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答答前行,转过巷弄,来到王乐兄妹的家。
看着重新整理过的外观,以及屋内添置的各种家具物品,楚心恬很开心,再转头看向像回到自己的家,轻松的走到床铺前,替已经能坐起身来的王乐把脉的魏兰舟。
扪心自问,他做的好事真的不少,还有那六大美人,他也替她们安排到别的地方去过生活,虽然还有彩月公主不时的缠着他,但他身边已经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她还是很介意他身边有没有女人,如果她对自己诚实一点,那初萌的情芽显然一直没有断根,但或许已经比较释然了,身为一个古代丫鬟,哪能跟一名王爷天长地久?反正,可以静静的喜欢一个人,也是不错的。
圆妹子走了过来,兴奋的说她已经学会如何熬她娘的粥了,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缠着楚心恬教她的。
圆妹子端了一碗要她试试,却不敢拿给魏兰舟喝,自从第一次他宣称她煮的东西没他的允许不能入他人口后,小丫头就有点怕他。
今天留在这里的是栀子,他正在跟魏兰舟说王乐刚能起身,就想外出去干活的事。
王乐坐在床上,头垂得低低的,显然已经被栀子碎念过了。
“你这种病要避免过劳,本王不是写了几副滋养肝肾的药汤,还让栀子买了药材过来了?”魏兰舟边问边为他把起脉来。
“可是……无功不受禄。”王乐呼咽。
他笑了出来,“行,等你好了大半,本王就一分一分的跟你要回来。”
王乐缓缓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跟着妹妹在喝粥的楚心恬,“还有楚姑娘的恩情——”
“她是本王的人,她的恩情当然也记在本王身上,你一并报到本王身上就行了。”魏兰舟说得霸气,连一旁的栀子听了都猛点头。
“是。”王乐却是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魏兰舟在心里翻白眼,有没有搞错,竟然肖想起他的女人了,想以身相许来报答?!
这屋子就那么大,楚心恬当然也听到了,她马上脸红抗议,“谁是王爷的人?”
“你不是?”魏兰舟反问。
“当然不是!”她很坚持。
“你的命在本王身上,敢说不是?”
魏兰舟不想再待在这个有人肖想小楚楚的地方,很快的拉着她上车走人。
在处理完这趟出使要完成的事务后,魏兰舟打算回京了,一些后续的事他安排无忧阁的人就地监控,及时回报,更重要的是,他出使的这段日子,他的无忧阁也在他的指示下暗中运作,准备一举将聂相跟老妖婆从云端上拉下地狱。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大厅内,他将自己的决定告知拓跋鸿与拓跋彩月。
拓跋鸿知道他想去见无名子,点点头。
但慵懒的躺靠在铺上一层毛茸茸白色兽皮的贵妃椅上的拓跋彩月就有意见了,“不成,至少得让我做一件事,做完了,你才可以走。”
她顿了顿,看着魏兰舟只是无所谓的耸肩,这才再看向拓跋油,“国主应该跟我一样,在这段时间发现一件很稀奇的大事吧?就是魅力所向披靡的王爷,对某人好像没什么吸引力。”
“啧,胡说什么。”魏兰舟知道她在调侃什么了。
“国主,你说呢?”她可是满脸笑意。
“嗯,亦有同感。”拓跋鸿忍不住笑了,这应该是他认识魏兰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有女人不买他的帐,更特别的是,她还只是一个厨娘而已。
魏兰舟只是撇撇嘴角,仰头喝了一口酒。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在你眼前呢,王爷。”拓跋彩月突然又花痴上身,娇嗲着声音,笑咪咪的指着自己。
魏兰舟早就听到某人的脚步声,受不了的朝她瞪了一眼。
此时,楚心恬正端了一盘彩色饼干,小心的避开摆放在地上当装饰的大块兽皮走了进来,却发现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看,她将圆盘放在桧木桌上,不解的看着他们。
“楚心恬,本公主不喜欢你留在王爷身边,但本公主又很喜欢你教我做点心,所以,”她从椅上起身,姿态曼妙的走到她面前,抬起下颚,“我要跟你比赛做点心,谁能让王爷点头说好吃,谁就赢了,但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输了,王爷就得把你送给我,让你永远的留在这里,这事儿,王爷也答应了。”
魏兰舟蹙眉,楚心恬诧异的看向他,“这是真的吗?”
他先是看着站在她身后,猛朝他挤眉弄眼的拓跋彩月,再看着微笑的拓跋鸿,这才直视着屏息等着他回答的楚心恬,“是,你有异议?还是要不战而降?”
