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青灵站在自家作坊前等候着楼芊芊,今日是她进山里釆野菇的日子,楼芊芊早在两天前得知此事便兴致勃勃的说要跟她进山玩儿。
她今日进山的目的是要采两种家里育菇房培育不出来的野菇,那些野菇的生长环境要求太过严苛难以复制,她试了几回都失败,只能认命定期到山林里去采摘。不过幸好那些菇类所需要的用量并不大,否则她真的会很头痛。
她站在原地上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没等到该来的楼芊芊,却等来了楼沧溟。
“芊芊今天不能陪你上山了,她让我陪你去。”他停在她面前,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芊芊怎么了?”她愣然问道。
“早上贪嘴吃太多了,现在正在闹肚子不舒服。”楼沧溟一脸无奈道。
“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看?”伍青灵担心的道,转身就要往室里走去。
“不要紧,就是吃撑了,躺一躺就行了。”楼沧溟迅速说道:“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让你不需要担心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她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山上,所以让我陪你一块去。”
“芊芊她真没事?”伍青灵停下步转头问他。
“真的没事。”楼沧溟保证的点头道。“走吧,我陪你上山。”
说完他率先往上山的路走去,让伍青灵不得不赶紧跟上去。
靶觉她跟上来之后,楼沧溟便放慢脚步等她。
“我听芊芊说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山里一回,这事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就交给张铭来做吧。”他边走边说。
“我都是固定去几个地方而已,还好。”伍青灵说。
楼沧溟转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可以保证山里的野兽绝对不会去那几个地方,又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你去那几个地方的路上吗?”
“不能保证。”伍青灵老实的摇头道。“但是山里的野兽大多都在深山里,我并未接近深山那个危险区域。”
“你虽未接近,却不能保证深山里的野兽不会走出来,不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进山的事以后最好还是交给张铭吧。”楼沧溟再次提议道。
“就算换成张大哥,他遇见深山里出来的野兽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伍青灵有些不以为然。
“至少他会有些反击与自保之力,如果真的因此受了伤,他所受的伤肯定不会比你严重。”说完楼沧溟转头看了她一眼,又道:“这点你应该无法否认吧?”
“楼二哥,咱们为什么要对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这样辩论不休?”伍青灵有些无言以对。“虎谷村里也是有猎户的,若真有从深山里出来的野兽,早就成了猎户大叔和猎户大哥们的收获了,要不然,这些日子我经常进出山林,又怎会连一只堪称危险的野兽都不曾看见?”
“那是你运气好。”
“既然我运气好,那么就更不必担心我会遇上野兽、遇见危险了。”伍青灵迅速接声道。
“谁能保证好运能永远跟着自己,霉运不会缠上身?”
伍青灵突然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暂时别跟我说话。”
“怎么,生气啦?”楼沧溟笑意盈眼,觉得她这样有些孩子气,很可爱。
伍青灵又瞪了他一眼,问他,“你莫名其妙被人诅咒难道不会生气吗?”
“我没诅咒你。”楼沧溟忍不住轻笑道。
“你明明诅咒我霉运缠身!”她指证历历。
“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又没病,是你有病,得了杞人忧天、爱胡思乱想的毛病!”
这段日子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相处,让伍青灵早已不把他当外人,对他说起话来也不再客气——不,正确的说法根本就是毫不客气!
上山的路有些漫长,两人相处自然随意,边走边斗嘴也算是其乐融融。
“最近怎么老有人说我爱胡思乱想呢?”楼沧溟不由得苦笑道。
“有谁和我英雄所见略同?”伍青灵好奇的问。
“女乃女乃。”
“哈!”伍青灵忍不住炳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下我可以肯定我绝对没有误会你了,连女乃女乃都这么说就表示你真有这个毛病。”
“比起一般人,我的确是想得比较多,但那绝对不是杞人忧天和胡思乱想,而是未雨绸缪和谨慎小心。”楼沧溟不认同的摇头道。
“那就是胡思乱想,没事未雨绸缪、谨慎小心做什么?”伍青灵完全不给面子的吐槽他。
楼沧溟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开口说:“虽然你们没问,我们也没说,但想必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楼家并非寻常老百姓。”
伍青灵轻愣了一下,不知他怎会突然与她说起这事,只是默默地听着。
“楼家是大宁王朝的开国功臣,被封侯赐爵,赐名济安侯,济安侯府在经历两代帝王荣宠后,当今济安侯爷也就是我祖父主动提岀欲卸甲归田之意,便于十几年前携全家大小返回祖居,定居济阳。”楼沧溟缓缓说。
伍青灵听了惊震不已。她知道楼家祖孙不凡,绝非寻常之人,却没想到他们的身分这么高大上啊。侯爵?那是多大的官、多尊贵的身分啊?真是吓死小老百姓了。
还好,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老百姓,吓不到她的。
楼沧溟从侧面看她一脸面不改色、处之泰然的模拌,嘴角不由勾了起来,他就知道她与众不同。
“楼家人定居济阳之后,一直低调行事,安居乐业。”他继续缓声说道。“没有鲜车怒马,没有奴仆成群,没有结党营私,所过的生活其实和普通老百姓差不多。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想放过我们,想对楼家赶尽杀绝。”
伍青灵蓦然瞠大双眼,转头看他,他却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继续缓慢地诉说着。
“三个多月前,官兵毫无预警的在深夜兵围楼家,以叛党之名将楼家男人全数下狱。楼家离朝多年,又未与京城朝中之人有所连系,根本不明所以,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倏然笑一声。
“叛党之名?他们竟然是用叛党这个罪名强加在我楼家的头上,两年前离王举兵围皇城逼宫败亡后,凡是参与者皆尽株连九族,将这叛党之名硬扣在我楼家头上,摆明了要对我楼家赶尽杀绝。”
“那你们家现在……”伍青灵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楼沧溟慢慢地散去脸上的凌厉之气,这才转头对她摇头道:“现在没事了。”
伍青灵呆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刚才听他的说法楼家根本就已危在旦夕,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说句不好听的,甚至可以说是在劫难逃、死定了,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事了”呢?他应该不是在耍她吧?
似乎看岀她眼底的怀疑与疑惑,楼沧溟对她说:“你刚才不是说我杞人忧天、爱胡思乱想吗?所以早在几年前我就胡思乱想到可能有这么一天,并且为此做足了准备,这才得以逃过此次的大祸。”
“这怎么可能?”伍青灵难以置信的月兑口道,连上山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杞人忧天和胡思乱想或许不可能,但未雨绸缪和谨慎小心却是可能的。”楼沧溟说道。
伍青灵突然之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楼二哥,你跟我说这些,该不会是为了反驳我刚才说你有杞人忧天和胡思乱想的毛病吧?”
她怀疑的问他,没想到他还真回答了她这个问题,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点头,道:“对。”
她啼笑皆非,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