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已经率先住进客房的皇甫璟渊听着追风的回禀——
“主子,诸葛姑娘一行人已经入住,掌柜也按着您的吩咐先紧着她的需求。”
“那就好,追风你下去休息吧,剩余的我自己来即可。”
“是,属下告退。”追风压下满腔疑惑与不解,迅速退下。
皇甫璟渊推开窗子看着下头后花圜的景致,他知道追风的困惑,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像是突然中邪似的,大发慈悲让给诸葛苡湛两间上房……
翌日,连着几天的豪大雨真正停歇,久违的阳光终于露脸。
冒着大雨赶了好几天的路,好不容易可以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诸葛苡湛实在舍不得离开床铺,但难得出现的太阳让她不得不起来,趁着今早天气好,赶紧将换下来的衣物拿出来清洗,否则难保这天气又变了。
因为有老爷子随行的关系,她把银子派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还好前世她并不是一个桥娇女,基本的生活技能她还是会的。
她捧着一篮湿濡的衣物,打算到客栈后院花园的井边借地方洗衣物。昨天入住时她便店小二问过了,前来住宿的客人们可以随意使用那口井。
她得趁着所有人都在用早膳、没人会前来的时候赶紧将衣物给洗了,免得一会儿得跟一群大男人挤在这边,那就尴尬了。
丙然如她所料,来到井边时一个人也没有,她当即动起手来。
刺眼的阳光毫不客气的穿透云层,像是顽皮的小家伙从树叶间隙钻过,斜斜的溜进了寂静的屋里,在里头长长短短的追逐。
也许是碰到久违的床铺,住在客栈二楼上房的皇甫璟渊今天意外的比手下都还晚起。
他吁了口气,看着青色床幔上不时变化的光影,有些诧异。
为了生意,他总是南来北往居无定所,出门不方便时,在野外过夜是常有的事,他早已经习惯,从不曾贪睡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睡过头。
他敲了敲床沿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守在外头的追风知道他起床了。
丙然不一会儿,追风打着一盆水、带着洗漱用具进入,“主子,早。”
皇甫璟渊掀开被子坐起,“追风,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中。”追风将沾了盐的柳枝递给他,又将温水及刚泡好的茶备妥放在一旁。
“他们人呢?还在睡?”
“所有人皆已起床,这会儿正在大厅用早膳,大伙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他漱了下口,将温水吐出,交代,“不,连日赶路,弟兄们身体十分疲惫,又要忙着四处打听消息,今日在此休整一日,养精蓄锐,明日再启程。”
拿过布巾随意擦拭脸庞后,他将布巾丢回脸盆里,“你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主子,属下下去为您端早膳。”追风端着用具退出房间。
皇甫璟渊微点下颚,换过衣裳,拿过桌上的茶盏呷了口,走至窗边推开窗子。
窗外碧空如洗,望着灿烂的阳光,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眸光落在客栈后院那小巧的花园。
想不到这间客栈看起来不大,却有一个造景优美的后花圜,推开窗子便能看到雅致的景色,心情开朗不少。
忽地,一声大过一声的捣衣声传来,紧接着是稀里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洗衣服。
他好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后花园的角落有个水井,而此刻有位姑娘正蹲在那里卖力的洗着衣服。
那姑娘低垂的脸蛋看起来有些熟悉,定睛一看,他这才发现那竟是诸葛苡湛,不由得眉尾挑了挑,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一个有丫鬟服侍的小姐,不是应该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没想到竟还会自己动手服,着实让他有些诧异。
他坐到窗边的椅上看着卖力洗衣裳的着诸葛苡湛,虽然有点距离,却还是能够清楚看到她额头上满布的汗珠,以及嫣红粉女敕、显得十分诱人的脸蛋。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充满活力的样子,他竟然舍不得移开视线,直直盯着被水溅了脸,表情显得十分生动的诸葛苡湛。
就在他一边呷着茶,一边欣赏着俏丽姑娘洗衣的美景时,脸上突地浮现一抹红晕。
他火速地别过脸不去看她,他暗暗抽了抽嘴角,该死的,她是个姑娘家,到底懂不懂羞耻!肚兜这种东西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大剌剌的洗吗?还高举甩水,甚至毫不避讳的披挂在一旁的竹竿上晒!
