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趁定先生发现前,收手吧!”经纪人语气沉重地劝了一句。
江颜冷漠地看着她。“你害怕被我连累吗?”
经纪人自江颜踏入演艺圈的第一天起就负责带她,亲眼看着一个原来单纯青涩热情,于演技上有几分才气天分的美貌少女,在这个大染缸里一步步被名利与掌声捧上了云端,最后越来越自大越来越偏激,以至于到现在已经浑然忘却自己当初的初心了。
——定先生不是她第一个金主,她又凭什么认为定先生会成为她最后的荣耀归宿?
“江颜……”
“不要再说了。”江颜骄傲固执地道:“赵姊,你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跟着我国内国外的跑,我会请公司再帮我换另外一位年轻点的经纪人,你这些年也辛苦了,我们好聚好散,我会额外贴你一大笔奖金,也算是报答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之情。”
经纪人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又失望又气极地颤抖道:“江颜,你这是嫌弃我了?”
“我不需要一个对我指手画脚,不和我一条心的经纪人。”她强硬地道:“如果没有我江颜,你们现在还是三流的经纪公司,你和公司靠我赚了那么多钱,现在我只要求你们不要挡我的路,如果你做不到,也别来自以为是地教我该怎么做人!”
“江颜,你——”
“别逼我和你们解约。”江颜眼神冰冷的撂下威胁。
就算她已经是定先生的前任女友,但她现在已经站稳一线巨星的位置,连美国福斯电视公司制作的热门影集都和她签好了后面五季的第二女主角合约,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小角色。
她江颜已是国内外人人崇拜爱慕追捧的女神。
……定先生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
在粥铺忙了一整天,中餐和晚餐时段还请阿博外送的时候顺道送粥品去给阿May,温宜努力全心投入工作中,努力将今天发生的一切混乱失控和烦恼全抛到脑外。
直到晚上九点,粥铺打烊了,她洗刷完所有的锅具,在要淘米浸泡在大锅子里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
十天后,房东太太就要来收回店面了。
这一瞬间,她选择性压抑遗忘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温宜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精气神的气球,疲倦无力地手撑着吧台,低着头……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打从骨子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累。
生活总是随时充满大小意外与突发状况,到底有没有一个地方,或一个时候,是人只要一躲进去,就能平平安安到久天长的?
世上,大抵没有这样的好事。
温宜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她可以跟定先生解释清楚,请他转告并说服他女朋友,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请江小姐不要对无辜的她赶尽杀绝。
但是经过今天定先生的“热心”和“贴心”举止,她心底隐隐约约有种声音警告她,也许事情真的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单纯……
陈定,对她有意思吗?
她既心惊胆跳又觉得荒谬好笑,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层面做判断,这都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
——汤姆克鲁斯到台北宣传新片并且到小温粥铺喝粥,还对着她的粥竖起大拇指比赞,像这种事还比较有可能发生。
温宜叹了口气。
好像自从认识定先生之后,她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连自己都数不清了。
版诉定先生有用吗?再怎么说,江颜都是他的女朋友枕边人,名正言顺是他护在羽翼下的。
至于她温宜,又算哪根葱?
所以现在横亘在眼前的残酷事实就是——无论是她前夫的现任未婚妻,还是她顾客的现任女友,都对她极度看不顺眼,不管她做了什么,或是什么都没做。
“我这是什么命格啊?”她自言自语,如果不是现实太过沮丧,还真有荒唐到想失声狂笑的感觉。
……难道我温宜脸上就写着“包子”两个字,谁都能爱掐就掐是吗?
门上风铃叮当——
她抬头,“……”
斑大剽悍的陈定就像是一头睡饱觉后苏醒过来的猛兽,精神抖擞气场强大地踱进小小粥铺内。
“我饿了。”他坐上椅子,修长性感的长腿随兴地舒展伸直一搭,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了敲。
她心里很挣扎,很犹豫……在最好赶走他和理应答谢他之间徘徊拔河,最后还是决定喂饱他之后再赶人好了。
“没有粥了。”她打起精神,想了想,竭力平静淡定地道:“我做点别的可以吗?”
