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面塞满了一千两,最后连作梦都会梦到手里捧着一千两,导致苏映宁根本忘了画册的事,更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还直接逼着苏明泽带他上门,教她即便像个大家闺秀不出门无法逃避。
坐在花厅,云靳温文儒雅的喝着茶,那画面美好得像幅画,连平日钻进厨房就生根的珠儿也忍不住好奇的待在苏映宁身后偷看。
“云公子今日上门有何指教?”苏映宁当然不会傻得自个儿戳破。
“苏姑娘还是自个儿坦白道来,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让不相干的人先退出去?”顾及她的脸面,他连赵英都留在外面。
苏映宁低声骂了句“虚伪”,还是转身看着珠儿,“别看他生得美若天仙,说变脸就变脸,像个凶神恶煞似的,会害你晚上作恶梦,你真的要待在这儿吗?”
云靳的脸瞬间变得又臭又长,她是不是活腻了?
珠儿悄悄往后退。可是独自将小姐留在这儿,好吗?
“三哥哥在外面,我有事喊他一声,他会立即冲进来。”今日三哥哥倒是聪明,领人过来后就赶紧到外边,就怕她将流先生这号人物裁在他头上。
珠儿忍不住再看了云靳一眼退了出去。
苏映宁回过身来面对云靳,故意曲解他的来意,“我很坦白,我的草药图书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曾经见过草药图书页尾的鸢尾。”云靳很乐意配合她挑起的话题。
苏映宁太意外了,“鸢尾?”
“对,我想知道那鸢尾从何而来。”
“我最喜欢鸢尾,不好在书上留名,就以此为记号,这有何不对?”
云靳冷冷一笑,“若是苏姑娘想隐瞒流先生的真实身分,最好实话实说。”
“什么流先生?”
“你好像忘了,流先生的画册也有鸢尾。”
苏映宁差点破口大骂,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因力不知道他的目的,她刻意把事情推到尹大夫的头上,如此一来,草药图书不完全属于她,没想到他发现流先生的画册,见到跟草药图书一样的鸢尾,这等于告诉他,她就是流先生。
“那朵鸢尾究竟哪儿惹到你了?”既然知道问题所在,她索性把话摊开来说,弄个清楚明白。
“我不相信单单因为喜欢,就特别留下鸢尾作为记号,任何习惯都有缘由。”
迷雾散去,苏映宁轻松不少,“没错,见到尹大夫的草药图书有鸢尾记号,我觉得很有意思,正好我最喜欢的是鸢尾,便仿效她的习惯,只是我更偏爱含苞待放的鸢尾,盛开的鸢尾不适合我。”
云靳两眼一亮,“苏姑娘可为我呈现尹大夫的鸢尾吗?”
苏映宁点头应允,转身走到门边,请守在外面的苏明泽为她送来笔墨纸砚,然后当着云靳的面画下那朵盛开的鸢尾。
云靳难掩激动的情铐,果然是容妃!
“这个尹大夫有何问题?”
“先皇在世时,南岭有个村爆发一场可怕的疫病,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若不想疫情扩散到其它村落,只能放火烧村,正好此时有一位神医云游至南岭,找到治疗疫病的方子,疫情得到控制,不过,就在都察院御史要上书为她请功时,她竟然消失不见了。”云靳不得不说编故事是很伤神的事,但他也挺得意的,他这番话说得真假掺杂,连他自个儿都信了。
顿了一下,苏映宁明白了,“这位神医就是尹大夫?”
“这位神医有个习惯,凡是她经手的医书必会留下一朵鸢尾,至于她是不是你口中的尹大夫,这就要问你口中的尹大夫是不是真有其人。”
她轻而易举就能画出容妃的鸢尾,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将尹大夫的誉抄本丢了,容妃的医术连太医院院使都说好,可见得她的医书值得珍藏,这个丫头真是习医之人,应该舍不得丢弃。
所以,真迹必然还在她手上,她只是不愿意交出来,此事不难理解,容妃担心曝露行踪,势必会要求她的医书不能教人瞧见。
“你认为我有必要说谎吗?”苏映宁咬牙切齿,这个家伙怎么如此难缠?
云靳微偏着头打量她,目光是嘲弄,“你这丫头的花样一箩筐,我若信你,满朝文武都要笑我傻。”
满朝文武……不信就不信,用得着如此夸张吗?苏映宁无奈的双手一摊,“我还是那名话,事实就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若没有尹大夫的医书证明,尹大夫的存在是真是假难以说清楚,你不认为吗?”云靳理直气壮的道。
今日他们的角色交换过来,她也会心存怀疑,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他要寻找的尹大夫必然是个很重要的人,不会只是神医如此简单。
苏映宁不退缩的抬起下巴,“能说的我都说了。”
云靳微微拢起眉,换言之,还有不能说的,是吗?
