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靖亲王府的花园里盛开着一大片灿烂耀眼的金黄,那是金萱花,迎着阳光绽放,在徐徐的春风中摇曳生姿。
周旭镛牵着李萱的手缓缓在及腰的花海间漫步,美得不似人间。
他们成亲了,十里红妆,京城百姓人人都参与了那场盛会,关于靖王爷与靖王妃的“鹣鲽情深”出现的新版本——当年,王家为掌控朝堂与后宫,一方面结党营私,一方面在后宫建立势力,他们把淑妃送进宫里争宠、把王馨昀送进靖亲王府,父子两人都不放过。
靖亲王自小便与怀玉公主感情甚笃,两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却不料淑妃盗取圣旨,大笔一挥改了赐婚女子的姓名,怀玉公主变成相府千金,这一招狸猫换太子太恶毒,可是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断无收回之理,靖亲王为顾全父子之义,勉为其难将王馨昀迎回王府。
然而,靖亲王心里只有怀玉公主,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便是王馨昀千娇百媚、手段尽使,也无法与靖亲王玉成好事,否则靖亲王年轻英武、王馨昀到处求神问卜,怎会成亲多年仍然一无所出。
王家为巩固王馨昀在王府的地位,千方百计地企图再塞进一位王家千金,可错误已经铸成,王爷岂肯一错再错。
使计不成的王馨昀心怀怨恨,知道王爷心里放不下怀玉公主,便与淑妃联手使出恶计害得公主被囚禁冷宫,幸好举头三尺有神明,王家遭到报应,淑妃、王馨昀恶事做尽被老天爷给收了去,王爷和公主这对命运多舛的苦命鸳鸯终于走到一起,从此幸福无尽、快乐无边。
这个谣言三分真、七分假,可真真假假无所谓,百姓在意的是后续。
鲍主才嫁两年,白胖胖的娃儿就生出来了,正是夫妻感情坚笃的实证。
王爷时时领公主出门游山玩水、领略大周的风光,有王爷的地方、公主便在,这才是真正的鹣鲽情深。
总之,王爷与公主的故事在民间传了开来,李萱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笃定的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人们知道她是怀玉公主,迎来的都是一张张善意的笑脸。
“累吗?”
周旭镛停下脚步,转过头柔声问。
“还好。”
她仰起头望向他的脸,脸上的笑意未退。
他为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每一件她都记在心底、刻进骨头里,如果不是千般万般的喜爱,她不认为男人会为女人如此费心,拥有这样的丈夫,她便是睡梦中也会笑醒。
“金萱花还会再开一段日子,如果累的话先回去,明天再陪你来看。”
她摇头,不累,有他在,她便不累。
“怎么会想到种这一大片的金萱花?”
他想了半晌,徐徐回答,“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娘生你,生一日一夜都生不下来,产婆说你们不好了,母妃有些担心,天才亮便要过去看情况。
我们的娘名分上是主仆,实际上,母妃把你娘当成亲姊妹,那个晚上,母妃睡得极不安稳,她一大早便要出门,却没想到我作梦直吵着要找娘,乳母没办法只好把我带到母妃屋里。
“母妃问我作了什么梦?我说不出来,直揪着母妃的衣摆不放,她把我打理好后,问:‘要不要去看秀姨的娃儿出生没有?’“我应了,我们到你爹娘院子里时,太阳才升起,金萱花一朵朵盛开怒放,金色的花瓣朝着太阳方向开,真美……突然眼前一晃,昨夜的梦境回到眼前,我想起那个梦里有金萱花、有仙女、有你们家的小院子,我直觉告诉母妃我看到仙女飘进屋里……“母妃经常说我们有缘,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晓得什么是缘分,但我知道自己很喜欢你,喜欢圆滚滚胖嘟嘟像白玉一样的你,喜欢聪明活泼、有点淘气又偏爱说大道理的你,如果不是喜欢,就不会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却还要用骄傲的口吻说:‘萱儿一天到晚跟在我后头,烦都烦死了……’”他一路讲,李萱一路笑,听他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讲他们的共同回忆,讲他从来未曾说出口的心情。
原来呵,他那么早就喜欢自己,原来他一路以来都在觊觎自己,原来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全是多余,原来世间姻缘天注定。
如果当初,王馨昀预知今天的情景,会不会还那样坚持?“怎么不说话?”
他勾起她的脸问。
她摇头,说:“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你喜欢我,从那么久以前开始。”
他笑开,笑脸和金萱花一样可爱,他将她抱进怀里,他想,他会喜欢她,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后,有开始但不会结束。
低下头,他轻轻地吻住她,温柔的吻像他温柔的爱,不炙人,却事事时时只为她着想。
靠在他怀里,她笑得心满意足,说道:“儿子该醒了,我们回去看儿子。”
“好!”他握起她的手,转个头、换个方向,他们安安心心地走着,因为心底明白,不管朝哪个方向都是通往他们的永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