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殿内,沥诺不疾不徐的端茶闻香品茗,一派悠闲。
而穿着女子装束的蓝筱悠正迈开脚来回的蹄步,她心急如焚啊。“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我人本来好端端的在晏金,前一刻还在紫南山上奔跑,不过不知摔到了哪里醒过来,就来到两百年前的这里,而你居然是这里的太子,这事情有没有这么离谱荒唐?还是你干脆告诉我,我这是在作梦!”
“你不是在作梦,这是事实。”他打碎她作梦之说。
她浑身一颤后,踱步的步伐越发大了,他扬眉的一着。
“给我答案,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答案!”
“本太子给不了你答案,因为照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告诉她。
“是嘛是嘛,照理我不该在这里,可我偏来了,而你不该出现在两百年后的晏金,但你也去了,我只问,你怎么来怎么去的?快告诉我,让我回家!”
他没回答她,只一个劲的盯着她,因为她嫌裙摆妨碍踱步,正粗鲁的捞起裙摆,露出了一截白暂滑女敕的小腿……
听不到答案,她激动的冲上前去,揪着他的衣襟。“姓沥的,过去我得罪你是我不对,我这回认认真真的向你认错,我在晏金还有爹娘,我可是他俩的独苗,我若消失,两老不急疯了才怪,而你一定知道回去的方法,求你告诉我吧!”
明明是求人,可她这动作倒像流氓押人。
“本太子比你还希望你回去,否则就让你在洛洛山自生自灭得了……啧,你这个……”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教什么给搞得忍无可忍的顿下了。
“怎么不说了?我怎么了?”她猴急的以为他要说什么,急着听下去。
“你身为女子,就不能斯文些?”他受不了的道。
她一愣,“女子?”反应过来他的话后,她梗着脖子吼道:“什么女子,小爷就是个男人,一个爷们这样够斯文了。”
他凉目讪笑道:“爷们?嗯?”
“废话,老子二十年来一直都是爷们!”她吼得很大声,眼角却发现自己撩高裙摆不小心露出了光滑无毛的腿,手一抖,赶紧放下裙摆,盖住自己的细腿,一张脸不由自主地涨红了。
“你的意思是,你同本太子一样都是爷们?”他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暗笑了。
“嗯……当然。”只是想到方才自己的两条白暂玉腿让他白看了去,她底气稍嫌不足了。
“你可知自己与本太子的差别在哪?”他缓缓地端起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
“何来差别?”她马上撑鼻挺胸问。
“若是爷们,验明正身可敢?”他放下手中的茶碗问。
“什么敢不敢,验明正身而已,那就验——姓沥的,你吃我豆腐!”她横眉怒目。
“既是男人,坦诚相见,验明正身,算什么吃豆腐?除非你不是爷们。”
“这……这……”她张口结舌了。
他笑看她词穷强辩不下去,被逼急了终有些女儿娇态的跺脚了,半晌后,她才哑着嗓子道——
“我蓝家祖上有言,家产传男不传女,我爹是独子,没其它兄弟,只有一个旁支表弟,娘怀我前已落掉三胎,身子大亏,本绝了心思以为生子无望,不想竟又怀上我,爹满怀希望可以生下男子,可谁知我偏生是女儿,娘不忍爹失望,让家产落入旁支手中,又怕爹借此另娶妾室,抢她正室夫人的位置,便谎称我是男孩,这一瞒二十年没被拆穿过,不想却在你面前露了馅。”她泄气的说出自己会扮男儿的始末。
“你爹蓝炯顺贪财本太子是有所耳闻的,所幸他虽贪倒也无大恶,而你娘为了保住你爹家产,守住正妻的地位,将你当成男子教养,虽然自私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你自己扮男儿久了,也当自己是真男儿?”
“你别想嘲笑我,你若不拆穿我,我可以当一辈子的男儿也无所谓的。”她绷着脸说。
“你就不想嫁人了?”他好奇的问。
“嫁人有什么好?当个女人成天要被绑在家里,连在路边与人喝酒划洒拳都不方便,就更不用说三不五时逛逛青楼调解身心了。”
听了她这话,他有些笑不出来了,眼前的人果然女儿身男儿心啊!“你这样的女人不嫁也是好的,因为嫁了人也是嫁祸于人!”他忍不住说。
“我嫁不嫁人关你何事?当时要不是那该死的老虎咬破我的衣服,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儿身,让你有机会在这边批评我!”她恼羞成怒。
“其实本太子并非因为那头老虎才知晓你是女儿身的,早在紫南山时,你便告诉本太子了。”
她讶然反问:“在紫南山时我何时告诉过你自己是女子的?”
