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陌尘看完信,面色沉吟。
熊海看完信,脸色亦同,对二当家点头道:“这确实是大当家的字迹没错,信上盖的印鉴也没错。”除此之外,还有信中的语调,完全就是大当家的风格。
信中甚至点出了几件事,这些事只有真的大当家才会知晓,这让他们不得不信,这确实是大当家的遗书。
柴狼不识字,又急着想知道。“二哥,信上写什么?”
石陌尘抬眼瞧着三弟,又看了那女人一眼,缓缓说道:“信上写,送信的飞鹰是她的拜把姊妹,信中还强调,要寨中所有人相信她,万不可刁难她,必须视同自己人,因为她会助咱们继续与朝廷周旋,完成大当家生前未竟的计划。”
柴狼听了,大为高兴,其实对于关云希,他是有好感的。
“太好了,咱们又多了一个伙伴。”
石陌尘瞧向老三。“你相信她?”
“相信。”
柴狼毫不犹豫地回答,见二哥仍有疑虑,他靠上前,对二哥咬耳朵。
“她知道我赌输月兑裤子跳湖这件事,这件事从来只有你和大当家知道,她却能一一说来,表示大当家什么事都告诉她;而且,咱们这里这么隐密,她都能找来,由此可见,大当家对她十分信任,还有……”
“还有什么?”
柴狼笑了。“你别看她生得娇滴滴的,她的性子跟大当家还挺像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像。”
一旁的熊海听了,也深感同意。
“二当家,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女人说话的语气跟大当家还真像,不管是那个调调或是眼神,跟大当家是一个样,说大当家与她是拜把姊妹,还真有可能。”
石陌尘脸色突然冷下来。
“模仿得再像,她也不是枫儿。”
熊海闻言,立即噤口。
而一旁的柴狼见二哥不高兴了,忙打圆场道:“那当然,这世上只有一个大当家,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
他知道,二哥喜欢大当家,他也是,他们兄弟俩,心里都念着一个女人,只不过,二哥比他更执着,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唯有他和熊海。
石陌尘冰冷的脸色只出现一瞬,又恢复了儒雅,转头对熊海歉然道:“熊叔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哪儿的话,二当家说得对,我完全赞同。”熊海忙道,心下却在叹息,二当家对大当家有多执着,他心里很清楚,只可惜,大当家不在了。
石陌尘沉吟了一会儿,抬头望向这个自称飞鹰的女人,对她言明。“我可以信你,但是他,我无法信任。”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褚恒之了。
“你信我就行了,至于他,我愿意为他担保,昨夜是一场误会,他不知你们的身分,才会特意阻拦。”
石陌尘静默不语。
这时候,熊海站了出来。
“要我们信他,行,让他把面具拿下来,遮着脸故意不示人,是何居心?”
必云希面露犹豫,让禇恒之遮着脸,是暂时不想让人认出他尚书府大公子的身分。
禇恒之冰冷道:“你都能留一把胡子遮住下半张脸,我为何不能戴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熊海怔住,众人更是一呆,接着爆笑出声,尤以老三为最。
“哈哈哈!有道理,熊叔,你这胡子是真的太多了。”
柴狼用力拍着熊海的肩膀。提到熊海的胡子,早已让人诟病,那把胡子豆豆小9说提供多得像扫把,好几年不刮,连他老婆柳姨都在抗议。
熊海面露尴尬。“这哪能一样?”
必云希也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让她暗中松了口气。
“各位,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不能真面目示人,实为必要,但我以性命担保,他对各位无害,不但无害,今后他也会出力相助山寨,还请大家莫拒人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看向二当家,不知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石陌尘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既如此,来者是客,两位,请。”
总算搞定了。关云希松了口气,在无人时,褚恒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何时答应,要出力相助山寨了?”
她抬眼瞧他,低声道:“你一定会帮的。”
“哦?何以见得?”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一定要低头,咱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屋檐下呢!”
“这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她立即附和。“公子高见,小妹听你的。”
“……”他一阵无语。
她嘻笑道:“更何况,为朝廷收服山匪,解除匪患,增添武力,对刑部尚书大人来说,有利而无弊,还是大功一件。既然要收服人家,总得了解也们的需求,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降服敌人,尚书大人在皇上面前有面子,他的政敌也拿他没办法,这么赚的差事,何乐而不为,你说是吧?”
