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莺阁中,一男一女分坐在桌畔两侧。徐潇吟姣好的脸上满是气恼之色,“老大……”
徐潇吟唤道。
那男子转过脸,可不就是傅峻扬吗,“这事没得商量。”傅峻扬淡淡地说道。
闻言,徐潇吟眉皱得更紧了,气恼地开口道:“老大,你也为我想想啊,我一个黄花大姑娘也不能终日在这烟花之地混吧,更何况我替你做这空头阁主也够久了。”
表面上千莺阁不过是个有名气的青楼,背后操控的实则却是千色阁。而这新晋阁主传言是个女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湖上的人会说她与千色阁有关系了,然而这真正的阁主实则却是谁也不曾想到的人,傅峻扬。
至于傅峻扬这样一个败家子如何会和这样大的组织有所牵扯,说来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想当年他爹将货交给他,要他出外锻炼他做生意的能力。一开始,他利用精明的头脑好好地赚了一笔,本来打算回家的,却在路上碰到了个不幸中了别人毒手的老头,临死前还硬塞给了他一块牌子。
棒天就出现了一批人,声称是千色阁的人,还口口声声称他为阁主,因为好玩,他就接下了这身分。可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厌烦了,偏偏他们那些阁中人认死理,认定老阁主将牌子交给谁,谁就是新阁主。
就这样,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爹娘的安全,他一扮演着败家子的样子,以防江湖人找上他这新阁主,一边想法子摆月兑这阁主之位。不过这些在他遇上徐潇吟之后,他就有办法了。
徐潇吟多么后悔当初是被这个恶魔所救,一开始她不知多感激他,可是后来才知道这男人一心想要通过自己摆月兑掉千色阁阁主的身分,早知道如此,她宁可死在那些马贼手上。
她更后悔的是,她不该受他的一时诱惑接下那块牌子,就为了过几天当阁主的瘾。当上阁主的同时也是有风险的呀,动不动就有江湖上的人为了点消息要来追杀她,她顶多只算个青楼老板娘啊,“老大,你就放过我吧,把牌子收回去吧,老大……”带着哭腔,坐在地上,拉着傅峻扬的衣摆说道。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旁的男的见了只怕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偏偏傅峻扬这男人哪有这么容易搞定,只见他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品茗。
见他这样,徐潇吟也演不下去了,气恼起身,指着傅峻扬嚷道:“哼,臭老大,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们走着瞧。”气呼呼地起身离开了。
暗峻扬勾笑,不以为意,“交代你的事别忘了办。”
远远传来一句,“才不帮你办!”就知道奴役她这个可怜的小女子。
暗峻扬看着她气呼呼地离去,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他就不相信这小妮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对了,还是回家去好了,不知道他爹把事和他娘子说了没有,想必他娘子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吧。
丙不其然,傅峻扬才踏进书房,就看见他娘子苏映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不说,那只好他先打破这沉默的气氛了,“娘子,怎么?半日不见,这般思念为夫啊?这样紧盯着为夫,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依旧一副痞样。
苏映雪不去理会,免得气短,开门见山,“听爹说,你想和我学算帐、做生意?”
闻言,傅峻扬笑意更深,说道:“是啊,不知娘子愿不愿意教呢?”
“为什么?”
“这话教我如何答起啊?”傅峻扬装傻地问道。
只是苏映雪可没有工夫和他闹着玩,“听爹说,你以前最厌恶他教你算帐、做生意了,不是吗,为何突然愿意学了?”她可不会以为这个男人成了家就真的想要立业了。
暗峻扬噙着笑,向她逼近几步,“娘子真的想知道?”
苏映雪不言,只是睨着他,心下却在意他的步步逼近以及两人现下的距离。
暗峻扬却在此时撩起她耳鬓边的一缕发在指尖缠绕,充满魅惑的声音,“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时时刻刻和娘子在一起啊。”
她就知道,这男人嘴里怎么会有正经话啊。苏映雪没好气地抽回被他缠绕在指上玩耍的发,“算了,你若愿意学就学吧,只是到时可别怪我太过严苛哦。”
“娘子不管如何对我,我都心甘情愿。”然后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苏映雪拧眉,实在汗颜于这男人的厚颜程度,抿了抿嘴,“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他的娘子又想玩什么把戏呢,“不知娘子想要打什么赌呢?”
“就赌你。”
“赌我?”傅峻扬满是兴味地问道。
“倘或你三个月里未曾做成生意,那么以后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那倘或我赢了呢?”
