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星期六下午,简承奕依约去接黎絮咏,车子才停妥,他便见到她走出公寓。
黎絮咏将过肩的长发扎成马尾,身上是马卡龙色T恤,露出一双白皙女敕腿的牛仔短裤搭着帆布鞋,十分青春洋溢。
黎絮咏一发现他的凝视,不自在地问:“你在看什么,我穿这样很奇怪吗?”
怕她误会,他急声道:“没、没有,这样很好看。”
因为他的称赞,她扬起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大学毕业后,我就没再参加过烤肉活动,所以从讲完电话那天就开始期待了。”
她的坦率让他不自觉回道:“我也很久没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唔,你的工作应该很难放松,等会儿可要好好享受难得的悠闲。”
以往,简承奕并不觉同侪间的邀约可以放松解压,加上懒得说话,所以几乎不参加,这会儿经她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参加这类活动才是。
他莫名其妙地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上车后,他想到必须趁这个机会把内衣还给她。
“这个还给你。”
接过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纸袋,黎絮咏一脸不解地问:“什么东西?”
没想到她会忘记,简承奕俊颜微僵,半晌才开口:“你上次留在我家的内衣。”
“谢、谢谢。”
得到答案,黎絮咏恨起自己的没记性,窘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两人间的轻松气氛也变得尴尬不已。
“不客气,那天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害你跌进池塘弄湿衣服,是我的错。”
关于那天的事,她其实没能记起几件,如今经他一提,她懊恼的支额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还是不要回想起来好了,因为那晚发生的事,全是丢死人的状况啊!
而他还认为全是他的错,让她更不好意思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啦!”
她非常诚恳的道谢。
“不客气。”
到目前为止,他还挺喜欢与她经历过的每件事,她的出现,让他的人生多了一点柔软与不同的体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他对这个女人竟有了好感……
在各怀心思的情形下,两人抵达简承奕的学长兼头儿家。
看着爽朗豪迈的主人成介彻在厨房利落的洗菜、剁肉,黎絮咏这才发现,拿锅铲的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帅。
成介彻一看到学弟破天荒地带着女人出现,像个乐见儿子交女友的老爸,笑得合不拢嘴,直嚷嚷冰山终于融化了、大地回春之类的话。
黎絮咏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又不好意思回客厅陪成介彻的儿子看电视,或到庭院走走看看,于是自告奋勇帮忙。
大灯泡见状,自动自发放下手中的工作,对着简承奕说:“学弟,厨房就交给你们,帮我把那几个彩椒洗一洗、切一切,我先把这一小箱腌肉扛出去。”
男人的聚会总是无肉不欢,除了一小箱腌肉,还有腌鸡翅、香肠、米血糕,一堆有的没的,力求要喂饱客人。
看着成介彻搬着东西走了出去,黎絮咏瞥向简承奕问:“你要跟我留在厨房吗?还是去帮彻哥的忙?”
他想都没想地答:“我帮你。”
看他答得果决,黎絮咏好奇地笑问:“你也跟彻哥一样常下厨吗?一般男人可是避之唯恐不及耶。”
“我的厨艺没彻哥厉害,但一个人住,可以做些简单的料理喂饱自己。”
黎絮咏又发现简承奕的优点,心不受控制地沦陷,她偷偷深吸了口气,抑下与他单独相处的怀动,赞道:“你和彻哥真了不起,可以当男人的好榜样。”
被她一赞,他有些不好意思。“彻哥是老婆过世,为了照顾儿子不得不成为新好男人;而我……”他苦笑了笑,对她说起过往。
“我爸爸也是警察,在我十二岁那年因公殉职,之后我妈改嫁到美国,事业比男人还成功,根本不太理我,那时年纪小,但身边有仆人伺候;长大回台湾还是一个人,很多事都是为了生存模索来的。所以,我应该没资格当男人的榜样。”
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事,黎絮咏为他感到心疼,她完全可以体会那种不被大人珍视的孤单,以及被逼着不得不长大的感觉。
“我懂,因为我有个不成才的爸爸,他过世没多久,我妈妈也发生了意外走了,只剩下我。再怎么慌,还是得面对现实,逼自己长大,想办法活下来。”
简承奕这才想起,在她喝醉的那个晚上,她说她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这大概是她明明有份正职工作,却还得兼差的原因了。
瞬时,心里涌现同病相怜的感受,对她的怜惜,让他有种想抱住她、安慰她的冲动。
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刹那,黎絮咏却已强打起精神,抛开愁绪,将彩椒塞进他手中。
“那你帮我将这几个彩椒去蒂再剖开去籽,我先把这一篮大陆妹洗一洗,再来切椒类。”
成介彻看起来粗犷豪气,但准备食材还挺用心的,除了基本肉品,还有一堆蔬菜,五彩缤纷的蔬果让她低落的心情好了起来。
见她转了话题,他也不想破坏气氛,应了声后,抱着那几个彩椒,开始处理。
在处理彩椒的同时,他看似平静的心却被黎絮咏搅得波动不已。
母亲在父亲死后没多久便改嫁了,所以他不相信爱情,从没有结婚的打算,即便他一直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却从未动过成家的念头。
再加上女人多半不想嫁警察,所以结婚成家对他来说一直是遥不可及的想望。
但这一刻与她做着最平凡的事,他的心却异常悸动,久违的想望竟冒了出来,让他措手不及。
黎絮咏边洗菜边偷偷观察他,发现他的动作虽不熟练,但很细心,修长的指剥着行的动作很赏心悦目。
发现她瞬也不瞬的凝视,甚至忘了洗菜,简承奕不解地问:“怎么了?我做得不对吗?”
