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清菡和听兰、舒兰在远翠楼的小厨房里,探春已照她吩咐准备了一桶新鲜的牛乳,而覃清菡这几日有了新的安排,她让珠儿、琴儿做房里的大丫鬟,伺候她起居,听兰、舒兰则在厨房给她打下手,跟她学做糕点。
听兰、舒兰虽然是她买来的,可她来自现代,根本没法把她们两人当奴婢,她把她们两人当自己妹妹,想着既然大黎的男人都嗜甜食,她将自己一手做甜点的功夫教给她们两人,将来她们不管要做个糕点生意或嫁人都不愁,她跟她们说了自己的打算,她们两人都跃跃欲试,有心跟她学做糕点。
凡事有心最重要,既然她们有心要学,她绝不会藏私,会将自己的手艺都教给她们。
首先,她要做的就是买不到的女乃油,她将牛乳倒入密封的容器里,使劲地摇,至少要摇半个时辰以上,探春在一旁看了才一刻钟就看直了眼。
“郡王妃,不如叫几个家丁来摇吧!他们平日练武来着,较有力气,这会儿天气热,您这么出力,怕会昏过去。”
覃清菡已是一身汗了,一旁的听兰、舒兰亦是如此,听了探春的提议,她马上同意。
探春很快找来五名身强体健的家丁,半个时辰之后,覃清函见罐中已油水分离了,便让他们退下,她用棉布滤出女乃水,其余固体状的部分便完成了女乃油,制程不难,就是累了点。
舒兰年纪小,对牛乳的这一大变化大感稀奇。“郡王妃,这是什么啊?牛乳怎么能变成这个?”
覃清菡微微一笑。“这叫女乃油,日后做糕点都会派上用场。”
探春看着那块女乃油,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她道:“若是郡王妃常需要这叫女乃油的东西,奴婢便吩咐大厨房,看您需要多少,每日做出多少来,您看可好?”
覃清菡脸上满是笑意。“这样太好了,照你说的做。”
她穿来后每日辛苦务农,从来没有使唤过别人,即便如今已身为郡王妃了,她脑子里也没有使唤人的习惯。
看来她要改改想法了,如今她有许多人可以用,而府里下人都是根深柢固的主仆观念,她实在没必要累着自己,她的力气应当留着做更有用的事,比如,做糕点。
这一日,覃清菡主要要试的是炭火烤炉的时间,要准确拿捏温度和时间,可比现代的电子烤炉难上许多,她在小镇时只有用烤炉烤过饼干的经验,并没有烤过蛋糕。
一整日,她都窝在小厨房里钻研烤蛋糕,不觉时间流逝,回过神时已经很晚了,午膳晚膳都是探春提了食盒进来让她们吃,小厨房的人也都被探春打发到其他厨房去做事,没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覃清菡连忙让听兰、舒兰去休息,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等明日她订制的工具、容器送来,她才真正得以大展身手。
远翠楼的寝房里,珠儿、琴儿见主子总算回来了,连忙去准备热水,伺候她沐浴。
身子进入热水的那一刻,覃清菡才发现自己真是累坏了,一整天弯着身子,肌肉僵硬得很,明日万不可再如此了,不然又要过劳死,到时可怨不得别人。
珠儿为她绞干了长发,抹上水仙花头油,身上则抹上玫瑰香膏,覃清菡前世连喷点香水的习惯也无,可如今觉得身上香喷喷的也不错,闻着心情好,便由着珠儿折腾了。
沐浴后,覃清菡到云轩阁去看两个孩子,玉儿、堂儿平日最黏她,可今日整日却都无人来报孩子要找她,她心里实在纳闷,难道他们来到新环境,适应得那么快,已经乐不思蜀,不需要她这个娘了?
进入云轩阁后,伺候玉儿、堂儿的丁香、木棉过来请安,异口同声道:“见过郡王妃,两位小少爷已经睡了。”
覃清菡进寝房一看,两个孩子果然已经呼呼大睡,还呈大字型,显然睡得极熟。
她心里有些小小失落,连睡前故事都不需要她说便睡啦?
“他们今日做了什么?”据她所知,教席先生是每六日休息一日,而今日便是休息日。
丁香浅笑盈盈地道:“回郡王妃的话,两位小少爷今日和郡王爷习了一天的武,沐浴后用过晚膳,沾上枕头便睡了。”
覃清菡很是意外,景飞月陪了两个孩子一天?适才她回远翠楼时并未见着他,难道他又去书房了?他一介武将,哪来那么多文书要看?不会是因为跟她共用一房不自在而避着她吧?
