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声刚落,突然灯光闪了几下,接着,一群黑影从角落窜了出来,扑向他们。
“啊!”长孙无缺惊呼。
薄敬言傲然冷哼一声,将长孙无缺拉到身后,弹指结了个咒印反击。
按照平常,只要他弹个指,这些妖鬼们早就该灰飞烟灭,但此刻,黑影里的妖鬼们却没被击散,反而四散飞绕,其中几只恶鬼还笑嘻嘻地叫喊:“哎唷,薄家宗主的力量变得好弱啊!炳哈哈!他居然打不散我们……”
“真的……真的是薄家宗主吗?怎么变得这么虚啊……哈哈哈……”
“打他打他,趁现在打爆他!”
众妖鬼再次来袭,并搭起了一道道冰列如刀的阴风,朝他们冲来。
薄敬言心头一凛,再次在空中画了个灭鬼咒,低斥:“灭!”
不料,咒术只打落几只小表,大部分的妖鬼竟直接穿过了咒术,笔直朝他撞来。
那冰封的阴气撞进他的体内,他整个人站立不稳,后退几步,长孙无缺急忙扶住他,大喊:“敬言!”
“嘻嘻嘻……敬言身上有个洞耶!”
“好浓的阴气啊!太好了……”
“附上他!快附上去!”
妖鬼们兴奋地鼓噪,彷佛看到了什么稀有宝物,目标全都锁定薄敬言,一反之前专攻长孙无缺的情况。
薄敬言心中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流失的气比想像的还多,更没料到自己会虚弱至此,以前这群下等妖鬼们岂敢在他面前造次,可现在却嚣张至此。
妖鬼们群起急攻,不停地灌进他体内,他的咒术完全起不了作用,整个人向后倒地,脸色愈来愈苍白。
长孙无缺吓得全身发抖,见妖鬼全都袭向薄敬言,情急之下扑到他身前,抱住他,尖叫着:“滚开!宾开!你们这些恶鬼,别碰他!”
“嘻……哈……这女的还想替谁挡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妖鬼们大声嘲笑,阴风化为利刃,朝长孙无缺刺去。
“无缺!”薄敬言急吼,想推开她,但手竟然使不出力气。
眼见如刀阴风就要噼向长孙无缺,可妖鬼们却突然像被什么弹开,好像她身上有着看不见的防护罩。
“咦?”
“怎么回事?”
“可恶啊,这女的真碍事!打她打她……两个都一起打……”
妖鬼们叽呀碎嘴着,再度扑过来。
薄敬言大怒,急急结个咒印,但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抱住他的长孙无缺眼瞳闪过一抹红光,她满脸怒气,转头朝那些妖鬼们怒喊:“别过来,都给我滚开!”
一道冰冷极寒之气瞬间从她身上迸出,震得那群妖鬼东倒西歪,尖声四窜。
“哇!这女的……这女的……”
“她……她……怎么……会……”
就在他们的惊喃之中,地面突然慢慢浮起了一个庞大黑影,众妖鬼一见到这黑影,立即狂奔消逸。
薄敬言惊凛地瞪着那黑影,脸色瞬息万变。
那团黑影无声无息地伸出了黑爪,缓缓逼向长孙无缺,长孙无缺惊恐不已,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薄敬言眼中凌光乍现,将长孙无缺搂紧,咬破指尖,在半空画了个奇咒,顿时一片血光化成屏障,阻挡在他们和黑影之间。
黑影畏缩地收回黑影之内,一个深沉低哑的声音从黑影里响起。
“啧,气已减弱,但薄家除厄师血力还是不容小觑嘛……”
“当然。”薄敬言冷傲地说。
“但你若继续护着她,再多血力也没用……嘿嘿嘿……”
“这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
“嘿嘿嘿呵呵呵……她会是你的累赘……干脆就让我带她回去吧……”黑影阴笑着,再度伸出黑爪,而这次,黑爪竟缓缓穿过了血障。
就在这时,电梯门又开启,一个驼背的老婆婆在一位年轻看护的陪伴下,杵着拐杖蹒跚走了出来,她动作迟缓,但每走一步,拐杖一敲地,一股清暖的气便像涟漪般震开,驱走了停车场里的阴霾。
“这里怎么这么暗哪?”老婆婆扬声碎唸。
黑影被这份正向震波震得一晃,收回黑爪,低咒一声,缓缓地潜回地面,消失了。
薄敬言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老婆婆,露出感激的微笑。
“老女乃女乃!”长孙无缺颤抖地喊着。
薄乙勤老婆婆慈祥地看着他们说:“这里空气差,你们该回去了,我差人开车送你们。”
她身旁的看护上前扶起薄敬言和长孙无缺,接过钥匙,打开车门,让长孙无缺先上车。
薄敬言则在上车前站定,转身面对薄乙勤说:“谢谢你,长老。”
薄乙勤满是皱纹的脸已收起慈容,换上了戒慎,抓住他的手。
“宗主,前途堪虑,什么才是你要的,一定要想清楚,后果是好是坏,只有你能左右。”
一道热流从她的掌心传来,替他运补了些许元气,同时也提出了警告。
他盯着这位感应力超强的长老,心里有数。
“我知道。”他正色说。
“你还不知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危险啊!”薄乙勤摇摇头,目光移向车内的长孙无缺。
他也跟着看向长孙无缺,她正担忧地贴在车窗玻璃上看他。
薄乙勤以为他不知道,可他其实早就猜到,渺生的背后牵扯着一个非常麻烦而危险的像伙。
她的存在,对薄家,对他,都是个威胁。
但无妨,只要她生下了薄家的孩子,冒多大的险都值得。
他嘴角轻翕,拍拍薄乙勤的手,自信地说:“放心,长老,我会注意的。”
上了车,车子驶离,薄乙勤眯起老眼,摇头吸气,自言自语着:“唉,自以为是的傻小子,要活几次才明白,任凭你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命运哪……”
长孙无缺怀孕的消息在薄家简直就像个震撼弹,炸得所有人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忧。
只有薄少春欢天喜地,开心得一直在长孙无缺身边打转,嘘寒问暖,前后照看,就怕她有个闪失。
但所有长老和除厄师们却非常担心,尤其在得知薄敬言在高博士那里发生的险象,他们就更加如履薄冰。
薄家有史以来最强的除厄师,他们最敬畏的宗主,竟然被一群妖鬼哕喽攻击得不支倒地,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怎么可能?