“小宁丫,爹他们回来了。”苏明泽欢喜的在门外大喊。
怔愣了下,不是三日后才回来吗?苏映宁还是赶紧提起裙子往处跑,可是到了门口,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止住步伐,扯住苏明泽,指着里面的人,“哥哥帮我送客,最好从后门离开,别教爹瞧见了。”
“这样不好吧。”
苏映宁赏他一个白眼,“你觉得跟爹说出原委更好吗?”
“今日云公子上门,几乎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说不定爹还没进门之前,就得到消息了,你以为自个儿逃得了吗?你不如老实交代清楚。”
赵英听着,实在恼极了,他看起来如此不起眼吗?他们怎能当他不存在,如此大刺刺的在他面前讨论?
“我得好好想清楚如何说比较好。”苏映宁不希望父母担心,无论他们多么宠她,他们还是摆月兑不了这个时代的民风框架。
“什么事要好好想清楚?”苏华安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寻女儿了。
苏映宁身子一僵,但她很快就回过神,像只鸟儿欢喜的扑过去,抱住案亲,“爹回来了,我想死爹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又闯祸了?”苏华安宠爱的模了模女儿的头。
“没没没,我最乖了,前日还去大杂院,凌婆婆终于愿意让我看病了,只是她的消渴症无法根治,只能控制避免恶化。”
消渴症并不等于是糖尿病,而是比较偏向糖尿病病程的中后期。糖尿病病程发展分郁、热、虚、损四大阶段,必须视个人血糖和病症变化,再配合体质对症下药,使用黄连、知母、石膏、芍药、乌梅、生地、葛根、天花粉、黄耆、山楂等药材,更有效的协助控制血糖。
“凌婆婆自个儿很清楚,不过她愿意让你看病,这表示她信任你了……这位公子是……”苏华安看见走出花厅的云靳,表情不由得一愣。
“晚辈云靳,见过苏伯父。”云靳无视于苏映宁想杀人的目光,走到苏华安面前。
“爹,这位云公子是三哥哥的朋友,他跟三哥哥有事商量,我们别打扰他们。”苏映宁硬拽着苏华安离开,“娘还在等爹爹,爹迟迟不出现,娘肯定很心急。”
云靳笑盈盈的目送苏映宁离去,逃吧,下次她可逃不了了。
“云公子,我还是先送你离开吧。”苏明泽丧着脸,小宁丫真没良心,烫手山芋随手一扔,也不怕烫伤他的手。
云靳很爽快点点头,还有礼的拱手请苏明泽带路。
虽然云靳的配合度很高,但苏明泽的感觉很不妙,小宁丫这次要栽了。
云靳纠缠不放,苏映宁知道自个儿隐瞒不了,便自动自发的跪在父母面前,老老实实交代近来发生的事,其中也包括她做的事,如今,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一个鸢尾的记号会惹出这样的麻烦,当初她就别自作聪明。
“夫君……”秦如贞紧张的伸手抓住苏华安。
“没事。”苏华安连忙握住妻子的手,坚定的看着她,免得她因为担忧而失言。
这是什么情况?苏映宁的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转动,不是应该先骂她几句吗?她以流先生之名画了那种“伤风败俗”的写真集,若是教人知道,她的名声也毁了,他们怎可能不生气?是啊,不是不生气,而是有其它顾虑转移了他们的心思,看样子,这位不小心教她推出来的尹大夫大有来头。
“爹,尹大夫究竟是谁?”苏映宁试探的问。
“尹大夫?”苏华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赠了一大箱医书孤本给你的那位至交好友。”
苏华安极尽轻描淡写的道:“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身分,她因为摔下山崖伤了脚,正好遇见我们的车队。身为医者,爹不能不救治她,而你娘更是不忍心丢下她不管,于是答应她加入我们的车队。到了云州,她提议用多年行医撰写的医书换取药材和盘缠,我们又不缺那么点药材和银子,便答应了。”
“那位女子为何会摔下山崖伤了脚?”她觉得爹在说谎,是因为对方的身分太过敏感,深怕引来麻烦,不得不隐瞒吗?
