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过后,该是谈心——不,害羞时间。
江冬茉不知道别的女人都是怎么面对,呃……这种情况,但她是真的很尴尬,恨不得有个洞能钻进去或是马上移民到月球当嫦娥,也好过留在地球丢人。
可惜她没法偷得灵药,而且后羿紧追不舍,她就算有心逃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何况房间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再加上他把她钌死在床上,她能翻身的地方就更有限了,根本不要想逃。
“小茉。”
她才在想后羿有多烦人,他的女乃油桂花手果然立刻缠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抱住。
江冬茉当场脸红,不过耿耀没看见,因为她害羞到把自己卷成麻花卷,他得先把她的手扳开,再将她的下巴撑高,他才能看见她的脸。
“你、你有什么吩咐?”她的女仆性格什么时候不好显现,偏偏挑这个时候发挥,笑坏耿耀。
“吩咐……哈哈哈!”他笑到差点岔气,觉得她好可爱,总是能逗他开心。
江冬茉的脸更红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他还取笑她,简直不是人。
“我不理你了。”她明明是生气,看在耿耀眼里却像在撒娇,逗得他心好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笑你。”他安抚她。“但是……噗!”
说好不笑,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有比较收敛,不再笑得那么夸张。
“又笑我。”超没良心。“不然你说,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她的脑子里面只想到这句话,她又有什么办法?
“呃……”这可问倒他了。“应该甜言蜜语、说些你好棒之类的话吧!”他也不确定。“你别问我,我的经验只有比你多一些些,没有你想得那么丰富。”
换句话说,他不是滥交的人。虽然他有钱、有名气,人又长得特别帅,但他并不会因为容易上手而在男女关系上胡搞瞎搞,相当洁身自好。
江冬茉闻言激动地抱住雹耀,很想颁一面好人好事代表奖牌给他。他颠覆了一般人对艺术家的既定印象。当大家都误以为艺术家就是任性自我、放荡不羁、生活靡烂的异类时,他站出来以身作则,让大家住嘴。
不可否认,他是有些自我,某方面还相当任性。但他生活规律、绝不靡烂,偶尔会有些疯狂的点子,但只限于艺术创作,至于在人际关系上比普通人还来得单纯严谨。
可以说他屌屌的外表只是假象,真实的他比谁都认真过生活,虽然他自己不承认。
“你干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她的举动让耿耀有些受宠若惊,一般来说她不会先采取主动,除非发生紧急情况,比如说刚刚他差点毁了自己的画,她才会抱住他,否则别想。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她像小猫一样磨蹭他的胸膛,瞬间从女仆降级为四只脚的动物。
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现在当宠物比当人幸福。主人疼得半死,还不用自己工作赚钱,吃得比人还高级。
喵!
雹耀几乎能听见她发出满足的叫声,这是做主人的骄傲,因为他能满足她。
他们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聆听角落边的古董座钟发出声音。
滴答滴答!
时间的流逝,刻划出岁月的痕迹,留在古老的座钟上面。
江冬茉突然有所感触,这一屋子的老东西必定见证了耿家几代人的爱恨情仇,有些已经被遗忘在仓库不见天日,有些仍在屋子的某处活跃,这座古老的座钟就是其中之一。
“唔,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想知道这间屋子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过于贪心?
“你想问什么就问,不要吞吞吐吐。”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说话还这么不流畅,该打。
“那我问了哦!”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伯父?”
