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和吴国议和,徐长风率领的徐家军轻轻松松围住了明王府,以明王通故卖国之罪,先将明王关入大牢,接着从明王府搜出许多通故罪证,由徐长风亲自押解入京。
徐华瑛不管明王的事,隔年春暖花开,路面不再难行,她和赵珵起程回京,送上吴国的议和书,当然,附带那张十年之约的文书。
虽然已经猜到皇上是她亲生父亲,但是没说破,她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皇上还是皇上,她的父亲还是威武将军,这样真的很好,对于当皇上的女儿,她完全没有兴趣。
“谢谢你。”
徐华瑛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皇上,撞进皇上那双满盛情感的眸子,顿时心里一片柔软,她相信这是个爱女儿的父亲,只是他的身分太特别了,他能给的爱太少了,如此说来,他让她以威武将军的女儿长大是一件好事,想必原主也会如此认为。
“这是臣女应该做的事,于国于民有利,臣女岂能推辞?”
“你出生时,朕感动得哭了,你是朕的第一个女儿,很漂亮,像极了艳姝,朕给你取了一个小名叫宝儿,朕恨不得早日将你带回京城,让你皇祖父见见你这个漂亮的孩子,身上带着凤凰印记,那是多么尊贵的孩子,可是你的身子不好,接着吴国的杀手找到艳姝,抖了有人对艳姝发出追杀令,艳姝决定隐藏你的身分,盼着你能够没有公主的重担,平安快乐地长大,所以你才从朕的女儿变成徐长风的女儿。”
徐华瑛难掩惊慌失措,皇上怎么就这样将她的身世曝露出来了……她下意识看了赵珵一眼,他很平静,显然早就知晓,好吧,她猜得到,他当然也猜得到,接着她转向总管太监,他更厉害,好像人在这儿,耳朵却不在这儿,看这样子,他根本早就知道了,也对,他一直伺候皇上,岂会不知情?好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说破就说破吧。
“如今吴国承认你的身分,再也不会有人追杀你,朕要将你的身分公诸于世。”
“不要。”徐华瑛直觉反应拒绝。
是上怔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反对。
“既然这是亲娘对女儿的期盼,女儿还是当威武将军的女儿。”她将臣女改为女儿,这是承认他是她父亲,至于身分,她真的觉得没必要。
皇上有些委屈的道:“你在怪朕吗?”
“女儿不怪皇上,没有公主的重担,确实更自由自在。”
“你不愿意称朕声父亲吗?”
“父亲。”徐华瑛没有迟疑,因为她真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个父亲的爱,他用他能做到的方式来爱她。
皇上想上前抱住她,但是终究不敢。
徐华瑛见了很难过,主动示好,“若是父亲不怕女儿太吵,以后可以让赵哥哥带女儿进宫,女儿可以陪父亲说说话,甚至陪父亲下棋,不过女儿的棋艺不怎么样,这一点赵哥哥也知道。”
“明晔是高手,平日让他好好指导你。”
“遇到女儿如此笨的学生,赵哥哥会不会生气骂人?”
“他不敢。”皇上立即瞪向赵珵。
赵珵赶紧出声道:“当然,卑职可舍不得骂瑛妹妹。”
徐华瑛回以甜甜一笑,很慎重的向赵珵行了学生礼,“以后有赵先生了。”
出了宫,徐华瑛突然不想坐马车,赵珵索性陪她走一段路。
赵珵见她闷不吭声,故作轻松的打破沉默,“为何不说话?”
“我好像没问过你,你喜欢我当公主,还是不喜欢?”
“你不是公主,我看你是瑛妹妹,你是公主,我看你还是瑛妹妹,就是那个懂得使用迷药撂倒猴儿的瑛妹妹。”
她被逗笑了,却还是故意挑衅的挑眉问,“不会觉得可惜吗?”
“我若成了公主,皇上看我就跟一般的公主没两样,我不当公主,皇上待我就如同父亲对女儿,人的关系纯粹一点没什么不好,赵哥哥认为呢?”
“瑛妹妹见识独到,我很喜欢。”赵珵的目光转为缠绵,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明明可以得到更多,但她始终能保持一份单纯的心,单纯的为眼前的一切感到满足,这教他如何不爱?
徐华瑛玻感觉心跳得好快,连忙撇开头,故意板起脸道:“赵哥哥,你犯规了。”看得她脸红心跳。
“我可以负责,不过我们得先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赵珵很认真的左右看了看。
她脸红了,这实在太害羞了!“赵哥哥别闹了!”