猛地拉回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盯着他,忘了该做什么。
“没、没什么。”
她慌张解释,因为心虚,动作一急,把正在水龙头下冲水的大陆妹弄飞出去。
那片盎然绿叶,不偏不倚砸上简承奕的俊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懊恼又心急,想拨掉他脸上的水珠,却被他抓住手。
黎絮咏怔住了,长长的睫毛惊讶地眨着,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抓住她的手。
“只是水而已,没关系。”看着她心慌的可爱模样,他的心轻轻骚动着,脑中不愿相信爱情的坚持销声匿迹,现在……他只想吻她。
当这个念头一浮现,他情难自禁地低下头,亲吻水女敕的红唇。
一贴上她丰盈柔软的唇瓣,潜藏在内心的火冲爆开来,让原本轻浅的吻失控了。
感觉他唇瓣的温度,男性气息灌入鼻息,她惊诧不已,有些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神速进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讨厌这突如其来的吻,却不懂,他为什么吻她?
然而那些疑惑没办法在脑中转太久,当他霸道地吸吮勾缠她娇女敕的舌,舌忝遍每一寸柔女敕,她已经昏昏沉沉连站都站不住,一双不知该不该攀住他的手胡乱移动,把流理台上的白色珐琅沥水盆打翻了,发出清脆的声响。
彷佛施了咒的亲密氛围被打破,简承奕面部泛红地替她顺了顺落在鬓边的发后,才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巧不巧,成介彻在这时候走进来。“OK了吗?其他人已经开炉起火,准备开始了。”
也不知有没有被成介彻看到,黎絮咏窘红了粉脸,呐呐道:“我、我先把洗好的菜拿出去。”
“我把海尼根搬出去。”
他们极具默契地故作忙碌,成介彻则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因为突如其来的吻,简承奕和黎絮咏之间充斥着说不出的暧昧氛围,光是一个眼神交会,就足以让两人脸红心跳,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接着继续故作忙碌,转移注意力。
也幸好是烤肉会,他们有很多事可忙,当简承奕回过神,黎絮咏已经烤了满满一盘肉放在一旁的木凳上。
看着那一盘肉,简承奕想,总不能整个烤肉会都陷在这样的状况里,于是用大陆妹包了一块肉后递给她。“别忙了,先吃东西。”
黎絮咏一顿,抬起为了不看他而压低的脖子,羞羞地问:“你不吃吗?”
“没关系,你先吃。”
知道与他坚持谁先吃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接过他递来的生菜包肉,道了声谢,秀气地吃完,再递了串彩椒肉片给他。
他接了她特地为他烤的彩椒肉片,一股欢愉冲刷过心头,冷毅的嘴角荡开笑弧。
原本不自在的气氛因为一来一往的分食行为,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浑然未觉,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有多甜蜜。
但是他们都感觉得到,因为那个意外的吻,以及为彼此悸动的心,已让他们的关系悄悄起了变化。
*
果然,在烤肉会后,他们顺理成章的交往了。
在交往进入第二个月时,两人原本约好要回简承奕南部老家走走,黎絮咏却很不争气的感冒了。
撑了一整天,她昏沉沉的回家,吃了药,倒头就睡,直到半夜接到简承奕打来的电话,才醒了过来。
“行李准备好了吗?”
他约好明天一早去接她,下了班后他不敢耽误,迅速整理好两天一夜的行李。
因为简承奕下班的时间不一定,她很常在大半夜接到他的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黎絮咏强打起精神。“还没呢……”
听到她带着重重鼻音,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你哭过?”
他急切的语调煤得她的心甜暖,黎絮咏啼笑皆非地答:“我感冒了,不是哭啦!”
她这个男朋友虽然没办法时常陪她,但对她的关心与呵护可是一点都不少。
在他的温柔呵护下,她不止一次地感谢老天爷如此眷顾她,把这样一个好男人带到她身边。
闻言,他两道俊眉皱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说?”
“只是小感冒,你不用担心。”
两人见面的机会少,若真的有案子发生,一个星期不见面是常有的事,她不可能小题大作告诉他感冒的事。
“吃饭了没?”
“还没。”
话落,她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冲过来,于是补充道:“这么晚了你别过来,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他没好气地道:“没听过睡觉能治病,我现在过去你那边。”
她还来不及开口阻止,他已经挂上电话,想等他脑子却重重的,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