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霖霖。
或许是因为那大火,或许是因为白日太湖那场热战,教水气上了天,到了黄昏,天上已乌云满布。
周庆和温柔速离了洪流泛滥的湖边后,找了个山丘,举剑挖土,葬了那男人。
她没有阻止他,只是在旁看着。
他不需要她的帮忙,他的动作很快。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他甚至没有立下墓碑,只是随意找来几颗大石堆着当做记号。
之后他便转身牵握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那里。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走。
他握着她的手,一路走下了那座山丘,才再次揽住她的腰,在绿林中急行奔驰。
当两人回到温老板房里的厅堂时,发现陆义、邱叔已经到了,柳如春和墨离也在那里,非但如此,阿澪和秦天宫也在,就连云香和翠姨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杵在阿澪身后。
温柔记得那男人,他是那日在李家大宅,替她捡伞,收拾善后的黑衣男。
除了他之外,在场几乎每一个人,看来都灰头土脸的,一身狼狈。
不幸中的大幸是,虽然多少都有些伤,可他们都还活着。
周庆和温柔进门时,听到秦天宫正开口。
“我在温家四周设下了结界,所以夜影不会发现我们在这里。”
“他是谁?”
听到周庆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抬眼看来。
“妖怪之王。”墨离深吸口气,道:“夜影。”
温柔记得这名,陆义提过,那是当年被阿澪操纵的妖怪。
“他为什么在这里?”陆义问。
“因为我在这里。”坐在一旁的阿澪一脸平静,道:“我让苏里亚告诉他,我在这里。我说过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靠那妖怪之王?”柳如春挑眉:“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是不是?我就和你说了!”秦天宫对着阿澪道:“你看看,就连这狐狸精都比你有脑袋!”
“他是唯一不想吃我的妖怪。”阿澪面无表情的说:“而且你们都看见了,他很强大,他不需要吃我就已经拥有强大的力量,所有的妖怪都怕他。”
“他不想吃你,但你仍在躲他。”墨离指出重点。
“夜影不喜欢我,很久以前,我骗了他。”阿澪眼也不眨的说:“他不想吃我,但他依然十分乐意把我大卸八块。”
“他毁了八卦阵。”周庆道。
“他杀死了白鳞。”阿澪抬眼看着他说:“至少你永远不用再担心白鳞会在暗地里搞鬼了。而且,夜影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只要不要随便去招惹他,等他无聊了,发现在这里找不到他要的东西,他就会自己走开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家伙会留在这里?”柳如春俏脸微白,事情发生时,她虽然忙着将墨离和他的人绑成一串妖肉粽,以防他们抵挡不住诱惑跑去追这巫女,所以离得稍远一点,但她仍清楚看见那叫夜影的家伙干了什么,又拥有多强大的力量。
阿澪耸了下肩头,道:“至少一段时间。”
“他要的东西是什么?”周庆问。
闻言,阿澪看着他,一双眼在那瞬间变得异常黑暗,半晌,才开口。
“总之,不会是你感兴趣的东西。”
丢下这句,她便起身走开。
周庆没有阻止她,他在湖畔看见她在最后一刻举起了手,以自身吸引了那家伙,才让他和温柔得以月兑身。
那千年巫女身后的黑衣男没有立刻跟着她离开,只抬眼看着他,淡淡道。
“夜影晚上会出来游荡,只要不招惹他,他不会对人动手,但如果可以,最好还是施行宵禁。”
“这座城不是我的。”周庆说:“是温老板的。”
黑衣男不惊不讶,只将视线拉到他身旁那穿着男装的小女人身上,无声询问。
温柔朝他颔首,道:“我会建议官爷施行宵禁。”
建议只是好听话,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白鳞死后,这座城已完全在温老板的掌握下。
黑衣男闻言,这才转身跟上阿澪。
温柔在这时方完全确定,他就是阿澪口中的那位苏里亚。
夜深人静。
在包扎好伤口,各自将消息互通有无之后,书房里的人与妖,终于一一散去。
她替云香检查双手的刀伤时,翠姨告诉她,金鸡湖那儿几乎没有伤亡,被下了安眠散的人与妖被墨离的人分离出来,在他们醒来后,人都放走了,妖怪们则被墨离那儿的人带走。
温柔没有追问墨离把那些妖怪怎么了,那不是她能够处理的问题。
她在听周庆和墨离、柳如春交谈时,才发现原来柳如春竟不是妖怪,是精怪,就像秦天宫所说的,她是一只狐狸精,所以不会受到阿澪的血肉吸引,因此周庆和墨离才让柳如春压在最后,好阻止墨离和他的人抵挡不住阿澪的诱惑。
