堂的生意。
想到这些好事,姚芝恩将噩梦抛在脑后,又沉沉入睡。
一早,她醒来时精神饱满,吃过早膳后来到博仁堂,就见到大智。
大智每天都会搭着邻居伯伯到市集卖菜的牛车,来博仁堂当药童,识字是他首要的任务,看到姚芝恩来了,他忙不迭拿着习字本跟上她道:“姚大夫,这些字我都会写了!”
姚芝恩仔细看了下,模模他的头,“写得很好,很厉害喔!”
大智有点气恼地道:“姚大夫,我十岁了,是大人了,您别老模我的头。”
姚芝恩噗哧一笑,更故意地模头,“小鬼头!”
大智害羞得很,连忙躲开来,拿来放在地上的一袋红薯道:“对了,这是我娘要给您的!”
是地瓜!姚芝恩从袋子拿出一根红蕃,“看起来很好吃,我让云娘来做蕃薯糖好了!帮我跟你娘说声谢谢喽!”
如今姚芝恩每隔个几天就会去贫民区义诊,帮患有慢性病的民众们看诊,他们没钱,就会拿家里头现有的东西送她,可能是几颗橘子、几颗蒜头或是一把青菜,虽然东西都很便宜,却都是他们的心意。
这样真诚朴实的情感,让姚芝恩想更多的帮助他们。
现在博仁堂的生意总算渐渐上了轨道,姚芝恩相信只要再熬过一段时间,博仁堂就会开始赚钱,从亏转盈,她打算到时候让另两家分号开张,届时需要多名伙计,她想优先从贫民区里找人,好让他们有糊口的工作做。
只是伙计好找,大夫就不好找了。
姚芝恩穿越来到这太京王朝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民间大夫没有所谓的医生执照,也没有医学院可读,大都是靠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医术成为大夫的,只要医术能得到人们的信任,就会留下好名声,自然就会生意兴隆。
但有好名声的大夫大都会选择更大的药铺子或医馆当坐堂大夫,怕是她请不起的。
而医术更高明,追求更好的前途的大夫,则会去报考医官,好进入皇宫当太医。
招聘告示贴出去这么久,也没多少人来应征,再加上姚芝恩不想随随便便请个二流大夫,也只好等待表哥回京了。
这会儿,有伙计通知有外诊,姚芝恩叮咛大智道:“你乖乖学习,我要去出外诊了,不会写的字你再问李掌柜。”
姚芝恩拿了针包,翠花被训练成她的助手,则背起必备的药箱,和她一块搭上马车。
今天,姚芝恩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患者大概是不想被发现请她来看病,安排她从后门进入,被带往一座院落的房间里。
患者柳小姐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姚芝恩见到她,起初还看不出她有什么病,看她吞吞吐吐的,且一靠近闻到一股气味后,心里便有个底了。
柳小姐的母亲代替女儿说起话来,“姚大夫,我这女儿打一出生就有这气味了,看过很多大夫都治不好,从小到大都自卑的躲在闺中不出门,连个朋友都没有,如今已到适婚年龄,总不能当老姑娘不嫁,听说您医术精湛,连不孕都治得好,拜托您行行好,一定要治好我女儿这毛病……”
姚芝恩握住了她的双手,沉稳地回答道:“夫人,你别急,我会竭尽所能的医治的,先让我替你女儿把脉吧!”
把完脉后,她请柳小姐月兑下衣服,让她看看流汗发臭的部位,可以确定这就是狐臭。
一般来说,狐臭可用外科手术处理,用中医治疗的话,必须试着改善体质,姚芝恩判断这位柳小姐是湿热狐臭,她开了甘露消毒丹等清热利湿的药方,再对她进行针灸,刺了内关、极泉、太冲等几个穴道,好通过调理气血来改善狐臭问题。
针灸完,姚芝恩朝柳小姐笑道:“后天我会带着止汗粉来,你只要一日三次的擦,再搭配施针和喝药,这狐臭问题就会慢慢改善,不再犯的。”
她想用绿豆做止汗粉,绿豆具有清热解毒的功用,将其打碎过筛成粉状再炒到微焦,添点类似薄荷粉的香粉,涂在腋下,不只可减少汗量,减轻皮肤搔痒红肿,更有利尿作用,以清除体内多余的湿热。
闻言,柳小姐期盼又不敢置信,语带颤抖道:“姚大夫,我这病真的可以完全治好,不再犯吗?以前大夫来看过,治了几次没用就说我没救了……”
姚芝恩看出她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才十七岁的孩子,居然吃了那么多苦头,让人看得多心疼。
她朝她保证道:“别的大夫是别的大夫,我是我,我会完全根治的,以后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再也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了。”
“太好了,娘,姚大夫说这病可以完全根治,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出门逛街了……”柳小姐听得快喜极而泣,朝娘亲说道,她的母亲也一样红着眼眶快哭了。
姚芝恩看母女俩那么开心,不忘嘱咐的道:“柳小姐,你还得注意你的饮食,平日不宜多吃味道太浓郁或太刺激的食物,像是大蒜洋葱和辛辣食物,才不会在吃下去吸收后,让流出来的汗带有异味。”
“是!姚大夫,我全都听您的!”柳小姐笑中带泪地保证。
十七年来,她过着自卑又胆怯的日子,成天不敢见人,就怕被人耻笑,遇上姚大夫,她的人生总算是看见了希望。
姚芝恩出完外诊后,折回了博仁堂。
云娘在门口转着,见她和翠花下了马车,喜出望外的道:“小姐,表少爷来了!”