“你还记得英霞峰吗?她去那儿采药。”
苏映宁当然记得英霞峰,那儿拥有草药生长的天然条件,相对的也暗藏许多危险,就连大男人都不会独自去那儿采药,更别说一个女子……很显然,她绝对不是去那儿采药,如此简单的道理爹不会不慬,可见得此人的身分极其麻烦,爹只能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无论尹大夫是什么身分,她惹出来的麻烦总要收抬,“云公子揪着尹大夫不放,我担心不拿出那些医书孤本证明,他会跟我过不去。”
“爹答应对方,那些医书孤本绝不教自家人以外的人瞧见。”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透露手上有尹大夫的医书,可是,他执意找出尹大夫,我们交不出人,也只能拿出那些医书孤本。”
苏华安沉默下来。
“爹,对不起,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我会尽力周旋,可是,我认为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些医书孤本只怕藏不住了。”
是啊,事到如今,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苏华安起身走过去将女儿扶起来,“这事你看着办,不过,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两、三年就要嫁人,别再老是往外跑。”
苏映宁很委屈的噘着嘴,“我是大夫,不往外跑,给谁看病啊。”
“你想行医,以后跟着爹。”
苏映宁做了一个鬼脸,“我若跟着爹,才真的一点行医的机会也没有。”
“只要你一直用心钻研医术,英雄总有用武之地。”
“虽然不知道英雄是否有用武之地,但我一直用心钻研医术,尹大夫的医书孤本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云靳说尹大夫是神医,这一点倒是不假,看过尹大夫的医书就知道尹大夫医术精湛。
苏华安安抚的模了模她的头,“爹相信总有人会看见你的医术。”
苏映宁扬起笑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夫君……”秦如贞走过来抓住丈夫的衣袖,因为担心,她的手还在颤抖。
苏华安转过身将她搂进怀里,坚定的道:“别担心,我们与那位夫人说起来是一命之缘,这是身为医者该做的事,至于她的身分,她去了哪儿,这不是医者会关心的事,他们想找人,我们也帮不上忙。”
当初夫君不曾打探对方的身分,就是怕惹上麻烦,这一点秦如贞一直很清楚,真正教她放心不下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担心的是跟踪宁儿的人,会不会是……”
“不会,若是她有意跟我再见,我们不打探她的身分,她也会主动寻来。”
“她有可能改变心意。”
“若她改变心意,她也应该找我们问清楚。”
半响,秦如贞缓缓的点点头,“是啊,当初她说舍弃就舍弃,如今她想寻回来,也应该先问过我们的意思。”
“经过十五年,寻她的人还没有死心,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艰难,如今她只怕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绝对不会寻上门。”
“可是,为何要跟踪宁儿?”
“我们并不能确定跟踪宁儿的是不是她的人。”
“一定是,我是母亲,我可以了解……”
“好啦,连个影子都还没瞧见,就吓得自个儿魂不守舍,这是自寻烦恼。”苏华安轻拍着她的背,坚信不移的接着道:“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不会教过去的努力功亏一篑。”
秦如贞渐渐放松下来,只要夫君在身边,她就不担心了。
“这就是容妃的鸢尾记号吗?”梁子昱看着云靳带回来的鸢尾图赞叹道:“这朵鸢尾真是美得耀眼!”
云靳先是点点头,接着摇摇头,“虽然同为盛开的鸢尾,容妃的鸢尾只是个小小的记号,看起来并没有这鸢尾耀眼。”
“苏姑娘在丹青上的造诣非比寻常。”
虽然如此,但云靳可不愿意被人发现自个儿为她的丹青折服,还是将此事拉回重点,“只要见到尹大夫的草药图书,我们就可确定容妃曾经出现在云州,接下来若能找出容妃来到燕阳的原因,这一趟差事便算是完成了。”
“苏姑娘与你僵持至今依然坚持己见,只怕如我们先前猜测,她答应过尹大夫不能让其草药图书流岀去。我看这丫头不是普通的固执,除非你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否则你要她松口,难啊!”梁子昱很欣赏苏映宁,单是能让阿靳咬牙切齿这一点,就足以教人对她刮目相看。
“我何须如此野蛮?别忘了,如今可是她落在我手上。”云靳骄傲的抬起下巴。
梁子昱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对哦,我都忘了,如今你抓住她的把柄,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确定要狠狠得罪苏姑娘吗?风水轮流转,等将来你落在她手上,你就有罪受了。”
“我会落在她手上?”云靳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在她手上,但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云靳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我会斗不过那个丫头?”
