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白管跟毛氏进来,“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
白苏芳急着问:“马车还是轿子?”
拜托,千万是马车,侯府到王府太远了,真要坐轿子,到那边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吧,大家吃个晚饭,闹个洞房,行个周公之礼,然后洗澡,大概也就天亮了,不用睡就要去奉茶,要认下人,给红包,熟悉院子等等,下午才能补一下眠,她受不了。
毛氏笑说:“当然是马车啦,瞧小泵子紧张的。”
万岁!
“我便是怕太晚,穿着这一身不舒服。”
毛氏初二回娘家,跟母亲讲起王府跟侯府这桩婚事,母亲便要她跟小泵子打好关系,将来等弟弟要捐官,或许能找敬王爷帮忙,毛家当然自己也能说,但毛家去说怎么比得上王府媳妇去说,王氏一想对啊,于是从初二开始便对白苏芳时时示好,她虽然搞不懂这小泵子脑子在想什么,但也不难讨好,姑嫂关系十分和睦。
外头起鞭炮的声音,白珅连忙低子,白苏芳便跳了上去,新娘出门,脚尽量不要沾地。
候府大,白珅当然不可能真背着她从晴和院走到大门,出了晴和院的垂花门,这便上了马车,到了侯府正门,这才由他再把她背下来。
扒上红头巾,只能看得到地面了,但还是可以看到很多脚,听到一堆声音,那些声音毫不掩饰,都说果然是中途回家的小姐,白家丝毫不疼情,好好的姑娘就这样嫁给安定郡王,可惜了。
当然不乏有人羡慕,一个庶女能进王府高门,那以后可是吃香喝辣啦,还能提拔弟弟的前程,怎么想都很划算,丈夫傻又怎么了,傻子才好伺候呢,何况又不是天生那样,等生了孩子就有依靠,这辈子不用愁。
白苏芳心想,自己的夫君是正常人,但这秘密又不能说,搞得旁人不是同情她就是笑话她,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爱面子的人,牛南村十几年的生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现实,别人怎么说无所谓,里子比面子重要,关上门来,两人能相处就行,她这几个月常常送点小东西给他,都是跟王嬷嬷学的点心,做好一样便
快马送过去,王府的回话总是“郡王很喜欢”,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至少他没拒吃就好。
鞭炮声中,全福太太拿着系着红线的扫帚那红绣金丝的双头马车扫过,又拿熏香熏了一次,再用镜子里里外外照了一遍,众人鼓掌,白珅才把白苏芳放在地垫上,丫头已经放好梯子,王嬷嬷正准备扶她上轿子。
白苏芳看着地面,低声说:“四哥哥,我母亲还请四哥哥多多照顾。”
白珅应允,“那是自然。”
“我怕母亲报喜不报忧,真有什么事,还请四哥哥传个口信给我,我虽然即将成亲,但我永远是白家的女儿。”
“妹妹放心,你过门后就是敬王爷的媳妇,安定郡王的妻子,真有什么事,看在你的分上,祖母也不会为难二娘的。”
白苏芳心想也是,略微放心,这便上了马车。
四周响起一串鞭炮声,车子往前移动,然后听到泼水的声音。
赤马候府她也只住了八个月,最有感情的就是母亲,苏鄞,还有外婆,然后跟白珅白俪感情也好,对其他人真的就是一般般,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即便是自己的爹感觉也是一般般,比起父女,更像亲戚,可是朝夕相处了八个月,现在离开,居然也有点舍不得,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想念,但她真的开始回想起尽孝的时候,初一十五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连想起白芯,都觉得她可爱了几分。
原来她没自己想象的那硬心肠,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白家。
好累。
捧着红苹果坐在大红喜床上,白苏芳心想,还好她祭祖回晴和居后又睡了五六个小时,不然现在肯定撑不住。
百子绣被上散着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意喻早生贵子,但现在是夏天,她看了只觉得会长蚂蚁。
“五小姐。”柳嬷嬷的声音传来,接着她就从红盖头下看到一块花饼,“先吃点。”
白苏芳大喜,“柳嬷嬷怎么有这个?”
“老奴刚去小厨房去拿的,慢点吃,小心别噎着,我让漱石在外面看着,不用怕郡王突然进来。”
白苏芳放下苹果,这便拿过来咬了一口,啊啊啊啊啊,人间美味,她上次吃固体盒物还是昨天晚餐,都已经是二十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今天她只吃了早餐的半粥。
外婆这个传统妇女为自己破了规矩,真的是很疼爱自己。
白苏芳吃到一半,柳嬷嬷又给她端来一杯茶,一口饼,几口茶,吃完觉得意犹未尽,柳嬷嬷又塞给她一颗糖果,白苏芳放进嘴巴里,甜。
她的陪嫁不多,就柳嬷嬷、王嬷嬷、湖云、湖柳、沈流、漱石,另处睛和院那八个粗使丫头也是带过来的,白老夫人本来要再给她两人,她说不用了,人多她不知道怎么管,没想到王府这边知道了也很高兴,说这样正好,因为齐行乐的鸢飞院人本来就只有十个不到,如果白家带了十四个人又再加两房,王府好歹也得再加上二十个,人这么多,怕吵到齐行乐休息。
“嬷嬷,现在什么时候了?”