姚芝恩惊喜地道:“你是说表哥来了!”
云娘点头道:“就在里面等呢!”
姚芝恩忙踏进药铺子里,就见李掌柜正在接待一名五官俊朗的年轻男人,那人便是她等待已久的表哥叶宗辅,他正一边和李掌柜说话,一边观看着陈列在柜台上的各种药瓶子,没注意到她回来了。
“表少爷长得真俊啊,和咱们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云娘和翠花互相挤眉弄眼着。
大智听了好奇地道:“这话是表示姚大夫以后会嫁给他吗?”
姚芝恩当然有听到他们在背后嘀嘀咕咕,回过头朝大智解释道:“大智,他只是我的表哥,就跟亲哥哥一样,我不会嫁给他。”说完,她再朝云娘和翠花严肃地道:“我和表哥只是表兄妹,你们俩以后别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知道吗?”
云娘和翠花听了都纳闷极了,小姐以前不是很心仪表少爷,非他不嫁吗?难不成失了记忆,就变得不喜欢了?
这时的姚芝恩已上前一步朝叶宗辅打了招呼,“表哥。”
叶宗辅望向她,投以爽朗的笑,“芝恩,你回来了,听德叔说你来过家里找过我,我昨晚回到京城才知道这事,今天就马上来找你。你这药铺子真大,真不错。”
姚芝恩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表哥,但云娘和翠花曾描述过他这个人,说他心地好,个性也很好,对她这个表妹很照顾,今天真正见到他,果然是个如她想像中亲切的人,因此她也没什么拘谨的回话。
“表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有事想找你商量。”她指着用来会客的圆桌道:“坐着喝茶吧!”
叶宗辅见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着实一愣,“刚听云娘说了,听说你失去了记忆,连个性也变了,看来是真有其事。”
“是的,发生了很多事呢。”姚芝恩先是落坐,替他倒了杯茶。她知道云娘肯定全都说给他听了,没再多言。
叶宗辅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叹了口气道:“姑姑过世的那段日子里,我应该多陪着你的,不该急着去苏州。听说你在我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有来找过我,偏巧那天我有客人来不能见你,让你就这么回去,没想到隔天我一出发到苏州,你就出了那种事……若是我们有见上一面,或是我马上去找你,听你诉诉苦,兴许你就不会出事了,真的对不起……”
姚芝恩知道他指的是她因为走不出母亲过世的阴霾,想不开自尽一事,笑笑地道:“表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知道,我现在这条命是菩萨赐给我的,我会好好珍惜的。”
叶宗辅听她说起菩萨,不由得想起云娘所说的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之事。
真的很神奇,一个原本不会医术的人,无师自通的学会把脉施针,甚至连给他的感觉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虽说受过严重创伤的人有可能会失去记忆,甚至改变自身的个性,但在他看来,她彷佛换了个魂魄,眼前的她就像个陌生女子,内蕴的气质和外在的神态全都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文静内向的小表妹。
“芝恩,我很好奇,你说你失去记忆了,那你现在看着我,对我有一点印象吗?”