他们唯一没料到的,是十娘会杀了另一个妖怪,披了那妖的人脸皮,混迹在桃花船里,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样的意外,总也难免,幸好最后温柔反制了她。
陆义和邱叔和她说了城里的情况,八卦阵冲天的蓝光和不时传来的地震惊吓到不少人,有一些房舍、仓库倒塌了,有几个地方因此失了火,但他们带人很快灭掉了火,黄昏开始下的雨也帮了忙,除了财物的损失,城里没有太大的伤亡。
秦天宫则是趁旁人不注意时,塞给了她一个小瓶子,悄声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谁需要。”
小瓶子上,贴了一张红纸,上头简单明了的写着三个字。
内伤药
温柔一怔,抬眼只见他朝她眨了下眼,她才要张嘴,但他完全没给她问问题的机会,转身就溜了。
她无力追上,反正八成也追不上,她回头朝周庆看去,他仍一身血衣,和墨离、柳如春站在窗边说话,她没有过去,只不动声色的将小瓶子收到怀里。
她安静的做着她自己的事,替云香包扎,安抚翠姨,和丘叔、陆义说话,再把人一一送了出去。
然后,墨离和柳如春也离开了。
她关上了门,待确定所有的人都走远,她这才朝那仍站在窗边的男人走去。
他一直站着,看着屋外下的雨。
她来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抬手拿掉支起窗板的木杆,让外头的人再瞧不见屋里,身旁站得笔直的男人,方缓缓倚着她放松了下来。
一时间,心很疼,眼有些热。
这男人仍防着墨离,怕那妖会生变,即便伤重,也不让人知晓,所以才这般忍痛强撑着。
她扶着他回房,替他月兑了那身血衣,再让他在床边坐下,擦去一身残血。
他的身体,满是瘀青、擦伤。
她替他上药时,他的鼻子流出了血,她伸手替他抹去,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滴。
温柔从怀中掏出那小瓶子给他。
“秦天宫给的。”她说。
他看着那红纸上的字,打开那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吞下。
温柔把那盆血水拿出去院子倒了,回到房里时,看见他闭着眼,在床上打坐运气,赤果的身体冒着腾腾的烟气。
她没有打扰他,只去烧了一壶热水,安静的在旁陪着,等着。
夜更深,雨一直下。
红泥小炉里的炭火徐徐,炉上的壶嘴冒着氤氲的白烟。
周庆张开眼时,看见她就在眼前,她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喝了那杯热水,朝她伸出手,她把手给他,上了床,和他一起躺下,相偎依。
这一夜,她什么也没说,他什么也没提。
倦了,累了,无论如何,至少还活着,至少在一起。
清晨,窗外鸟儿啁啾轻啼。
她醒来时,发现枕边的男人早醒了,正看着她。
他的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抚着,那上头有着还未拆下的袖中箭,她拿皮带将其绑在手臂上。
“哪来的?”他问。
“陆义给的。”她告诉他:“我以为他是妖时,一开始拿了十字弓对付他,但那太显眼了,昨天出发前,他给了我这个代替。”
周庆抬眼,看着她,道:“柳如春说十娘前两天走了,她找不到她,太多妖怪趁夜离开,她以为十娘也是,不知她杀了别的妖,戴了别的脸皮。”
“嗯,我昨天有听到。”温柔悄声说:“十娘绑架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女人。”
他心一紧、眼一黯。
温柔看着他,道:“可既然是周庆的女人,又怎会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挟持,意图拿来威胁他了,她依然清楚记得当年王家父子的教训,她知道这事总有一日会重演。
“她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没有防我。”
说这话时,她瞳眸收缩着,小手微微收紧。
他知道那是因为记起昨日那一刻,昨日他带着她离开时,只看见倒地的十娘被湖水淹没,不知是死是活。
她以袖箭伤了十娘,才得以逃出生天,在那个当下她没有迟疑,可就算是十娘作恶先绑架了她,不表示她事后不会感到愧疚。
“不是你的错。”他轻抚她苍白的小脸,告诉她,“是我。”
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人,变成需要时时提防算计,需要随身带着武器,需要狠下心肠的人。
“我很……”
他哑声开口,想道歉,可她知他想说什么,抬手将手指搁上了他的唇。
“不要。”温柔凝望着他,悄声道:“别说,我不需要。你说你想我当你的女人,可你让我走,我没走,那年,那夜,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
闻言,他下颚紧绷,黑瞳更黯。
