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再度怔住,但即反驳。“他可以找人译给他听。”
“错了。”巫澈摇头,接着训道:“丫头听好,我告诉你什么叫做暗中勾结,这可是有方法的。两方勾结,必会派遣密使带话给对方,绝不会留下书信当证物。你当庆亲王是笨蛋吗?若是对方不肯跟他勾结,那书信不就成了把柄?况且写的还是汉文,这不是摆明了故意要将信流出去,还怕人看不懂?所以你说那汉文信是写给蛮王看的,还是写给众人看的?”
芙蓉听着巫澈的一席话,当场哑口无言,却心头震撼。
巫澈继续道:“而且蛮王此人骄傲,他国写来的书信,若不是用蛮文,他必然不会看,这是其一。再者庆亲王府中,养了一群食客,其中不乏懂蛮文的人,庆亲王大可找人写蛮文,这是其二。至于其三,这才是最关键的,这封信不是被其他人得去,却偏偏落到俞大人手里,巧的是,俞家与花家是亲戚,而俞大人与威远将军交情匪浅。”
芙蓉完全傻了,巫澈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她震撼不已,他的分析条条在理,让人找不到错处,甚至比她想得更周到。
她已然没了怒气,取代的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问。
巫澈点了下她的鼻尖,数落道:“丫头,早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多跑跑江湖能听到的事可多了。你想听,晚上咱们关了门上了床,我再说给你听。”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暧昧,令芙蓉瞪了他一眼,双颊却无端升起臊意。
她心里嘀咕,谁要跟他在同一间房、上同一张床了?到时候她还有说话的机会吗?
她的心结终于因他的话而解开,对他的怨恨也消除,现在她最关心的是那封信。
“那信真是假的?你没骗我?”
巫澈感到胸膛一暖,是她的胸脯压在上头,她正靠过来,企求着要他的保证。
“我当然没骗你,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那信是假的,还要让你知晓,我已经着人去护卫俞家,以防有人对俞家不利,哪知你就跑了。”
芙蓉听完他的解释,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连日来的紧绷终于能放松下来,她瞬间红了眼,忍不住捶打他。
“你不早说,害我吓抔了,那信件被毁时,你可知我有多害怕?”
巫澈见她摔泪,心便软了,伸手为她拭泪。
“没事了,不过就是一封信嘛,大不了我找人再仿造一封给你去交差。”
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她忍不住破涕为笑,都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那小子呢?怎么车里都没动静?”巫澈问。当时他点了小子的穴,照理说该醒了,不禁感到奇怪。
芙蓉这会儿才跟他招了。原来她为了甩开他,先将小少爷安置在城里,自己则驾着马车出城,打算用计先把他引开,等确定甩开他,再回头接小少爷。
巫澈听了,笑骂道:“就知道你这丫头心思重,果然是个贼机灵,你跑了就算,还暗算我,这都不打紧,但你扒光我的衣裤、丢了我的鞋,你说,这笔帐,我该怎么跟你算?”他手臂一收,将她用力压向自己,鼻尖对着鼻尖,粗声质问。
芙蓉心虚。当时她逼不得已,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自己确实做得过火些,些刻瞧他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他这一路赶来有多不易了。
知道误会他后,她既心疼又欢喜——心疼他受委匣,欢喜他原来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关心她的事,思虑比她更周详。
见他还瞪着自己,口气像是兴师问罪,实则眸底欲火涌动。她贝齿轻咬着唇瓣。算帐吗?好吧,算帐就算帐。
她送上芳唇,在他唇上轻啄一记,有些赖皮地道:“一个吻值一万两,给你了,不用找。”
巫澈一愣,继而眼神转为幽深,忽尔勾起邪气的坏笑。
“一个吻就想打发我,想得美!不如我将就点,就拿你的人来抵帐吧。”说完便抱起她进了车厢,烙下唇,封住她的嘴。
芙蓉嘤咛一声,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这还不够,他竟趁她意乱情迷时,把她的衣裳给扒光,在她身上到处吮咬、亲吻,说是跟她算总帐,一个吻便是一笔帐,细目要清楚,不能马虎。
巫澈直把她吻得娇声求饶,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羞得她再也不敢跟他算帐了。
巫澈将马车驶回城里,接了小少爷,三人一块回到客栈。
掌柜的抬头一见到他们,人又傻了。“客……客官……您……”
“两间上房,住一晚。”巫澈道,也不跟他啰嗦,领着芙蓉和小子熟门熟路地上楼。
芙蓉牵着小少爷,在后头红着脸低笑。
棒日一早,他们启程上。这一回,他们不去江南了,巫澈弄来两匹快马,带着一大一小,赶去与四大护法会合。
巫澈将芙蓉和小子安置在万花谷的暗桩处,让人保护他们,同时接到了巫姜的书信。
他看完信后,便回头握着芙蓉的手,好生叮嘱一番。
“这五千两你收好,这是娶你的聘金,咱们成亲后,要买什么,你自可取用。”
芙蓉听了,奇道:“你不是说缺银子吗?还说要想办法凑出一万两。”
“本来是缺的,不过老天开眼,我一位兄弟发财了,他有一万两,所以这五千两咱们就留下,你好好收着。”
芙蓉听了感动,亦十分欣喜,不疑有他,只觉得巫澈说这话时,眼神特别的亮,看来很是欢喜,她便也接受了。
“我知晓了。你放心,我会把银票收好,一分都不会丢。”
巫澈将她搂进怀里,低哑道:“交给你,我放心。此外,你记住一件事,将来见到了我那几个弟兄姊妹,别让他们知晓五千两的事,明白吗?”
