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珺瑶到季天佑为她找来的铺子巡视一遍后,交了租金,却没急着开门做生意,反而是在铺子门口贴了红纸,上头写着要应征几名手巧心细的妇女做厨工,还有会算帐的妇女做帐房。
见到是唐珺瑶的铺子要招工,不少人抱着想学一份手艺的心态来应征,就连洪长泰的妻子陈姑也在其中。
唐珺瑶与陈姑有几面之缘,问了陈姑几个问题后,就选了她做掌柜。
陈姑本想着自己会算帐,手也巧,再加上看丈夫辛苦忙着盈通商行的事,也想帮忙家里挣点银子,没想到唐珺瑶会如此信任她,提拔她做掌柜,受宠若惊地不敢接受。
唐珺瑶只是笑着说道:“我这小店的掌柜没什么大事,严格说来就是掌柜兼帐房,帮我结算每日收的帐,当我的助手而已,不用太担心。”
眼前的人是夫君未来的当家主母,也是自己的东家,能得东家及主母赏识,陈姑怎不尽心尽力鞠躬尽粹?
其实唐珺瑶本是想自己先兼任掌柜,等铺子开张后再挑出不错的人提拔为掌柜,见到陈姑后,就听季天佑说起洪长泰当年有自己的产业时,陈姑便帮忙做过帐房,往日他提起妻子都颇为得意,她便立刻决定把掌柜的工作交给陈姑。
至于考验厨工的应征者就复杂许多,唐珺瑶亲自用面糊捏了一只白胖胖的兔子,让应征的人现学现验收,初学者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得跟她一模一样,但唐珺瑶是要从中观察手巧学得快又长相干净清爽的。
季天佑本还想既然是厨工,就是关在厨房做事的,为何连容貌都要挑选,经唐珺瑶解释他才明白,原来她并不打算把厨房藏在后头,而是要大方的做给来购买的客人看。
她把铺子围起三分之一,打了洞安了烟囱,并在底下设了五个灶台,看是要煎还是蒸,可灵活运用,灶台旁便是备料处,厨工们到时就在这里工作,大方的让人观看厨房的工作情况,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唐珺瑶打的招牌就是——不怕你看不怕你学,卖的就是你看了学了,也只有三分样,所以厨工们看起来必须干净清爽,毕竟是做吃的,客人看了才舒服。
最前头则是一整列的柜台,她将安插四人,两人一组,一个负责替客人包装吃食,另一个则负责结帐。
而陈列商品的方法也极具巧思,让季天佑惊讶不已,唐珺瑶要他帮忙找陶土匠,依着她准备放在铺子里卖的吃食,烧出一个个唯妙唯肖的瓷制样本,并在每个样本的旁边放上小立牌注明吃食的名称,让客人可以依着样本挑选,这样一来客人没有直接接触贩售的商品,也给人食物干净不受污染的感觉。
外表再漂亮再精致的吃食,客人多买几次,只要有手艺,要做出一模一样的吃食不是难事,唐珺瑶的本事在于内馅,不管是甜是咸,都依馅料加入不同的香料或是腌制秘方。
制作的手法及作法她都可以完全教授给铺子里的厨工,唯有那些秘方,她是关起门来做的,如此她可以确保生意做得长久,又可以让自己多出时间。
毕竟她未来还得帮忙管理季家庄,不能只绑在一间铺子上头,这个方法她在何家的吃食摊上试过,虽然大妞学得慢,但这个方法的确是可行的,厨工们只要完全依照她所教的步骤进行,做出来的吃食品质不会有问题。
所以当唐珺瑶的铺子“裕喜”开张后,季天佑见店内虽然涌入不少人,但铺子的运作行云流水,毫不紊乱时,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未婚妻来。
忙完铺子的事,两人又回到季家庄,季天佑找了布庄的人来。
正在专心挑布样的唐珺瑶一抬头,就看见他不知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唐珺瑶被盯得害羞,也听见站在一旁的人虽然忍着笑,但还是不小心发出的笑声。
那日官差把何禧川抓走,儿子入了狱,何昆及花氏的确十分伤心,但得知他竟想伤害唐珺瑶至此,他们再怎么护短也不愿委屈了唐珺瑶。
接着,季天佑便请了官媒来提亲,何氏夫妻早猜测这两个孩子互有爱意,当然允了婚事。
唐珺瑶看出公婆的愁绪,知道公婆心疼她,也感到不舍,但她就打算继续奉养他们两老,所以说出了自己与季天佑的打算,要认他们为义父母。
季天佑是何昆的东家,何昆万万不敢让季天佑认自己为义父,最后他们夫妻在季天佑保证不会对唐珺瑶奉养前公婆之事心存芥蒂后,开心的接受了唐珺瑶做为他们的义女。
唐珺瑶认了义父母,如今何家便是她的娘家,她的嫁衣自然有爹娘为她准备,但季天佑歪理说了一推,说没人可以帮他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可不可以先预支她这个未来的主母来帮忙。
现在,她就是在挑新房里的床帐及成亲那天季天佑要穿的喜服布样,还有根据他们家乡的习俗,新娘得一连十天穿全新的衣裳,而这十套衣裳都得由男方准备,她也得一并把十套衣裳的布样挑出。
因唐珺瑶注意到布庄派来的人打趣季天佑的眼神,她羞得连忙将挑好的布样交给对方,把人给送出季天佑的书房,回头就嗔怪了一声,“季大哥!”