“在我看来,确实如此。”梁子昱无声一叹,人家三言两语就搅乱他的心,他还妄想斗得过人家?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只怕他自个儿都没有察觉,扯上那丫头,他的行为、心绪就完全不受控制。
“这一次你等着瞧吧。”
“爷,若将流先生的真面目抖岀来,会不会惹恼苏姑娘,弄巧成拙?”赵英忍不住提醒他。
梁子昱点头附和,“是啊,抖出来就不是把柄,而是撕破脸了。”
“我可没有兴趣毁了她的名声,这个把柄不过是用来威胁她。”
梁子昱拿起画册翻了翻,提岀自己的见解,“她是个满潇洒率性的姑娘,我相信她不是很在意名声,若非为了顾及家人,她绝不会遮遮掩掩。”
云靳不由得皱眉,“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虽然苏姑娘聪慧狡黠,但为人坦荡直率,想了解她不难。”
“你看得倒是很仔细嘛。”云靳完全感觉不到自个儿的口气有多酸。
“她是一个令人好奇的姑娘,生得更是清丽月兑俗,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多看她一眼。”梁子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顿了一下,云靳一副听见天大笑话般的哈哈大笑,“那个丫头清丽月兑俗?”
梁子昱瞪向赵英,问道:“苏姑娘是不是生得清丽月兑俗?”
赵英看了云靳一眼,略有迟疑,接着才点头道:“是啊,只是苏姑娘总是穿得朴素,有时候又像男子一样束发,往往教人忘了她生得清丽月兑俗。”
有些话他不敢明白说出口,若非爷生得太俊美了,不可能看不见苏姑娘有如一朵空谷幽兰。
云靳瞪着他们两人,那丫头给他喂糖吃吗,为何一个个的都在替她说话?
“阿靳,我还不曾见过你对哪个人如此刁难,西施都被你看成了东施。”梁子昱语带戏谑的道。
“那丫头哪有资格称为西施。”云靳也搞不清楚自个儿怎么了,恨不得能挖岀苏映宁身上所有的缺点,然后他就可以证明一件事——这个丫头果然是村姑一个,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的认知,如今看着她,他甚至觉得她光芒万丈,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梁子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西施也好,东施也罢,苏姑娘应该不在意人家的眼光。”
云靳又皱眉了,他有必要表现岀很了解苏家丫头的样子吗?
“总之,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千万别惹恼她,最后害自个儿没有好果子吃。”梁子昱其实很乐意看好戏,只是他是云靳的好友,表面上还是要义气一下。
云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撇开头,不想继续绕着此事纠缠不清,如何做,他自有主张,他定会教那个丫头俯首称臣。
苏映宁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拒绝崔晨的要求,不过,这并非她忍痛舍弃一千两的主因,尹大夫的身分只怕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崔晨出现的时间太过敏感。
她总觉得与尹大夫有关,所以,她还是别惹这份差事,于是她请苏明泽跑一趟客栈,代她向崔晨说一声。
虽然没有答应崔晨的邀约,但是这笔生意提醒她一件事,她还是可以画一幅〈春嬉图〉摆在八方书铺贩卖,即便要等上一年才能遇见有缘人也无妨。
苏家最适合沉思的地方莫过于正房前面院子的枣树,苏映宁打算去那儿思量一番这阵子发生的事,怎料她都还没爬上树,就听见惊叫声,回头一看,正好见到苏明泽扑倒在地,看起来真像一只壁虎。
“三哥哥,你最近怎么走路都不长眼睛?”苏映宁走到他前面蹲下。
苏明泽抬起头看着她,很委屈的说:“我哪知道闪个神就摔跤了。”
苏映宁戏谑的挑起眉,“何事教你闪了神?”
“你还是先拉我起来吧。”
苏映宁拉着苏明泽站起身,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明泽看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我不是去远来客栈找崔晨吗?没想到,竟然听见人人都在议论……”
苏映宁见他迟迟没有下文,懊恼的道:“干啥不说了?”
苏明泽重重的叹了口气,豁出去的说了,“流先生是个女子。”
“什么?!”苏映宁激动得尾音上扬。
“我也吓了一跳,见过崔晨之后,我又绕到其它酒楼、茶馆,没想到大伙儿都在讨论这件事,后来我去八方书铺找刘掌柜,为了这个传闻,刘掌柜已经躲着不见人。今日有好多人上门求证,刘掌柜坚持否认,但流先生是姑娘更有意思,大伙儿还是相信传言是真的。”苏明泽越说越沮丧,在他看来,大伙儿的反应很正常。
苏映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知道卖写真集不妥,早晚要封笔,但是被人家逼着封笔,这种感觉真是槽糕透了。
苏明泽恼道:“我想不明白怎会突然有这些流言?”
“云靳。”
苏明泽惊愕的瞪大眼睛,“你是说……”
“这是他给我的警告,若不说清楚尹大夫的事,他就将流先生的身分公诸于世。”苏映宁恨恨的咬牙。
云靳不会善罢干休,她一直有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想到他会出手如此之快,又如此之狠。
“怎么办?”