然而,当天薄敬言和长孙无缺被送回来,他那苍白的气色和周身虚散的气场,都充分显示,他的确是变弱了!
而且变得很弱。
这一认知让他们惊骇不已,比起薄家拥有子脉这件喜事,他们更害怕、忧心薄敬言的状况。
在他们心中,薄家有后很重要,但薄家宗主更重要,尤其,孩子并不一定要由长孙无缺来生。
甚至,戴天祈还认定,长孙无缺所怀的孩子,不该留。
但偏偏,薄敬言要定了这孩子,而且,愿意为孩子等六周……
六周,这根本是找死。
才不到十天,薄敬言就已虚弱至此,等到四十天后,他的神魂元气恐怕早就被吸干抽离。
因此,戴天祈和长老们一直在私下研究,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说什么都不能等六周!宗主到底在想什么?他脑子坏了吗?”大长老老脸纠结地拍着桌子。
“宗主真的疯了,他不想把长孙无缺的主魂送回去,那就由我们来送。”二长老也拧眉气道。
“但现在宗主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我们怎么作法?”三长老愁容满面。
“敬言撑不久的,若各位不替他补气,他很快就会倒下,到时,我们就有机会出手。”戴天祈沉声说。
大家都惊异地望着他。
“天祈,你这样做,宗主他……”二长老心有顾忌。
“这样都是为他好,也是为了保护薄家。”戴天祈叹了口气。
如果长老们知道他要做的还不只是将长孙无缺送走,说不定会更恐慌。
但,为了薄家,这个恶人,就得由他来做。
他的忧心忡忡和薄少春的喜上眉梢,正好成了极大的对比。
薄少春忙了一天,回到房里,看见丈夫愁眉不展,奇问:“天祈,你怎么了?不开心吗?你要当爷爷了耶!”
戴天祈看着天真的老婆,摇摇头说:“我当不起这个爷爷。”
“什么意思?”薄少春不解。
“少春,再不把无缺送走,敬言愈来愈虚弱,你就不担忧?”他纳闷着。
“我知道,敬言的气愈来愈弱,可是,有你这个强大正阳之气的老爸和其他除厄师在啊,你们一定会护着他,而且……”她说着顿了顿,突然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知道吗?我看敬言是真的爱上了无缺,他这几天几乎都和无缺黏在一起,甚至在别完过夜,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宠爱,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冷冰冰、不知爱为何物的孩子了!”
他听了她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你难道忘了,无缺的主魂不属于这里,她终究得回去,剩下一个痴呆的躯壳,到时不得不分离,敬言将会更痛苦。”
他提醒薄少春怔了怔,才幽幽地说:“难道,为了怕他痛苦,就宁可叫他不要爱吗?”
他一呆。
“我一直希望敬言冷硬的内心能变得柔软,很多事对他来说都太过理所当然。从小到大,他聪明刚恒,目空一切,从不听任何人的话,对所有的人,即使是我们,他也从未敞开心门。敬言不是不懂爱,只是他高冷自傲,从未动过心……”薄少春感伤地说着。
“但现在,他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戴天祈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不该爱?无缺是个好孩子,她……”她急着帮媳妇说话。
“她不是人,而且她不该留下来。”他冷喝。
她一阵语塞。
“重点是,她太危险了……”他烦忧地揉着眉心。
“天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她开始不安了,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少春,你别和无缺走太近,这几天也别去别院了。”他握住她的手,严肃地叮嘱。
“为什么?”她睁大眼睛,无法理解。
“过一阵子我会告诉你原因,你先听我的……”
她警觉地盯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他神情凝重,没有回答。
“天祈,你可别插手,敬言说要等六周,我们就和他一起等六周后再做打算……”
“六周后,敬言的命就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她整个吓住。
“这件事不能拖了,敬言太过自信,我可不能让他毁了自己,也毁了薄家。”他斩钉截铁地说。
(注1:作者注:有关代孕和人工子宫的论述皆为参考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