柳嬷嬷出去看了一下,回来说:“大概是戍正。”
戌正,那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耶,这酒要吃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婚礼为什么要在黄昏举行啊,不能早一点吗,一切都提早三四小时,这她好歹能睡上一觉。
正在心里嘀咕,外头传来一阵丝竹乐声,有人大喊,“安定郡王来啦”、“安定郡王来啦”,声音此起彼落。
白苏芳觉得有点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刚入京时,在那客栈见到的安定郡王阵仗吗,一路奏乐,还要有人帮忙嚷嚷……他还真是把人物设定贯彻到底啊。
榜扇砰的一声被踢开,齐行乐三步并作两步蹦跳到床边。
柳嬷嬷跟王嬷嬷连忙躬身,“老奴见过郡王,恭喜郡王。”
正想把放着喜枰的盘子捧上,却没想到齐行乐一把将红头巾掀起,拍手大笑,“新娘子,掀盖头,小兔小兔蹦蹦来。”
柳嬷嬷跟王嬷嬷虽然错愣,但好歹在侯府后宅也待了三四十年,于是面不改色,“祝郡王与郡王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时候一个胖嬷嬷进来,“郡王您怎么走得这样快,唉呀,盖头都掀了,这酒还没喝,还好,还好。”
她是鸢飞院的管事嬷嬷,谁也没想到等了一晚没等到人,去了趟茅房,郡王居然就在这时候回了,也真太不巧。
匆匆忙忙倒好酒,笑吟吟的说:“请郡王跟郡王妃过来喝合合卺酒。”
“不喝不喝,通通出去,出去。”齐行乐跳起来赶人,“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通通给郡王出去。”
姜嬷嬷苦着脸,“郡王,王妃让老奴在这里帮忙了,晚一点还得拿元帕过去。”
原来敬王妃知道这庶子不懂事,怕万一新娘子又害羞,不好圆房,于是让姜嬷嬷在床边指导,这也没什么,多的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嬷嬷帮着主子人家尽兴。
白苏芳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她会因为尴尬过度而昏厥的,本来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还有个人在旁边看,她、她真没办法。
于是连忙揪住齐行乐的领子,用眼睛示意: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齐行乐眼神有着一闪而逝的错愣,大概是没想过这种吩咐。
白苏芳继续用眼睛说话:让这嬷嬷出去。
齐行乐回:你别太明显,小心被看出破绽。
接着他跳起来,拿起喜秤往姜嬷嬷头上一敲,“敲元宝,元宝掉,掉满地,银照耀,姜嬷嬷你怎么不掉元宝?”
姜嬷嬷苦着脸,“老奴不会掉。”
“不会掉元宝还待我屋子里,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本郡王打得你开花。”
这柳嬷嬷跟王嬷嬷也很为难,郡王这样能行吗?
虽然请来专门的嬷嬷教过五小姐了,可郡王不太懂人事这万一不顺利可怎么办才好,大喜之日,总得把元帕交出去啊。
就见安定郡王开始闹起脾气,白苏芳小声说:“三位嬷嬷都出去吧,郡王这边我再慢慢哄就好。”
柳嬷嬷还在犹豫,“可是郡王妃……”
“柳嬷嬷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
三个嬷嬷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由王嬷嬷带头,“那老奴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郡王妃要是要人帮忙,喊声便是。”
“好。”
见到郡王妃沉稳的笑容,三人这才告退。
白苏芳的肩膀这时候才一轻的松下,这以后就得开启演戏模式啦,早知道当年大学就参加话剧社了。
就见齐行乐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白苏芳突然有点紧张。
对啦,他是很帅没错,身材也一级棒,可是才见过几次就滚床单,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挑战的。
但如果跟他说不要,那也不成,因为元帕很重要,一定要在今晚送去给王妃,王妃会写一封信称赞白家女儿好教养,送回给白家,到此,婚礼才算真的结,两家的关系也才正式建立。
此刻,王妃没睡,在等帕子,白家的人肯定也没睡,在等信,简单来说,他们今天不滚床单,王府跟候府的人都不用睡了。
想听一些话,“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以后有我,不用怕”,想当然了,都没有,他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她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他,他们是合作伙伴,婚姻,只是联系彼此的一种关系,滚床单算是关系中的义务之一。
齐行乐月兑得只剩下裤子,白苏芳心想,好,自己也月兑。
就见齐行乐笑了出来,“你怎么自己动手了,应该要我来。”
大抵是怕门外的嬷嬷听见,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在烛火通明的房间听起来,十分诱人,白苏芳只听得膝盖一软。
“可可可,”连续三个可,“可你没姨娘,行吗?”
“你看不起我?”
“不是的,我的衣服很难穿,我自己都不会穿,你能解?”
“当然能,我可是从小聪慧过人,解衣服不过小事一桩。”
齐行乐果然是小神童,繁复的新娘礼服轻易的除下了,然后是中衣,里衣。
也不知道是六月天气热,还是白苏芳自己害羞,觉得整个人臊得不行,好呗,月兑了就快上床,这样站着好尴尬。
就齐行乐拉起红色百子绣被一抖,绣被上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洒了满地,滚来滚去,白苏芳心想,这很重要,不然倒下去会被戳到黑青的,这王府的也真缺心眼,四个角落各放一个就好了,放得满床是想痛死她。
齐行乐见床干净了,把她往绣床一带。
虽然不是喜欢的媳妇,但是能生孩子的媳妇,白家的医娘已经被他收买了,五十两银子就乖乖把白苏芳的癸水日期都交了出来,这几天刚好是她易受孕的日子,他已经二十一了,母亲也已经四十岁,他想快点有孩子,让母亲抱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