季天佑当作没听到,斜倚在躺椅上的他只是端起小几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茶,便又像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的仕女图一般看着唐珺瑶。
唐珺瑶连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后,想起季天佑要求她改口,否则就不应声的事,她只得换了称呼,“天佑……”
这声软绵绵的“天佑”让季天佑听了舒畅,这才应声,“怎么了?”
“你做什么这样一直看我,连布庄的人都在笑话我们了。”
季天佑伸出手,让唐珺瑶坐在他身边,他才坐起身子,“我只是想到刚刚在裕喜看见的,觉得自己的娘子真是百里挑一。”
“不过就一间小铺子嘛!”
“这样的铺子别说长嵌县城了,就连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城镇,大概都没有这样新奇的铺子。”
“我这不就是贪懒嘛,才想出这个方法,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太累了,我只需抓住一个不传人的秘诀,就可以确保生意做得长久,又不累死我自己。”
“这也才让我们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啊!”季天佑说完,脸便不安分的埋在唐珺瑶的发侧,炽热的呼息扑在她的鬓边,让她起了一阵轻颤。
“天佑,你在做什么?”
“闻你。”季天佑说完,还更放肆的轻吻她的耳朵。
“这又是做什么?”
“尝你。”
“我们不能这样。”
季天佑嘴角一挑,又是一抹邪笑,“你不学着适应我们之间的亲密,你真敢借精生子,从我这里要个孩子?”
唐珺瑶想反驳,却想不岀理由,她是答应了他人前人后都得有夫妻的样子,两人也有了共识,他会在她准备好时给她一个孩子,可是……就算是真的夫妻,在成亲之前也不该这么亲密不是吗?
“可我们还没成亲……”
“这是练习。”
季天佑说得毫不脸红,轻吻耳朵变成了偷香,唐珺瑶因为他凑上前来而惊呼,正巧让他的灵舌得以窜入,汲取她的甘甜。
唐珺瑶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本是要推开他的,但季天佑将她的双手拉高,勾揽着他的颈项,让两人的互动顿时由一强势一被动,转变成两人共享的旖旎。
此时,不识相的敲门声响起,彻底把唐珺瑶惊醒了,这一回,季天佑如她所愿的放了她,但她头发微乱双唇红肿娇喘吁吁,季天佑可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她的这种娇态。
“珺瑶,先到后室去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我们再继续。”
“我才没要跟你继续。”唐珺瑶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起身绕过屏风,到后室去了。
“进来吧!”
听东家应声,张士玮这才入内,见书房里只有东家一人,虽然有些疑惑怎么不见唐珺瑶,但由于有要事禀报,就没细问。
“东家,鼎禄已经确定不与我们做生意了。”
“喔,他明说了?”
“陈景元是个无良商人,怎可能与我们明说,先前答应的契约一直没有送来,如今就连庄园里的其他订单也全都停止了。”
季天佑神情淡然,好似已经料到此事,“他果真有自信,少了我季家庄的货,他应付得了他的客户?”
“季家庄产量大品项多,与季家庄做生意的好处的确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但若花点功夫多找几个庄园,不进季家庄的货,但要应付他的客户倒也不是难事,只是成本也会因此提高。”
“生意人要的就是赚钱,什么原因可以让他宁愿少赚银子,也要跟我季家庄撕破脸?”
“长泰说鼎禄与他接洽合作,长泰虽没表明身分,鼎禄谈过之后便没了消息,看来他这是在试探,而如今陈景元应是知道咱们有了盈通,与我们再配合也配合不了多久,因知道盈通还无法吃下庄园的所有产量,想给我们一个教训。”
季天佑虽没想到盈通的事会这么早让陈景元发现,但所幸早早做了预防,陈景元想拿乔,却小看盈通及洪长泰的能力,只要配合几家较小的商行,季家庄所生产的各项产物倒是不怕滞销,如今唯一让季天佑担心的就是鸡场的蛋了。
当初想着整个鸡场的运销全靠陈景元家商行,有危机意识的他便想减产了,但由于与鼎禄的预订交易日将近,所以他本想等这笔契约交完了再行减产,陈景元提早了一步,他虽不到措手不及,但今年鸡场的部分怕是难有盈余。
“秦大茂怎么说?鸡场的运作可还行?”
“鸡可以继续养着,蛋……为了不浪费,怕是要想法子处理了,只是这么做,鸡场今年算是亏损了。”
唐珺瑶在后室理好了衣裳及头发,就想着回到前头来,毕竟一直留在后室好像显得她真等着季天佑继续找她“练习”一样,可才刚走到屏风外,就听见鸡场会亏损的事。
前几日季天佑把季家庄的帐册给她看了一回,他买下季家庄数月,虽然支出的还是高过于收入,但那是因为他做了整修扩建的缘故,他把宋氏不擅经营的部分做了改善,再加上提高售出的利润,各种物产再不济也是小有盈余的,怎么会在鸡场有了亏损?
“究竟是陈景元短视,还是他认定我季家庄非他不可?”
“短视或许只是其一,我还查到了另一件事。”
“这其中莫非还有其他因素?”
“季家庄落成那日宾客众多,以至于我当时并未发现郭瑞丰竟是与陈景元同行而来。”听到郭瑞丰,季天佑就想起他害唐珺瑶在牢吃苦的事,不悦地蹙起眉头,“他还想打什么碴?”
“陈景元是郭瑞丰的妻舅,郭瑞丰被判劳役三个月,养尊处优的他禁不起役的折磨,三个月后被送回来已经奄奄一息,如今缠绵病榻,他的妻忆陈氏放话要东家付岀代价,陈景元会这么做,其二应就是受长姊之命,要给咱们季家庄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