她瞪着他,她当然有异议!这么瞎的事,他怎能同意?!她是人,不对,在他眼中,她肯定只是个奴才,所以可以让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拿来当赌注娱乐,想到此,她一双圆亮明眸冒出两簇怒火,“那如果输的不是我,我是否也可以有一个要求?这样比赛才公平。”
看着这张俊美出色的脸孔,她庆幸她没有爱得太深,也一直很努力的拉住自己要月兑轨放纵去爱的心,不然,她岂不可怜死了?
不!她绝对不会不战而降,她要赢,她要自由,然后离这些尊贵的王室远远的!
“行。”拓跋彩月笑着马上就应了。
魏兰舟抚着额头,他头疼了,他看到小楚楚眼中受伤还有陡然坚强的眸光,不妙了。拓跋鸿静静的看着楚心恬那双带着倔强又带着火花的清亮眸子,他好像可以明白为什么魏兰舟会对她如此特别了,虽然只是个厨娘,她也有她的自尊与骄傲。
“好,时间就定在三天后,记得,这点心可是为了王爷设计的,以讨他欢心为主。”拓跋彩月是兴致勃勃。
拓跋鸿也适时开口,“楚姑娘,我皇妹可是相当清楚福王的喜好,你若想赢,可得多花点心思。”
“我明白。”她行礼退了出去,三天,时间不多,她得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魏兰舟略带思绪的看着她的背影,再看向拓跋兄妹,“你们话也没先说,就要我合演这出戏,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看出你对她有意思,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才想帮忙的。”拓跋彩月说得直接。
“多事。”他不怎么领情。
“口是心非。”她也不怎么客气的顶回去。
“你可没反对。”拓跋鸿也笑着提醒。
三人能这么放心的说话,最主要还是外面的暗桩早被四大暗卫一一解决了。
魏兰舟看着就像他家人的拓跋兄妹,再想到那个没心没肺没血没泪的小楚楚,不必多想,他都知道她一旦赢了,想得的奖赏绝对是自由。
拓跋兄妹根本不知道他们帮了个倒忙,这下子,他是该让小楚楚输还是赢?
“小楚楚,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第二日,三小厮中特别爱吃,也是吃最多的诃子,带着报恩的心情为这场两个女人的战争送来情报,当然,他们三小厮绝对力挺她,让她跟着他们回去,
就连忙得鲜少见到面的四大暗卫,也现身向他们说要多帮帮她,可见他们的心也是向着她的。
这个情报是——拓跋彩月每每趁她不在找上魏兰舟,问他想要吃的是酸甜苦辣、鸡鸭鱼肉。
这不是在作弊吗?!不行,事关她的自由,绝不可以输。
于是,这一天过后,魏兰舟就发现他身后多了个跟班。
他脚步站定,看着亦步亦趋的楚心恬,“你不去思考比赛的事,跟在本王身后做什么?不是不让你当贴身丫鬟很久了?”
后半句话倒是真的,自从来到尼丹国后,由于他的事务太多,大半都是跟国主或大臣们议事,她一个丫头不好跟前跟后,再加上这里也有六名宫女贴身侍候,楚心恬不用他交代,就顺理成章的退回厨娘的位置。
她心虚的轻咳一声,“我只是想要问王爷一些问题,一些喜好……吃方面的。”
他大笑出声,“你要作弊?”
她粉脸微红,“不是,只是……想在对等的条件下,屏开一场鲍平的比寒。”
他想了想,点点头,“对等条件吗?看来有人跟你通风报信了?”
“没有。”她绝不会出卖诃子,做人要有义气。
他走到庭园的亭台内坐下,“好吧,给你一个时辰,本王忙得很。”
事情不是都忙完了?甚至还狂妄的把这座宫殿圈成了禁地,他没说要见的人,一脚都不准踩进来,包括天天被挡在门外的刘耿、岳威。
她在心里嘀咕,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旁,开始询问他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口味或材料?这喜好很重要,万一是连吃都不想吃的食材口味,没出场就输了,跟直接举白旗投降有什么两样?
“本王什么都吃,什么都喜欢,但也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他答得很随便,让她瞪大了眼,“这是你的回答?”
“不然是什么?”
她的额际隐隐抽疼。
魏兰舟调整一下坐姿,转而兴致勃勃的问她,“换我问你问题。”
她一愣,“为什么?”
“我跟公主也是如此,你不是说要公平?”这话当然是诓她的。
为了套出更多情报,她只能咬咬牙,“好,王爷问吧。”
“你喜欢什么?”