“有,你忘记了吗?你说自己是纯阴之人。”
“这有什么,你不也说自己是纯阴之人?难道你也是女人?”她挑眉。
他嘴角含起狡黠的笑。“男属阳,女属阴,本太子是真正的男人,只能是阳体,如何纯阴?”他提醒她。
“啊?你……你为了骗取我的驼子草,说自己是纯阴之人是诓我的?”她想明白他说的话后,生起气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男阳女阴,这还自己露馅了,她后悔不已。
“本太子是诓你,是你太笨了。”想自己当时听她说是纯阴之人时,着实暗讶了一番,这人的言行与男子无异,难怪无人质疑她的性别,自己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光滑的美背以及缠胸的白布,也会将她当成男子对待的。
“是你太卑鄙,就是一个龌龊的混蛋,连这么阴险的诓骗招数都使出来!”
“你这女人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也不想想你在谁的地盘上,将本太子骂得这么难听,还想在这里混下去吗?”他笑问她,没因此动怒。
“我不在这儿混的,我习惯混两百年后,你到底能不能送我回去?”她忍下被戏弄的怒气,恳求的问,此刻没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的了。
“老实说,本太子没有能力送你回去。”他这时才正色起来道。
“你没有,那谁有?”她失望之余追问道。
“本太子的师父或许有。”
“师父?你有师父?你师父有能耐送我回去?”有了回去的希望,她连环追问。
“本太子自幼拜他为师,他能洞悉天机,是半个神仙人物。”
“那他老人家此刻人在哪里?能否让我见见他,请他帮忙安排我回去!”她大喜,又得了希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唉,你运气实在不好,本太子这趟由晏金回来后,刚才得知师父又远行去了,他此刻人不在京中。”
“远行去了?”她愕然。“那……可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再次萎了。
“他老人家的行踪从来无人能过问,也许明日即归,也许两、三年后才回来。”
“什么?!他若真的两、三年才回来,我岂不就得在这里待上两、三年等他?不成不成,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去,若拖这么久,两老会当我死了。”
“那也没办法,你只能等他老人家回来,才有机会离开。”他两手一摊。
“不,你不是他徒弟吗?难道没学点来去的皮毛?”她欲哭无泪的问。
“本太子与师父学的是静心之术,戒急戒躁还戒麻烦。”他冷笑的告诉她。
“学的不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吗?戒急戒躁就算了,可这麻烦戒得掉吗?你快别同我开玩笑了,你定也得你师父真传,否则如何往来晏金与沥渊?”
他揺头。“本太子没同你玩笑,穿越时空是逆行天道,若非懂得天轨,哪里能做到?本太子能来去两百年探望来世的爹娘,也只能透过他老人家安排才使得。”
“所以我要回去也非得你师父才做得到?这……等等,你刚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晏金有你来世的爹娘?”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了。
“正是,本太子出生时是由来世爹娘所接生,本太子与他们渊源极深,有两世的珍贵情缘,两、三岁时还曾去与他们生活了一阵子。”
“奇闻……当真是奇闻……来世之人居然可以亲手接生自己前世所生的娃儿,甚至照顾这个娃儿,这……这不太神奇了吗?”蓝筱悠十分惊奇,本来不敢相信,
但想到自己不也出现在两百年前的沥渊,可见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我若……猜的没错,那墨王夫妇便是你的来世爹娘,你去晏金是专程给来世的娘亲治眼疾的是不?”她马上联想到这件事。
他微笑点点头。“说对了。”
“啊,还真给我猜对了,人人都说你是墨王义弟,其实你竟是他的儿子,难怪你在咱们平县吃好住好,金银无限,就是岳太守也叫得动。”
她呆了半晌,明白一切后,再次咬牙悔恨了,人家是墨王夫妇的前世儿子,自己还冒险费劲去抢驼子草想激功,若真送了驼子草过去,就算功劳再大,也不及这儿子的一句话,爹想借此攀上墨王夫妇,那真是蠢事一桩,自己光想就悔恨啊!
且更悔恨的是,自己还因此莫名其妙来到两百年前,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见她那悲切悔不当初的模样,沥诺眼底不禁含着莫名的笑意。
“太子殿下,奴婢是风华殿的姚光,太子妃娘娘已等您许久,差奴婢过来请问殿下能否过去了?”外头传来风华殿宫娥的声音,这是泰主子之命来催促他的。
他脸色瞬间沉下。
蓝筱悠在一旁见状,立刻勾唇笑说:“身为一国太子,照理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活如意又畅快,可我怎么瞧你这个太子当得也不是挺吃得开的,对娶的这个太子妃似乎不太满意,我就不懂了,你那位太子妃也算绝色,你却滚床滚得不情不愿,怎么,是你身子有障碍,还是对美女吃不消?”她终于找到把柄能调侃这家伙。
他脸色越发难看了。“本太子的事无须你过问,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且本太子警告你,这里可是沥渊皇宫,规矩比之晏金更严,你既然要待在这里,就得守此处的规矩,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别想本太子会护你!”