即使嘴里暗骂诸葛苡湛,他的眸光却还是忍不住瞄去,落在她充满元气的动人脸庞上。
从方才开始,诸葛苡湛就感觉好像有一道诡异眸光不断盯着她看,可等到她抬头寻找时,那道眸光又消失了。
罢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但几次下来,她相信不是自己想太多,而是真的有人在偷窥她。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最后一件洗干净的衣裳,倏地转头朝那道眸光的来处犀利扫去,本还悠闲呷着茶的皇甫璟渊见状火速弯身,手中的茶盏却因他剧烈的动作打翻,泼了他一身。
两人转身、弯身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诸葛苡湛还是没能找到人,暗暗咬了咬牙,那个偷窥狂最好别让她抓到,否则定泼得他一身是水,管他是谁!
既然衣服全都洗好了,就不要再待在这里,免得被人继续偷窥,要是那个偷窥狂是个变态,那她就危险了。
思及此,她开始收拾披挂在竹竿上、犹滴着水的衣物,打算拿到自己住的小院子里晒,较为安全保险。
皇甫璟渊听到花园里传来脚步声,想来诸葛苡湛已经离去,这才自地上站起,嘴角抽搐的看着衣服上那一大片水渍,这算是偷窥的报应吗?
他有些伤脑筋的朝窗外望去,正巧看到诸葛苡湛绕过鹅卵石铺成的弯曲小径,一件粉红色的衣物从她提的桶子中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湿衣物太重,她急着要提回去,没有注意到衣物滑落,径自往前走。
他想开口喊住她,旋即又想到若是喊了,她就知道方才偷看她的人是他了,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下。
见她已经推开院门进入,丝毫没有察觉衣物掉了,他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整个后院并没有人,轻功一展,自窗子跃出。
他身形飘逸如飞燕掠过,诸葛苡湛掉落在地上的那件衣物已经被他如蜻蜓点水般拾起,身形一闪,再度回到自己屋内。
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衣物是哪一件,追风已经推门进入,“主子,请用早膳。”
皇甫璟渊眼尾眸光一闪,火速将那件衣物塞进衣襟内,指着房子中间那张案桌,“放那里吧,还有去给我取一件干爽的衣物过来,方才茶不慎弄倒了。”
“是。”追风困惑地看着他胸前那一大片水渍,忍不住皱眉头,又看了下地上的茶盏。
只一盏茶应该不可能湿成这样,感觉里头还不断的渗出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心里这般想着,他却还是转身前去取衣。
追风一踏出屋子,皇甫璟渊毫不迟疑地抽出衣襟里的湿衣物,不看还好,一看清楚,他身子瞬间一僵,整张脸蹭的乍红,火烫热气直接窜到脑门,耳根更是红了透,红晕从耳朵往下延伸到脖子,看起来就像喝醉酒一般。
他在心底咆哮着,该死的,竟然是肚兜!
他整个人几乎要石化了,要丢掉不行,要藏起来也不行,送回去更不成,定会被认为是登徒子,刹那间,他觉得这件粉红色肚兜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令人棘手。
“主子,干净衣物已经取来。”门外的追风喊着。
皇甫璟渊拿着肚兜闪进屏风后方,“拿进来吧。”
“还好昨晚使了银子请客栈的店小二帮忙起几个火炉,连夜把主子的衣物供干了,不然这会儿可还干不了。”
追风进到屋内,眉头比方才揪得更紧,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会避着他换衣裳,他怎么感觉其中有猫腻?
屏风后,皇甫璟渊看着粉红肚兜上头绣的几朵清新的茉莉花,脑海中竟然不自觉的想着她穿着这肚兜的画面,本已经被压下去的红晕再度浮上,像火红的夕阳一样染满整张脸。
“主子,主子!”见皇甫璟渊迟迟不做声,追风往屏风走去。
“站住,把衣裳递给我就行,你去用膳吧,今天好好休息,不需要跟在我身边。”眼看着追风就要走过屏风,皇甫璟渊喝道。
追风怔了下,随即将干爽的衣物递过去,“主子,衣裳在这,连同中衣。”
“知道了,你出去吧。”他接过衣裳,直接将人赶出去。
追风觉得自家主子今天真的是有问题,但身为属下,他也不方便过问,只好默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