“我是你的女人。”她抚着他刚毅的脸庞,看着他深黑的眼,告诉他:“我知你会怎么做,所以不要道歉,我不需要,因为我选择了你,跟定了你,你的决定,就是我的。无论你怎么做,不管你做什么,就算你决定在我面前和白鳞同归于尽,我都不会后悔自己选择跟了你。”
周庆看着她,只觉心口发热,他不知该说什么,找不到任何字眼,所以他只是低下头,缓缓的,亲吻她。
那个吻,带着万千柔情,教她无法呼吸。
他仍赤果着身体,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寸紧贴着她,感觉到他湿热的唇舌在他月兑去她身上的衣裳时,一路往下。
他还有伤,她应该阻止他,但经过昨天那场风暴,她比他更需要这个,需要感觉他还活着,还在她怀中,还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朝他伸出双手,和他唇舌交缠,任他的大手抚模她的身体,让肤贴着肤,心贴着心。
当他分开她的双腿,让他的抵着她时,她忍不住屏息,这一回他没有停下,她也不希望他停下。
下一刹,她感觉到他往前挺进,和她合而为一。
那无比的亲密,教她娇喘出声,他弓身舌忝吻着她微启的唇瓣,垂眼深深凝视着她,看着她的黑眸因他而氤氲,满布。
他缓缓的和她厮磨着,一次又一次,譃汗水交融,肌肤相亲,呑吃着彼此的吐息。
晨光中,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攀抓着他强壮的背肌。
热泪,再难忍,夺眶。
他低头吻去。
端午之后,盛夏便来。
温柔本以为事情会变得更加混乱,但日子却莫名的平静。
知府大人死了,张同知被下了狱,他私收月钱的事,让她派人上报了朝廷。
替补的官员,是周庆的人。
现在,他们是她温老板的人了。
她以温老板的身分,让各家管事协助受到地震倒塌和火灾的百姓重建房舍,替太湖畔遭池鱼之殃的渔家与农家重整家园。
金鸡湖惊人的飞天事件,莫名的竟没人提及,所有的人都只记得当日连番的地震和后来的火灾及太湖泛滥的水患,她猜是墨离和柳如春对城里的人做了什么,或许是下了药或迷了魂,她没有问。
她很早以前就领悟到,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城里的商家,在屋舍重建之后,很快又做起了生意。
大街上一如以往,熙来攘往,十分热闹。
而那位让所有人万分紧张,拥有强大力量的妖怪之王,如阿澪所说,竟真的没有制造太多的麻烦。
她再次看见他时,他收起了妖怪的尖耳利爪,以黑瞳掩去了金瞳,穿着上好的衣裳,人模人样的坐在迎春阁里喝酒,身边围着一群花姑娘。
他其实不太搭理她们,总看着街上的人群。
有那么瞬间,温柔几乎以为坐在那儿的是周庆。
只是他看来更孤傲,更冷酷,更无情。
她很快就意识到,因为他的存在,才让所有还存活的妖怪们变得无比安分。
墨离开始跟在他身后,像以前跟着周庆那样的跟着夜影,伺候服侍着他。
或许,他也想象掌控周庆那样的掌控那妖怪之王吧。
她希望墨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没有和周庆提这事。
那男人整天窝在她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是有些闲散的,过着他疗伤的日子。
温柔每每回到房里,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
可她知他什么也知晓,她在街上远远见过李朝奉,穿着青衣布鞋,混迹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跟着那妖怪之王。
她原以为他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但显然他也没有,她知他是周庆的眼线,什么也会同他说。更别提白天她出门忙自己的事时,陆义会来,邱叔会来,柳如春会来,秦天宫也会来,有时就连阿澪和苏里亚也会来。
阿澪来找他下棋,秦天宫找他碎念,邱叔找他泡茶,陆义找他喝酒,柳如春找他聊天说话。
至于苏里亚,为这些人送茶点的云香和她说,那男人很少和周庆说话,他只是会跟着阿澪。
大部分的时间,周庆都没有应答,但那些人依然喜欢来找他。
她知道为什么。
他是周庆。
人人都以为他是恶霸,可他不是,他救了这座城,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挽救万千生灵。
他是个在你需要时,会为你两肋插刀的男人。
他们喜欢他。
即便是阿澪也一样,只是她猜那巫女不会承认这件事。
她知阿澪回到了秦老板在城南的旧书铺子,继续待在那堆满古册的老旧柜台里。
夜影从来没有发现阿澪在那里,温柔知那间旧书铺子,也有结界存在,若秦老板不愿意,谁也看不见它。
这座城,有妖,有人,或许还有其他。
她想她其实也不介意,至少周庆还在,和她在一起。
这就够了。
被让她留下,当他的女人,做他的温老板。
“娘!温柔在她房里,养了一个小白脸!”
“是真的,我和大姊二姊亲眼看见的!”