她一边说,还一边很狗腿地帮他倒酒,眼神灵动,颇像只狡滑的小狐狸在摇着尾巴,同时又让人觉得分可爱。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嘛,况且我说的是事实,陈述利弊得失罢了。”
禇恒之盯着她,将她的笑看进眼底,喝着她倒的酒。
他之所以跟她来,的确是想一探究竟,因为他猜测,她与山寨这些人有关,可他倒是没想到,她竟能将他带入山寨中,还见到了山寨当家。
她说对了一件事,巢匪这事的确是父亲怀疑有内情,并授意他暗中查探,若能查出其中可疑环节,并将这批山匪收编入朝廷,不但除了匪患,还为朝廷增添兵力,的确是大功一件。
况且,当初父亲曾听闻官逼民反,只是没有证据,便派他暗地来搜罗证据。
这时,三当家柴狼拎着酒杯来敬酒。
“不瞒飞鹰姑娘,我一见你,便有一见如故之感。”
必云希微笑,心想那是当然的,我就是大当家,只是外表换了壳,里子还是一样的。
“我也对你一见如故,看你为了抢大当家的身子,如此护着她,让我着实敬佩。”
“既然你是大当家的结拜姊妹,那就是我柴狼的妹子了,以后有我罩你。”他拍胸膛道。
“妹子?怎么不是大姊?”
“你瞧你,看起来明明比我小,当然你是妹子,我是三哥,他是二哥。”
必云希愣了下,接着想到,对了,她现在是关云希,年龄确实比她生前小了三岁。真吃亏,生前被人叫大姊、大当家,现在她却得叫人家“哥”。
“妹子,来,三哥敬你!”
柴狼一手举杯,另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山寨里,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关云希生前便常与老三勾肩搭背,旧习仍在,所以不以为意,但是看在褚恒之眼里,那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他黯黯的目光瞄到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对柴狼道:“听说三当家酒量极好,在下仰慕已久。”
柴狼听说人家仰慕他,又说他酒量好,自然得意,没有男人会说自己的酒量不好。
“好,咱们干个痛快!”
两人干掉一杯后,褚恒之很自然地把酒杯伸向关云希。
“倒酒。”
必云希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当禇恒之被她说服了,要和山寨的人套些交情,立刻热情地上前倒酒,便也离开柴狼那只勾肩搭背的手。
“你找对了,咱们这位三当家,酒量好,找他喝酒最爽快了。”
柴狼本就是个豪放不羁之人,听到飞鹰妹子赞美他,嘴上的笑容合不拢,看她的眼神更是闪着狼光。
禇恒之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勾起笑。“哦,如此一来,今夜我一定要与三当家不醉不归了。”
“好说!”柴狼哈哈大笑,把酒杯伸向关云希。“来,倒酒!”
“好咧!”
必云希笑应,正要走回去,不料手上一空,那酒壶被禇恒之拿走。
“我来吧!”他说着,并拍拍一旁的席位,状似漫不经心地丢下话。“坐。”
必云希哦了一声,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没注意到这位置让褚恒之得以隔开她和柴狼,不让那男人的手臂有机会搭在她身上。
必云希不知道禇恒之的酒量到底如何,见他与柴狼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还划起了酒拳,不禁感到新奇。
看不出这位尚书府的公子,喝起酒来,竟然也有豪情爽快的一面。
见他们喝酒,她肚中的酒中也馋了,遂拿起酒壶,就要喝一口,却被另外一只手迅速抢过去。
“你喝这个。”褚恒之将另一壶递给她。
她瞧着那酒瓶,这是给女人家喝的淡酒,对她来说跟喝水一样,哪有烈酒够味?
她把淡酒放下,改而伸手去捞另一壶,拔开木塞,浓烈的酒香味立即扑鼻而来。
这才叫做酒。她满意地笑着,正要为自己倒一杯,却又被一手给握住了杯子,身旁传来淡淡的命令。
“不准喝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