覃清菡回到远翠楼,一时了无睡意,对珠儿、琴儿交代去向,便又去了小厨房,让她们不必跟着。
小厨房里已收拾干净,覃清函点了灯,忍不住卷起衣袖,驾轻就熟地又做起了蛋糕来,她有预感,这次一定会烤成功。
她聚精会神,将面粉过筛拌入打散的蛋黄里,再使劲的打发蛋白,心里想的是明日她订制的打蛋器送来,势必更加事半功倍。
终于,她拌好了面糊,倒入容器里,再小心翼翼地送入烤炉,等待的时候,她将蛋糕、水果塔和焦糖珍珠牛乳的做法一一写下,直到蛋糕烤得差不多了,她将蛋糕取出月兑模,拿了根最细的竹签插一下,没有黏糊,这表示蛋糕烤成功了。
覃清菡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拿刀将蛋糕切成六等分,正要试吃时,冷不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香的味道。”
是景飞月!她的心咚地一震,迅速抬阵,果不其然,就见景飞月站在小厨房入门处,穿着月白夏袍,衣上绣着云鹤双飞,腰间佩着美玉,姿态很是玉树临风,全然不像个武将,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见着了想了一整天的人……
“你是来找我的吗?”覃清菡有些懵的问道,自己是个对感情阅历不够的人,连在他面前假装若无其事都做不到。
“听珠儿说你在这里,便来看看。”景飞月朝她走过去,倒是姿态从容,泰然自若。
“不是已经在这里待上了整日,这会又来,不累吗?”
覃清菡回过神,笑了笑。“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
景飞月视线落在切好的蛋糕上。“适才我闻到的香味是烤这东西的香味吗?”
“嗯。”覃清菡顺手递了块蛋糕给他。“你要不要尝尝味道,也给我点意见。”
景飞月接过那呈三角状的糕点,尝了一口之后,旋即很快地把剩下的吃掉了。“松软绵密,甜而不腻,这是?”
覃清菡粲然一笑。“这叫海绵蛋糕。”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夏季炎热,日后她做出的鲜女乃油蛋糕或饮品都是需要冰箱来保鲜的,古代没有电,会有冰箱吗?
以前她住在白莲镇时没这问题,因为吃都不够了,哪有保存的分儿,而夏天想要吃些凉的瓜果时便将瓜果浸在井里或溪水里,她从没想过冰箱这问题。
如果有冰箱,会叫什么呢?
她想了想,问道:“这里可有——冰库?有冰库这样的地方吗?”
景飞月眉头动了动。“你是说冰窖吗?”
覃清菡眼阵一亮。“对!就是冰窖!爱里有冰窖吗?”
她那闪亮的眼眸叫景飞月心多跳了两下,他的脸有些热了,他强自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要看吗?我带你过去。”
两人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他要好好表现,可不能搞砸了。
“要!”覃清函不假思索应道,她的心思全摆在冰窖上,也没听到景飞月的心声。
景飞月领路,出了远翠楼,路上花木葱茏,散发着幽香,过了临水的凉亭,还要再往前走,此时月色黯淡,若不是身边有他,她一个人是不敢这时辰在这偌大宅子里走动的。
七弯八拐之后,总算到了,门前无人看守,景飞月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开了大门,大门之后是往下的阶梯,一眼看不到尽头,算是个地窖。
覃清菡有些意外他随身带着冰窖的钥匙,他解释道——
“府里重地的门锁都是同一把,这把钥匙能打开书房、库房、密库和冰窖。”
景飞月在前,覃清菡紧紧跟在他身后,就听得他继续说道——
“这栋宅子原是前前朝奉亲王,亦是保国大将军的宅第,奉亲王怕热,建了这么个冰窖,严冬时有专人从河流湖泊中凿取天然的冰块运至这冰窖来保存,除了夏日用冰方便,倒也没多大用处。”
景飞月找到地方,点上了油灯,刹那间,覃清菡看清了冰窖的规模,不由得咋舌。她万万想不到郡王府里有这样一个大宝藏,有了冰窖也能保存甜点和女乃油等原料了。
“我让江伯打副钥匙给你,日后你想进来随时可以进来,不过里头冷,要记得不可自己一人前来,定要找人陪同。”
覃清菡看着他,他不是说同一把钥匙能打开府里所有的要地吗?他就这么信任她?景飞月又说道:“若是你要保冰的东西不多,我让人打造一只冰鉴放在小厨房里,你便不用来这里了,需要冰较多的东西再送来这儿。”
“冰鉴是?”
景飞月道:“可以说是小型的冰窖,同样具有保冰的效果。”
覃清函忍不住有些激动,原来还有冰鉴这东西,白莲镇上没有人家有冰鉴,她根本不知道古代是有冰箱的。
小厨房里有冰箱,太完美了……
景飞月对她的雀跃神情感到莞尔。“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几日便可打造好。”
别的女人看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才会欢喜,她则是得了个冰鉴就欢喜得像得到了稀世珍宝,连进宫面圣都波澜不惊的她,此时流露出的神情却是打从心里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