“那男人和她同床共枕,还做那苟且之事——”
“是啊!才过午呢,光天化日之下的,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
午时刚过,温家大宅里,就传来温家三姊妹大惊小敝的叫嚷。
温夫人一听女儿们的告状,又怒又惊,一拍桌子,扔下做衣裳的布料,起身就往温家大小姐的房里走去,温家三姊妹更是兴冲冲的跟上,等着去看好戏。
同坐一桌的云香见了,搁下手中的布料,转头问身旁一脸镇定的翠姨。
“我们不用拦吗?”
“不用,我懒了。”翠姨慢条斯理的挑着今年的夏布,道:“况且,那小白脸还需要旁人担心吗?”
云香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继续低头抚模那些衣料,将它们拿到眼前,看清上头的颜色。
温夫人带着三姊妹,怒气冲冲、浩浩荡荡的穿庭过院,一路上仆人丫鬟见了都赶紧闪到一边去。
冲到温家大小姐的院落里,温夫人一眼就从那寛敞的大窗外看见,果真有个男人侧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而那不要脸的女人枕在他肩头,小手就这样搁在他敞开的胸膛上。
虽然从这儿看不到那男人的脸,可她能清楚看见那男人手持一把凉扇,一下又一下的替怀里的女人掮着凉风。
见状,她三步两并,还没进门,就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温柔!你这女人实在太不像话了,你平常扮男装,在外抛头露脸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在屋里养男人?!简直丢尽咱们温家的脸,要是让旁人知道,我女儿还嫁不嫁得出去?!你就算要养小白脸——”
她风风火火的一把推开了门,冲进屋里,谁知进门一见了那男人的脸,她立刻吓得脸色发白,指着他结巴了起来。
“你你你——周周周——”
“小白脸?”男人抬眼,瞧着她直指他脸的手指,淡淡的问:“是指我吗?”
温夫人瞪大了眼,张口结舌,瞬间把手指缩了回来,活像怕被他一口咬断似的。
可她那三个女儿不知哪个没长眼的,竟然还开口回了这句。
“当然是你——”
“闭嘴!”温夫人吓得忙回头喝斥三个没见识的傻女儿,又拍又打的将她们全推出门去,“出去!快出去!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听到没有?”
“什么?可是娘,他明明——”
“闭嘴!”她惊慌的责骂自家女儿,推抓着她们冲出门外,一边还紧张的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轰轰烈烈闯进来的女人,又吵吵闹闹的走了。
枕在他肩头上的小女人轻笑出声,方才那群女人闯进来时,她可累到连张眼都懒,就这样继续窝在他身上,从头到尾连指头都没抬一下。
“笑什么?”男人问。
他知温家三姊妹方才在门外偷看,她们真的很吵,让人不注意也难,他知温柔也发现了,但她没从他身上跳起来,没急着起身保全自己的名节。
她只是继续躺着,窝着,睡她的午觉。
她很累,他知道,所以才跑回来睡午觉,他考虑过要阻止那些女人来扰她,但她没真的睡着,也没起身,他知她在等她们来,就是要等她们带那女人来。
她想要让人知道,所以他也没动,同她一起躺在窗边纳凉。
“我从来没见过那女人,这么惊慌害怕。”温柔张眼,看着他笑问:“你觉得,她是怕你是鬼多?还是怕你是人多?”
他挑眉,只道:“我觉得,只要给的嫁妆够多,应该有不少人愿意连丈母娘一起迎进门。”
闻言,她又笑,才说:“确实有,其实还不少。”
“你在挑了?”
“翠姨给了我一些名字。”温柔叹了口气,道:“她们都到了嫁娶的年龄,二娘会急也是应该的。晚点我会同她说的,那够让她忙上好一阵子了。但就算她们三个都出嫁了,二娘还有她的宝贝儿子在温家呢,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她噙着笑警告他。
“既然我在这里,”他挑眉,眼也不眨的说:“我相信那女人会很愿意常常去看女儿女婿的。”
她听了,又笑,没再多说,可他知她也十分乐意能偶尔摆月兑那罗嗦的温二娘。
垂眼看着那再次窝回他怀中的小女人,周庆抬手轻抚她因为汗湿贴在颊上的发,将其掠到耳后。
他手上的扇,仍在轻摇,带来凉风,消去些许暑气。
她安心的闭上眼,喟叹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她要睡着时,却听到她再次开口。
“周庆。”
“嗯?”
“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这一句,教心微热,不禁握着她搁在心上的小手。
“好,我让你养一辈子。”
她闭着眼,噙着笑,明明热,却偎得更近了,他一下又一下的帮她搧着风,直到她真的睡着。
未几,李朝奉悄悄从地道入口推门而入。
看见温柔在,他一愣,没出声。
周庆抬眼看他,摇了摇头,他意会的转身离开,没多做打扰。
夏日炎炎,秋凉还早。
轻拥着心爱的女人,周庆看着窗外蓝天和树影,听着蝉鸣唧唧,也合上了眼,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