苏映宁没好气的道:“什么怎么办,他要看尹大夫的医书,就给他看。”
苏明泽怔愣了下,“你就这么投降了?”
“爹答应了,那尹大夫的医书也就没必要对他藏着掖着。”
在她看来,无诠尹大夫是什么大人物,都只是他们举家迁回燕阳途中遇到的一位过客,连他们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实在没必要费心掩护。
苏明泽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保住你的名声了。”
既然做了决定,苏映宁也不拖拉,带了一本医书孤本去了王家见云靳。
云靳翻着医书,是容妃的字,也有容妃的鸢尾记号,不过,这是非常珍贵的行医记录,并非他预先设想的那本书册,“这应该不是你誊抄的草药图书。”
苏映宁闻言一僵,还以为可以打混过关,没想到他如此精明。
“其实,我说五年前遇到尹大夫的事是骗人的,事实上……”她老老实实将父亲说的故事一字不漏的重述一遍,最后还不忘举手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这是尹大夫行医遇到的病例,何种症状、如何治疗……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苏映宁明白云靳的意思,“医书很珍贵又如何?若是用不上这些医书就没有价值,尹大夫当然要抓住机会,用医书与我爹这个大夫交换药材和盘缠。”
云靳无法反驳,逃亡的路上带着一堆医书,这是极其不便的事,无论这些医书有多么珍贵,容妃将医书交给救命恩人换取药材和盘缠,既能够报恩,又获得所需,这是一举两得。
“苏伯父知道尹大夫去了哪儿吗?”
苏伯父?他这样称呼让苏映宁觉得有些别扭,他和她爹又没有交情,称她爹“苏大夫”更为恰当吧,不过,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回道:“不知道。我爹是医者,不能不救人,但也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尹大夫独自上英霞峰采药大有问题,当然是少管闲事,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云靳深信不疑,容妃只怕也不会说出自个儿的下落,所以,他不再为难苏映宁,答应不说出流先生的真实身分,便让赵英送苏映宁出去。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云靳看着坐在树下,像在闭目养神的梁子昱。
半晌,梁子昱睁开眼睛道:“按理说当时容妃将医书交给救命恩人换取药材和盘缠是很正确的做法,但是走上逃亡之路还不忘带走医书,可见得这些医书对容妃何其宝贵,容妃如何舍得轻易交给别人?”
云靳起身走出凉亭,在梁子昱旁边的官帽椅坐下,“这正是我不解之处。我见过萧太医的行医札记,里头仔细记录他医治过的病患,他总是随身带着,既然医书是容妃亲手撰写,难道她不怕苏大夫转手高价卖给别人吗?医书在苏大夫手上,将来她想买回去,不难,但若苏大夫转手将医书卖了,她想买回来就难了。”
梁子昱同意的点点头,“容妃不会无缘无故将医书交到苏大夫手上,至少,苏大夫对她来说绝非陌生人。”
“苏大夫一直住在江南,不可能与容妃有任何关系。”
“若非旧识,也必然存在某种牵连。”
云靳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某种牵连?”
“是啊,因为某种牵连,容妃不惜将珍贵的医书交给苏大夫。”
十五年前……云靳没来由的想起苏映宁,于是对着折返回来的赵英道:“你让赵全盯着苏家丫头。”
“为何要盯着苏姑娘?”梁子昱好奇的问。
“直觉告诉我,找到容妃的关键可能在苏家丫头身上。”
梁子昱嘿嘿一笑,为何听起来像是他想纠缠人家的借口?
云靳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没好气的道:“你别胡思乱想。”
梁子昱挑衅的直视回去,口气充满戏谑,“我胡思乱想?还是你胡思乱想,硬要将容妃的事扯上苏姑娘?”
“我真的认为寻找容妃的关键在苏家丫头身上。”云靳不知道自个儿为何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是是是,不过,既然定寻找容妃的关键在苏家姑娘身上,不如自个儿盯着,想做什么当不是更友便?”梁子昱不怀好意的笑道
云靳索性闭上嘴巴,免得越描越黑,连他都怀疑自个儿有私心。
这时,赵武匆匆走过来行礼道:“爷:我看见李蓟在这附近打转。”
云靳目光一沉,“他是盯上我,还是另有目的?”
“李蓟交给我,我来模清楚他的目的。”梁子昱自告奋勇。
略思忖,云靳点头同意了,相较于自己,梁子昱看起来不醒目,很容易教人忘了他是皇亲国戚,况且他身边高手如云,对付一个李蓟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