姚芝恩看出他是在怀疑她的身分,学医的人本就会追根究底,不过她不怕。
她轻摇了头,扮起可怜的模样道:“我对表哥没一点印象,说真的,要不是云娘提醒我说你来了,我也认不出你来,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也不知道以后能否想起来,不过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再怎么说,表哥都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想不起来……”
叶宗辅看她难过的样子,马上劝慰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人好好的就好了。”
看他没再追究下去,姚芝恩悄悄松了口气。
“对了,你说要找我商量,是想留我在这药铺子里当坐堂大夫。”叶宗辅主动提及道。
姚芝恩看了眼云娘,果然什么话都被她讲光了。
她点了头,朝他道:“是的,不知道这次表哥会在京城待多久,方不方便,毕竟我一个女大夫恐怕无法让人完全信任……”
叶宗辅喝了杯茶,爽直地道:“当然方便了,自家表妹的忙我怎么会不帮?我这几年来都待在外地四处行医,说真的也累了,所以我打算今年都待在京城里,能有份差事做也好。”
闻言,姚芝恩欣喜不已,“真是太好了!表哥,谢谢你!”有表哥帮忙,博仁堂的生意肯定会蒸蒸日上。
果然,在叶宗辅当坐堂大夫后,博仁堂的生意变得更好了,京城里有不少人听闻过他四处行医救人的好名声,也有一些是叶家以前的老病患,知道他现在在博仁堂当坐堂大夫,都特地前来给他看病,姚芝恩觉得自己真是选对了人。
不过,博仁堂的名气,主要还是靠着姚芝恩专看妇科建立的好口碑带来的,加上坊间传出了姚芝恩为贫民义诊,还有菩萨赐给她医术的神奇传闻,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带动更多人上门求诊,叶宗辅不过是来的时机正好,锦上添花。
来求诊的病患变多了,连带的姚芝恩所炼制的药丸也受到瞩目,比起市面上太过昂贵的药丸,姚芝恩定的价钱亲切多了,加上还有特价优惠什么的,更带动起卖量,有些人吃过后觉得远比圣惠堂卖的药丸药效还好,又回头来买。
于是乎,各种药丸都被抢光卖光了,姚芝恩又紧急炼制药丸上架。
姚芝恩成功打破了长年以来药丸市场被垄断的局面,让一般平民百姓都买得起药丸,也乐于尝试吞药丸,用药丸治病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利。
无法避免的,姚芝恩被大骂打坏行情。
圣惠堂等几个喊的出名号的大药铺见生意被抢走了,竟联合起来暗指她身为女人医术不精,炼制的药丸不纯,才卖得便宜,企图破坏她的名声。
还真的有人深信这言论,认为一个女人家的医术怎么比得过男人的,驳斥过去菩萨赐给她医术的传闻,认为是她编出来的,说菩萨怎么会选中女人来救人济世,句句都是对她的鄙视。
姚芝恩心知她炼制的药丸确实有其药效,卖得比大药铺的便宜是因为她有良心,赚得较少,圣惠堂等药铺分明是在中伤她。
而质疑她的医术也让她心生不满,只因为她是女人,就可以在没有证据、没有调查的情况下质疑她的医术吗?这分明是对女人的歧视。
姚芝恩知道她处在这个朝代里,无法改变世人重男轻女的观感,心里满满的苦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平反,她或许可以告那几家大药铺中伤她,但其他人恶意的言论她无法控制。
今天一早,姚芝恩在出门前被姚贤叫到大厅去。
姚芝恩并不意外,姚贤一直有在关注博仁堂的生意,会定时差人拿帐本去看。
只见姚贤颇为欣慰的道:“把博仁堂交给你果然是正确的,爹没有看错你,这些日子来,博仁堂渐渐从亏转盈,开始在赚钱了,我看就打铁趁热,下个月也让另两间分号重新开张吧,假以时日,肯定会愈赚愈多的。”
“爹,我会更加努力的,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姚芝恩一脸乖顺的道。
“不过,要是这药丸的价格能再卖高一点,盈利就愈高了……”姚贤对这一点感到美中不足,“罢了,薄利多销也好,这也是一种做生意的手段,想到能从那些大药铺手里抢走这药丸的独门生意就痛快。”
“是,爹。”姚芝恩听父亲虽有小不满,但仍是赞同她定下的低廉价格,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有,芝恩,你别在意那些中伤你的话,客人都被我们抢走了,他们心有不甘赚不到钱才会到处放话,要告到官府是很容易,但博仁堂的生意才刚有起色,还是不要轻易树敌,你就忍忍吧,要是他们做的太过火,真的影响到药铺子的生意,爹再处理也不迟……”
“是。”姚芝恩也只能这样应声,她早知道父亲只将她当成摇钱树,根本没顾及过她的感受。
这时,坐在姚贤身旁的蒋氏按捺不住,阴阳怪气地道:“芝恩,这药铺子生意好是好事,但你是姚家的女儿,和那些低贱的贫民走得太近不好吧,他们可是又病又脏的,外人会怎么说?还有,听说你那表哥也来博仁堂帮忙了,这走得太近,会不会有损你的清誉啊?”