“指什么?”
“有喜欢的男人吗?”他笑得很灿烂。
她憋着气瞪着他,这是哪门子的问题?而且一直朝她放电是怎样?没用了,敢将她的一生当游戏玩,她就讨厌他了,可是,她的心为什么愈跳愈快?“那个……我不知道,可能还没碰上喜欢的男人。”
他眉头皱了,“你不喜欢本王?”
她粉脸更红,“王爷跟我尊卑有别。”
“谁问那个问题,就问你喜不喜欢本王?”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想清楚再回答。”怎么回答?她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他都可以将她当成奖品来娱乐自己跟他人了,她很伤心,很生气,他知不知道!
可是,她的嘴却比大脑更快的吐出话,“我对王爷也不是不喜欢——”
他眼睛顿时一亮。
她急了,说的话却更坦白,“但我必须说实话,我们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我要的,王爷肯定也给不起,噢——”她愈急说得愈错,可恶,肯定是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惹的祸,她被蛊惑了。
“你要什么?”他很认真的问。
罢了,既然说了就说了,反正他跟她本来就没谱,他只是爱逗她而已。
“王爷听了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小丫头志向太大、心太大,但你听听也无妨。”她轻咳两声,“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只有一个妻子,没有三妻四妾,没有通房丫头,我跟他之间,只有单纯又专一的爱情,两人一生相知相惜相爱,相互扶持,一起分享喜怒哀乐,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说完了。
他设说话。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的,她的心却怦怦狂跳起来,只因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太专注,表情很认真。
魏兰舟伸出手,轻轻的模模她的额头,再装模作样故作沉思的道:“你没发烧啊。”随即又恶劣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痛得她叫出来。
“哈哈哈……醒了吧?作什么白日梦呢。”他哈哈大笑。
她顿时怒了,早就知道不该说的,这种古代男子,尤其是贵族,怎么会明白一男一女只守候彼此一生的真情?
楚心恬气呼呼的走人,早忘了自己为何而来,也没看到在她背后,魏兰舟凝睇她的眼神含笑,还有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接下来的两三天,魏兰舟命人安排离开尼丹国的事宜,对一些还想改变那些协议的顽固分子,他一律不理会。
他带着三小厮去看王乐兄妹,丢了些银两及药方子给他们过日子,另外,也派无忧粮行的掌柜过来一趟,亲口指示,待王乐身体能干话了,就让他去做事。
楚心恬在得知这事儿后,还笑咪咪的跟他说了声谢,她就这点好,没有隔夜仇的好性子。
至于先前,他担心她在竞技上输赢一事,他已经不纠结了,反正他是一定要她跟着他上船的。
说来,他算是事事顺心,但拓跋鸿没他幸运,也没他的脸皮厚,被那些拼命要劝退协议、重新制定新约的皇子及大臣们烦到一个头两个大,天天怒气冲天。
若非卡在拓跋彩月跟楚心恬的竞技之约,魏兰舟早已带着使团离境,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在御书房内,拓跋佑与拓跋鸿已经谈论半天,却依旧无法达成共识。
拓跋佑气急败钚的怒视拓跋鸿,“国主就是要一意孤行,让崇宁王朝在咱们国土上常设使臣,连三千精兵也进驻,还有那些打着互利旗帜——”
“够了,我只想说一句话,我敬你是兄弟,很多事我可以不计较,但皇兄若是刻意要危言耸听,挑起民怨,激起抗争甚至内乱,我是不会轻饶的,即使是亲兄弟也不成。”拓跋鸿火冒三丈的将魏兰舟这几日手下报告的情资吼了出来。
拓跋佑一脸震惊,他看着无忧粮行日日门庭若市,他的确刻意派人去说了些流言,但是是很隐密的!
“是谁?是谁在胡言乱语、挑衅我们兄弟的感情!”
他嘲讽一笑,“我们亲兄弟的感情还需要挑衅?我只想告诉皇兄,别再白费力气了,民意向着本主,你没机会了。”
拓跋佑双手握拳,忿忿的甩袖离去,不久,即乘坐马车一路夜行至夏宫。
那里有他最倚重的谋士及一干武功高强的暗卫。
在他将拓跋鸿的一席话告知三名谋太后,众人脸色都不佳。
“翼王,恐怕我们就只能走那一步了。”其中一位谋士呐呐的道。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他眸中煞气一闪,拓跋鸿得死,若是杀不死,福王就得死!
他绝对不能让福王带着那些协议返回崇宁王朝,但也不能让他死在尼丹国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