“为何?”
“怕他们嫉妒。”
芙蓉听了恍悟,点点头。“明白。”
巫澈满意了,临走前又吻了她,直把她的小嘴吻得肿胀,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他一人赶起路来快多了,五日后,终于与其他三位护法会合。
一见面,巫岚气得狠狠揍他一顿。要不是巫澈,他就不会损失一万两了。
巫澈早就料到这一步,他不躲不闪,挨了巫岚几个拳头。表面上,他因为愧疚而愿意受罚,心下却乐得很。因为他皮粗肉厚不怕打,况且挨几个拳头就能赚一万两,实在太划算了。
至于巫姜,一万两有了着落,她心情好多了,也就没拿刀去砍巫澈,让巫岚去揍他几个拳头便算消了气。
她目前最关心的是花子靳的事。她派了五位手下先将那一万两送回万花谷,并将消息带回谷里,好让谷主知道。
他们四人密议后,拟定了计策,分头进行。
巫姜打算先去找花子靳,将巫澈带来关于俞大人得了密信的消息,以及巫澈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当夜,巫姜正要潜入花子靳被关押的营帐时,却听见营帐里多了另一个声音。
“本将军去去就回,莫让人发现了。”
“是,下官知晓,将军小心。”
巫姜能听声辨人,听出这是花子靳和马涛的声音,不禁心中讶异。原来马涛是花子靳的人?
又听花子靳说道:“让你的人看紧点,莫让人潜进来,那女人很厉害,连我都无法探知她的行踪。”
“下官明白,下官会点着烛火,让外头的人知晓帐里有他人在,那女人见了,必定不敢贸然进来。”
巫姜拧眉。那女人?他们说的是她?
花子靳一身黑衣,悄悄潜出营帐,巫姜没有现身,而是偷偷跟了过去。
花子靳的手铐已解,却换上黑衣悄悄离开营帐,行迹如此可疑,必是另有计划。巫姜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她早猜到花子靳不肯逃,宁可被押回京,其中必有蹊跷,又想到他向自己保证过会解决这件事,便知他这是开始行动了。
她想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故而不动声色地跟踪他,因怕被他发现,所以她必须保持着距离,不能太靠近,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
花子靳在密林里穿梭,身手十分矫健,巫姜一边要隐藏气息,一边又要紧跟着他的脚步,最后她发现自己跟丢了。
她四处查探,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忽然心中警铃大起,她想也不想地往回跑,却已迟了一步。
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被十几人围困,这些人各个都是以一挡百的高手,正是她先前察觉到的那一批神秘高人。
她双拳难敌众手,打算溜走,可惜太迟,绳子从四方射来,她无处可躲,被绳子缠住四肢,动弹不得。
她心头震惊,认出了这群人的阵法——他们使岀的是锁龙绳,绳子是钢铁炼制的,一般刀剑砍不断。而绳子纵横交错,形成一张网,叫做天网,阻去逃生之路,也缠住敌人的手,目的是让对方无法出招。
巫姜脸色沉重,她终于知道这些神秘人是谁了。
他们来自皇城,是大内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