姚芝恩本来想直接忽略蒋氏,但蒋氏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蒋氏不说话刺她一下不行吗?
“娘,我身为大夫,怎么能挑选病人呢?我有今天的名声,也是多亏那些贫民口耳相传的,我该感激他们才对;至于我和我表哥也只有兄妹之情,这药铺子里有很多伙计在,是不怕被说闲话的。我倒觉得在我背后说我是鬼,给我看病会倒楣的造谣者才是最阴险可怕的,幸好官府已经捉到了人,那人也承认是他张贴纸张中伤我,真是老天有眼。”姚芝恩不卑不亢的对着蒋氏说,这句老天有眼说得格外严厉。
官府是捉到了造谣者,但她知道那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主谋并没有捉到。
蒋氏怎会听不出姚芝恩的暗示,她对上她直视的眸子,锐利的眸光闪烁着,然后一声笑,语气变得柔软,“我这个当娘的,也只是担心你的清誉会受到影响,毕竟女儿家年纪到了总是要嫁人的,所以我才想得多、说得多一点。你说官府已经捉到造谣的人真是太好了,姚家女儿怎么可以被诋毁呢……”
说完,她热络地道:“对了,月老节快到了,这对女儿家是很重要的节日,那天,府里所有的姑娘们都会去京城最大的月老庙参拜,拜完再放月老灯,好找到如意郎君,芝恩,你也一道去吧。”
姚芝恩看蒋氏四两拨千金的避开话题,在她面前假装是慈母还真是令人作恶,再听到她说月老节这节日,邀她一块放月老灯,总觉得心怀不轨。
蒋氏肯定是想找机会陷害她将她嫁掉,如此一来,她就无法继续经营博仁堂,但这也要看父亲肯不肯。
“娘,博仁堂生意很忙的,很多事需要我交代,而且我还要准备两家分号的开张,月老节那天恐怕没空……”姚芝恩婉拒,说完后瞥了眼姚贤。
果然,姚贤模了模下巴,发话了。
“芝恩说的对,两家分号都要准备开张了,这节骨眼上,你还带她去放什么月老灯,哪有这空闲,再说了,芝恩可是未来的赵女太医,能随便找个人将她嫁掉吗?多花点时日慢慢挑就行了,可要挑最好的男人。”
蒋氏听姚贤将姚芝恩当成宝,心里可恨了,但表面上得把话说得好听,“老爷,我也不是硬要芝恩现在嫁人,只是想芝恩如今是个大夫,多认识一些人,也算是替博仁堂建立人脉,当然,若能认识堪为良配的公子,这对博仁堂……不,是对姚记更有帮助,再说了,芝恩忙药铺子的事也忙了那么久,总该喘口气,出去走走吧。”
姚贤想想也对,“芝恩,你就跟你娘一块去吧,去见见世面,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父亲都这么说了,姚芝恩不能再拒绝,柔顺地道:“是。”
姚贤想到还有一件事,赶紧说:“对了,这分号要开了,有需要用上银子的地方,就直接跟帐房报帐吧。”
姚芝恩听了大喜,“谢谢爹!”
果然,姚贤是如她想的不够信任她,才没有一开始就拨银子给她,现在她真的做出成绩便大方起来,幸好她苦撑了过来,让姚贤看到她的实力。
“还有,你住在那个小院落里太寒酸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要大总管派人好好打扫莲池边的菡萏院,那里正空着,你搬去刚好……啊,还有,那么大的院落,你也需要多几个下人,大总管那边有一些新人……”
“爹,女儿可以自己挑人吗?毕竟以后我也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炼药丸,需要可以信任的人,自个儿挑人会比较好。”姚芝恩提出了要求。
换到大院落是好事,云娘和翠花老是嚷着她们住的地方太小、太偏了,但她可不想让蒋氏有机会安插她的人。
姚贤点点头,“这是自然,你就自己挑吧。”
“谢谢爹。”
蒋氏见丈夫如此善待姚芝恩,更加不舒心,暗自咬了咬牙。
“好了,你去忙吧。”姚贤挥了挥手,朝身边的老仆道:“叫庄姨娘到后花园去,我想听她弹个曲子。”
记得庄姨娘是姚贤的贵妾,平日还颇得宠爱,是个有点手腕的人,可以和尖酸刻薄的蒋氏和平相处……姚芝恩在退下前瞥了眼蒋氏,才转身离开。
今天她算是与蒋氏打成平手吧,月老节那天,蒋氏肯定会耍什么花招,她得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