她立刻收笑,这家伙说的极是,之前是想在这里待不久,得罪谁都无所谓,但这会儿人得留下一段时间,日子得过下去,而皇宫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若真的得罪了谁,无这家伙相护,自己小命随时可能不保,之后自己的言行确实得好好斟酌了。
“明白了,我以后注意点使是……慢着,今日我为了帮你月兑身可是已得罪了太子妃,日后她若误会我与你有一腿,醋劲大发对我开刀,我这日子不就麻烦了?这事我不管,之后我若有三长两短,你好歹拿出道义来,不能见死不救。”她想起这事,为求自保,要他给个保证才行。
他计算人的眸子突然朝她身上转去,瞧得她浑身有些凉凉的。“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直觉这没安好心的家伙又想害她什么了。
“既然太子妃已认定你是本太子带回来暖床的,那不如就让她误会下去吧,以后你就住在东华殿,让本太子就近护着便是。”
他居然这么说!“东华殿不是太子寝殿,我如何能住这里?”
“本太子说能就能。”
“你能我不能,我为何要与你同睡一殿?”
“不是说你是本太子新宠,同睡一殿也很正常。”
“那是假宠!”
“真假谁知呢?”
“你知我知啊!”她脸皮抽筋,拍桌气愤地看着他。“姓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你想继续拿我当挡箭牌,替你挡去太子妃的纠缠,可以,但我可告诉你,我不是软柿子,若你那老婆教我欺得厉害了,你最好别心疼!”
虽说人在屋檐下,自己拒绝不了,不得不供人驱使利用,但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的。
他冷然一笑。“她是功臣之后,有背景有势力还有美貌,而你有什么能欺得了她?”
“少瞧不起我!我有脑子,我还有你!”
这句“我还有你”让他微笑了。“好吧,你若真能闹出个什么,本太子也拭目以待。”
他起身要出去了,那烦人的女人还在等他。
见他真要过去风华殿,蓝筱悠皱眉道:“太子妃手中有什么,让你非得委曲求全过去不可?”
他表情阴了下来,“本太子说过,本太子的事你无须过问。”
她气得站起来。“你与她的事我懒得过问,我只再问你一件,洛洛山上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在那里不正好省去麻烦?”
他幽幽看了她一眼。“你不说过自己是纯阴之人,本太子需要你的血治墨王妃的眼疾,又怎会让你死?”他实话告诉她,若非如此,他真不会管她的死活。
她闻言先是愣了一会儿,之后骤然抚掌笑开了。“若是这样,无论好好坏坏,你都非得带我回晏金不可了!”
她不再担心这家伙会丢下她不管,为了墨王妃,他定得让她回去的。
既然一时走不了,得在这里待下,等待沥诺的师父归来,那蓝筱悠就打算花点精神参观一下沥渊王朝的皇宫,也算打发时间了。
“菱菱,你说的没错,沥渊确实富庶,仔细看看这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若非国库充盈,哪能金银堆砌,金碧辉煌。”她赞叹的说。
沥诺将菱菱派来贴身伺候她,因此这会儿就由菱菱领着她四处参观。
菱菱一脸骄傲。“咱们沥渊王朝虽说刚建国没几年,但陛下圣明,皇后贤良,太子决断,短短几年,沥渊已是各方财力最富的国家。”
她点点头,“这么说来,你们的陛下一家颇受百姓爱载。”
“不是颇受劳戴而已,他们三位是沥渊百姓心中的神,是大家立长生牌位的对象,百姓们盼他们能长命百岁、富贵绵长,永保我沥渊王朝永宁安乐!”菱菱激动的说。
一见菱菱的反应,她不由也默默尊敬起建立沥渊王朝的这一家人,其实在菱菱说这番话之前,自己就听其它宫娥提起过前朝皇帝有多残暴不仁,将国家治理得混乱不堪,百姓过得如何水深火热,是沥渊开国皇帝沥歌夫妇带领众人推翻暴政,沥诺当时年纪虽不大,但已能献策指探军队迎敌,这一家堪比百姓心中救苦救难的菩萨,难怪众人要给他们立下长生牌位。
好吧,基于这点,自己以后对沥诺还是敬意多一些,别老跟他蹬鼻子上脸了,毕竟他这会儿还收留她不是,怎么说他也称得上是自己的恩人,她颇有良心的想。
另外,她还听到一则传闻,当年前朝大业公主舒丽死恋沥诺他爹,可人家已有妻室,妻子还怀有身孕,那狠辣公主旧死缠不放,硬要抢人夫婿,逼得人家妻子在野林里生子,最后还弄瞎人家的眼睛,迫使人家一家三口流亡,险些丧命。
后来大业被推翻,这位因爱生恨的舒丽公主也失踪了,沥诺他爹无法原谅舒丽害得妻子失明,非将此人找出来严惩,但掘地三尺也没能将人找出,所幸多年后,妻子的眼睛得愈,他便未再耿耿于怀非要找出这个人来不可。
看来沥渊皇室可嚼舌根的事不少,之后若无聊,可以再与一群可爱的宫娥们闲磕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