江冬茉这问题并不算犀利,早在她开口说有事要问他的时候,耿耀就心里有数,她一定是要问他有关他父亲的事。
雹耀顿时陷入挣扎,不是很愿意开口。他是个骄傲的男人,某方面思想和满屋子的老古董一样守旧。他一直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偏偏他父亲总是喜欢把丑事摊在阳光下,防不胜防。
他叹口气,明白自己只是徒劳无功。依照媒体的嗜血程度,恐怕挨不到他父亲公布结婚的消息,自己就被一堆麦克风团团围住,他可以对媒体置之不理,却无法忽略江冬茉眼中的疑问,因为她是他的爱人,有权利知道他的一切。
“呃,你不想说也可以……”
“不,我说。”他不希望她从别人口中探知原因,那更伤人。
江冬茉屏息以待,这是他头一次愿意跟她分享心事,说实话她有些兴奋。
相较于江冬茉一脸期待,耿耀就显得有些无奈,在别人的面前坦白心事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他们已经这么亲密。
“我——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死。
“我记得我每次看童话书,开头一定是Onceu ponatime,你不如从你小时候开始说起,我会很有耐心的听完。”她鼓励他一步一步来,耿耀虽然感激她,却也不免抱怨她太贪心,竟然要他说这么长的故事。
“好吧!”只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听她的话,证明耿尧的想法并没有错,他早已被江冬茉收服。
江冬茉张大眼睛,等着他话说从头,耿耀才发现说故事也不简单,顿时佩服起古时候的说书人来,竟能靠胡扯赚钱。
“咳咳!”他的准备工作一大堆,江冬茉等得都快睡着。
“我会这么讨厌我父亲,完全是因为他太风流,害我失去我妈妈。”耿耀以为他会情绪激动,没想到却意外平静,江冬茉的反应反而比他热烈。
“怎么回事?”她回想起稍早他在饭桌上,曾经对着耿尧大吼,指责他让他想吐。
“很简单,出轨。”耿耀嘲讽地说道。“我父亲似乎永远管不住他的裤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我妈妈发现一个新的女人藏在他们房间的衣柜。”
“天啊!”江冬茉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他母亲又有多伤心。
“你看你光听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我妈妈还亲眼目睹,对她是多大的折磨。”至今他仍无法忘怀他母亲哭泣的模样,已经渗透他的记忆,像壁癌一样在他的心墙上留下痕迹。
“她一定很难过,你也一样。”江冬茉安慰他。
由于她母亲过世得早,造成她对她母亲的记忆有限,对她父亲孤独的背影,印象反而比较深刻。
所以,她能理解他的痛苦。也许因为她也同样失去母亲,更能体会在成长路上,家长有一方缺席的悲伤与遗憾。
不同的是,她父亲虽然严厉,有时甚至称得上残忍,但却是全心全意照顾她们姊妹,对她母亲的感情更是始终如一,从未变过。
也或许如此,她才凡事听从她父亲,因为她知道他真的为她们姊妹付出很多,如果她也像姊姊一样叛逆不听话,她父亲就太可怜了,她于心不忍。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直到此刻,耿耀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拥紧她的肩膀,无声向她道谢。要说出这些话不容易,如果没有她的鼓励,他一定说不下去。
“我妈妈一次又一次原谅我父亲,最后她终于受不了,要求跟他离婚。”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一点也不意外母亲会这么做。
“伯父答应了吗?”离婚。
“他凭什么不答应?”耿耀的语气轻藐,充满对父亲的不满。“是他先对不起我妈妈,而且还是好几次,我妈妈没有把事情闹大已经对他够好了,他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爽快签字。”
“伯母没有办法把你带走吗?”虽然他没说,但江冬茉可以猜得到耿耀一定跟他母亲很亲近,否则他不会这么忿忿不平。
“别说带走,她离开后,一次都没有回来看我。”他耸肩。“我无法怪她,换做是我,踏都不想再踏进这个家一步,何况是她。”
雹耀嘴巴上说能体谅他母亲,但江冬茉明白,并没有这么容易。