“我犯了规就要负责,不是吗?”他觉得很无辜。
“我不理你了!”徐华瑛转身走向马车。
“我知道了,回将军府我一定负责。”
赵珵笑盈盈的看着她身子一僵,不过她终究没有停下步回头瞪他,上了车马,而他也坐上自个儿的马,护送她回将军府。
既然徐长风回来了,徐华瑛当然也搬回了将军府,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每日带着包子在将军府四处疯玩,真是快活似神仙。
虽然皇上不能认她,但也不愿意他的女儿再受委屈,便借着议和有功封她为郡主,当然,还有很多赏赐。
老实说,徐华瑛觉得很好笑,不能给她当公主,索性给她当郡主,皇上其实相当任性,但至少这么一来可以让荣月郡主心情好一点,她不必再挂念儿子娶一个庶女为妻,因为往后人家看她的重点在郡主这个身分上,她不但不会觉得儿子委屈了,还会觉得儿子真有眼光。
总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即将过去,又要入秋了,徐华瑛也准备要嫁给她的赵哥哥……不,如今她喊他“埕哥哥”,他说这样更亲近,这是小事一件,她自然完全配合。
“姑娘!泵娘!”春儿兴致高昂的冲了进来。
“春儿,姑娘就要嫁人了,以后去了襄阳侯府,你还如此莽莽撞撞,丢的可是姑娘的脸面。”夏儿抢在春儿扑上去之前伸手把人给挡了下来。
“我知道,可是这会儿不是还在将军府吗?”春儿实在太开心了,一时忘情了嘛。
“你的习惯再不改,进了襄阳侯府也不会改。”夏儿实在太了解春儿了,不过这也不全是春儿的错,姑娘纵着,难怪春儿稍稍收敛没几日,又故态复萌。
“好好好,我明日就改,我发誓。”春儿赶紧高高举起右手。
徐华瑛拍了拍包子的头,示意它到一旁玩耍。
“夏儿,别怪她,这丫头肯定遇到好事。”她很了解春儿,若不是心情好得快要飞上天了,她不也横冲直撞,毕竟是大丫鬟,有责任给下有的丫鬟建立好榜样。
春儿用力点点头,推开夏儿,拉了一张小杌子在徐华瑛面前坐下,一脸兴奋的道:“姑娘可知道京城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吗?”
“当然不知道,我又没你消息灵通。”徐华瑛撇了撇嘴。春儿不只是有良生这个消息管道,如今还多了玄鸣这个喜欢八卦的广播站,若是春儿还成不了京城通,实在太对不起这两个人了。
春儿捂着嘴嘿嘿嘿的笑了,徐华瑛和夏儿见了忍不住坚起寒毛,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放开手,春儿刻意压低噪门道:“镇北侯世子为了一个戏子跟人家扭打成一团。”
徐华瑛先是一呆,而后想起来了,“二表姊的夫君?”
云馨兰的亲事一波三折,荣国公夫人真是怕了,亲事—定下来,不到半年就将云馨兰嫁了,徐华瑛甚至来不及赶回来。
春儿点了点头,笑容带着暖昧,“听说从房内打到院子,再打到屋外,惊动了左邻右舍,又惊动了五城兵马司,是五城兵马司发现其中一位是镇北候世子。”
徐华瑛琢磨了一下整起事件,得到一个结论,“镇北候世子包养戏子?”
“对啊,不过,好戏还不只如此。”
徐华瑛瞪大眼睛,“这个戏子是男子?”
春儿拍掌道:“姑娘真是聪明!”
夏儿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道:“二表姑爷有龙阳之癖?”
春儿摇头叹气,“镇北候世子看起来多么好的一个人,温文尔雅,完全不像二姑娘高不可攀,没想到……”
徐华瑛微微挑起眉,“你见过镇北侯世子?”
“我没见过,但玄鸣大哥见过啊。”
徐华瑛实然有一种再过不久就要嫁丫鬟的感觉,这个丫头对玄鸣一点防备都没有,迟早落入玄呜的手掌心。
“玄鸣好像很关心镇北侯世子,还特地跑来告诉你。”她有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大舅母给云馨兰定下镇北候府这门亲事,会不会是赵珵的手笔?
“玄鸣大哥知道我们与荣国公府的关系,当然会关心一下镇北侯世子。”
“这是你的玄鸣大哥说的吗?”
“是啊,他老听我嘀咕二姑娘的事,因此得知镇北侯府的事就会告诉我。”
“闹出这样的事,镇北侯有何反应?”无论这门亲事,或者闹出镇北侯世子好男色一事,是否与赵珵有关,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知道儿子有此嗜好,肯定难受极了。
“好像是进宫请罪。”
徐华瑛实然觉得心情很低落,这明明不是他的事,却要进宫请罪,都是因为儿子娶的对象是荣国公府的姑娘。
“姑娘放心,皇上不会怪罪镇北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儿子好龙阳。”
“这又不是他的错……对了,荣国公府呢?”徐华瑛又问道。
当初她还义愤难平,云馨兰甩了一个纨绔子弟,得了一个有实权的好姻缘,没想到这份姻缘藏着这样的秘密,可是听到这样的事,她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也没有,外祖母会有多伤心难过啊!
“二姑娘已经回荣国公府了。”
“这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吧?”