“嗯。”他深邃眼眸漾着一抹愉悦慵懒松弛。“要点心,好吃的。”
她点点头,考量到晚上吃甜食较伤胃,思忖着店里现有的食材,最后决定还是做一道咸口的荷花酥。
斑筋面粉、少许猪油、糖、温水做油皮,低筋面粉、少许猪油、甜菜根汁做油酥,先将油皮和油酥分别搓揉光滑成团静置十五分钟。
至于内馅她则是取出冰箱里自制的干贝丝酱,沥干油,调和了一点树薯粉和蒜末,加少许青豆搓成几个小球,将松弛好的油皮和油酥分切成一个个小团,油皮团包裹住油酥团,压平,擀成长条形后,再用掌心缓缓卷成长卷状,再静置十五分钟左右,进行第二度擀卷,再松弛十五分钟,而后卷成圆球状,微微压扁将内馅包进去,外层油皮收口向下,浑圆的外层用刀轻轻划切十字,最后放进以一百七十度预热好的烤箱中,用相同的温度烤十五分钟。
荷花酥也可以用油炸让花朵层层绽放,但这道荷花酥本身用的油脂已经很丰富了,温宜还是比较偏向于用烤制的方式较健康些。
丙不其然,烤箱逐渐释放出咸鲜及酥皮油香味来,一层雪白一层娇红堆迭舒卷出繁复的花瓣,露出中间红绿相间的蕊心,越发鲜艳诱人。
她将六朵荷花酥装在淡蓝色的大盘子上,冲了一壶桂花茶一起送到他面前。
陈定眼睛亮了起来,难掩愉快的惊艳,迫不及待拿起了还烫着的一朵,咬了一口……情不自禁申吟了一声。
唔,美味极了。
吃完一朵荷花酥,啜饮一小陶杯清甜略烫的桂花茶,恰到好处地消弭了唇齿舌尖残存的一丁点油酥咸香味儿。
就这样,他惬意地品尝完一整盘的荷花酥,桂花茶也回冲第二回,最后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抬眼微笑道:“很好吃。”
“谢谢。”她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平静温和地道:“定先生,真的谢谢你对我们店的点心这么喜爱,但建议您以后还是在营业时间内光临,或是直接打电话订外送,其实也很方便……”
“你不欢迎我这个客人?”他挑眉。
温宜一时语结,而后沉默几秒,“您在非营业时间来,对外是比较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陈定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敏锐警觉起来。“有谁对你说什么了?”
她内心挣扎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坦然道:“您女朋友江颜小姐就误会了。虽然我无法认同她的误会,但身为女人,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的男朋友经常在非营业时间到一家店消费,甚至还曾经到店主家中吃消夜,确实容易引人误解非议,所以——”
“她只是我前、女、友,我们已经分手了。”他黑眸隐隐有一丝怒火,傲然地道:“况且,我的交友状况好像还不需要向你交代,你不过是个店主不是吗?”
温宜被他的话堵得喉头一噎,双颊一阵热辣辣,深觉难堪又忍不住苦涩自嘲。
对啊,她不过是个店主,自然无权置喙他的前任现任甚至未来新一任女友是谁?
但谁叫世界上就是有这么荒谬的事,她这个店主为何平白无故得承受他前任女友的迁怒和怨怼?
他们这样的有钱人,就可以任性恣意糟蹋别人的尊严和生活?
如同她的前婆婆莫夫人……
是啊,在既富且贵的人们心中,没什么事是钱砸不开和摆不平的,如果一百万不能够,那一千万,一亿呢?
一切只不过在于标出的价码多寡罢了。
“对不起。”温宜的脸色在最初的一瞬苍白后,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眼底常驻的暖意温和也消失无踪,她平静地道:“定先生,你们小俩口的事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江小姐施压让我房东逼我在月底前收店交屋,这就干我的事了吧?”
陈定一震,深邃眼神幽光复杂了一刹那,语气危险起来。“她真的这么做?”
她冷漠地道:“正如你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一间小小粥铺的店主,得罪不起你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又怎么敢胡乱出言诋毁?其实我们这样的清粥小菜,偶尔吃一吃也只是尝鲜,定先生是做大事业的人,吃遍大江南北山珍海味,以后还是不需要再上门赏我这个脸面了,小店承受不起。”
他脸色微微一沉。“你生起气来还真是伶牙俐齿尖酸刻薄。”
“定先生,我真心感谢你今天伸出援手,所以今天这一顿我请客。”她深呼吸,努力平静道:“我们店还有十天的营业时间,如果您有任何餐点上的需要可以打外送电话,我们还是会按时送达,谢谢。晚安,您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他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她面前造成了莫大的威压感,可是对温宜而言,她得罪不起,但还是躲得起的。
陈定目光晦暗深沉地凝视着她,片刻后,“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打着我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
“很好,请便。”她淡淡地道:“慢走,我就不送了。”
他脸庞透着几分难看,一手插在风衣口袋,一手撑在玻璃门把上,临走前忍不住悻悻然回头道:“看不出来你脾气还真不小。”
“好说。”温宜眼也不眨一下。“我们小老百姓也就穷到只剩下臭脾气了。”
他一怔,怒意陡消,眸底笑意隐隐,哼了声。“我看你的臭脾气都只冲着我发,也不见你这样对莫谨怀,你就是算准了我会——”
——对你心软吗?
陈定被自己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卡,浓眉紧紧皱了起来。
温宜看着他身形僵硬了一瞬,而后昂首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去……渐渐的,她眼中的冷淡与防备被泛涌上来的疲倦乏力感取代。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非常尖锐刻薄,咄咄逼人的仇富口气更是令人不快。
定先生虽然给她带来大麻烦,但也确实帮助了她很多,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这样待他……可是无论如何,他已经是一个她不能再与之结交接触的人了。
温宜无声地喟叹一声,默默低头收拾起碗盘。
空气中隐约还有桂花茶和他身上醇厚的古龙水混合盘旋荡漾的惑人香气……
什么都别再去想了。
温宜再度回到公寓的时候,阿May已经睡着了,却是睡得一点也不安稳,脸上憔悴痕迹浓重。
她替阿May盖好厚厚的棉被,自己则是窝缩到沙发上,拥着毯子拿起手机,开始寻找起其他开店的地点。
温宜已经学会不再将希望寄附他人,所以不管今天和陈定的一番对话会否改变什么,她都不想指望谁来帮她解决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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