“当时你几岁?”她哽咽问他。
“五岁还是六岁?我记不得了。”他又耸肩。“说实话,我妈妈的脸,随着年龄的增加,在我的记忆中逐渐消失。但她包水饺的身影,至今还留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那是他仅有的甜蜜记忆,他格外珍惜。
“你知道吗?你包的水饺,跟我妈妈包的水饺味道几乎一模一样。”耿耀说道。“当我在园游会吃到第一口你包的水饺时,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弄来我家,就算必须绑架你也在所不惜。”
结果他真的犯下绑架的勾当,幸好她无意报警,否则他一定难逃法律的制裁,再一次上新闻版面。
“难怪当伯父提起伯母包的水饺时,你会这么生气。”当时她无法理解,现在倒很同情他。
“他没资格。”耿耀又拉下脸。“他留在家里吃饭的时间少之又少,凭什么评论我妈妈包的水饺好不好吃?恐怕外头女人做的饭更合他的胃口。”
小三这种生物,自古以来就没短缺过,随着时代的进步、观念的开放,越繁衍越多,几乎已到达猖狂的地步。
借由他的描述,江冬茉彷佛看见,耿尧昔日那位放荡的公子哥如何流连于花丛之间。年幼的耿耀,又是如何牵着母亲的手,倚门等待夜归的父亲,最后等到的只有失望和愤怒。
“耿耀!”她终于知道,他为何对身边的人这么小心翼翼,尤其是异性。耿尧算不完的风流帐,每一笔都带给他伤害,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留下严重的创伤。
为了避免成为像他父亲一样差劲的人,他下意识地远离女性。美其名是眼光高、胃口刁,其实就是害怕,如果不是因为她包的水饺味道跟他母亲包的很像,他恐怕也不会注意到她这个路人甲,遑论主动接近她。
经历过这些事,她越来越相信“姻缘天注定”这个说法,老天安排他们相遇,让他们互相取暖,从对方的身上找寻自己欠缺的优点,弥补自身的缺点,进一步相惜相知。
雹耀低头吻江冬茉,心中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又说不出口,只能将心中满溢的爱意,化做一个又一个热情的吻,希冀能够借此传达到她的心中,和他互相呼应。
一经撩拨,便很难平息。
雹耀再一次将江冬茉卷入的风暴之中,好不容易平息,她却累得睡着。
“小茉。”发起风暴的耿耀,相反地神清气爽,精神好得很,巴不得再来一次。
“……不要吵,让我睡觉。”她生气地拨开他的手,不许他打扰她梦周公,耿耀这才见识到她的脾气。
原来她不是不懂发脾气,她的脾气全在这儿了。任何人胆敢妨碍她睡觉,杀无赦。
雹耀笑着帮她把棉被盖好,她不耐烦地举起手赶走他这只烦人的苍蝇,棉被因此滑落,露出迷人的香肩。
他本来想帮她再盖回棉被,但她小嘴微张、香肩的模样实在太上镜,让他忍不住想要拍起来当做纪念。
喀嚓!喀嚓!
雹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分别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拍她睡觉的模样,拍好后存进图档里面。
接着,他下床走到柜子前拉开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素描本,然后关上抽屉走到古董书桌前,把笔筒的铅笔统统倒在桌上,从中挑出合适的铅笔,再拉把椅子坐在床边,打开素描本,以素描的方式,收藏江冬茉睡着后的容颜。
在黑、灰、白三色架构出来的世界中,她的睡容是如此慵懒安详,彷佛任何事都无法惊扰她,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
棒天一大早,耿耀便跑得不见人影。
江冬茉多次call他,他都说要练团,她就纳闷他去哪里练团?练团室明明就设在耿公馆里面,虽然她从未看过他练团就是。
江冬茉严重怀疑这是他为了逃避耿尧,不得已才找的借口,只是这借口找得很烂,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
伤脑筋。
她独自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恨自己喜欢上一个胆小表,居然把烫手山芋丢给她,一个人躲到外面快活。
虽然比起以前,她已经进步许多,不再害怕陌生人。但也不是什么交际高手,真的不晓得怎么应付耿尧,尤其在知道他对耿耀母亲做的事以后,就更难发自内心接待他……