“姑娘用不着替二姑娘难过,谁教她……”春儿努力咽下不安分三个字,当丫鬟的不能道主子的是非。
“我是不应该替她难过,若她能因此醒悟过来,将来未必不能过得顺心如意。”云馨兰背后有荣国公府,再嫁人不难,不过她要懂得珍惜,日子才能过得好。
夏儿点头道:“是啊,只要好好过日子,总能越过越好。”
“没错,我们也要好好过日子,努力将日子越过越好。”徐华瑛突然想起一事,再过几日,她就要从一个人的生活进入两个人的世界,睡觉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个人,冬天不必再将自个儿裹成一颗球,因为有个人体暖炉……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全身好热,她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事——洞房花烛夜!好紧张,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会如何度过呢?有人闹洞房吗?襄阳候府的姑娘多不多?她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这几日脑子会有多忙碌。
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天未亮就起来,接着沐浴、绞面、打扮……一长串的流程走下来,徐华瑛早忘了为了洞房花烛夜好几日没睡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何时能休息?
终于等到礼成了,可是还未结束,新官出去敬酒,房内挤了不少人,一张张面孔从她眼前晃过。
好不容易待她洗漱过后,换上一身新的常服,再饱餐一顿,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然后她就不管不顾的钻进被窝里,反正秦嬷嬷管不了她,春儿和夏儿更是拿她没办法,她实在没精神等新郎官。
“瑛妹妹……”赵珵轻轻在她耳边呼唤,灼热气息像羽毛似的轻推着她的耳畔,惹得她的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颤。
既然唤不醒,他索性直接吻上她的唇,她惊吓的睁开眼睛,正好撞进他火热的目光中,她才猛然想起今日他们成亲,这会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由得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好似要寻找依靠,又好似要推开他。
赵珵感觉到她的紧张,没有继续攻势,转而关心的问,“累坏了是不是?”
“嗯,珵哥哥还没回来,先睡一下……”徐华瑛真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这说的是什么啊,简直是语无伦次,还不如不要说,可是又不能不说……
“瑛妹妹知道吗?我想过今夜,想过无数次,瑛妹妹终于成为我的妻子,终于彻彻底底属于我,以后,我来照顾瑛妹妹,不准任何人欺负瑛妹妹。”
“二表姊的亲事是你安排的?”她自然而然月兑口问了。
他大大方方承认,“我只是想个法子给他们牵线,至于能否结亲,端看双方意愿。”既然云家二姑娘无法忍受宁国公世子好,他就给她找个完全不近的男子。
“你知道镇北候世子是……”
“这事早有耳闻,若荣国公府用心查探,必定也会知晓,这门亲事就成不了。”赵埕不会承认调查此事并不容易,要不,镇北候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早早就让镇北侯世子去乡下养病了。
说起来最可怜的是镇北候,唯一嫡子无能支撑镇北侯府已够教他操心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龙阳君,这无疑告诉他镇北候府没有未来可言,他只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单看表面,镇北侯府是多好的亲事,大舅母只想紧紧抓住,其他的一概不管。”她只能说,大舅母的短视近利害了自个儿的女儿,而云馨兰爱面子,错过了宁国公府,不愿意再错过一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好亲事,所以她没有拿出当初详查宁国公世子的精神去了解镇北侯世子这个人,才会如此轻易的栽了。
“你用不着为她们难过,若不贪心,就不会有今日的事。”
“镇北侯世子的事是你闹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忙着数日子娶你进门,哪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不过事发之后,我倒是让玄鸣去查了一下,只能说云家这位二姑女乃女乃是个生事的人,察觉到镇北侯世子有异,想方设法将镇北侯世子的秘密挖出来,为了离开镇北侯府,又想方设法将事情闹出来。”
总而言之,赵珵并不同情云家这位二姑女乃女乃,闹成今日的局面是她自个儿的意思。
闻言,徐华瑛不由得苦笑,“为了让自个儿从镇北侯府抽身,她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这是何苦?”镇北侯府若知道此事是她闹出来的,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好人家是不会要这种喜欢生事的媳妇。
“瑛妹妹,我们不管别人的事,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他最讨厌那种喜欢搞得乌烟瘴气的人,可不愿意将美好的时光浪费在此人身上。
是啊,云馨兰应该为自个儿的人生负责,好坏在她的一念之间,外人管不了。
“好,我们好好过日子。”
赵珵的目光转为深沉狂野,瞬间化身成一只准备狩猎的黑豹,“在好好过日子之前,我们要先好好的洞房。”
怔愣了下,徐华瑛又想到了,对啊,今晚是他们的洞房烛夜,然后,她又开始紧张了,因为她已经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掠夺的危险气息,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再也等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堵住她的嘴巴,让她什么都没办法说,也没办法想,专心的在他攻城掠地之下,陷入激情甜蜜,又带着欢喜疼痛的深渊。
满载爱意的洞房花烛夜是他们另一段生命旅程的起点,从此他们真正结为一体,是一对比翼鸟,是对方生命最重要的另一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