苏映雪无视他靠近的距离,强撑从容的模样,“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即便是要我下堂离去也行。”
下堂?他可不舍得,何况他还没有玩够,这娘子要是跑了可不行啊。不过娘子要玩,他自然奉陪了。傅峻扬噙着玩味的笑,倾身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苏映雪努力忽视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暗峻扬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一会后,“好,一言为定。”
苏映雪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和一盒印泥让他盖手印时,傅峻扬不由得感叹,“你还真是生意人呐,不过娘子不管怎么样,为夫都喜欢。”
苏映雪拧眉,觉得要应付这男人的无赖性子实在有些无力啊。
随后,在傅峻扬半个月以来,拿着错了不下百次的帐本,还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苏映雪深深地体会到了这教人算帐简直是一项折磨人的差事。更何况,每当他算错时,还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让她不由得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作痴愚,存心为难她。
苏映雪皮笑肉不笑,“相公,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闻言,傅峻扬不解地看向她。
“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嗯?什么道理啊?娘子说来听一听。”
“朽木真的不可雕啊。”苏映雪咬牙切齿。
闻言,傅峻扬强忍笑意,“娘子,你说话这么直白,为夫的心可真疼啊。”
“重算。”苏映雪完全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无力地说道。
“为什么呀?”傅峻扬一脸无辜。
苏映雪强忍着怒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略嫌可恶的俊脸。为什么?他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帐本上的错误,“这里,该是一百两八十两,而非一百两。还有这……”
她才一转头,却正好将唇印落在他的唇上。苏映雪呆滞了片刻,而后一把推开他,甚至还逃离了一步,看着一旁的男人眼里满满的笑意,脸微红着开口,“你、你做什么?”
谁知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哪有做什么,这可是娘子自己凑上来的。娘子也真是的,若想对为夫做什么,直说便是了,何必要这样呢。”
苏映雪依旧红着脸,无言地看着他,实在不懂这男人为什么总是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耍无赖。
谁知傅峻扬还不放过她,又迈近几步,凑到她面前,“是谁惹我娘子不高兴了,脸都气红了。”
“傅峻扬!”苏映雪终究是个女儿家,忍不住恼羞成怒了,阴森森地说道:“既然你这么空闲,那交给你的这些帐本我看也用不了两天了,不如今晚就交给我。”然后便撒袖离开了,因此没看到身后的男人抚着唇,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暗峻扬露出笑容,这场婚事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小六从厨房送来解暑的酸梅汤,便站在傅峻扬一旁打扇。傅峻扬想到这些天来每每惹得苏映雪一副气极的娇嗔模样,他就心情大好。百无聊赖地翻着帐册,随口问道:“少夫人呢?”
“啊?”
“啊什么,我问你少夫人呢?”
这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起少夫人来了?不过也对,这半个月来,少爷和少夫人可谞是形影不离啊,老爷和夫人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啦。少爷好像也乐在其中,不过唯一不太高兴的就是少夫人吧,“回少爷的话,少夫人在水亭会客呢。”
“会客,是谁来了?”
“是少夫人兄长的好友,上次和苏大少一起来过咱们傅府的沈少爷,好像是苏少爷托他带些东西来给少夫人的。”
沈濯承?傅峻扬听到他来,不觉心中有些气闷。
这厢的苏映雪倒是挺高兴的,“难得啊,濯承哥哥,你这么个大忙人有空来看我。”
“我好歹也算是你兄长啊,来看看妹妹不过分吧。”
苏映雪笑道,“岂会,映雪感动还来不及呢。”
沈濯承收起玩笑,“其实你哥放心不下你,本来想要自己亲自过来的,谁知前个染了风寒,身子还虚着,所以才托我来看看你。”
“什么?哥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苏映雪焦急地站起身来。
“你先别急,只是个小风寒,已经没事了。是映堂拦着不让告诉你,怕你着急嘛。”
沈濯承拉她坐下,“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苏映雪漫不经心。
“雨涵说,那火骨参并未完全对映堂的病症,怕是无法治愈他的病。”
见苏映雪失落的样子,沈濯承也不忍,“不过,映堂吃下那参后,身子倒的确强健了不少。”
“是吗?”苏映雪听完,眉头松了几分。
“小姐,您别着急,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杏儿也出言安慰。
“其实我应该要陪在哥身边才是,他那样的身子……”
沈濯承覆上苏映雪紧攥的手,“映雪,你就放心吧,你濯承哥哥可是三天两头地去苏家看你哥的,一定会帮你好好盯着他定时吃药、睡觉,好好调养身子的。你若有时间,多回去看看他便是了。”
“我知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